影子在愛麗絲的前方搖晃著。
左右搖曳,宛如對留在世上感到遲疑般的若隱若現。
它的眼中沒有映出任何東西。
它的口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疑心與暗鬼吵鬧著。
那是幽靈。
對這個世界留有依戀的惡靈。
愛麗絲拔刀。
同類。
那個夢魘跟我。
愛麗絲用力地雙唇。
亡魂的叫聲支配著整個空間。
它撕裂般的叫聲,是痛嗎?
還是憤怒呢?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不會傳到的聲音到底是在向誰祈求呢?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我所想要的東西,跟我所失去的東西,有同樣的價值嗎?
說真的很想逃離這裡。
卻還是將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硬是吞下。
傷口流出有如泥巴一般的血液。
這是它仍然活著的證據。
代表著不得不繼續戰鬥的現實。
我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希望。
明明應該早就明白了。
明明應該早就知道了。
會有這種痛苦的事。
每個人都將視線別開。
我也一樣。
鬼魂大吼。
一開始只覺得他發出的是刺耳的噪音,但那個聲音變得話語越像,在說話。
我好怕,救救我,媽媽。
由於無處可去而哭泣。
暗鬼對呆立在那的愛麗絲,悄聲說道。
「不打倒它就不會結束喔?」
愛麗絲知道。
自己已無處可逃。
我知道了。
夢魘也有自我意識的事情。
我殺了知道了。
明明是無辜的存在。
人偶們的聲音響徹整個圖書館空間。
「可是,想要殺。」
「對啊,因為這裡就是這樣的世界。」
「妳做好覺悟了嗎?」
「妳有這個勇氣嗎?」
愛麗絲沒有回答,快速地揮出一刀。
落在地上的,血痕畫出一條線,昭示著她前進的方向。
為了自己的願望,殘殺夢魘。
兩者在天秤上無法平衡。
為了我的願望,而奪去所有夢魘的生命。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被原諒。
「所以呢?」
「所以呢?妳要放棄嗎?」
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錯的。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平等這種東西。
就只是具備力量的人在奪取而已。
人偶開心地吶喊著。
「妳看,下個獵物來了哦!」
將所有欲望全部展現出來,是那麼於蠢又醜陋的事嗎?
喜歡某個人,跟憎恨某個人的如果這兩件事的溫度相同的話?
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
即便要踩過某人也沒關係。
就算要變成壞人也沒關係。
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
真的與那個人見面的話,該說什麼呢。
那個人能夠接受我嗎?
讓鮮血污染刀刃,自私地沉醉在妄想中。
戰鬥能夠忘記時間的流逝。
也能稍微壓抑自己的慾望。
一邊用祈願的力量壓抑心中的痛苦,一邊打倒夢魘。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無數次。
一遍又一遍地。
死亡與痛苦不過只是前提。
自己得到了什麼,只有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敗者,變成某個人願望的養分吧?
到那個時候,我會想什麼呢。
夢魘們異口同聲地喊著。
「想要錢。」
「想要名譽。」
「想吃東西。」
「想要踐踏東西。」
「還想繼續睡。」
「想要被溫柔對待。」
「想要被誇獎。」
「想要安心。」
「想要贏。」
「想要瞧不起別人。」
「想要戀愛。」
「想要那個人。」
「想要殺了東西。」
它們所說的話全都是慾望的汙泥。
愛麗絲別開了視線。
因為自己醜陋的願望一樣的。
愛麗絲終於注意到了。
這個世界只有2種選擇。
吞噬敵人,或是自己變成餌食。
「妳終於發現啦?」
祈願是只有將弱者的堆積成山才能抵達的地方。
「大家都是平等的,既溫柔又殘酷。」
在微暗的黑暗中,總有人偶們的聲音不斷迴繞。
★
圖書館世界既狹窄又寬廣。
根據疑心與暗鬼的說明,這裡的時間與空間似乎都扭曲了。
是座一旦迷路就永遠出不去的迷宮……
然而,即便是這樣子的地方還是會發生彼此相遇的情況。
依存的皮諾丘。
束縛的愛麗絲。
兩人的相遇,是在夢魘盤據的森林中。
這場相遇是偶然還是必然難以知曉。
然而,此後交織在他們之間的戰鬥,應該會對兩人的未來,造成很大的影響吧……
皮諾丘的木杖開口說道:「全部都交給我就行了……身體和心靈都是。」
皮諾丘:「我不想要那樣!」
「呵呵呵……真是個固執的人偶啊。」
「我是……我是!」
愛麗絲(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我從未將刀尖對準害怕的對手,但是,我還是把那孩子……)
皮諾丘的木杖:「好了,在把刀刺進去一點。」
皮諾丘:「不行……做出這種事的話……」
「沒關係啦!區區的夢魘死不足惜。」
「可是,它好像很痛耶……好像很痛苦耶……」
愛麗絲(不能迷惘。不能迷惘。不能迷惘。不能迷惘。我這對自己說。)
皮諾丘:「不要……我想回家……」
皮諾丘的木杖:「回家?哪裡?那種地方已經不存在囉?」
愛麗絲(我想到那個人的事,既柔弱,又美麗,宛如在黑暗中發亮,即將消失的燭火。)
皮諾丘(不能只會哭,我也……必須努力才行……嗚嗚……誰來……)
愛麗絲(如果必須將所有的敵人打倒的話,我也要向這個少年動手嗎?我會切開他白皙的喉嚨嗎?)
皮諾丘身後傳來某種東西的聲音。
無視於驚訝的皮諾丘,愛麗絲回過身去揮下刀刃,沒有砍中的感覺。
隨即,從黑暗的深處……
長的像是植物的夢魘有如爬行一般出來。
在愛麗絲要展開攻擊的下一秒,從夢魘的背後又出現一道新的影子,將愛麗絲的刀打飛。
巨大的獠牙。
尖利的爪子。
那隻夢魘有著狼的外表。
被對著漸漸崩壞的夢魘們,皮諾丘在發抖。
「受夠了……我已經……誰能……誰能來幫幫我……」
同時流著眼淚與口水的畏縮少年。
看到他這副樣子的愛麗絲明白了。
皮諾丘並不是自己想要來到這個世界。
他也是又一名這個殘酷輪迴的犧牲者。
錯的不是皮諾丘。
而是這個。
★
艾刃骸正在看著手機,手機有條訊息,找她的人是愛麗絲。
艾刃骸想起愛麗絲代表束縛。
疑心是蘿莉塔式服裝的女孩型牽線木偶。
暗鬼是哥德式風格的男孩型牽線木偶。
他們一直用詭異的臉看著艾刃骸。
疑心:「妳現在有什麼回家的線索嗎?」
暗鬼:「這世界很棒喔,乾脆放棄回家住在這世界吧。」
艾刃骸露出很累的表情看著他們。
艾刃骸收集了很多情報,她已經了解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
艾刃骸和愛麗絲他們在約好的地方見面。
艾刃骸在一間木屋布置餐桌,桌上擺放了很多豐盛的食物,很有用餐的氣氛。
愛麗絲露出敵意的眼神看她。
艾刃骸心想果然愛麗絲變得有防備了。
愛麗絲身上傳來血腥的味道。
艾刃骸:「妳受傷了,先擦藥在用餐吧。」
愛麗絲冷淡說道:「不需要。」
「不行,這樣傷口會惡化。」
愛麗絲生氣說道:「不用!」
艾刃骸露出有點受傷的眼神說道:「抱歉。」
愛麗絲有點緊張說道:「……對不起。」
艾刃骸刃真拿出一份資料給愛麗絲看。
愛麗絲認真看過一遍。
艾刃骸嚴肅說道:「妳要達成目標,首先要對自己好,不然還沒達成目標就會自己先倒下。」
艾刃骸拿出一盒藥膏,她一手沾了些許藥膏,接著幫愛麗絲上藥。
愛麗絲心情複雜的看著艾刃骸。
愛麗絲心想她真的可以相信艾刃骸嗎?
可是她除了艾刃骸,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艾刃骸高興的開始拿起叉子用餐。
愛麗絲一邊用餐一邊偷偷觀察艾刃骸。
艾刃骸是左撇子,她左手拿筷子,右手寫字,這讓愛麗絲覺得很稀奇。
艾刃骸開心的喝著紅茶,她幫愛麗絲倒了一杯紅茶。
愛麗絲道謝後慢慢喝著紅茶。
艾刃骸大口喝著紅茶,因為她吃食物後很渴。
愛麗絲覺得艾刃骸可愛。
艾刃骸:「妳好瘦,愛麗絲妳多吃點吧。」
愛麗絲:「嗯。」
「我不能吃太多。」
「為什麼?」
「妳不覺得我很胖嗎?再吃太多,體重會越來越高,我不想變成豬啊。」
愛麗絲不小心笑出聲來,接著她心裡一驚,已經有多久她沒好好的笑了,然而現在……
艾刃骸皺起眉頭說道:「我好羨慕妳的身材瘦,我要把身上的肉分點給妳。」
愛麗絲心中覺得艾刃骸很有趣。
兩人在微妙的氣氛之下用餐完畢。
艾刃骸:「愛麗絲我需要妳的合作。」
愛麗絲:「我可以答應妳,可是其他人呢?」
「我會努力讓他們一起幫忙。」
艾刃骸叫愛麗絲到一處地方等待,到時需要她的幫忙。
愛麗絲看著艾刃骸離去的背影。
艾刃骸是個很有趣的女生,我真的可以相信她嗎?
愛麗絲看著自己被上藥後的傷口。
也許這是自己相信的一次吧。
我的一點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