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看我畫的貓!」少年拿起2B鉛筆,正從聚精會神之中抬頭。那是一隻在木桌上,正在撥動一顆球的黑貓。
少女不領情,揮了揮手,老師已經往此處瞧了許久,所幸早已考完了學測,當下的考試,比起測驗,更多的像是走個流程。「吼呦,擦掉啦,乖乖改考卷啦!」隨後拍開了少年畫貓的手。
畢竟,桌面從左上角,已經被大大小小的,碳跡所繪的貓咪們佔滿。一步步,得寸進尺地將桌面變成了牠們的樂園。
「會太得寸進尺嗎?」少年喃喃,說是得寸進尺,但終究,還是不夠快啊。不管是行動上,還是思想上,踏著一拖一沓的步伐,到最後也只能來到這裡了。
他還記得當時她的表情,與猶豫地、有些難以啟齒的疑問:「誒,林央,你的推甄怎麼樣啊?」
「好像,上第一志願了耶。」
也忘不了,那一次她藏著失落,以憤怒笑鬧掩蓋的出拳。但是這次意外地,少女並沒有像是以前一樣,完全地不保留餘力,像是有什麼不得宣洩,都蘊藏在這一拳之中了。
「可惡,不帶這麼打人的吧,羅熙妳再不住手的話我告老師喔!」
「告啊!去告啊!趕快去!」
在打掃時間追打著,在此刻,卸下了重擔的大多數人,壓抑了許久,就連思維也幼稚如國小學童。班級上的男生,在下課五分鐘之前,便消失了一半,當下應該都到達了球場。而兩人的互動,最終都將成為那群熱愛八卦的青春少女,嘻笑之間的談資。
「誒,林央!我問你喔,沒考上,可是我又不想工作耶,怎麼辦?」
「問我幹嘛啊?」
林央是這麼想的,未曾脫口「難不成想我養妳啊?」他沒本事,畢竟可是連表達好感的勇氣也沒有,他哪裡可以提起本事兩字。
羅熙嘆了口氣:「你也沒辦法,是吧?還敢自稱學霸啊?」
「我可管不了別人的未來啊,再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自己負責的吧!」裝作不在乎地,隨口拋出了這一句。從教室外頭搬起了兩人所使用的掃具。
一路沈默,直至生態池旁的階梯。
「這樣下去果然不行,我考不過指考的啊,可是家裡大概也不會讓我去重考了。」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一句實話,對此似乎也再無不滿。
「真的嗎,可是家長不都應該希望自己的兒女有更好的工作嗎?怎麼會?」林央並非不懂,或許,某些家庭真的沒有那種餘裕了。或是,羅熙也沒有餘裕。
她在夕陽之下,轉頭與林央相望,用力拋下了掃具,卻因為一時用力過猛,竹掃把在生態池濺起水花,隨後漂泊。
「誒,跟我約定一件事情好嗎?」
「我知道,之後要工作的話,可能會很辛苦。」
「但是你肯定會更辛苦的吧,聽說我姊都被大學的報告壓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是你要讀的科系了。」
「所以,我覺得,我們都好好加油,好嗎?」
一直走在前頭的羅熙,背著光,所以此刻的臉龐,看起來暗且模糊。背光很好,暗很好,可以掩蓋那種不甘的淚水。可以不被他嘲笑,雖然在這種時候,就算是那個少根筋的林央,大概也不會毫無心肝的笑出來。
伸出了手,比出了六的手勢,兩個六,才能成為約定,成為剪刀。才能將這在盛夏未開的花苞剪去,才不致其因日曬、缺水凋零且變質。
下午,五點鐘,沐於斜陽下的教室;沐於斜陽中的,最後的高中生活。
昂,日常練感情,還有第三人稱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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