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個美好的晴天,羨水剛下飛機,就匆匆趕來找清言了。
但令她困惑的是,明明約好了在弟弟的咖啡廳見面,怎麼過了約定時間十分鐘了,哥哥還不見人影,這可不像平常的他。
羨水整了整自己額頭上的額帶,喝了口茶,和安靜坐在一旁看漫畫的弟弟一起,繼續等待哥哥的來臨。一直以來,清言都算是個中規中矩的人,遲到這件事說誰都好,就清言最不可能,總不會才分開沒多久就變了這多年的習慣吧?
又過了十分鐘,熟悉的哥哥終於走進店裡來了,只不過背後多了一個奇怪的小毛頭,雖然和清言牽著手,但可以看出哥哥臉上有些不耐煩的表情。
即便雙眼沒有焦距,可羨水仍然筆直的走向清言和溫陌雙,手中的盲人枴杖像是裝飾似的,她默默將他倆拉開。
「哥,你怎麼還帶其他人來了?」羨水的頭在轉向溫陌雙後,臉上增添了些不悅之色。「今天要說的是我們兄弟妹間的事,外人怕是有些不便。」
「他吵著要來這裡看漫畫,反正妳等會兒叫他坐遠一點就行。」清言一臉無奈,他將手插進口袋裡。「說吧,妳特地回來找我有什麼事。」
看這溫陌雙離他們越來越遠的身影,羨水沉默了一段時間,這才鬆口。
「我看見了。」她抬起頭來,那早已喪失光明的雙眼透漏著黯色,卻又並非槁木死灰,總透出一種微弱的生氣,好似對望一眼就能墜入漫天星辰。
雖然詭譎,乍看之下又和一般的盲人無異。
「姐,妳又看見了?」羨良一臉驚訝,他停下手中整理咖啡杯的動作。
「沒錯,這次……是哥哥。」
羨水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額帶,這個動作稍微把額帶撥鬆了,隱隱能看見羨水的額頭中央,有一顆在發光的藍眼睛。
「還有他。」羨水指向一旁開心挑選漫畫的溫陌雙。
「哥,你必須離他遠一點。」
「這事怎麼說?」清言覺得莫名其妙,羨水的預言從來沒有失誤過,但要是真有什麼重大事件,她在事發前一百年就會預測到了。
除了那一次。
「妳能告訴我會發生什麼嗎?」
羨水又扶了一下額帶。
「這次恐怕不行。但我感覺到了,是十年後!」
「……我知道了。」
好久以前,羨水額頭上的藍眼也曾經在事發十年前才有過感應。那次事件,清言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在那之後,羨水的感應又能夠在一百年前就準確預測,似乎是因為羨水的預知能力不夠強,所以對於比較嚴重的事情往往都較晚才能夠看見。
也許正是因為能力不足,羨水極為厭惡自己無法在一百年前,就拯救哥哥。
而且這次……恐怕會更艱難。
羨水感覺得到,自己額上的藍眼睛正在對清言和溫陌雙發出強烈的感應,一陣一陣的頻率,比她以往的每一次感應都還要快上不少。
她看見了,真的看見了!
瑣碎的畫面在腦海中炸開,每一個片段都用力的扎進羨水的靈魂,隨著畫面不斷閃過,悲痛便越是深入全身,這是難得她看不見結局的預知。
「哥,拜託你了!」
「和我回靈界吧!待個幾百年再出來。」
「快開始了,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看著清言不發一語的樣子,羨水緩緩嘆了口氣。
果然……生死有命。
「哥,想好了來找我。」
「但是我要說,我和羨良都只有你這麼一個哥哥。」
羨水把的額帶繫牢,拿起靠在沙發上的盲人拐杖,雖然雙目已盲,但她額頭上的第三眼仍然能感應到這個世界,平時她仍能以常人的走路姿態走路,可她今天身體卻因為害怕而有些微的顫抖,在旁人看來,她的確就像一個孱弱的盲者。
此時的清言正陷入思考。
繼失去故友的前車之鑑,清言當然會願意乖乖聽羨水的話。他只是好奇,究竟溫陌雙這一個小孩子,能和他有什麼劫難。
羨水的預言從來都不會出錯。
「和他道別嗎……」
溫陌雙覺得哥哥從出咖啡廳後就很不對勁,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不只這樣,還對他特別冷漠!(雖然平常就很冷漠了,但這次特別的沉默)
回到宿舍後,清言就匆匆趕著去辦退學手續了,一點也沒有在寢室裡停留。覺得被冷落的溫陌雙只能和一樣待在寢室裡的張浩天勉強聊上幾句。
溫陌雙始終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他沒猜錯,隔天一早,才凌晨四點,清言就在整理行李了,只有顧北辰察覺到動靜而起床來。
「才來幾個星期而已,你就要走了?」顧北辰低聲的問。
「嗯,我要回靈界,大概幾百年後才會再來吧。」清言把收拾好的行李廂闔上,他微笑了一下。「不過也真難得,我很少遇到和我同樣是石頭的呢。」
「你弟弟他不是山泉水嗎?比我們還稀有。」
顧北辰打量著自己的手,只見從指尖開始,原本的皮膚慢慢幻化成鑽石,一直延伸到手臂。他爬下上鋪,想和清言握手。
清言也伸出變為琥珀的左手,與顧北辰的左手相握。
「同樣身為靈族,我祝福你在人界一切安好。」
「你也是,保重。」
清言鬆開手,打開寢室的門。此時兩人的手隨即變回正常的膚色。
「你不和那孩子道別嗎?」顧北辰指向熟睡中的溫陌雙。
清言看了一眼這個待他不薄的男孩。
「不必了。」拖著行李走出寢室,清言沒有一絲留念──他自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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