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二十章 結局

　　「呃……啊──」
　　淒厲痛苦的呻吟迴盪在暗室中，一聲聲壓抑的痛呼令人不忍聽聞。

　　時雨走向門邊的儒雅男子，開口，「玉荷，哥找你。」
　　男子點點頭，「知道了。雨，妳在這裡等著，一刻鐘後帶他去藥池泡兩個時辰。」
　　「好。」
＊
　　「天，你找我？」
　　時天點頭，指向桌案上的六本書，「玉荷，你看過這些書嗎？」
　　玉荷看了眼，「我看過《紫雲記》和《藍海遊》，雨借我看的。」他有些疑惑，「怎麼了？」
　　「這些書的作者是晴晨的未婚妻，而這三本《黃金鄉》、《楓橙》和《紅雪》是近三個月完成的，平均一個月一本書。」
　　他有些驚訝，「她不要命了嗎?!」這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啊！
　　時天沉默了會，神色嚴肅地說，「這就是我想說的。她這樣下去不行，能把她接來嗎？在晴晨身邊說不定會好一些。」
　　看著玉荷猶豫的模樣，時天又開口，「晴晨的血蠱是她壓制下來的，你難道不好奇嗎？她的醫術說不定比你還高，你還能學到不少東西……」
　　「好了，不用說了，把她接來吧。」玉荷有些無奈，「你們啊……都不怕我們時、夏兩家再被找出來嗎？」
　　「他們不會的，我相信他們。」
　　玉荷嘆了口氣，「你可真放心……好啦，書拿來，我要看。」
　　「自己拿。」

　　「鴛鴦已不再　成雙　淚濕枕畔空　猶涼
　　　琵琶聲不斷　就怕　曲散人盡亡

　　　天漫漫廣兮而如今的你卻在何方
　　　我獨守空閨秋風吹落殘葉滿地殤
　　　而思念變成沙　積沙成塔
　　　刻劃在心中的人叫我怎放下……」

　　清脆的童音打斷了歌聲，小思一臉興奮地衝了過來，「璃殤姊姊，外面有一個漂亮姊姊來找妳，她說她叫夏雨，要帶姊姊去找姊姊的戀人耶！」
　　雨璃一愣，「妳說夏雨？她要帶我去找我的……戀人？真的?!」她猛地站起身，「她在哪？」
　　「在花廳──」話音未落盡，人已不見蹤影。小思眨眨眼，「璃殤姊姊也太快了吧？……追上去好了！」
＊
　　「夏雨！」雨璃奔入花廳，「妳知道晨在哪裡?!」
　　看著消瘦蒼白的雨璃，時雨十分驚訝，眼底也滿是心疼。天啊，竟然消瘦成這樣！她真的有照顧好自己嗎？
　　「是的，我知道。」時雨放軟了語氣，「我是來接妳去晴晨身邊的。妳去收拾一下行囊，我們好早些到他的身邊。」
　　「他……還好嗎？」雨璃不敢問，他是否仍然活著，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時雨。
　　「漸漸好轉了，雖然有些痛苦，但他的確一點一點地復原了。」
　　「太好了……」她喃喃念著。
　　「好了，快去收拾吧，我們盡早出發。」
　　「嗯！我立刻去！」話才說完，人已不見蹤影。
　　好不容易追上的小思，在看見雨璃旋風般離去的身影，一張小臉垮了下來，「啊──璃殤姊姊又跑掉了！」
　　「呵，她急著要去見她的戀人啊。」時雨輕笑著答。
　　小思一臉不甘願地答，「喔……」

　　三個月後──

　　「到了。晴晨常在湖畔發呆，妳或許能在那裏找到他──」人咧？怎麼不見了？時雨驚愕地想著。也跑太快了吧……
　　「算了，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吧。」
＊
　　雨璃放慢了腳步，怔愣地看著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蒼白憔悴卻仍挺直背脊，坐在枝葉扶疏的柳樹下，眺望著遠方。
　　雨璃的眸底滿是心疼、不敢置信、慶幸等複雜的情緒，一步一步走向湖畔，「晨……是你嗎？」
　　晴晨錯愕地轉身，在看見雨璃的瞬間，臉上寫滿驚訝和不敢置信，「是璃嗎？我的幻覺……嗎？」
　　「是的，是我葉璃。」她笑得絕美，有著欣喜，還有許多複雜的情緒，「這不是幻覺，我真的來到你的身邊了。」
　　「妳……又更美了。」晴晨貪婪地看著雨璃，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刻地刻在自己的腦海，捨不得移開視線。
　　她的烏黑長髮綁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精緻絕美的面容蒼白，但一雙狹長鳳眸閃著耀眼的燦亮光芒，自信而堅毅。原本冷漠淡然的氣質，轉化成溫和淡漠，帶著淺淺輕愁，美得更懾人心魄，更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嗤，甜言蜜語！」雨璃啐了一聲，瞪著他，「你一聲不吭地離開，還叫我不要等你？我一定要好好揍你！」
　　他嘻皮笑臉地將雨璃摟入懷中，臉埋在她的頸窩，「妳捨得嗎？」他輕嘆一聲，摟得更緊，「是我傻了，不該那樣說……我或許會死，不想耽誤妳的幸福，但我更想自私地把妳綁在身邊，不再放手。」
　　「那就不要放手了吧，除非我把你的手剁了。」她笑著，臉上卻滑下兩行清淚，「你這混帳，快點好起來，讓我好好揍你一頓出氣，然後我們回去看曇花。」
　　「好。」晴晨哽咽地答。他深呼吸了幾次，緩緩開口，「我會好起來，然後一起回去看曇花。」
　　「約好囉，如果沒有完成約定，我可是會追過去揍人的哦！」
　　「好。」
　
　　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微風輕拂垂柳，在湖面留下圈圈漣漪。湖畔柳樹下坐著一雙人，兩張絕色的臉上都是幸福的表情，靜靜地偎依著彼此，猶如詩畫一般，恬淡而幸福。

　　一個月後──

　　大廳中端坐著五個人，每個人的臉上盡是嚴肅而堅定的神情，沉重的氣氛瀰漫，令人備感壓力。

　　「這一次，是最後一次的療程，也是最凶險的療程，生或死全看這一次。」玉荷問，「晴晨，你有把握撐過去嗎？」
　　「沒把握也要有把握，無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晴晨堅定地答。
　　玉荷讚賞地點頭道，「很好，你強烈的求生意志會讓成功的機會更大。」抬首看向一旁的水鐘，「時間差不多了，晴晨和天隨我來，雨和葉璃去藥池等。」
　　四人齊齊頷首，臉上神色各異，接著各自前往指定地點集合。
　　在晴晨和雨璃擦肩而過時，兩人低聲交談，「晨，活下來。」
　　「我會的，等我。」
＊
　　十個時辰後，子時──

　　暗室中跳動著燭火，木床上的晴晨緊閉著雙眼，一旁坐著疲憊的雨璃，緊緊交握的雙手洩漏出雨璃的緊張和擔心。
　　終於，那雙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的鳳眸，此刻如雨後初晴的澄淨單純，有點呆傻的稚氣。
　　他轉向雨璃，燦爛地笑，「我回來了。」
　　雨璃愣愣地看著他，一會兒，報以一抹絕艷的笑，「歡迎回來。」

　　夜色深沉，風聲呼嘯。極靜，也極冷。
　　暗室中跳動的燭火，照亮了兩人的臉龐。幸福的笑顏令人心暖，緊緊交扣的十指傳遞著熱度，成了寒冬中最暖人的風景。

　　你可知甚麼最令人喜悅嗎？你可知甚麼是最幸福的事嗎？
　　最令人喜悅的是失而復得；而最幸福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度過平凡的一生，一起走向生命的終點。
　　你看，此刻的他們，是不是很幸福呢？
　　祝福你，也能如他們一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