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懷疑!無須猶豫!讓鮮血飛濺吧!汝等將在一次次的殺戮中掙脫物質界的束縛,邁向光輝燦爛的榮耀與力量之路!
——育魔者施於屍變體的血腥祝福。
是夜,扭曲的咆嘯與顫慄的嘶吼迴盪於群山之間,在無差別地殲滅並轉化了數支加達里基軍隊後,率領著上千頭畸變造物所組成的龐大群體,育魔者越過了加達里基與耶阿特的交界,與一支加達里基大軍正面衝殺,霎時之間血肉橫飛,凡人的慘叫哀號不絕於耳。
一改先前以毒氣後接蠅群掩護屍變體突襲的戰術,育魔者將自己武裝著各式生化武器的僕人們招回身邊擔任護衛,讓屍變體們在沒有砲火支援下,偕同喚屍蠅群一齊撲向加達里基的人海大軍。
乍看之下是十分愚昧的選擇,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育魔者的目的並非在於保證自身的安全,而是要將殘殺獵物的機會盡數留給屍變體們。
骨刃劈砍戳刺,利爪撕抓揮擊,曾經為人的嗜血魔物狂暴地將自身的殘虐本能宣洩於所有牠們能夠觸及的凡人身上,令鮮血潑灑!讓生命消逝!
陷入恐懼的加達里基士兵驚慌地以手中的刃器弩弓進行反擊,無奈屍變體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縱使受到斬首或腰斬,牠們也依然會以雙手爬向自己的獵物,直到放乾對方的生命或身軀遭到徹底支解。
「喀吓!」「噗嘔——」「操你媽該死!咕!?」一頭身上插了數根箭矢的屍變體揮爪割開一名加達里基士兵的喉嚨,只見後者握著脖子血如泉湧,身旁夥伴立刻怒吼著斬下那頭異形的畸型頭顱,沒想到這舉動非但沒有終結屍變體的行動,還為自己換得了一計貫穿胸膛的骨刃刺擊。
「穩住陣勢——」甫經手持手持巨斧英勇腰斬數頭屍變體的壯漢一個不注意,小腿肌腱隨即被隻雙手爬行的無頭屍變體俐落切斷,在一陣踉蹌中向後栽倒,被十幾頭屍變體撲上,慘死於畸變利爪與骨刃的圍攻之下。
就這樣兩軍的交界處不斷濺起鮮紅的血霧,屍變體們沉醉瘋狂的殺戮之中,死去的人類在轟鳴的喚屍蠅群感染下重新爬起,以全新的可憎型態向過往同胞展開無情屠戮。
至於那些被完全殺死的屍變體,牠們的碎片殘塊則遭到後方一些行動較為遲緩的同伴吞噬吸收,化作怪誕的附屬器官,使吸收者的外形出現更多異變,牠們有些突變成迅捷的多足猛獸、蹣跚的重甲異形,或者更難以描述的醜惡型態,但無論發生多少變化,牠們的存在對於加達里基的軍隊來說都只會更加危險。
猛瑪大的四翼黑蟲緩緩尾隨於屍變體大軍的後方,育魔者佇立在這頭巨獸的頭頂,悠然指揮著自己的嗜血造物肆意殺伐。
飽受污染的靈魂躁動著亢奮著,這是育魔者重生後第一次領導如此規模的屠殺,混淆了變形魔意識的黑暗記憶被一一鉤起......至高使徒、聖戰、一次又一次屠殺、祭獻與儀式,最後以一場決鬥的落敗劃上休止符——
育魔者閉目凝神,隨後重新將目光投向屍變體大軍的最前端,在那鮮血狂湧的浪潮之中,有幾隻屍變體已經脫穎而出。
風馳電掣,暗紅的觸手成列貫穿人體,巨型的骨質戰刃猛力橫掃,把整排的加達里基士兵化為兩倍的數量,上面一半,下面一半,炸裂的鮮血登時灑滿大地。
地面隆隆震動,暴戾的身影勢不可擋地輾穿加達里基士兵臨時組成的防陣,重拳挾著千鈞之力猛然揍落,瞬間將一個倒楣鬼的腦袋如西瓜一般直接砸爆,並餘勢不止的轟擊地表,巨大的力量瞬間不分敵我的把周圍士兵震至空中。
空氣嗚咽起凌厲的風聲,道道殘影滯留於風中逐漸消散,加達里基的士兵們僅能捕捉到一抹閃過視線的濃烈鮮紅,隨即一條條血線於身上交錯綻放,令他們在錯愕中唏哩嘩啦地摔散成滿地屍塊。
赤紅的群目追逐著縱情屠戮的強悍身影,育魔者欣然微笑,牠能感受到自己造物體內熾烈膨脹的魔性,牠們沒有辜負育魔者賦予的血腥祝福——每殺害一個生靈,自身的力量便會愈發強大。
這是來自外維度的禁忌秘法,與現世竄改生命的褻瀆科技結合後變得更為凶險惡毒,如今加達里基對耶阿特發動的人海戰術則提供了育魔者一個極佳的測試機會,既然對方慷慨送上了數以千計等待放血的羔羊,那麼牠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如此豐厚的大禮。
最後一聲尖叫止息,又一支加達里基的雜牌軍被屠戮殆盡。
在喚屍蠅的邪惡轉化下,遍野的屍骸以野獸般的扭曲姿態重新站起,成為曾經殺死自己的加害者一份子。
就如育魔者所預期的,即使失去了僕人們的劇毒支援,一場戰鬥結算下來,牠的軍容仍無一絲一毫的削弱,反而還在凡人鮮血的澆灌下更加壯大。
失去了可以殘殺的目標,屍變體們茫然呆立於被血水染紅的大地,身上的魔性蓬勃溢發,靜待著育魔者將牠們帶往下一處可令鮮血噴灑之地。
育魔者乘著四翼黑蟲飛向這支可憎大軍的中央,那幾隻強大的屍變體也在牠的呼喚下來到了此處,仰頭以空洞的視線凝視自己的主人。
低階的屍變體們讓出了一塊空地供黑蟲著陸,育魔者自黑蟲身上滑至那幾隻高階屍變體面前,以一種工匠審視半成品的態度觀察牠們。
育魔者能感受到這些造物肉體蘊含的強大與潛能,但仍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靈魂。
縱使已被重塑為能夠不斷進化的兇悍魔獸,但牠們本質上仍是無魂的殺戮機器,沒有自我,沒有渴望,徒然浪費了一身足以與神為敵的逆理魔性,這不是育魔者所追求的極致作品。
現在,該是來為牠們補上最後一塊零件了。
「爾等將獲贈一份大禮。」育魔者伸出爪子,令最為強悍的屍變體上前低身,並由觸手汲取地面未凝固的血液,匯聚至爪尖:「可令爾等脫離無邊盲界,自虛無茫然中覺醒的至高恩惠。」
育魔者開始低聲吟唱,毫不費力地拼湊出無法用凡間文字記錄的異魔之語,成串的褻瀆符紋緩緩於空中浮現,在周圍大量鮮血與魔氣加乘下,牠的聲音穿透了隔離現實與瘋狂的障蔽,直達外維度的無限暗潮之中——那是將舊日盟友引入現世的呼喚。
很快的,混亂的碎語聲在育魔者意識中響起,不自然的黑暗在牠周圍蔓延,形成一道道撩動的暗影,不潔的存在們呼應了牠的召喚。
育魔者維持著吟唱,輕輕在自身造物的額上畫出奇詭的巫印,藉此將自己的造物與契約展示於它們面前,靜候有意者與自己簽下這筆交易。
不久縈繞於育魔者意識中的混雜碎語沉寂了下來,許多暗影憑空散去,但更多的駐留在原地,變換型態向彼此展開攻擊,直到殘存的數目少於在場的屍變體。
育魔者微微頷首,提高詠頌的音量,實體化的長串咒文如波紋般向外擴散,最終將整個屍變體大軍圈入其中。
地面的血水沸騰起泡,電磁化的焦味在空氣中瀰漫,隨著育魔者最後一聲厲吼般的邪語落下,色彩不屬於這世界的斑斕烈火於咒環內憑空燃起。
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帷幕被短暫撕開,帶著致狂異色的火焰迅速形成一個翻騰的漩渦,物理法則在這片範圍內完全退去,上千難以名狀的無形之物紛紛顯現,貪婪地撲向沐浴於異火之中的屍變體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