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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端2018,精神崩潰寫不完供養(一)

作者:Kooche│2018-03-24 03:59:24│巴幣:2│人氣:154
 
——這就是,偶像。
 
舞台上,捲髮少年低頭注視台下,數以千計的光點。
仿佛接觸到雨水的沙漠植物般,忽明忽滅的藍色光點便將一片死寂的觀眾席妝點成一片星海——不管台下的粉絲來自哪裡、又靠什麼維生,只因為他們匯聚在這裡,他們手中的熒光棒也才得以匯聚成少年眼中的「海洋」。
「很棒吧?」少年右邊,黑髮齊劉海的青年小聲說道,「每次看到,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是啊,不敢相信。少年心想。
一年前,他不過是日本數以千計的聲優實習生,而且還是外國人。除了學習配音,同時也得擠出盡可能多的時間和精力來補習日語和打工。
像現在這樣被事務所挖掘成為唱歌跳舞的偶像、穿著特別定制的演出服站在大舞台上這種好事,他不但完全沒想過,甚至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本來連日文都說得結結巴巴的呢。」少年左邊,茶色半長髮的青年壓低聲音,「你能站在這裡,前輩我很感動哦?」
少年頷首,舞台下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所以也不能隨意回話。
但「前輩」說的是事實,為了克服口吃和說話小聲的缺點,少年每天都試著找人聊天,從聲優養成所的同學、打工的居酒屋的同事,甚至連路邊的三花貓都來者不拒。
「而且,那個時候還土得掉渣。」
最右邊,金髮、梳大背頭的眼鏡男附和。
雖然不知道這位前輩現在的想法,但少年確實記得最開始他是如何挑剔成天穿運動服、「像只地瓜」的自己……雖然嘴巴狠毒,不過這位前輩也還是好好教會了少年關於服裝搭配和保養的知識。
「……雖然我也很想說寫什麼,但大家已經把我的話都搶走了。」
最左邊,平頭、皮膚黝黑的美丈夫朝他微笑。
「雖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不過既然都已經站在這裡了,那就等表演完再說吧。要上咯。」
「好的。」少年猛地點頭,「走吧,隊長!」
「嗯。」隊長朝他微笑。
「走吧。」黑髮齊劉海抬頭。
「好嘞!」半長髮舔舔嘴角。
「真沒辦法。」眼鏡扶額,嘴上雖然很困擾,卻毫不掩飾嘴角的笑意。
沐浴在舞台的燈光下,少年和前輩們緩緩走向舞台正中央,他們的表演才正要開始——
 
 
 
 
 
 
 
 
 
 
 
 
 
 
 
 
 
 
 
 
 
 
 
 
 
 
 
 
第一章
 
——六年後。
 
從陽台的矮墻向外望,除卻灰色的天空,便是鱗次櫛比的鐵皮屋斑駁的淺蔥色屋頂,以及緊靠在陽台旁、「順發旅社」那褪色到令人不忍直視的招牌。
幾十年的風吹雨打下,高約一米的長方形招牌就像年老色衰的酒家女,早已失去往日的風情。但二三十年前,在這個地區還是「溫柔鄉」時,黃底紅字的招牌總能吸引到流連于附近酒店和浴場、在享樂中精疲力竭的人們。
然而,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它也依然在為附近的居民提供暫時的避難港——比如鋪著紅色地磚的陽台裡、坐在角落木搖椅上,用一雙死魚眼死盯著手機不放的捲髮青年。
「……」
除了扶著手機的右手抖個不停之外,他看起來幾乎一動不動。如果沒看到那隻手,或許真的會有人認為他是身上套著卡其褲和襯衫的假人。
與此同時,讓他整個人凝固在當下的東西的不是別的,正是手機屏幕上映出的文字:
 
 
 
2Chien-男性偶像版
 
A團第六年wwww 肥宅死好XX/02/18(五)15:47:38 ID:2194rd.5k No.342027 del [回應]
 
鬼島肥宅也自殺六年了啊wwwww
再怎麼包裝都是那樣啦wwww自殺了哭哭哦wwww落水狗wwwww
 
無名XX/02/18(五)15:49:41 ID:CXbUmJAgNo.342130 del [回應]
 
被〇那油腐追殺錯了膩。
臉是真的不算太好看,不過和隊長感情很好這點被說是賣腐真的(略)
 
而且,因為芝麻大的事情退團也真的很玻璃心啦。
 
無名XX/02/18(月)15:51:39 ID:hS0dC91Y No.342027 del [回應]
 
*×*你*廖*宣*長*跟*多*少*團員*×*菊*花*   
 
無名XX/02/18(五)15:53:15 ID:2qLMq9.MNo.342027 del [回應]
 
死者為大,本串sage。
 
不過如果人還在的話就好了,就算唱歌有台灣腔,但唱功總比這裡的肥宅和現在那種只有臉能看的偶像(笑)好吧。
 
另外樓上本名NG,訴訟不可避(無慈悲)。
 
---

「……誰說我死了啊……」
強忍將手機丟出陽台的衝動,面色鐵青的廖宣長將手機放到旁邊的圓型木桌邊,用空著的左手扶住滲出汗水的額頭。
哪怕已經過去六年,哪怕已經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在面對壓力這方面,24歲的廖宣長和18歲時的他根本大同小異。
那時的他,因為受到動漫畫和輕小說影響,而打算去日本的聲優養成所學習成為一名合格的配音演員、也就是一般說的「聲優」。
在家人的支持下,他不但如願以償進入某大型事務所直營的養成所,還意想不到地因為「唱歌好聽」而被事務所介紹給熟識的偶像經紀人,就這麼誤打誤撞地加入了剛成立不久的偶像組合「Asterisk」——
 
   「廖宣長!我就知道,你又一個人躲在這裡了!」
 
身材嬌小的「少女」拉開陽台的藍色拉門,用纖細的身軀擋在廖宣長和木桌中間。
早春的微風輕輕拂過,托起用藍色緞帶高高扎起的一對櫻色髮辮,以及和她身上、大正風格的女僕裝那白色的圍裙和蘇芳色的褲裙裙擺。
「躲在這裡就算了,你怎麼又在看那些東西嘛!」
廖宣長還沒反應過來,「少女」便一把奪過桌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嵌在粉色背景裡的深色文字時,「她」的眉頭也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果然又是這些沒營養的,你退團都多久了,他們還沒打算放過你啊?」
「跟你沒關係吧,廖方怡。」廖宣長扶額,「倒是你,怎麼又穿成這個鬼樣?」
「因為可愛就是正義。」
廖方怡挺起高聳的胸部,那裡本不該有任何突起,但每次穿女裝,他都會刻意加上胸墊。
雖然長得完全不像,年齡也相差懸殊,但廖宣長和廖方怡確實是親兄弟。
長相更像母親的廖方怡,生來就有張歐洲人偶一般的漂亮臉蛋,只要穿上女裝、戴上假髮,就連真正的少女都會對廖方怡的美貌甘拜下風——哪怕胯下長著條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〇羊,廖方怡也從來不缺死纏爛打的追求者。
「不是正義不正義的問題,你是男的吧?玩咖啡廳遊戲就算了,能不能穿得正常點?」廖宣長皺眉,「客人看到你穿這種亂七八糟的衣服——」
「謝謝你的關心。」廖方怡後退到拉門邊,「不過比起我的衣服,你要不要稍微擔心一下自己?」
「……啊?」
「老客人都說你越來越奇怪了。」
他舉起廖宣長的手機,在廖宣長眼前晃來晃去。
「說你不會出現在櫃檯,也很少出現在咖啡廳,還總是盯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變得很激動……你到底還要不要做生意?」
「……」
聽到這句話,廖宣長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不是故意要讓老客人和自己難堪,但最近他卻越來越容易搞錯老客人的名字和他們的喜好,甚至連客人到底有沒有訂房退房都記不清楚。
本來就是因為演藝活動做不下去才回到這裡,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連在順發旅社的工作都變成一種折磨——
「你不想做,我也不能逼你。」廖方怡將廖宣長的手機塞進藏在圍裙內側的暗袋,「但是你這樣對得起歌舞團的阿姨們,還有天上的老媽嗎?」
「……」
面對弟弟的質問,廖宣長不由自主地將眼神移向遠方的群山。
「……所以果然還是我的問題嗎。」
「才不是!」
說時遲那時快,廖方怡衝上前、踮起腳尖抓住廖宣長的肩膀。
「你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快點給我振作起來聽見沒!白——癡!」
廖宣長低頭,廖方怡水鏡般的雙眼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注視影子的同時,搖晃的黑影同樣用一雙死魚眼回敬,仿佛在嘲笑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無用功中的無用功。
「……」
「哥?」
廖宣長輕輕推開廖方怡。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會好好工作的,所以以不要再擔心我了,好嗎?」
「你那副死樣子哪裡像是不用擔心,眼神都死了——」
「我沒事,晚上和明天不是要把這裡空出來給樂隊嗎?等一下就開始收拾桌椅。」
廖宣長瞇起眼睛,像過去站在舞台上那樣,向廖方怡投以招牌式的營業笑容。
---
 
「……媽,對不起。」
 
室內,廖宣長縮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手抱著還殘有咖啡餘香的馬克杯。
廖方怡已經離開大約有二十分鐘,但廖宣長不但從二十分鐘前就捲縮在沙發裡,說好要搬的桌椅也依舊站在本來的位置。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廖宣長不明白。
他不應該在這裡給人添麻煩,但一旦離開,他又能去哪裡呢?
「……」
他長歎一口氣,跳下沙發。
順發旅社是間歷史悠久的老旅館,從上上任老闆——他和廖方怡的爺爺——還在的時候,就經常找樂隊來頂樓駐唱,全盛期甚至還組織了自己的歌舞團「花鳥風月」。
雖然歌舞團早已解散,但舞台依然和過去的樣子相去不遠。雖然背景帷幕早已褪色,空間也被架子鼓、電子琴和音箱佔據了一大半,空出來的空間還是能站好幾個人——
 
但是,走道上的少女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哈啊……哈啊……」
走道正中央的少女臉色通紅,吸飽汗水的金棕色劉海,像礁石上的海藻那樣緊貼著額頭。用粉紅色髮圈高高束在後腦的勺馬尾,也隨著她身體的動作搖晃著。
「這裡現在不開放,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從身上的襯衫、藍色毛衣和格子校服裙來看,她應該是附近山上某私立女校的學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的學生會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但她一臉才剛順著樓梯從一樓跑上來的樣子,或許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也說不定。
「需要我打電話給……」
「不用!」
「那,請問是機車爆胎還是有人……」
「不、不是……啊,這個那個……生……請問,是Asterisk的Rom先生嗎?」
「誒。」
 
——「Rom」。
 
距離廖宣長被如此稱呼已經是六年前,這個名字是如此陌生而熟悉,以至於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應該怎麼回答問題,而是如何幫少女找到這個叫Rom的人。
「果然是Rom先生,我就知道,聲音根本沒有變!」
「等等,我不是Rom,妳找錯——」
不等廖宣長回答,少女已經衝向他。
少女的速度之快讓廖宣長下意識地舉起雙手後退,但她卻沒有和想象的一樣朝他撲過來抱住他,而是在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彎腰一鞠躬——
 
 
「請教我成為怎麼成為偶像,拜託你!!!」
 
---
 
這個人,在說什麼?
看著眼前的少女,廖宣長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正逐漸飄向外太空。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好的!」她挺胸站直,「我的中文名字是鐘七巧!16歲!」
「誒,這樣啊。」
「嗯嗯!還有我其實是美國人,不過我奶奶是這裡的人!然後我最喜歡的偶像是Rom哦!」
「居然喜歡我嗎……」
聽到這番話,連廖宣長自己也不禁苦笑。
他是聽說過有狂熱粉絲因為陷入單方面的「真劍戀愛(ガチ恋)」而跑去騷擾偶像,但他卻沒想過這會發生在在早已淡出那個世界、早就「過氣」的自己身上。
更別提對象還是現役女高中生。
「雖然謝謝妳喜歡我,不過我已經不是偶像,以後也不會再唱歌了。」
「沒關係的,我奶奶說偶像可以帶來希望和笑容,Rom已經給我帶來希望和笑容了,所以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她點點頭。
「原來我那麼偉大嗎?」廖宣長摸摸後腦勺,「不過妳的喜好也真特別,現在的女高中生,不是都喜歡隊長那種類型嗎?」
「Orion隊長嗎。」她歪頭,「雖然做的曲子都好聽,不過人家還是最喜歡Rom的『Boss Rush Climax!!!』了哦?就算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才10歲,那個時候的感動我也是會記得一輩子的!」
「那麼久的曲子妳都記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廖宣長便像被心上人看見內褲的少女那般,發出堪比女高音的尖叫。
眼前的女孩——暫時叫她鐘七巧吧——喜歡的不是別首歌,偏偏是他處於稚氣未脫卻硬要賦新詞強說愁、俗稱「中二病」的時期親手填詞作曲的曲子。
「雖然『月下的王子大人』和『真夜中Rock』我都很喜歡,但是我最喜歡的果然還是『Boss Rush Climax!!!』了,尤其是副歌的『爆炸吧現實,覺醒吧黑炎,現實焦土作戰Boss Rush』——」
「別唱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廖宣長慘叫著捂住臉,面對一字一句唱著他黑歷史的鐘七巧,他已經顧不上所謂「社會人」應有的體面,只想快點找個沒人會發現的地方藏起來。
「為什麼?不喜歡嗎?」
「當然不喜歡,莫名其妙!!!」
「誒,誒誒!?可是,可是我記得Rom在專輯製作後記裡說過很喜歡的啊!?」
「那是六年前,還有不要把人的黑歷史記得這麼清楚!!!」
「對,對不起!」
被廖宣長一吼,鐘七巧的眼睛也像漫畫中的人物那樣變成了「><」型。
「……知道錯了就給我下去,以後別再來了。」
「我知道了啦。」鐘七巧低頭,「但是,那個,偶像——」
「妳自己想辦法。」廖宣長板起臉,「要參加甄選,當You〇uber還是玩直播隨便,反正和我沒關係,聽懂了就快點走吧。」
「誒……」
鐘七巧略微低頭,同時露出小狗般的眼神。但不論眼神再怎麼楚楚可憐,廖宣長也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
「……」
「……」
廖宣長瞇眼盯著她,鐘七巧的眼神乍看之下柔弱,細看卻看不出半點示弱的跡象。
兩人互相對視,誰都沒有退讓,也沒有移動。
原本依稀能聽見室外鳥鳴的舞廳,此刻更是鴉雀無聲。
「……啊,找到了!」
「真不愧是過激派中的過激派,稍微不注意就一個人跑到Boss點了。」
從虛掩著的安全門的方向傳來兩個陌生的女聲,隨著門被推開,穿著和鐘七巧相同款式的制服的兩名少女也進入了廖宣長的視線。
「闌星?小芝?」
「妳的朋友說妳突然就跑進來,然後就消失了。」
兩名少女身後,一臉不耐煩的廖方怡皺著眉頭。
「櫃檯的姐姐說妳消失在樓梯間的時候大概就猜到了,雖然不知道妳想對那邊的掛名店長做什麼,不過還是麻煩妳圓潤地滾出去?」
「誒,可是我什麼都沒做!?」
「確實七巧什麼都沒做,不過現在這個樣子絕對觸發不了好感度事件的,先回去吧?」
戴著眼鏡,頂著一頭鬆軟長捲髮的少女拽住鐘七巧的手肘。要不是因為看得見臉,或許還會有人認為她是被末日電影裡特有的寄生型怪物霸佔腦袋的紫色異型毛毛蟲。
「可是我只是希望Rom能教我們成為偶像的秘訣而已嘛,小芝也說過我們的視頻播放數很難看的吧?」
「那只是因為我們才開始在網路上投稿幾個月,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們而已。」少女皺眉,「再說那種只是長得和Rom有點像的死魚眼中年怎麼可能有辦法回答嘛。」
「哈啊!!?」廖宣長拉大聲音。
「啊,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只是因為沒想到Rom不但真的在這裡,而且居然還從美少年變成商業BL限定的悶騷色情眼鏡才這麼說的啦~?」
眼鏡少女攤手,貓一般的眼睛隔著鏡片傳來令人不悅的視線。
「不在意才有鬼了,妳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能不能說人話?」
廖宣長摘下眼鏡,拿手抹了把臉,又把眼鏡隨手插進褲子口袋。
「而且妳們到底來幹嘛的?高中生就該去補習班吧?現在到底是怎——」
「息怒息怒,我們只是路過的女高中生而已。」眼鏡少女抬手,「只是七巧突然就跑進來,所以我們才跟著進來的。順帶一提,我是許芝、旁邊這位是吳闌星。」
「……你好。」
剩下那名少女撥開過長的劉海,朝廖宣長瞥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
「怎樣都好啦。」廖宣長皺眉,「妳們的名字我懶得記,麻煩妳們快點走行嗎?」
「會走的會走的,你先聽我說完。」許芝後退,「七巧雖然是那個樣子,但是她沒有別的意思,是真的想請教你要怎麼成為偶像,拜託不要把我們丟出去?」
「我們不是壞人……」吳闌星小聲附和,「是真的。」
「就這樣?」廖宣長挑眉,「真的只是想知道怎麼成為偶像而已?」
鐘七巧的行徑毫無疑問相當驚人,但從許芝和吳闌星的眼神來看,或許她們真的沒有惡意。
「我知道了,如果只是這樣,那我就回答妳們好了。」
廖宣長歎氣,雖然他一點都不想她們耗時間,但如果回答問題就能讓她們乖乖走人,那他又有什麼理由不這麼做?
「現在要當偶像其實很簡單,投稿翻唱視頻、參加甄選節目之類的都行,只要妳們有辦法讓人喜歡上妳們,就算是去北投捷運站唱那卡西都沒問題。但是。」
「但是?」
鐘七巧抬頭,和他四目對視。
「但是,妳知道的Asterisk,就是真正的『Asterisk』嗎?」
她的視線充滿熱量,仿佛足以吞噬一切的太陽閃焰。
雖然他渴望離開這份視線,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妳在舞台、雜誌,還有電視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為了讓妳們這些粉絲大筆大筆花錢買周邊商品,刻意『做』出來的。」
回憶起六年前的種種,廖宣長垂在腰側的手,無意識地攥成拳頭。
「粉絲想看什麼,我們就表演什麼。他們想看我們互動,只要粉絲想看,就算不想做,上面的人也會逼著我們做。」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起那些塞滿殺害預告的公寓郵箱和鞋櫃、貼著自己大頭照的稻草人、殺人不眨眼的記者和永遠不會消失的閃光燈。
但就算他自認自己已經成熟到能放下過去,但藥妝店播放的歌曲、外語書店的雜誌,甚至店內客人的手機鈴聲,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噩夢還沒結束——
 
永遠,都不會結束。
 
「只要他們看到不符合他們期待的東西,他們就開始騷擾我們、甚至跟蹤我們的家人朋友,最後還會拿莫名其妙的理由來逼人道歉,妳明白這種感覺嗎!?」
「……我無所謂哦。」
「什麼?」
「其實在來這裡之前,我就知道Rom可能會這麼說了。」鐘七巧若有所思地低頭,「因為Rom遇到過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來這裡的時候我就在想『Rom會不會勸我不要當偶像呢』之類的,但就算被那麼說了,我也還是不想放棄。」
「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唱歌。」她抬頭,「就是因為喜歡,所以不管會遇到什麼,我都還是想成為偶像!」
「說了這麼多,為什麼妳還是不懂!?麻煩妳看清楚現實好嗎!?」
——她腦袋壞了嗎?
廖宣長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眼前的女孩,她的腦袋構造明顯和正常人不一樣,說不定還連接著某種遠超出人類思維範疇的異次元空間。
「……我知道啊。」
鐘七巧,邁開腳步。
「可是,就算再苦再累,就算途中摔倒了,『只要再爬起來不就行了嗎』?」
她大步邁向廖宣長,同時拉大聲音——
 
「教會我這種愛的人,不就是曾經在舞台上說過同樣的話的、就站在這裡的『你』嗎!?」
 
「……」
廖宣長臉頰發熱,他只覺得自己仿佛被她狠狠扇了一記耳光,哪怕她並沒有真的下手。
「……夠了,滾出去。」
「我不要。」
「滾出去!!!!」他破音大吼,「離我遠一點!!!!!!」
只不過是隨處可見的高中生而已,她到底憑什麼對他說教?
先不說莫名其妙地跑過來,她到底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要他「不要放棄」?
憑初生之犢不畏虎?憑她是連什麼場合應該說什麼話都不懂,無知者無畏的傻子嗎!?
「我才不要!」
哪怕是聽到廖宣長破口大罵,鐘七巧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甚至沒有後退。
「我還沒說完,為什麼要我走?因為我說的是對的嗎——」
 
『堅持這難以傳達的愛戀可會有一天讓你明白~』
 
「……」
「……」
話音未落,舞廳便突然響起某知名文字小說遊戲的主題曲,將鐘七巧的聲音淹沒在吉他伴奏和歌聲中。
「……哥,找你。」
廖方怡不急不慢地從身上摸出廖宣長的手機,來電顯示上的名字,讓廖宣長有某種不妙的預感。
「方怡,現場交給你。我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好。」
廖宣長接過手機,小跑著跑進陽台。
「喂?」
『廖哥!太好了你還在!』
電話另一頭傳來雄渾的男聲,還有車水馬龍的台北,特有的街頭噪音。
廖宣長非常熟悉這個聲音,因為每個週末,聲音的主人都會來順發旅社一趟,今天應該也不例外。
「不是在不在的問題,你現在打電話給我幹嘛?我不方便。」
『我也很不方便啊,可是現在能打電話就只有我嘛!』
「為什麼只有你,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那個……』
「就是那個什麼啦!?」廖宣長緊抓住陽台扶手,「到底怎麼了!?」
『女生啦!我們家彈吉他和唱歌的女生,因為搶男朋友,打起來了啦!』
「誒?」
廖宣長不敢置信,他知道那兩個女孩,因為她們都長得很漂亮、也很擅長表演。但據他所知,她們經常坐在一起聊天,怎麼看不像會打起來的那種類型。
『現在兩個人都在警察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啦!』
「都什麼和什麼……等一下,那你們今天還能來嗎?」
廖宣長心頭一緊,預定好的樂隊卻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但表演就在今晚,要在幾個小時內找到替補的吉他手和歌手也很困難,今天晚上的表演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的話就好了,廖哥,我對不起你……!』
「現在還有時間,我去跟店裡說表演緊急終止。沒關係的。」
『可是。』電話那頭的男人抽泣著說,『可是剛才,我們已經決定要解散……』
「解散?等一下,你什麼意思!?」廖宣長拔高聲音,「晚上就就要表演,你跟我說解散!!?」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警察叫我有事情,我先掛了!』
「不是對不起的問題,你這樣是要我怎麼做人——」
 
喀嚓。
 
沒等廖宣長說完,對方就掛斷了。
「……」
廖宣長放下手機,他腦袋一片空白,甚至來不及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哥?」廖方怡從陽台拉門後探頭,「樂團的人怎麼了?」
「他們不會來了。」廖宣長伸手抹去臉上的冷汗,「今天表演先取消,以後我們再想辦法。」
「就這麼取消也沒關係嗎?」
「不然呢?我能怎麼辦?」廖宣長攤手,「去105人力銀行招吉他手嗎?」
「你先冷靜。」
廖方怡抬手,示意他不要再靠近。
「事情沒那麼糟糕,晚上的表演還是能正常進行。」
「說得你好像知道去哪裡找現成的樂隊一樣——」
「我是知道啊。」廖方怡點頭,「不過要不要找她們還是看你,這樣也可以嗎?」
「無所謂,只要是樂隊就行了!」
「真的?」
「真的。」
「好,你說的哦。」廖方怡扭頭,「聽到了嗎?就這一次哦?」
「廖方怡,你在跟誰……」
「哦哦,真是大膽!雖然穿著女裝,但是比哥哥帥氣多了,這就是反差萌嗎?」
順著廖方怡轉身的方向看去,應該已經離開的許芝,不知為何依舊站在廖方怡身後,而且還露出了偷腥貓一般狡詐的表情。
「……有用。」
同樣留在原地的還有吳闌星,此刻她因為廖方怡而豎起了大拇指,似乎是對廖方怡十分中意的樣子。
「這樣子就可以幫到你們了吧?太好啦!」
「就這一次而已,別誤會了。」
「沒關係啊?就算只有一絲,你也還是答應了嘛!」鐘七巧歪頭,「謝謝你!」
「知道的話,就麻煩你們在剛才說的時間準時過來。」廖方怡一臉神氣地兩手叉腰,「樂器我們自己也有,不過要彈吉他和貝斯的人,還是麻煩拿自己的樂器過來。」
「好的!」
「廖方怡,這是怎麼回事……?」
面色鐵青的廖宣長,從後面抓住廖方怡的肩膀。
「沒怎麼回事,只是我覺得她們大老遠跑過來找你,還要被你罵很可憐。」
廖方怡抬手,像掃灰塵那樣,將廖宣長的手甩到一邊。
「而且這樣就不用取消表演,也不會增加你和其他人的工作量,這就是『win-win』,學到了嗎?」
「是你騙我的,我他媽相信你誒!?」
「誰要騙你了?」廖方怡聳肩,「我說我有認識的樂隊,但我沒有說我認識的樂隊不是她們哦?」
「你、你這個小——」
廖宣長的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紅,他有很多的話想說,但舌頭的靈活度遠跟不上腦袋的運轉速度,說到一半就打結了。
「別擔心啦哥哥~是人都會有第一次的嘛,忍耐一次就好啦?搞不好你還會喜歡上我們哦?」
許芝一臉風騷地朝他使眼色,那一瞬間,廖宣長知道自己輸了。
 
---
 
——幾小時后。
 
「這就是順發旅社的舞台……好多人……」
舞台後台,鐘七巧躲在深紅色帷幕後,時不時地往外張望。
幾小時前,咖啡廳的桌椅已經被順發旅社的工作人員替換成一排排的折疊椅。
雖說是折疊椅,但它們不但保養得很好,椅背上也像飛機的座位那樣,刻著各自的編號。只要編號的順序排列整齊,看起來幾乎和正規劇院的座椅沒有分別。
「後悔了?」
她身後,雙手抱胸的廖宣長挑眉。
「沒有哦?我只是覺得,人真的很多而已。」
「這是當然的,這裡從很久以前就是劇場,下面的都是老客人了。」
「……好老。」
廖宣長背後,吳闌星小聲附和。
「不過這麼說的話,這裡難道在Rom出生之前就在了嗎?」鐘七巧歪頭。
「對。但是比起我,妳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廖宣長皺眉,「這次特別給妳們一次機會,能在舞台上說服我和觀眾的話就試試看吧,做得到我請妳們吃晚餐。」
「好啊!」鐘七巧點頭。
「……可以。」吳闌星豎起右手大拇指。
「雖然聽起來很像某種flag,但是這種情況下,通常這個flag是插在你頭上的哦,沒問題嗎?」
許芝用右手的鼓棍指向廖宣長,三人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拿了道具的。
「沒問題,但是反過來,要是觀眾對妳們不滿意的話,我會立刻叫人把妳們丟出去,聽見了嗎?」
「惹~」
「給我說人話。」
「好啦。」許芝翻了個白眼,「真麻煩。」
「那就開始吧。」廖宣長皺眉,「等我話說完,妳們就開始。」
他戴上眼鏡,拿出麥克風,不急不慢地邁向舞台正中央。鐘七巧等人跟在他屁股後面,樣子活像是母鴨背後的小鴨。
「各位觀眾,大家好!歡迎來到今天的順發旅社,『洛神』咖啡二樓舞廳!」
所有的燈光,此刻都聚集於舞台上。
舞台之下一片黑暗,但他能看到那片黑暗下攢動的人頭,雖然不是專業的livehouse,但下面幾乎每次都坐滿了客人,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今天我們稍微換一個口味,我身後這三位高中生說要給你們帶來精彩的表演,讓我們掌聲歡迎!好不好!?」
隨著廖宣長收起麥克風,台下也響起激烈的掌聲。
他快步走到帷幕後,一邊時不時地偷看台上的三名女高中生——雖說她們只有一次機會,但要是她們惹觀眾不高興,到時遭殃的還是順發旅社。
「……」
台上,許芝站在架子鼓後,她高舉右手,一言不發地朝觀眾比出三根手指。
「……3,2……」
她倒數,同時收回無名指和中指,最後的食指收回去的瞬間,坐在電子琴邊上的吳闌星,覆在黑白琴鍵上的雙手也開始動作。
似曾相識的前奏,隨著架子鼓抒情的節奏充滿舞廳的每個角落,讓廖宣長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帶有年代感的前奏,不應該屬於十六七歲的花樣少女,更應該是卡式錄音帶時代的產物。
 
「『滿天天星滿天光,想家己黯淡無儂問——』」
 
前奏結束的那一瞬間,舞台正中央的鐘七巧,伸手握住台上的立式麥克風,用沙啞但不失少女氣息的嗓音,唱起了老歌《四月望雨》。
 
「『問家己未來怎打算啊,親像月娘照田莊——』」
 
怎麼回事……這群高中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十一世紀的女高中生,以及和日治時代末期老歌的強烈反差,讓廖宣長不知該說什麼。
在他試圖組織語言之前,台上的少女們已經搶先一步,用堪比暴力的聽覺衝突,粗暴地打斷了他的思考。當廖宣長發現自己無法從鐘七巧身上移開視線時,他的耳朵早已成為她們的俘虜。
 
「『打開風的門,乎悲情去流浪。行佇暗瞑中,無月無影,冷冷四月風作伴——』」
 
到了副歌,電子琴的曲調突然一轉,鐘七巧的唱腔也出現了些許改變。
但《四月望雨》的旋律依舊存在,她們沒有改變整首曲子,而是在原曲的基礎上做出更加貼近現代風格的變奏。
同時,那樣的變奏,就仿佛三溫暖之後的冷水澡那樣,將人從早已習慣的旋律中解放出來,帶入全新的領域。
 
「『——四月望雨水,雨水滴心肝。意志溢海岸,遙遠世路,家己自由行。』」
 
最後一擊。
隨著最後一小節的結束,唱腔和視覺衝突所帶來、暴力般的享受,總算是告一段落。
「……」
不知不覺間,一旁觀望的廖宣長,早已滿頭大汗。
幾分鐘前,他還以為她們只是為了打發無聊,隨便建立的三腳貓樂團,但她們所帶來的視覺和聽覺上的衝突,往幾分鐘前的他的臉來了好幾個上勾拳。
 
「……各位觀眾。」
他拖著發軟的雙腿,走到舞台前,深吸一口氣——
 
「請給這些女孩們一點掌聲,掌聲鼓勵!」
 
---
 
「……那麼,宵夜就是這個?」
 
「妳有意見嗎。」
「不。」許芝看著桌上的食物,「我本來覺得你不會做菜的,一般你這種屬性的男人不是都不會做飯嗎?」
「這是三次元,醒醒吧。」
廖宣長身上的卡其色圍裙,把圍裙掛在會議室的衣架上。
願賭服輸,所以他也只好在表演結束之後潛入廚房,在年齡大得可以做他爺爺的主廚的嘲笑下,用最快速度準備好三人份的簡餐。
丟人歸丟人,但自己豎起來的「旗」,還是得自己拔。
「……想去咖啡廳。」
吳闌星一邊用銀色的叉子擺弄桌上的墨魚麵,一邊朝廖宣長皺起眉頭。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妳不算客人。」廖宣長移開視線,「還有不要玩食物。」
「嗚。」
「妳嗚也沒用,吃完就快點走吧。」
其實,讓她們去咖啡廳的沙發上吃也沒關係。但一想到她們可能會被主廚和路過的老客人搭話,他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和女高中生打賭輸了所以要請客,這說出來實在太丟臉了。
「……好吃!」
鐘七巧熟練地用叉子叉起盤中的意大利麵,將沾滿黑色汁液的長麵條捲成圓球放入口中。
「嚼嚼……Rom居然會做飯,第一次知道……嚼嚼!」
「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不奇怪吧?」廖宣長挑眉,「還有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你自己就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五十步笑百步。」
旁邊的廖方怡小聲嘀咕。
「我聽到了,倒是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剛才。」廖方怡聳肩,「對了,這是客人的意見調查表,你看一下。」
他把一小疊B5大小的粉紅色表格塞進廖宣長手中,而當廖宣長湊近那疊紙,廖宣長的臉也瞬間暗了下來。
「……」
「……怎麼樣?聽起來很吸引人吧?」
「不要!我們說好的!」廖宣長放下那疊紙,「想都別想!」
「重點不是你,是客——人。」廖方怡像個小老太婆那樣,伸手指向廖宣長的鼻子,「長得可愛,還會唱歌,讓她們駐唱到底哪裡不好?」
「誒?駐唱!?在這裡嗎!?」鐘七巧放下手上的叉子,「可以嗎!?」
「我覺得沒問題。」廖方怡微微點頭,「至少我很喜歡。」
「不對,問題大了!」廖宣長插嘴,「這不是現在就能——」
 
「老闆!今天的表演簡直讓我想起從前,很棒很棒哦!」
「樂隊真的也很棒,感覺好像回到我和老伴剛戀愛的那段日子!」
「大姐姐唱歌很好聽!下次也要加油哦!」
 
戴著灰色貝雷帽的老頭和他的家人,從會議室門後一閃而過。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廖方怡挑眉,滿臉地春風得意。同時,其他人也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注視著廖宣長。
「……」
一陣沉默,但最終,廖宣長還是開口了。
「……試用期,一個月。」
「太好啦!!!」鐘七巧從旋轉椅上跳起來,「從今天開始,請多多指教!!!」
「隨便啦。」
廖宣長扶住額頭,他的受難,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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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roshiro????
天氣真好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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