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妳在做什麼?再五分鐘就要開工了,行李收拾收拾跟我來!」
「是!堤亞姊妹!等我寫完最後的祝賀語還有署名,就馬上到營區找您報到!」聽父親說姊姊以前曾在堤亞修女作主的修道院寄宿,改天一定要跟她打聽關於姊姊的事情。
「願神的榮光與各位同在」為孤兒院的大家獻上這個國家的祝福與道別,還有最重要的簽名「若依.帕拉丁」,完成!
「唉,就算知道姊姊的過去,又能改善我跟她之間的關係嗎?」把信交給送信童子彙整寄出,才發現這問題根本沒有答案,幾乎是一廂情願呢。
每次看到她,加拉哈德姊姊都露出想把人家凍僵的殺人眼神,連父親也沒辦法說什麼,每次想到都覺得好可怕……啊!燙燙燙燙!忘記中斷對魔石的魔力供給了!
這幾個月天天跟上雅婷姐的實務教學以及堤亞修女的醫護工作,結果還是一樣:不靠道具激發我的治癒術,光芒渺小得只能治療蟲子。好不甘心……
「若依姊妹,您竟然還有心思分心嗎?」糟,堤亞修女生氣了!
「若您始終無法專注治療工作,我只好轉介您到內勤的病歷紀錄科,協助行政人員膳打文字紀錄,您好像曾在私立孤兒院裡的行政部門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去那裡應該可以快速上手相關工作。」
「拜託,請讓我待在這裡直到戰爭結束。我什麼都願意做!」修女是認真的,多日接受她的調派我深知堤亞修女的態度如何,可是我也不想現在認輸。「雖然,要倚靠、倚靠魔杖或其他道具才能施展治癒魔法,實務經歷也不是很精深,然而我的母親父親現在正在戰場的某個地方努力著,用自己的長處守護這個國家。」
「我希望自己有立場分擔,父母投入一生也必須守護的『什麼』,我認為這是我現在能跟他們拉近距離最有效的做法。」即使到戰爭結束前都碰不到面也沒關係。
「吶,為什麼特別執著讓自己熟練治癒魔法?妳的冒險者名片上記載的專長是防禦類屏障魔法以及靈氣類附體的強化神術,」太好了,堤亞修女的語氣鬆動了!
「事情要從」碰!營區外好像傳來砸碎易碎物品的聲音,又是那些暴躁不聽人話的野蠻冒險者嗎?再讓他們靠過來的話,堤亞修女煉製的魔石會全部報銷的,不可以!
「堤亞小姐我先去外面看看!」
「若依等等……」
「噫!這、這、這是?」走出帳篷才發現:好多人都受傷流血感覺好恐怖一眼看過去氣勢洶洶的左邊拿劍的斷了條胳臂中間的滿身是血其他人全身各處都有受傷……嗚嗚曉諭以前是怎麼應付那麼多陌生人的。別緊張、別緊張,我一定可以的。
「不、不聽話的壞傢伙,我、我晚點就跟這裡的祭司長告狀!」
欸?說出來了?我制止他們了?
「小妹妹你就是這間醫療帳篷的負責人嗎?這裡的醫療班效率太差勁了吧?」
「小心我跟上面的人說你們工作效率不彰,祭司都在偷懶啊喂!」
好、像、沒、有……他們還是持續走過來且表情更猙獰,慘了。
「放著戰士受傷不治療,卻弄這些有的沒的石頭……」
堤亞修女的魔石!別把這些珍貴的魔道具拿來和路邊的石頭混為一談!
左手指向收藏的鐵箱,無形的魔法屏障以半圓形壟罩目標,應該可以擋下他們,然後請管理秩序的聖騎士們來處理。等等,又有人來了,而且……
「沒完沒了……中央大陸的冒險者就這點風度嗎?」
是、加拉哈德姊姊?雖然戴上斗篷,那有如即興繪畫自然,不受氣候與地形影響運使凍氣的精準技術我目前只認識姊姊一個。楞楞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人群,與人數相同的冰錐荊棘同時抵住脖頸示威,所有人的武器都被荊棘折斷。
「現在離開,還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馬上離開這裡!」不是請求,而是對他們下令,這就是長年帶領許多聖騎士培養的氣魄吧?那些冒險者很快就離開了。
「那個,謝謝妳。」今天,也試試看吧……和戰場的同僚打好關係什麼的。
「妳來這裡幹什麼?」刺進心裡的冰冷立刻粉碎我的期待。唉,又跟以前一樣嗎?她對待我的態度跟趕跑那些冒險者的氣勢一模一樣啊。
「那個、我、人家只是……」
「以為毫無準備、只憑熱血莽撞地跑到戰場,就稱得上勇敢嗎?與治癒魔法的親和度最差還留在醫療班服務,不要任性了!」根本不給人家解釋的時機。
「沒有看清自身極限的眼界……」
「沒有與覺悟相應的實力,就離開這裡!礙手礙腳的,奢求誰會在前面保護妳嗎!」
不行,不能避開,如果逃開姊姊的視線就輸了。
嗚嗚感覺到雙手雙腳都在發抖連權杖也拿不穩呢。但是,只有姊姊一個人自說自話太過分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深呼吸,直接把想到的說出來。「我才不是累贅呢!絕對在這場戰爭中證明的!姊姊!」
啊啊啊啊!這樣已經是極限了接下來要說什麼呢?結果加拉哈德姊姊什麼也沒說氣氛好尷尬誰來幫幫我……
「若依!不是叫你看顧魔石嗎?怎麼又有蟲跑過來啦!」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過去嗚嗚……」
找到藉口離開了,再見姊姊再見討厭的粗魯冒險者們。回到帳篷,忽然想到堤亞修女的魔石早就精煉完成,何必叫我進來?堤亞修女也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先一步開口:「妳跟剛才那一位是什麼關係呢?姊姊?」
剛才那一位?我從沒聽過修女用上這麼恭敬的語氣?難道堤亞修女也認出姊姊了嗎?這下糟糕了姊姊在國內也算是偶像一類的知名人物,這樣跟她對峙會不會被修女責備?「先別緊張,我沒說妳這樣做是錯的,若依姊妹。」還好修女沒有在意人家的無禮。
「不過……能請妳延續先前的說明嗎?」
「好、好的。」
也許是加拉哈德姊姊以前曾受堤亞修女扶養,還有修女直白的態度讓我能沒有任何顧忌地說出自己跟這國家的淵源:包括父親是這個國家的頂級聖騎士長、加拉哈德算是姊姊一樣但關係不好的存在,中間修女也有問我其他問題,我在不觸及父母隱私的前提下,滿足這位沒有嫌棄我醫療能力低落,仍讓我待在醫療班的長輩。
「原來妳就是前陣子鬧出『第一騎士潛逃出境』事件的主角之一。」堤亞修女指使隊中的見習祭司,表明她跟我會晚點到禮拜堂,可能是需要時間消化?即使相信我這個認識只有幾個月時間的陌生人,我講的事情還是會讓初次聽聞的人感到訝異,這種跟言情小說相似的人生經歷。
當我點頭,並猜測堤亞修女此刻心情的時候,修女又板著臉開口:「還有讓加拉哈德偶爾回來修道院的時候,總是放在心上避而不談的『祕密』,嗯?」
看來,姊姊還是很討厭我,連我的存在都不曾對這個扶養她的修女提及。「自己忽然間多個妹妹,又讓她尊敬的父親曾經鬧出可能會留下污點的行徑,她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
「若依妳先等一下,」堤亞修女忽然打斷我說話。「妳真的認為加拉哈德她發自內心討厭妳?難以容忍的話會像剛才那樣挺身幫妳?還說了保護妳而不是要妳離開?即使加拉哈德鑽牛角尖,妳也打算和她一般見識?妳來這裡的決意,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瓦解吧?」
堤亞修女妳一次問太多問題啦!不過最後一個問題,我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想幫上父親母親的忙,為了理解他們、守護他們堅信事奉的『光』而行動;還有,我希望自己哪天也能在戰爭中幫到父親疼愛的加拉哈德姊姊,她什麼都比我強,除了治癒神術。所以、所以我才想留在醫療班,找到適合自己學習的術法。」
「等哪天學會了,哪天在戰場上遇到受重傷的姊姊,附近又沒有其他人的話,就可以實質上幫到她,最後對姊姊說一句『家人保護彼此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然後去其他區域救治需要人家的傷患……」
到後面越說越小聲,連我自己都只聽得見意義不明的音節在齒縫打轉;我想守護姊姊的念頭在其他人眼中一定很好笑,但堤亞修女是個好人,應該不會笑我吧?
「妳知道嗎,加拉哈德聖騎士長如果真的在戰場受到難以復原的重創,憑妳的治癒神術修為也沒辦法治好她,最多延緩她死亡的時間……」
抬頭正式修女,卻發現修女居然在忍笑!太過分了!「至少、至少可以讓其他人來治療姊姊啊……」「若依.帕拉丁!」「是!修女有什麼吩咐嗎?」
修女話來得太快太嚴肅,我差點用上常見的軍中併指禮,最後想起祭司之間沒有這種規矩又馬上停止。只見修女又板起臉孔,一字一字對我說道:「從今天開始我會將治癒神術的精神讓妳用身體記住,只要妳有一天忘了今天說過的話還露出怠惰的態度,我就馬上、立刻把妳趕出醫療班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非常感謝修女願意栽培我!」
這樣子,我是不是離守護者的位置更近了些呢?父親、母親,還有加拉哈德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