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鳥鳴陣陣，晨曦漸起使夜色逐漸褪去，在所有人應當沉睡的學生宿舍中，莫妍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嘆氣。
怎麼就是選不到課……
第一次跟第二次的選課時沒點到，好不容易開學了，現在第三次選課時居然也沒搶到……
都特地挑學生換課的熱門時段搶課了。
難道體育學分只能留到下學期再修滿了嗎？
「唉……」莫妍把頭上的鯊魚夾夾得更緊，撈起落下的髮絲隻手玩弄著。
她今年大三，怎麼想體育老師們都不可能讓她加簽，難道真的只能這樣嗎？她大四想出去外面實習呀。
＊
「莫妍，你的黑眼圈已經重到用我的遮瑕膏都補不起來了喔！」
中午時分的學生餐廳，莫妍跟她的室友李春謠對坐著吃午餐，李春謠盯著莫妍大半天下了這種結論。
「為了搶課，只好犧牲睡眠了。」莫妍夾了一塊豬肉放進嘴巴，「反正剛開學沒什麼老師會直接講課啊，早上那堂德國史不就……」
「你有點太誇張囉。」
「嗚嗚嗚……」
莫妍個性溫和內向，從南部北上讀書的她人生地不熟，三年來認識的同學僅只於常常同組的系上同學跟她歷年的室友，社團什麼的她根本不敢參加。
所以想說，乾脆早點修完學分就跟系辦申請實習比較好。
可是……
「笨妍妍，你都沒在看課務組的網頁對不對？」李春謠用筷子輕戳莫妍的額頭，痛得她將身子向後傾。
「有、有寫什麼嗎？」
「有啊，體育課增開一門射箭課程，一律現場加簽，還酌收平安保險費跟場地使用費2000元。」
「疑？射、射箭？」突然意會過來射箭也是一種運動，莫妍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加簽嘛，名額有數十個的話應該有機會的。
「什麼時候上課呢？」
「什麼時候喔……就是你現在趕快吃完飯，衝去印加簽單，再衝去綜合大樓的三樓視聽教室，這樣剛剛好上課。」李春謠空出一隻手滑著她的htc。
「你怎麼不早講！」
莫妍的聲音今日第一次拔高，一陣兵荒馬亂後，熱鬧的學生餐廳衝出一位神色慌張的女孩。
＊
結果她到的時候，視聽教室的後門已經鎖了，這是在告訴來加簽的學生想上課只能走前門的意思。
好吧，為了體育學分，拼了！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前門……
嗚嗯，這個與她四目相對的是？
「同學進來得真巧，我正打算連前門一起鎖。」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高挺的男子，在這寒冷的冬天穿著黑色的毛衣，為他本來就很立體的帥氣五官加分。
帥歸帥，可是……
「對、對不起……」莫妍深深一鞠躬，立馬衝到視聽教室最後面。
全部學生只看她一個人，實在是太尷尬了。
那個男子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他走回講台正中央，繼續他剛剛自行停下的自我介紹。
「我畢業於體大已經五年了，這次開這門課程主要還是為了兼差，現在基本上都是在射箭場當教練，我們之後的活動場地也會以我工作的射箭場為主。」他面無表情，語帶冷淡的描述完大概的課程介紹，看了看手錶。
「今天開學第三天，我就不耽誤大家的自由時光，這樣看起來教室人數應該有５０個，大四的舉手。」
刷刷大約有一半的學生舉起手，驚得莫妍心有不安起來。
一半耶，這樣她加簽得到嗎？
「好，那麼大四的等等把加簽單交過來，我會全簽，簽完就可以走人。大三以下的同學，因為場地的關係，我只能收４０個學生，所以會有人無法加簽，如果你今年大一，希望你先把機會讓給學長姊，還想加簽的就把單子放這裡，我們來抽籤。」
聞言少數幾名模樣稚嫩的學生交頭接耳起來，莫妍坐在最後面默默祈禱他們不要放加簽單，結果他們還是站起來到前面放單子了。
抽籤啊……這幾天她到處加簽，籤運沒有好過，這下是要重蹈覆轍了嗎？
等到加簽單全數收齊，那位應該是老師的男子拿起那疊單子，一張一張翻看。
「看來今年大一學生也不想放棄……你們想怎麼抽？是抽出１０個不加簽，還是抽出要加簽的？」
這種問題問學生對嗎？
一時教室的學生互相討論起來，好不容易終於有個共識，「老師，就抽要加簽的吧！」
他點了點頭，把單子隨性洗了一遍，不給學生喘息的機會開始一個一個念。
「張文彥。」
遠處一名男生發出小小的歡呼聲，看得莫妍既羨慕又忌妒。
趕快叫到她，拜託抽到她……莫妍雙手合十。
結果直到唱名結束，抽到的人都跑去找老師加簽，莫妍還是無法置信的呆坐在椅子上。
沒有人這樣……沒有人這樣的啦……
她睜著雙眼看向那群興奮的同學，眼眶有點濕潤。
我只是想修一堂體育課……
「那邊那位遲到的同學，怎麼不過來加簽？」
聽到老師叫自己，莫妍慌張的抬頭，發現教室都空了只剩她跟老師。
「我沒有被抽到……」莫妍如是向老師報告，拿起背包走向門口。
「當然沒被抽到，我先把你的單子拿起來了，過來拿我簽好的單子。」
他剛剛講什麼？
莫妍驚訝得回過頭，連忙跑到講台，焦急的收下單子確認大半天。
「為、為什麼……」
那位男子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把燈都關掉，示意莫妍走出教室再談。
「你沒聽到我的名字對吧？」
「是、是這樣沒錯……」她遲到啊，當然前面的都沒聽到……
「我叫梁雨冬。」
「欸？」
莫妍這下真的被震懾住了。
梁雨冬。
莫妍雙頰瞬間漲紅，她兩眼失焦不知道要看哪裡，最後只好低頭看地板跟梁雨冬講話。
「……好久不見，表哥……」
嗚嗚嗚嗚嗚嗚她真的不是忘記自家表哥長怎樣的……難怪她想說怎麼有點熟悉呢……那不就是她小時候最崇拜也最喜歡的表哥嗎她怎麼就這樣忘了！
「好久不見，別緊張，我也是看到妳的名字才想起來。」梁雨冬開口安撫，伸手輕拍莫妍的頭，「好好上課。」
＊
「……妳不是選上體育課了嗎？為什麼黑眼圈還是那麼重？」
又過了一週，李春謠耐不住這一週一直想問但問不出口的困惑，開口質問對面那位正在享用三明治的人。
「就……失眠。」
「你幹嘛要失眠？」
「……」
總不能跟她說，原本一見鍾情的對象居然是她闊別十年多的表哥，所以她煩惱到睡不著吧？
「莫妍，肩膀放鬆。」
恍神之際，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讓莫妍連忙回過神來。
下午的射箭場，上課的學生一個一個拿著反曲弓，練習基本站姿。
莫妍自己很識趣的找了最旁邊的位置，拿著２２磅的反曲弓心不在焉的練習，今天梁雨冬讓大家體驗一下射箭的感覺，上半節課講解完反曲弓上頭各式裝備名稱，現在就要大家上弦試試看。
雖然看在莫妍眼中，梁雨冬根本就是想下馬威告訴學生射箭不容易。
「搭箭，右手抓穩，盡量跟準心平行，等一下……」莫妍正緊張的調整姿勢，就見梁雨冬將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讓她的心突突跳起。
「肩膀放鬆。」
「好……」
不要在我耳邊講話啦……，莫妍紅著臉依著指示做。
緊張放弦的後果，就是箭直直往前飛了一公尺，接著掉在地面上。
「試著專注看靶心，姿勢調好，你做得到的。」梁雨冬下了這種應該講很多次的評語後，繞去別的地方指導其他學生。
莫妍鬆口氣，又不免覺得有些失落，畢竟那是她的表哥啊……
下課後學生一窩蜂地離開，只留下莫妍跟梁雨冬。
「表哥，需要幫忙嗎？」看梁雨冬一個人收拾有點辛苦，莫妍很心虛，特地留下來是想多跟他聊聊，但梁雨冬看起來還很忙的樣子。
「沒關係，你坐。」
莫妍乖乖坐在場內擺出的塑膠椅上，看著梁雨冬頎長的身影。
大概莫妍9歲以前，她還很常去找梁雨冬玩，那時的梁雨冬沒有現在這麼冷淡，會帶著莫妍去書店或商店街逛逛，偶爾還會買禮物送她。但是在那之後，莫妍就沒什麼有關梁雨冬的印象了。
記憶中每次過年跟姑姑他們團聚時，梁雨冬也不再出現，她從來沒問過原因，可是現在看著梁雨冬，感覺有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
她好像……隱隱約約知道是什麼，卻又不敢確定。
「莫妍，你睡不好嗎？」梁雨冬將練習箭收好，灌了口水後看著莫妍超明顯的黑眼圈。
「沒、沒有啦……就是熬夜了。」莫妍紅著臉不知道怎麼回答，趕忙轉移話題，「表哥，你有女友了嗎？」
有就趕快講吧，至少讓你的小表妹能安穩入睡……
只見梁雨冬瞇起雙眼，神色複雜的開口，「沒有。」
「怎麼會，表哥很帥的，還是沒有看得上的？」
「……算是吧。」梁雨冬撇頭，「你該回去了，別熬夜。」
莫妍愣了愣，隨即點頭。
沒有女朋友，這個答案是好還是壞呢？
＊
經過幾堂射箭課程，莫妍勉強能把箭射出五公尺，但通常是在梁雨冬沒看到的時候，因為直到現在莫妍一被梁雨冬指導，都會緊張害羞到亂放箭。
然後每次都會得到千篇一律的評語。
「專注看靶心，姿勢調好，你做得到，慢慢來。」
不想在梁雨冬面前這麼丟臉的她，被這句話洗腦到瞬間有想把箭射在梁雨冬身上的意圖，饒是她再喜歡表哥，被這樣念也是會不悅。
而剛好她只要專注看好目標，姿勢調好，這麼近的距離她絕對可以射中梁雨冬。
她的表哥帥歸帥，講話還是一樣冷漠。
不過這樣也好，她最近很少因為煩惱這種女孩子家的事情失眠了。
「表哥，這邊的箭我幫你收好囉。」為了討好梁雨冬，莫妍在下課後將她附近的箭羽收齊。
「謝謝，會累就去休息，剩的我來。」梁雨冬向她點頭，回身繼續他的動作。
總覺得表哥變了很多……莫妍站在射箭場的門口看著梁雨冬，感慨的想著。
如果那時他不要消失那有多好，她會一直有個很照顧她的帥表哥。
但是他為什麼要走呢？
莫妍不敢問梁雨冬，怕問了彼此會尷尬。
「我親愛的小冬，你怎麼還在忙呢──」
莫妍詫異地回過頭，看到一個長得比梁雨冬高大的男子走過來，爽朗的微笑跟俊俏的臉龐瞬間電暈莫妍。
又、又是一個帥……好像哪裡不太對？
「你、你剛剛說小…小冬？」
那名男子疑惑地低頭看著莫妍，露出不解的表情，「怎麼了？話說你是誰？這時間不是沒什麼人嗎……」
「楊淨，那是我表妹。」一旁梁雨冬停下收拾的程序，走過來擔心的將莫妍與楊淨的距離拉開。
「幹嘛啦，我又不會動她。你叫什麼名字？是表兄妹關係的話，那應該不姓梁囉？」楊淨擺了擺手，微笑看向已經不知所措的莫妍。
「莫、莫妍……今年大三……」
語畢才反應過來，她幹嘛要講得那麼詳細，人家就問名字而已。
不過眼前這位帥哥跟梁雨冬站在一起，真的意外很養眼。
梁雨冬當年為什麼消失了？
莫妍心裡閃過一絲警覺，她好像，一直都知道答案，但卻忘了記起來……
「莫妍啊，這名字好耶。我叫楊淨，現在專門做保險的，是梁雨冬的男友。」
什麼？
「楊淨！」梁雨冬冰山般的臉終於有了表情，他略帶怒意責備楊淨的模樣，讓莫妍遲遲無法回神……
「冬表哥，你以後要娶妍妍喔！」
「那可不行，你冬表哥喜歡的是男生啊……」
「什麼意思？那我不能當你的新娘了嗎？」
「那麼莫妍當我的伴娘好不好？」
「伴娘？好哇！我要當冬表哥的伴……可是表哥，只有新娘才可以有伴娘，新郎都要伴郎的，妍妍做不到……」
「無論表哥是新娘還是新郎，都一定會找你當伴娘，好不好？」
「好！」
她今天，大概又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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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各種腦抽跟腦弱，
原本想寫更活潑的文，
但反正就這樣吧。
話說，連三個學期都點不到實驗課，
下學期是該搶加簽了。
創作內容
【活動】三題故事之「失眠、弓箭、選課」
小說 - 魔墜未名(停更中)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