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母獸人
光線黯淡的帳棚裡，老獸人夫妻正殷勤的照顧她，他們看到她甦醒，都非常開心。
「.....這裡是哪.....？蠻岩.....蠻.....」妖術師虛弱的雙眼突然瞪大。
藍道就在他們背後。
握著劍，一臉陰沉，盤坐在帳棚的一角，閃動著殺氣的雙眼注視著她。
「不要擔心，呼啦啦，你在哈魯瓦地，諸靈守護的拉雀部族祖地的啾。」蒂瓦說。
「這位祭衛氏族的戰士非常的忠心，一言不發的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什麼都沒有透露，難怪芭芭拉塔的祭司與祭衛們如此受到尊重，達歐以前的看法似乎是誤解，哈哈哈哈！」
老獸人豪邁的大笑。
對比他背後藍道眼底的陰沉，這個笑容似乎太過........天真。
「謝謝....謝謝拉雀氏族.....救了.....『我們』......女神庇祐.........拉雀氏族繁盛.........」
母獸人驚懼猶疑的回話，眼睛直盯著藍道。
二個老獸人不明所以，只是盡力的安慰著牠。
這母獸人比我想的聰明啊。藍道心想。我們。哼。
藍道設想過很多母獸人醒來後會發生的事情。
牠可能會大哭大鬧，指出藍道是人類，指出他是屠殺獸人城寨的兇手之一。
要其他獸人一起合作殺了他。
但是這個小怪物沒有這麼作。
妖術師看著藍道手裡的劍，眼框慢慢泛紅。
「咯咯咯，繁盛就不用了........我們村子以前也挺繁盛的啾，幾年前秋祭，女神祭司來主持的時候，還有很多鄰地的年輕人來。喔，那都是鄉下的祭司，我們很少看到你們芭芭拉塔來的，以前，偶爾會看到向你這樣的初習祭司，來離芭芭拉塔這麼遠的鄉下旅行，那些白血惡魔來了之後，什麼都亂七八糟的啾。年輕人都離開祖地去尋找英雄，有人去斷斧崖，有人去前線....然後芭芭拉塔........算了啾。總之都是亂七八糟........哈魯瓦地還是很歡迎芭芭拉塔的女神祭司.....」
蒂瓦開心的追尋往日榮光，嘰哩呱啦的東扯西聊。
老獸人夫婦自顧自的七嘴八舌了一大段話，才忽然注意到母獸人一副旋將落淚的表情。
然後獸人夫妻又看向母獸人視線的目標，藍道。
「唔.....啊！我懂我懂，」蒂瓦自以為是的恍然大悟，「那......你的祭衛什麼都不肯說，那，至少告訴我們怎麼稱呼你們的啾？」
母獸人張大了眼睛，彷彿怕淚珠從眼框滾了出去。
「窟里奈恩．．．窟里奈恩地的．．．鈴．．．鈴蘭．．．．他．．．．．他．．．．」
自稱鈴蘭的母獸人他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藍道接了下去，「蠻岩。」
這是母獸人昏迷的時候一直喊的名字。
母獸人一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瞪大，淚水立刻洶湧而出。
達歐慌張的說，「呼啦啦，很高興你醒來，少女祭司，我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小動物中陷阱，你清醒以後需要多吃點肉。走吧，走吧。」達歐連忙拉著牠的老婆走出了帳棚。
藍道不知道這對老獸人夫婦誤會什麼，但是牠很高興能跟這個母獸人獨處。
帳篷裡瀰漫著皮革與藥草的氣味，但是卻沒有獸人的臭味。
藍道認為這是變成獸人後的改變，讓他聞不到。
這是好事，至少他不會把自己臭死。
他靜靜的看著頭髮披散的母獸人，顫抖著細瘦的肩膀，低聲的哭泣。
照明用的小小火堆，偶爾發出點聲響，陪伴著鈴蘭壓抑的哽咽聲。
藍道等母獸人慢慢止住了眼淚，才慢慢走近母獸人的墊褥邊，用平靜的聲調，對哭泣的母獸人說，
「這是個小村子，十多戶。都是老人跟小孩，」
其實也不完全是，但是這麼說比較有說服力。
「有反抗能力的不多。」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母獸人。
還在哽咽的母獸人擦著淚，「你到底想說什麼？」
藍道臉上露出了笑容。
冰冷、殘酷的笑容。
「你睡個覺，醒來，我就可以讓這裡變成只有屍體存在的村子。你知道，我辦得到。」
說完，藍道保持著微笑，看著牠。
母獸人眼中再次湧出了淚水。
很好，藍道心想，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鈴蘭看著藍道眼淚不停的流下。
鈴蘭這名字很適合這個母獸人。
一樣是綠的，小小的，脆弱.......藍道把「楚楚可憐」這個形容詞吞了下去。
怪物有什麼好可憐？
藍道臉上泛起冷冷的微笑「就是你想的。」
「你......你要殺........」鈴蘭似乎是想起了那個血腥的夜晚，說話的聲音逐漸帶著哭腔。
「看你啊......」藍道觀察著牠。玩弄牠跟玩弄一個十歲的小孩一樣容易。
失去伊莎貝拉，他心靈唯一的依靠，生命唯一的夢想，藍道的生命成了一個黑暗的空洞。
他憎恨自己的命運，用殺戮發洩自己的怒氣，靠舔舐著鮮血過活。
變成獸人，或許是聖神的懲罰。
醜陋與惡臭，根本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憎恨被具象化。
「你怎麼.....怎麼可以.....是他們幫你療傷的吧？......你怎麼可以對幫助自己的人........」鈴蘭邊哭邊對藍道發怒。
「小聲點，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現在就實踐我的諾言，死怪物。我要得很簡單。」
藍道瞇著眼睛看著失控的母獸人，等她從激動的情緒中恢復。
「你.....你要什麼。」鈴蘭壓抑著哭聲，努力讓自己情緒平緩下來。
藍道指著自己，「把我恢復原狀。」
鈴蘭皺著眉頭，看著藍道緊閉嘴巴。
「你沒聽到嗎？把，我，恢，復，原，狀！」
鈴蘭紅腫的眼睛，又噴出了眼淚，然後徹底崩潰嚎啕大哭。
該死！他聖神的！這個母獸人是怎麼樣！為什麼這麼愛哭？
藍道在戰場上遇過的獸人，個個凶狠勇猛，為什麼偏偏讓我碰上一個只會狂哭猛哭的怪物！
他聖神的！藍道氣得發抖。
他告訴自己，不能急，不能急。
藍道有許多審判戰俘的經驗，他很清楚審訊的過程就是一種耐心的對決，失去耐心宰了對方就是輸了。
他讓鈴蘭哭夠了以後，抓著牠的頭髮逼牠正視自己，再次開口，「你聽懂我的話了嗎？我要你把我恢復原狀！聽懂了嗎？！」
「可是.....可是......」鈴蘭的一雙大眼睛腫得幾乎張不開，她害怕的看著藍道。
「我不知道.....我......我沒辦法.......」然後又一個勁的哭。
嬌小的牠早已哭得力竭，只能沙啞的啜泣著。
「什麼叫做你不知道？你沒辦法？是你把我變成獸人的！你在耍我對不對？耍我對不對？還是我得先去割下幾個老獸人的腦袋，才能讓你的舌頭說幾句真話？」
藍道低頭靠近鈴蘭，壓抑著聲音，惡狠狠的說。
「不！他們是無辜的！求求你！不要再這麼做了！他們是無辜的！為什麼你們可以對沒有武器的人下手！為什麼！滿林鹿地的人.........他們當時連武器都沒拿！這一點都不公平！這是羞恥的！」
「你說什麼.......」藍道皺著眉頭，隊長哈姆在發動黑燭前的笑容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他忽然理解哈姆的笑容。
他笑是因為開心，他開心，是因為他看見獸人們雙手是空的。
藍道仔細想想，確實，那些獸人呼天喊地，高舉著雙手，又是流口水又是流眼淚。
他們的雙手確實是空的。至少大多數是。
變成獸人的現在，藍道已經可以理解牠們的情緒與高喊的獸人語。
不知道為什麼，那畫面竟是如此清晰。
「天啊！」
「你們做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作！」
「關上寨門！要他們說出理由！要他們付出代價！」
這時候，黑燭發動了。大多數獸人驚恐不已，急著想逃離這片黑暗，只有少數人抓起身邊的東西反擊。
屠殺。一場出乎意料的屠殺。不公平的......
藍道頓時語塞。他用力甩了甩頭。
那又怎麼樣？這是戰爭，殺光獸人就是我們的目的！
管你無不無辜！公不公平！
你生為獸人就是你的錯！
藍道露出笑容，獸人的大嘴張開，尖銳的獠牙晃動著。
「對，你知道我辦得到，你最好快點把我變回原狀，我可以就此放過你，放過這村子的人，不然......我變成獸人以後力氣更大，殺起來會俐落很多！」
「可是我.......我沒有辦法.......」鈴蘭沙啞的哭泣，用力的呼吸，虛弱的幾乎就要暈了過去。
該死。別給我昏倒，他聖神的。
冷靜，我要冷靜。
藍道用力的槌了下地面，把鈴蘭嚇得直發抖。
冷靜。冷靜。
他退到一旁，拿起了一個皮碗，從皮水囊倒了點水給牠。
鈴蘭害怕的看著藍道，好一會才雙手捧著碗慢慢的啜飲著清水。
藍道看著鈴蘭。
至少，牠的恐懼應該不是裝的。
他決定把施加的壓力稍微減少一點。
「說清楚，」藍道一說話牠又抖了一下，「為什麼沒有辦法？」
鈴蘭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該死，哪來那麼多淚水可以哭！
牠深呼吸了幾下，才開口，
「那是......那是禁忌咒歌......靈魂之歌......靈魂之歌的序曲之一.....他們說.......那是力量強大......很危險的禁忌咒歌..........有一次神殿整理書庫，我偷偷翻開偷看了一部分，它就，不知道為什麼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那時候我很害怕......很憤怒.....我唯一知道的咒歌.....就自己.......自己跑出來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會這樣.........」
說完，鈴蘭繼續哭，然後把碗中的水喝光，還跟藍道要了第二杯。
「..........」該死。又幫她裝了碗水。
看著鈴蘭一邊喝水一邊又把水給哭出來，藍道腦袋一片混亂。
「你騙我？」
「沒有，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真的.......嗚........」又哭了。
煩死了。
只剩下一種方法了。
「既然你沒有辦法把我變回人類，那你就跟我走吧。」藍道說。
哈哈哈哈，她真會哭？
閉嘴，不要跟我說話！
喔，老大你終於承認我的存在了。
「跟你.....走......？」鈴蘭臉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牠小小的鼻子跟眼睛一樣紅腫，雙眼掛滿了晶瑩的淚水。
如果是一個人類的女孩這般哭泣，藍道一定早就過去輕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可是這家伙是怪物。這樣哭泣只會讓人厭煩，噁心。
「既然你不能讓我復原，你就得跟我走，用我的方法去還原。難道你造的惡果，要這一村子的怪物以血替你償還？」
鈴蘭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牠默默點了點頭，又把碗遞出來，「還.....還要。」
這麼渴？......該死.......把我當僕人啊！
藍道惡狠狠的把裝滿水的皮碗拿給牠，只差沒甩在牠的臉上。
喝完水，鈴蘭掙扎著要從墊褥上爬起來。
「你幹嘛？」
「現在就.....走，我跟你走......」
藍道看了看牠，青綠的臉上有一種脫色的蒼白感，一種缺乏血氣的臉色。
藍道看著牠努力許久，終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時，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往牠額頭彈了一下，鈴蘭立刻噗的跌回墊褥上。
「哎唷！你做什麼......」
「你這樣還想上路？」
「我........我可以......我.......」說著鈴蘭又掙扎著站了起來，這次不用藍道彈牠的額頭，牠大眼睛轉了一圈，整個人往前一撲趴在墊褥上爬不起來。牠的肚子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麼急著把我帶離這個村子？哼。
就算我不殺這個村子的怪物，他們也很快就會被消滅。
所有的獸人都一樣，遲早會被人類徹底淨化，遲早的。藍道心想。
「你想走自己走，我可不想帶著傷在路上旅行，而且，」說著藍道從水桶裡舀起一碗水喝，「你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鈴蘭皺著眉頭看著藍道。
肚子又再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鈴蘭壓著肚子低下了頭。
藍道沒有回答牠。幫牠躺回毯子裡，蓋上毛毯，然後從火堆上的皮鍋舀了一碗熱粥。
這粥是蒂瓦煮的，裡面有粉紅色的植物根莖，亮綠的葉子，某種紫色肉類，橘色果子，藍色的蟲子，以及某些一坨一坨的黃色黏稠物。聞起來味道很複雜，很奇怪。
蒂瓦說這粥對傷患很好，曾經端了一碗要藍道吃，他看著這碗宛如彩虹切碎煮成的粥，勉為其難的吃了幾口，然後一口吞下。
很奇怪的味道，但不難吃。變成獸人，連味覺都變得很奇怪。
粥一端到面前，鈴蘭臉上就露出了飢餓的表情。
「現在開始，我就是蠻岩，牠是你的護衛是嗎？你得幫我扮演好牠。」
回營地的路上得越過許多獸人盤據的領土，而從哈魯瓦地頭目對他們的態度來看，「女神祭司與牠的護衛」這樣的組合應該可以有效減少別人懷疑的目光。
聽藍道提到蠻岩，鈴蘭捧著粥眼睛又冒出了淚水，淚水一滴一滴的落進粥裡。
真是他聖神的。真能哭.......
「你不是祭衛.....你沒有資格.......」鈴蘭哽咽的說。
「我管你什麼資格，我現在開始就是蠻岩，你的護衛，這樣可以讓很多意外不會發生。比如某些會逼得我胡亂殺人的意外！」藍道壓抑著聲音，惡狠狠盯著鈴蘭。
鈴蘭哽咽落淚無法自己。
煩！
藍道皺著眉轉過身，走近皮簾從縫隙往外看了幾眼。現在已經是深夜，那些好奇圍觀的獸人都已經離開。
應該還是有人監視吧？
「如果你不想連累他們，就好好養傷，快點恢復，我們就可以儘快離開這裡。」藍道低聲說。他掀開皮簾想走出去，卻聽見鈴蘭用含糊的聲音說，「等......等一下........」
哼，改變主意要好好合作了嗎？
藍道一回頭，就看見滿臉淚水的鈴蘭，舉起了空空的皮碗。
「還.....還要一碗.....」
「..........」
就這樣，在哈魯瓦地待的這幾天，除了養病，藍道也不斷的從鈴蘭口中挖取獸人的各種情報。
經過鈴蘭的說明，藍道才理解蠻岩並不是什麼護衛。
「祭衛」是「祭衛氏族」的戰士，這是一個信仰「大戰士卡拉」的氏族。
獸人的氏族觀念跟人類不太一樣。
人類的氏族是血統相近的人所構成的團體，但獸人的氏族並不是建立在血統之上。
雖然血統多多少少會有影響。
獸人的氏族是由信仰、習俗與生活方式相同的人，組成的群體。
即使血統不同，只要信仰、習俗與生活方式相同，就算是同一氏族。
比如像是「拉雀氏族」，他們一生過著遊獵遊耕的生活，在一個地方居住幾年，他們就會遷徙住所。
每個「拉雀氏族」都有廣大的祖地獵場，他們遷徙也只會在這祖地獵場內移動。
「拉雀氏族」屬於「精靈信仰」。
這是個非常古老而原始的信仰，可以追溯到獸人還在使用歌謠口傳神話的遙遠年代。
所有的獸人都信仰先祖，但是每一種信仰對先祖的重視程度不同。
「精靈信仰」的信徒相信自然萬物都有靈，祖靈是其中一種，也是最重要的一種。
他們現在所處的森林，獸人稱為「誓血森林」，是獸人比較原始的地帶，崇信「精靈信仰」的氏族非常多，除了「拉雀氏族」，還有「遊鹿氏族」，「赤鼯氏族」等等。
驚嘆小隊屠殺的「滿林鹿地」，就是「遊鹿氏族」的王族的營寨，牠們曾是「精靈信仰」中最具勢力的氏族。
鈴蘭邊哭邊說，他們是非常尊重和平的氏族，牠不懂為什麼人類會去殺牠們。
「那不重要。」藍道冷冷的說。
事實上他並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也不在乎。
士兵的職責就是帶來死亡。
上面的要摧毀哪個獸人的村子，他們就去催毀。
古老的「精靈信仰」後來衍生出「諸神信仰」，而「諸神信仰」又演化出各種專門祭祀某種神祉的信仰。
「祭衛氏族」算是一種崇信戰神的「大戰士信仰」。
「大戰士信仰」崇拜「大戰士卡拉」，祂據說是古代指引獸人從毀滅中重生的英雄。
「大戰士是所有獸人戰士的戰神，這要從『大戰士史詩』說起.....」
夠了！！
當鈴蘭準備開始長篇大論「大戰士史詩」的時候，藍道制止了牠。
小時候聽聖神牧師講經典，已經讓他受夠了，他一點都不想聽獸人的史詩。
「大戰士」的信徒只有戰士，崇拜他的雄獸人們都是手持武器，追尋各種「戰道」。
不同氏族對於「戰道」的詮釋不盡相同，甚至每個戰士對於「戰道」也有自己個人的體悟。
祭衛氏族追求的「戰道」是「守護」。
聖都「芭芭拉塔」就是「祭衛氏族」實踐「戰道」建立的理想鄉。
在古老的年代，這附近的獸人因為信仰的不同以及統治權、生活領域的爭奪，常常彼此征戰，血流成河。
直到祭衛氏族成立芭巴拉塔，各個信仰勢力立下「芭芭拉塔誓約」，才結束了「殺戮年代」的全面血戰，進入「誓約年代」，只偶爾發生少數部族間的零星衝突。
鈴蘭的「女神信仰」也是立下「芭芭拉塔誓約」的宗教之一。
「豐饒女神」在「諸神信仰」中是天神與大地女神的女兒，在花中誕生，為耕民帶來豐收，為漁獵者帶來獲物，也讓牧人畜養的家畜繁盛。
在各種多神信仰中，都有「豐饒女神」的存在，雖然性格與名稱不太一樣。
鈴蘭的氏族，只信仰女神，認為祂是創世神，也是把獸人帶來這世界的引導者。
原來牠不是什麼妖術師。
而是女神祭司。
獸人的婚配、生產都跟女神關係密切。
因此其他宗教的信徒，成年禮、婚禮、婦女懷孕照顧、生產，也會請女神祭司協助。
女神祭司的草藥知識與治療技術也普遍受到歡迎。
「女神祭司的光臨必帶來豐收與繁盛。」
這流傳已久的獸人諺語，讓藍道理解，為什麼達歐會把弓箭放下。
聽到這裡，藍道確信自己偽裝成鈴蘭的護衛是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以芭芭拉塔為聖都的宗教，都會與祭衛氏族的戰士建立「祭衛聖約」。
當牠們離開芭芭拉塔，「祭衛氏族」的戰士就會隨行保護。
謹守「忠誠、寡言、勇敢、戰道」四約。
絕對不會因為信仰不同，而有偏見。任何想法牠們都會放在心裡。
這讓藍道鬆了口氣。
藍道來到這村子後因為怕露出馬腳，什麼都不敢說，這反而讓牠們更確認了自己是個祭衛。
運氣真好。
我早就說過，牠們不會懷疑你是人類的，牠們應該沒聽說過任何人類變成怪物的事情，不是嗎？我早說過嘛。
「閉嘴！」
鈴蘭，被藍道突來的怒吼嚇得倒抽一口氣，然後緊緊閉起嘴巴，眼淚又希哩嘩啦的奪眶而出。
藍道皺著眉頭，大手揉著兩邊的太陽穴，心裡暗罵。
該死。
「抱歉，我不是在罵你，你繼續說吧.....」
鈴蘭咬著牙掉著淚，用力的搖頭，然後頭轉到一邊去不看藍道。
固執的嘴緊緊閉著，藍道怎麼要求都不肯再說話。
幾天下來，藍道已經很懂得跟這個該死的母獸人相處。
凶狠的威脅牠可以讓牠說話，但是得等牠哭了半天以後。
而藍道已經受不了牠的哭聲與紅腫的眼睛。
藍道有揉了揉太陽穴。真煩。他轉頭走出帳篷。讓那個該死的母獸人冷靜一下。
他得節省時間，在這個母獸人傷勢恢復前，挖掘更多又用的情報。
對付牠有更好的方法。
跟養寵物一樣。
餵食。
藍道從帳篷外的棚架下，拿下一隻曬乾的樹鼠肉串，拿進帳篷裡，放在火堆上細心的烤熟。
這是老獸人們掛上去的。
雖然是曬乾的肉，但是經火堆一烤，肉乾上還是冒出了油，噗吱噗吱的發出聲響，然後整個帳篷都是烤肉的香味。
獸人們似乎會直接吃這些肉乾。
但烤過以後，藍道以現在獸人的感官來聞，還是比直接吃香多了。
鈴蘭原本撇過去，不理會藍道的小腦袋，頻頻回首。
雖然還是淚眼汪汪，但緊閉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打開，只差沒流下口水。
藍道把香噴噴的烤飛鼠拿到鈴蘭眼前，鈴蘭不由自主的深深地吸了口氣。
「.....」
「哪，吃吧。」
鈴蘭紅著臉，搖搖頭。
煩，還在彆扭什麼？煩死了！
「還有什麼不滿？」藍道板起臉說。
「不是....不是.....」鈴蘭掀開毯子，指著自己隆起的小肚子，「剛剛....吃太多了....已經......吃......吃不下了......」鈴蘭邊說邊低下頭。
藍道看著鈴蘭墊褥邊的空竹叉。一，二，三，四。
四隻！
誓血森林的樹鼠有一隻人類養的雞這麼大，這個母獸人一口氣就吃了四隻！
「剛剛，剛剛頭目拿了四個進來，說要給我們吃.....對不起，把你的分也吃了.....」
還會對不起？
獸人果然是食慾驚人的怪物。
「那等一下再吃吧。」藍道把烤肉放到旁邊去。
「那個......」鈴蘭小聲的說。
「嗯？」
「等一下.....等一下就不好吃了.....我先吃一隻腿就好了.......」
「.........」他聖神的，該死的怪物。藍道邊在心裡罵，邊撕下了一支腿給牠。
鈴蘭張開露出小小獠牙的嘴巴，開開心心的咬著烤腿肉，吃了幾口後還露出難受想吐的表情，卻又拼命的勉強自己把腿肉吃下去。
這樣看，即使是邪惡的凶獸，幼小的獸人還是滿可愛的。養狗或貓就是這種感覺吧。
藍道摸了摸滿是鬍庛的下巴想。
藍道走回火堆邊，拿起了繫在腰邊的骷髏頭，慢慢靠近火堆。
現在是懲罰的時間。
不要！好燙！呼呼！不要！不要啊～～老大～～我錯了～～手下留情啊～～～～
藍道看的見纏繞在頭骨上，隱隱約約的光華，不斷波動著。
那不是真的光，而是某種能量。
藍道感到陣陣噁心。
這傢伙竟然真的回來了。
天啊。
創作內容
「我的騎士哪有這麼獸人」十五，母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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