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倫斯與艾琳奈被侍衛們抓回聖殿大廳。
侍衛將他們的雙手反綁,毫不留情地將他們一路拖回聖殿,當回到目的地的時候,也只是大力地將他們甩在地上就走。
兩人跌坐在聖殿硬梆梆的地板上,臀部隱隱發痛。
「好痛……」艾琳奈蹙眉。
「是不會輕一點喔!痛死了……」泰倫斯在紅色的地毯上掙扎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從地上坐起身來,卻被那些排列在牆邊的天使雕像們蒼白的臉給嚇了一跳,「哇咧、這是要嚇誰啊!」
這座祭壇,其實泰倫斯有來過,因為泰倫斯當初碰到那名白髮少女的地方就是旁邊那棟大建築物。而此地是聖壇大廳,是平常大祭司以及重要神職人員會客的地點。
瀰漫著靜謐,神聖的氣息。
此時,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傳來,侍衛恭敬地站到旁邊去,「大祭司大人。」
「?」泰倫斯與艾琳奈回頭,見是位滿頭白髮、白鬍子的老者經人攙扶,踏著緩慢的步伐來到聖殿。
他看起來至少也有七、八十歲,一身莊嚴的雪白長袍,拄著杖,長長的白髮以及鬍子幾乎遮住他半張臉,身形偏瘦。他臉上有著明顯歲月殘留的痕跡,但兩頰仍然飽滿且紅潤,一雙澄澈的黑色雙眼透露出高貴的靈魂。
那雙睿智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泰倫斯,「……闖入聖壇的人就是他?」似乎已經看出些什麼。
「是的!」旁邊的侍衛回答。
大祭司點頭,拄著杖走向泰倫斯,似乎是想要從他眼中得到些訊息,而泰倫斯不太舒服地退開幾步,「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啦……很討厭欸……」
一旁的侍衛怒瞪泰倫斯,厲聲喊:「注意你的言詞!」
大祭司揮手,示意侍衛靜下來,「你為何闖入聖壇?莫非你不知光這點就足以讓你上刑台?」察覺泰倫斯這身衣物的樣式相當陌生,稍微看了幾眼。
聽到大祭司怪自己擅闖聖壇,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泰倫斯不服地抬頭抗議,「我也不想啊、醒來的時候就在那鬼地方了咩!」不過他居然沒問那個女孩的事情,泰倫斯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你這傢伙──」一旁的侍衛見泰倫斯竟然以這種大言不慚的態度對他們偉大的大祭司說話,氣得臉色都發紫了,想衝上前去教訓他。
「好了。」大祭司制止他,並回頭看向泰倫斯,雙眼閃過一絲異樣,「『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裡』?」
「對啊!就掉進湖裡然後──」泰倫斯口無遮攔地直覺說出穿越之前的印象,但說到一半卻突然打住。
──因為他想起之前的糟糕記憶。
遭世人誤會,之後被經紀公司冷凍處理,還要他招開記者會道歉,他因為不服而逃走,卻被奇怪的女鬼拉進湖底……
他難得表露出沮喪的神情,靜默不語。
「……你來自哪個城邦?」大祭司又問。
「我才不知道啥城邦,我是從英國來的!」想到那些事情,心情低落不已,泰倫斯連看都沒看一眼,沒好氣地說。
一聽到對方竟然是來自不知名的國度,大祭司雙眼微微瞇起,盯著眼前這個人,說出臆測,「你……莫非是『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
泰倫斯沒聽過這奇怪的名詞,撇過頭去,「我聽不懂啦!」
而艾琳奈在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困惑為什麼大祭司好像知道些什麼秘密,而也不解泰倫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除了英國之外,好像沒有聽過其他線索……但是她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英國的存在。
所以,泰倫斯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囉?艾琳奈好奇地望著泰倫斯。
絲毫不把泰倫斯無禮的舉動放在心上,大祭司視線仍然緊盯著他,心底其實已經有一定的把握,又問:「那,你來到我們世界之前,有遇到什麼『徵兆』?」
「『徵兆』?」泰倫斯挑眉,「你問那麼多幹嘛?」
「因為,我很有可能是唯一能送你回去的人。」大祭司淡淡地說。
聽到這,泰倫斯剛才的氣焰稍稍緩和下來,看著眼前這似乎很偉大的老人,半信半疑,但姑且先相信一次,「我想想……」
他仔細回想,發生怪事以來一直到來到這世界的發生的事情,「一開始是聽到奇怪的聲音,後來被女鬼拉進湖底,當張開眼睛就在這裡了……對了,我還在隔壁那棟建築物看到女鬼本尊、嚇死我了!」
聽到這,大祭司已經完全明白為何他會到這裡來了。
大祭司語氣平穩地說:「我估計你所看到的白髮少女,很可能是『奇蹟人偶』。」
「『奇蹟人偶』?那到底是啥?」泰倫斯挑眉。
「我知道!」艾琳奈聽到這熟悉的問題,信心滿滿地說:「『奇蹟人偶』,是距今數百年前在戰亂後殘留下的聖物……是我國一名天才工匠為了保護國家,製造出擁有靈魂與心的人偶喔!」
因為艾琳奈的母親是人偶師,她從小就常常聽到她說關於奇蹟人偶的事情,不知不覺已經牢記在腦海之中。
想到人偶的結局,艾琳奈的表情黯淡下來,「但是因為它有強大的魔力,在戰爭之中受到強國覬覦……相爭下造成災難性的大戰,戰後人們受到慘痛教訓,便決定簽屬和平條約……可能造成混亂的人偶也被製作者親手毀壞了……這些都是媽媽告訴我的。」
沒想到啥都不懂的艾琳奈也有能幫人解答的一天,泰倫斯有點訝異,「真看不出來妳居然知道……」但卻遭艾琳奈股著腮幫子,瞪了一眼。
「謝謝妳的解釋。」大祭司微笑點頭,凝視著泰倫斯,「但人偶並沒有被『摧毀』,而是『靈魂碎片』被打碎,分別藏於三處就是了。」
「等等,所以在聖壇的那個就是奇蹟人偶?」泰倫斯對奇蹟人偶沒多大興趣,卻只想起鬼故事情節,不禁感到渾身發毛,「那它沒事跑來找我幹嘛、我跟它無冤無仇啊!」
歷代守護奇蹟人偶的大祭司,對於奇蹟人偶抱類似親情的情感,大祭司感嘆,「它失去了靈魂碎片,根本不可能行動。或許……是靈魂碎片的異變,也進而影響到人偶吧……但為何能找上你,我也不清楚。」
「異變?」艾琳奈困惑地問。
大祭司點頭,「五年前,聖壇發生一場大火,雖然並無人員傷亡,但修復也花了好一段時間……」他頓了頓,「但後來,卻發現奇蹟人偶的核心不見了……恐怕那才是放火的人的目的。」
艾琳奈難以置信的張圓眼睛,「所以──核心被偷走了!?」
大祭司搖搖頭,一臉無奈,「沒錯,雖不知竊賊奪走核心有何用途……但核心離開本體,就是造成靈魂碎片異變的原因。自從那天起,魔偶出現……引起不小騷動。」
艾琳奈臉色發白,「天啊……太可怕了……」
但泰倫斯本人是沒有多大的興趣,面對他們所說的災難,他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畢竟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好像也沒有必要理解太多。
「靈魂碎片在人偶本體附近最為安定,現在必須將它們回收並且與人偶封印在鮮為人知的地方才行。」大祭司解釋,表情透露出隱憂,「那三片碎片很可能已經化為魔偶,四處傷人,得盡快取回不可。」說著,看向泰倫斯。
感覺有麻煩逼近,泰倫斯刻意迴避,「……幹嘛看我?」
「我相信,奇蹟人偶應該有給你一些預言才對。」大祭司說。
泰倫斯立刻否定,「哪有啥預言、那傢伙只不過在我快睡著的時候一直要我幫它啥的而已啊!很煩耶……」
「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奇蹟人偶的指示。簡單來說,你會來到這裡也是因為它。」大祭司又朝前踏一步,而泰倫斯感到威脅而退開,「它要你打敗魔偶,蒐集所有的靈魂碎片,為此,選上你。」
「蛤!?」泰倫斯聽到莫名其妙被派了一個麻煩任務不禁愣聲,立刻搖頭,「不要,為啥我非得做這種事不可?去找別人啦!」
大祭司和藹的眼中有一瞬間閃出不爽的目光。
「泰、泰倫斯……」艾琳奈發現大祭司的不悅,試著提醒泰倫斯,但動作和聲音都不敢太明顯。
「講白一點吧,奇蹟人偶選定要你完成這項任務,才會呼喚你。」大祭司盯著泰倫斯,就算他再怎麼反對,也早就打算非得讓他點頭答應,「你若想回去原來的世界,就必須要完成這項任務!」
泰倫斯就是聽不進去,「剛剛你不是說你能幫我回去嗎!為啥現在又變成那個人偶,根本就是耍人啊!」
「喔,我說過這樣的話嗎?可能有點老糊塗了吧……」大祭司思索著,假裝迷糊地搔搔頭。
泰倫斯甩頭,毅然決然地說:「總之、我不幹!」
「不做可以,」大祭司語氣平淡回答,但是話鋒一轉,「如此一來,請你好好度過最後的一日時光,雖然萬般不捨,但是為了警惕世人不能褻瀆奇蹟人偶,只好殺一儆百。來人,抓住他!」
語落,門外闖入兩名侍衛。
「哇、哇──太過分了吧!」泰倫斯被這兩名侍衛架著,眼看就要被衛兵給拖走,這才慌忙掙扎大喊:「我做就是了、放手啦!」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大祭司嘴角確實微微地翹起來,「記住你的諾言,年輕人。」大祭司面露慈藹的微笑,但是視線卻閃過一絲銳利,回頭對兩名守衛改口,「時間不早了,請兩位貴賓到客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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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貴賓房內,泰倫斯一臉不耐煩地坐在床沿托著腮幫子。
「啊啊、不管了啦!」泰倫斯騷亂頭髮,「我才不想接下這個詭異的任務咧!」看四下無人,泰倫斯決定趁這個時候偷偷溜出去,但是才剛打開門,卻在黑暗中與一雙眼睛對上,「嗚哇──!」
「是我啦!」門外的艾琳奈趕緊躲進房間內,對泰倫斯比個安靜的手勢,看他這樣緊張,艾琳奈也跟著慌張起來。
「什麼啊……原來是妳,別嚇人啊!」泰倫斯這才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我才剛要敲門,你突然打開門,我才被你嚇一跳呢!」艾琳奈又說,「這麼晚了,你剛才是想要去哪?」
「我才要問妳來找我幹嘛?」泰倫斯挑眉反詰。
艾琳奈稍稍移開視線,「因為房間很大都沒人……有點可怕嘛……一隻娃娃都沒有……」咕噥著,想到什麼似地望著泰倫斯,「話說……泰倫斯你真的不是屬於我們世界的人囉?」
「現在問這個幹嘛,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泰倫斯隨口回答,比較在意的是門外的狀況,想要開門,卻又被艾琳奈拉扯衣角,「幹嘛?」泰倫斯回頭。
艾琳奈眨眨眼,好奇的眼光閃閃發亮,「那個叫做『英國』的地方……是怎麼樣的國度呢?」
「……簡單來說就是很現代化,到處都很亮,店會開很晚,人很多的地方啦,美女也不少。」泰倫斯想起自己的家鄉,突然覺得有點懷念,「雖然有的時候很吵,但除非是住宅區,否則入夜不可能那麼安靜,假日到處都有人開party。」
艾琳奈歪著頭,「『party』……?聽起來好像很有趣耶!」
「還好啦,就普普通通那樣。對了,妳來的時候有遇到人嗎?」泰倫斯偷偷從門縫偷看外面狀況,還是不斷想著要怎樣才能逃出去。
「嗯……」艾琳奈回想一下當初過來的路途,印象中好像沒幾個人,「有碰到幾個……看起來應該是聖壇裡的學徒吧……」不確定地說。
「有幾個人啊……」泰倫斯在心底暗暗盤算著,但是才沒幾分鐘,就覺得有點麻煩,反正能逃出去就好,先行動再說,「算了、不管了啦!趁現在快溜吧!」
艾琳奈一愣,「咦?可是你不是答應大祭司要去蒐集靈魂碎片嗎?……」
「誰管那麼多,那種苦力本來就不適合我……他會找到更合適的人啦!」泰倫斯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我們快點逃離這裡,就不用管那種雜七雜八的事情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方法回去!」
艾琳奈歪著頭,似乎還拿不定主意。
「妳不走就留在這裡吧,掰掰!」泰倫斯勾起嘴角一笑。
艾琳奈愣了一下,「等、等等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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