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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

作者:焦連│2015-04-19 17:23:05│巴幣:4│人氣:216

  一個長期以來都被瀰的漫霧氣籠罩的國家。

  霧氣之濃厚讓人身處於其中,而伸手不見五指,能見程度幾近於零。走入霧氣之中的,眼前只會看到白茫的一片,並且迷失方向在濃霧之中。

  猶如牢籠般禁錮這個國家的霧氣,讓陽光找不到任何一絲可以鑽出的縫隙,好給予這個國家最後一點慰藉。

  正是因為身處在這樣的迷霧當中非常的危險,走進濃霧之中就失去蹤影的事情時有所聞。所以人民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易的走出家門,就更別說要從這個國家離開。

  濃霧帶給民眾們極大精神壓迫。只要走出了家門就有可能失去性命,長久下來民眾們對於雲霧散去、重建光明的希望也都已經消耗殆盡,人民們失去了方向。而且還不僅僅是精神上的壓迫,因為所有國民害怕濃霧而足不出戶的緣故,整個國家的食物生產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停滯了下來,現在更呈現負成長。

  饑荒早已不是新聞。

  被深埋在濃霧之中的民宅村落不時的會傳出失去親人的痛苦哭號,以及屍體腐爛所傳出的陣陣惡臭。

  「咳-咳-」一位面容看上去蒼老,雙頰凹陷頭髮佈滿白霜的老婦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破舊的被褥中。老婦人每咳嗽一次,整個瘦弱的身軀就劇烈的震動著。

  「母親,您還好吧?」聽到母親劇烈的咳嗽,一位大約13、4歲的少年走進了房間,將手上拿著的碗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將母親的上半身扶起輕柔的撫摸著母親的背部,希望母親能好過一點。

  這位少年同樣也是面色蒼白、瘦骨嶙峋,很明顯的營養不良,年輕氣盛小伙子應該擁有的活力與朝氣,在這位少年身上就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但是老婦人的咳嗽,並沒有因為兒子的舉動有所平復,反倒是越咳越激烈。最後,有一沫液體從老婦人的口中吐了出來,那沫液體沾在被褥上,呈現著暗紅的顏色。

  少年表情驚慌的看著被沾染成暗紅色的被褥:「母親!」

  但是老婦人並沒有因為自己咳出的血感到任何驚訝,她躺了回去。

  「我的兒,毋需要為我多做擔心,我已經知道我自己的時間到了,不可以在繼續拖累你的生活。」

  「母親,妳別說這種話,先喝點水吧,我在儲水的缸底撈到了最後一點水。」
老婦人用充滿慈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不要浪費這最後一點水在我身上了,你自己把水喝掉吧。」老婦人的表情十分坦然,好像已經準備好隨時迎接死亡。

  婦人拒絕喝水之後,少年也並沒有將水往自己的口中送,而是將水放回了櫃子上。

  兩人之間陷入沈默。

  少年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母親,那原本應該圓潤飽滿,充滿美艷的臉蛋,卻受盡病痛和飢餓交迫摧殘面如枯木。但如今卻因為即將迎來死亡的解放,母親的臉現在看上去是這麼的安詳從容。竟然要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夠感到幸福,想到這裡,少年的淚水不斷的從眼眶中竄流下。

  一直以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現在就要離開自己了,從小母親將自己拉拔長大,現在自己卻無法為母親做出任何的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生命在眼前逝去。

  少年突然轉過身去,往房門口的方向走去。

  「我兒,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給母親找醫生,還有找一些食物。我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讓母親這樣死去。」少年說完,又繼續的往門口走去。

  「不可以!!」老婦人幾近歇斯底里的對著少年叫喊著。

  少年因為婦人這一聲瘋狂的叫喊而停下了腳步,他面帶驚恐的神情轉過頭去看向母親。

  老婦人因為情緒激動而坐了起來,兩個眼睛直直的盯著少年。

  「你忘記了你父親的事了嗎?他走進外面的濃霧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下落了。留下我們母子兩孤苦無依,你現在也要丟下我一個人嗎?你絕對不可以走出這個家門!咳-咳-」婦人情緒一上來,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少年馬上走回到床邊,安撫著母親的情緒。

  「我知道了,我錯了母親。我不會再說要走到霧中的事了。」

  少年輕柔的安撫母親躺了下來,並且替她蓋好破舊的被褥。然後站在床邊:「母親,你儘快休息吧。」

  「不行,你是在騙我睡著了,然後要跑進那片霧中。」婦人雖然躺了下來,但是眼睛還是緊盯著少年,就怕只是一個扎眼,兒子就會消逝得無影無蹤。

  「不會的母親,我已經向妳說過,我不會離開家門半步。」

  老婦人沒有繼續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少年,而少年也是靜靜的看著躺臥在床鋪上的老婦人。

  雖然老婦人想要直續的監視著兒子的行動,但是長期的病痛以及營養不良,老婦人並沒有多少的體力。很快的,婦人沈重的眼皮蓋住了眼前的視線,老婦人進入了睡眠當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老婦人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因為被濃霧遮擋的關係,這個國家並沒有所謂的「日月變化」大多數的人們已經失去了對於時間的觀念。婦人看向床邊,但是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站在床邊。

  「我兒!」老婦人大喊了一聲,幾乎響徹了整個房子。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整間房子安靜得異常。

  那種接近死亡一般的靜默,讓老婦人的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

  「我兒!」她再次叫喊,但是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老婦人慌張的從床上起身,用盡全力移動著因為久未使用而萎縮的雙退。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少年的房間,但是少年的房間中空無一人。

  「我的兒!兒子啊!」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老婦人的精神終於完全的崩潰,她瘋狂的叫喊著,並且用混亂的步伐往房子的門口走去。

  老婦人用盡最後一絲的力量推開了門,然後因為氣力用盡而跌在地上。

  跌坐在地的老婦人啜泣著。早年她失去了丈夫已經是巨大的打擊,所幸還有兩人愛情的結晶作為自己精神上的支柱。她含辛茹苦的將兒子拉拔長大,即便現在自己病痛纏身,這一生過得也並不順遂,但是孩子很順利的長大了,並且死亡也快要帶她從這個世界上解脫。對於自己來說此生已經無所遺憾了。

  卻沒想到萬惡根源的濃霧卻早一步帶走了她最後的精神支柱。

  老婦人絕望的精神崩落著,崩落下來的物質轉化成實體溫熱的淚珠,不斷的從婦人眼中流出。

  然而就在此時,老婦人卻感受到一股熱量,那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東西。婦人緩緩的抬起自己的頭想要一探究竟,竟然是一到曙光穿透了重重的濃霧照射在婦人身上。

  不只是這一道曙光,從這一道曙光作為開端,長久以來籠罩在這個國家的濃霧逐漸的消散而去。和煦溫暖的陽光重新擁抱了這個國家。

  不久之後,從這個國家的首都傳來的消息:舊的政權已經被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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