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客人您接下來要去那個……Damn deep洞窟?」剛從外頭回來的酒館老闆擦著汗,不停搭話。
「沒有錯,就是那個Damn deep洞窟。」我啜了一口牛奶。老實說,扣除掉沒有辣妹服務、老闆是肥仔以外,這間酒館算是非常不錯。
木頭混雜酒香的氣味,在空氣與吧檯中久久無法散去。昏黃的燈光讓櫃上的酒瓶蒙上新的顏色,地板與椅子發出的『嘎吱』聲更是讓人格外爽快。
嘎吱嘎吱嘎嘰嘎嘎嘎嘰嘎吱吱吱──啊!走了半天的路途,經過的村莊沒半個人,難得找到一間這樣的酒館,算是很幸運了。
「聽說那不是……七年前,『勇者』最後被目睹的地方?客人您要去那裡做什麼?」酒館老闆刻意壓低音量,非常緊張地說。
嗯?原來『勇者在哪裡』已經不是祕密囉?看來在我之前說不定有很多年輕有為的『救世主』被那臨終……林中老人拐來。
「呃……對,沒有錯!因為收到一個委託要把他找出來──正義感作祟的我覺得必須幫忙就是了!」畢竟我踹了那老頭的金玉。
「可是我得勸勸客人您啊!大家都只知道『勇者』最後進去了那洞窟,卻沒有想過:七年來完全沒有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即使現在魔王復出也一樣,我在想──他說不定早就在洞窟裡頭死掉了!」
勸世喔?我四處張望,心不在焉地聽著老闆繼續說。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未來還大有可為,不應該為了找出一個可能死掉的『勇者』冒險,沿路有很多可怕的不死生物,萬一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喔,喔……」
酒館裡有三張桌子和吧檯。離門口最近的一桌只有一位穿著斗篷的客人,他正在切著小到不能再小的肉;中間的一桌有三位穿著斗篷的客人,看他們手拿紙牌卻沒有動作,應該是陷入某種難以理解的僵持狀態;最裡面的一桌……那穿斗篷的傢伙趴在桌上動也不動,睡著了?還是翹毛了?
「所以我說客人啊……」
「嗯,啊,喔。」我盯著吧檯最角落的客人,他大口喝著杯中物。
「別去找勇者,回家吧!就像你說的,反正到時候魔王征服世界……誰都逃不了不是嗎?與其像這樣死在荒郊野外,不如在故鄉與家人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老闆的舉動十足像位教堂的神父,背後發出上帝慈愛平等的光輝。要不是我知道他只是個肥仔,說不定真的會立誓痛改前非、大澈大悟,從此隱居山林廣納後宮,在深山過著荒淫放蕩的神仙生活。
可惜如同我說的,根據『野次馬』定律,對你很親切的陌生人一定有鬼!而且他是個肥仔。
「請恕我拒絕,肥咳咳……老闆!」我透過牛奶看著扭曲的世界,老闆嘆了口氣,終於不再多說,就這樣一臉癡呆地看著門外。
我舉起牛奶一飲而盡,問了一句:「老闆,請問一下……」
「嗯?」老闆看了我一眼,我勾勾手指要他靠近。
「請……問一下……」我把聲音壓到比蚊子還小。老闆露出煩躁的表情,靠得更近。
別過頭,吧檯角落的客人進入視線。酒館霎時安靜。
我用著輕快的語氣說:「你剛才──」
吧檯角落的那位客人喝著酒,但酒杯是空的。
「──他媽的給我到外面幹了他媽的什麼事啊?」
我抓起牛奶奮力一擲,『乒匡』聲響在角落那位客人的顏面上爆開……不不,是那位『殭屍』。
「……你!」老闆瞪大眼指著我,我也瞪大眼回敬他:「我!」『唔噗』老闆的臉與吧檯正面碰撞,就像麵團攤成一片。
喀咖喀咖喀咖……!
背後傳出骨頭摩擦聲,果然沒錯,酒館的客人全都是不死生物偽裝的。先是以酒館讓『救世主們』以為可以歇口氣,再來以假惺惺地問候勸戒,不願意放棄『找出勇者』的,就直接解決!
雖然計劃本身爛得可以,但一旦被包圍確實是難以脫困。
「就像這樣。」
我回頭掃過一眼,骷髏、骷髏……當中比較高階的就是殭屍啊?
「哈……噢吼!」殭屍甩去臉上的玻璃,張牙舞爪的朝我一撲。
我撩起腳下椅子狠狠地砸向他的顏面,殭屍朝旁邊滾了幾圈,撞倒不少骷髏。趁這個空檔我背起行囊,跨越吧檯,拿起櫃子上瓶瓶罐罐的美酒朝著不死生物胡亂丟擲。
匡噹、匡噹、匡噹、匡噹!
「嗚嗚……」老闆的啜泣聲。
「幹你媽的敢讓我陷入這種危機,給你一個教訓,感不感激?」我湊近他耳邊低語,手上的動作仍持續。
匡噹、匡噹、匡噹、匡噹、匡噹、匡噹、匡噹、匡噹!
「嗚……感激感激……」
我滿意的點點頭,往行囊塞了幾罐高級貨。
匡噹!最後一瓶酒在殭屍顏面上碎裂,淡紫色的液體爬過他嚴重凹陷的鼻樑,滴落地板,與各式美酒匯集成奇怪顏色。骷髏倒是看起來沒這麼糟糕,頂多就是爛骨頭折幾根罷了。
「好好好,也差不多……結束囉!」我站上吧檯,扛起酒館老闆,不忘向殭屍與他的小夥伴們挑釁:「想要圍毆我野次馬?至少派幾個死亡騎士等級的傢伙好嗎?有很困難嗎?」
我拿出一根火柴,點燃。得意地看著驚覺不妙的不死生物。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野次馬會乖乖一個一個解決你們吧?」
放開手,讓星星之火遇水則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