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寫4/4

「艦長！第四及第二輔助引擎停止運轉！」
「第二居住區嚴重破損！傷亡不明！」
「修復魔法濃度持續降低！60%！54%！」
「請下達指示！」

「天殺的！」

心底的咒罵已經無法滿足我此時的憤恨。

然而這句話除了與我有著同樣感受的艦員們以外，又有誰聽的到！

總局怎麼沒有派給我任何後援？為什麼敵人會知道我們的位置？

原本以為這是件輕鬆的差事，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

好不容易那礙事的艾斯默特被踢出管理局，我總算有得出頭了啊！

「艦長！偵測出前方有巨大質量物體，經緯及大小尚不明確……啊啊哇！？」


新曆41年1月24日
管理局A級新修4號艦「杜斯」於觀測外712宇宙域沉沒
犯人不明
目的不明
無遺留通話及影像紀錄

分局人員趕到時，現場僅遺留無用的金屬船身殘骸
重要物品包括次元船用念動核心，引擎等皆被掠奪一空，不排除為次元間海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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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發生兩年前
新曆39年1月
米德齊爾達極西部地區˙「艾潔拉」次元港

在米德世界中，有數個利用當代魔科學之精華所創造出來並影響甚深，堪稱歷史上最偉大的建築。其一，次元間移動要塞「新世紀」;其二，則是位於米得齊爾達本土的中立港口「艾潔拉」次元港。第一個建築，讓米德在長年與貝爾卡的戰爭中獲得了最後的勝利。而第二個建築，則是在長年的戰爭中，唯一秉持中立的態度，不分敵我為米德以及貝爾卡雙方提供運輸服務的次元港口。而在戰爭結束的今天，「新世紀」被重新改裝，並成為了時空管理局的總局;而「艾潔拉」，身為戰後少數民間被允許擁有次元間移動技術的港口，也被賦予了新的任務：「拓荒者的港口」

對於企圖在米德以外的世界尋找未知的魔法科技或是生物以謀取巨富的「拓荒者」們來說，艾潔拉港是非管理局人士唯一能夠依賴的次元港口，而這些民間的拓荒者由於是受到金錢的利益所驅使，其所發現的新事物多半與固守成見的管理局不同，也因此常常帶給米德世界新的技術衝擊，對於米德的發展來說是益多於弊，也因此並未要求管理局對此處的旅客作嚴格的人身調查。

而現在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其餘的船艦幾乎都已先行出發，僅剩下最後一班名為「烏爾」的拓荒船停泊在港內。巨大的軀體以及亮黑色的鏡面外表，使它有如浮於海平面上的鯨魚一般矗立在次元介面之上，而有如鯨魚鰭部的舵翼則是不安分的擺動著，那是因為這艘巨船也將在數十分鐘內出發，艦上的運作員們正在測試艦艇是否正常的運作，若是沒有細心檢查，那麼船上搭乘的數百名拓荒客的性命也將不保，畢竟從過去的紀錄來看，從來沒有人類能夠落入次元間的狹縫中還能夠無事歸來的案例。

而在其下，與它的巨體相形顯得微不足道的兩名男子，無視於播報員甫才發佈的出航通知，站在已經沒有旅人過往的月台上頭，這空無一人的平台使他們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其中較左邊的一位穿著管理局的制服，留著黑色的長髮並綁起馬尾，還帶著一副銀色邊框的小型讀書眼鏡，其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其說他是軍人，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個學者。而另外一位，則是穿著黑色的無袖上衣以及輕便的功夫褲，濃密的金色短髮因為船艦引擎在試運轉時產生的熱風而漂動，黑色的船殼作為背景，正有如黑夜中劈落的雷光一般耀眼。

「……你還是執意要離開嗎，艾斯默特提督。」

站在較為左邊，穿著管理局制服的男子說道。

「你雖然這樣說，但我也沒有別的路子可走了。忽視了妻子，背叛了管理局，而且連自己的女兒都無法救回來……這樣的人，就正是你眼前所見到的艾斯默特，不是你的艦長，只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無用男人而已。」

艾斯默特望著黃昏的天空，他經過軍旅鍛鍊的背影雖然結實，但此時在夕陽的映照之下，不知為何卻有如步入晚暮之年的老者一般，有著過於其二十餘年年歳的滄桑感。

「艦長，事情並沒有這麼糟！前次的事件經過公開以後局內早已有不同的聲浪，大多數的軍官都支持您當初的決定啊！若您能夠重新考慮參加管理局的公聽會，說不定……！」

年輕的軍官仍然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努力再努力，就是希望能夠面前昔日長官的決心能打消他的決意。

面對前部下如此真心的力勸，艾斯默特默不作聲，沉寂了好一响才再度發言。

「……荒大副。」

「下官在！」

「我只能對你說，我的決心不會改變。」

「為什麼呢！那件事情並不是提督的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不要再苛責自己了！」

「別會錯意了。我執意離開與那件事情無關。」

艾斯默特此言一出，令荒的思考中冒出感到不解的問號。

「咦……咦？那……提督您為何？」

「……我接下來要對你說的話，或許會有些難以接受，尤其是由我這個被管理局所通緝的人所說的事情，就活像是瘋子在說瘋話一般的不足以為信。即使是這樣，你還願意相信嗎？」

「……下官相信您，並不是因為官階，而是因為您這個人值得信賴。」

荒回答時不但沒帶有半點遲疑，眼神也十分堅定。

了解他這句話沒有半分虛假，艾斯默特便繼續開口說道：

「……若我跟你說管理局並不如同我們所被教導的一般，是維繫次元世界和平的仲裁者，你會怎麼樣想？若是管理局把我們這些人當成車前卒一般利用，灌輸錯誤的知識誤以為自身所行之事即為正義，你會怎麼辦？如果我跟你說，管理局不是我們應該信任的對象，你又會如何自處？」

艾斯默特突然提出來這幾個問題，令荒頓時啞口無言。

有一半是因為他很難相信原本為自己上司，過去總是視管理局規章為最高信條的艾斯默特會親口說出不利於管理局的言論；另外一個理由，則是他也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

從管理局士官學校訓練出來的他，從來就對管理局的行為不作任何懷疑，應該說也沒有地方可以懷疑。被交付的任務必定是正義的使命，而破壞和平的一方也總是被管理局的軍隊所打倒，管理局是正義一方的代表，這在過去是毋庸置疑的既定事項。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他感受到肩頭比方才重了不少。

那是艾斯默特將雙手搭在荒的肩上，比起上司對下屬而言，那比較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才會做出來的舉動。

「荒，我不要求你現在就相信我。只是你的年紀與我相仿，成長經歷也與我相近，更是我過去唯一可以依賴的大副。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肺腑真言，不要相信管理局的一切！睜大眼睛去仔細觀看週遭發生的一切，或許你運氣很好，永遠也看不到我說的事情，那時就把我的話當成瘋狗亂咬人，隨便你愛怎麼把他踩爛以後丟往次元的狹間裡頭都無所謂！但是如果不幸讓你撞見了，卻沒有人能支持你的時候，就來找我吧！到了那時，我們或許是少數能夠證明管理局的黑暗的人了！這也是……我為了艾麗希雅以及普蕾希雅，唯一能夠做到的補償也說不定……」

「烏爾」的三個副引擎在主引擎點火之後也跟著陸續啟動，巨大的聲響蓋過了一切小於它的聲音，包括艾斯默特接下來與荒的對話，以及可能是在他自從進入管理局以後，多年軍旅生涯中唯一的啜泣聲，而那是一個就算是沒有一旁大得震耳欲聾的引擎聲，也極難以聽見的細小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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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曆41年1月23日
管理局A級次元巡航艦「杜斯」例行日誌
紀錄者職稱：副艦長
姓名：荒

41年1月23日(以下簡稱今日)紀錄任務歷程。
「杜斯」在此次任務中，全艦被配有14名管理局武裝人員。
雖然如此，此次作戰仍進行的相當順利，僅以全艦1/3之人數便成功達成目標，奪回管理局指定之B至C-級古代遺產共十餘件。

由於在地之恐怖份子極力抵抗，本件於艦長下令之後使用三枚對艦用魔導砲掩護我方人員撤離，以達到減少我方傷亡之效果。恐怖份子生死及數量皆未明，不過推測其傷亡極為輕微。

去 你 x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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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恐怖份子？
那根本就只是平民！

只不過為了幾件連B等都說不上，對於世界影響根本微乎其微的古代魔法製品就出動巡航級的次元艦艇，而且還在最後發射對艦用的魔導砲？這根本不是執行任務，這是掠奪，是虐殺！

這個艦長的心中，根本就沒有正義！
他只不過是在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已，純粹為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而虐殺他人！
為何這樣的人可以當上艦長？
難道管理局沒有正義了嗎！

還是管理局一開始就不是正義的代表？

……

艾斯默特提督說得沒錯。
管理局不是我該相信的對象。
若是繼續待在管理局內，我所信念的事物的最後防線或許都會喪失！

艾斯默特提督，不知您是否有聽到？
這是我竭盡所能發出最大功率的一通念話！
請您來擊潰這艘已然是惡之淵藪，滿載著怨念的死靈之船吧！
請不要在意我與我的部下，我們早已鑄下了沒有阻止艦長一夥人的大錯，就讓死亡的裁判鐵鎚降臨在我們的頭上也無所謂，擊潰它吧！讓罪惡在此劃下句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