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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P

過客

作者:苓風曉曄│2013-06-07 22:53:02│巴幣:8│人氣:290
過客

──如果喜歡你是一種錯的話,那麼請把我推遠,別讓我留。

  突然好想你,在雨天的時候。

  而你卻說,你只是每個人生命的過客,不會留下什麼。

  翻著那蒙塵的日記,寫著最初的總總,連觸碰日記,都是一種難熬的折磨。明明,就只是那樣的以為;明明,就只是想要說,卻總是做錯。

  無法忍受自己的難過,我再度抱著日記哭著。

*  *  *

  日落總在最快樂的時候落下,有時候只是在最難過的時候失去。走在馬路上,這條像是荒廢的路途,它正面臨著改建。

  記憶中,從未認為自己好過,也從未認為自己不快樂過。在上、下學的日子裡,騎著腳踏車,在路途中遇見熟識的人們,打聲招呼,只是每天重複著相同的生活。

  國中升高中,敏感的時刻,總是看著那些人們埋頭努力。而所謂的放牛班,就是連老師都不想要接手的孩子,成績差些也會被說是差勁的孩子。

  我,正好是其中一員。

  跟班上的人一直處不來,可能是天性的關係,習慣遠離人群,也可能是習慣跟書相處,好多話都無法用言語形容,不習慣開口,只習慣獨自往來。

  國小有位男同學,一直不明白我,因為我明明可以過的開心,卻要習慣如此對待自己,而我總說:「一種天性吧!」

  「這不是天性的問題,妳到底懂不懂!他們只是想要跟妳多相處。『人因為是群體動物,所以才會聚集。』妳不也知道嗎?」他氣憤的握了拳,雖然口氣差了點,但我知道他是為我好的。

  「懂又如何?可是我就是不懂得怎麼相處,我才會習慣這樣的,不是嗎?跟你相處很自然,因為這是一種習慣了。」那時,是黃昏的時刻,家住同方向,我們會一塊上下學。他偶爾在這樣的路途中,會對我說教,我們才幾歲,國家大事,民生經濟,男歡女愛,這些事與我們當下不相干。

  「妳幾歲了?」突然他岔開話題。

  「你又幾歲了?」把問題就這麼丟了回去。

  「我們都快要高中,妳不拼,寧可就這樣把自己放在放牛班,寧可看自己未來也在高中的放牛班嗎?」他突然停下,手指的,卻是學校的方向。

  我的學校,一旁有間私立中學,沒意外的話,或許我考到的是不理想的成績,還能勉強進入。

  「……我沒關係的。」

  「妳確定沒關係嗎?妳究竟在想些什麼!剛才不是沉默嗎?如果妳不在乎,又怎會有人在乎妳呢!妳,到底想些什麼。」從氣憤到平淡的瞪著我的雙目,我見到的是我看不見的深遂,我對他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笑一下,沒有答腔。

  「『如果連妳都不愛自己的話,妳又怎能希望有人愛妳。』這是你對我說的,不是嗎?」他的眼睛直視著我,我只是愣著看幾眼,他沒答話,轉過身的走了,不等我的走了,像是賭氣一般,之後再見到他,是在那件事發生時。

  在那之前,依舊習慣的自己騎車,自己上、下學,如果他沒有這麼氣憤,或許我們還是一塊走。

  當然,對他的話,我沒有打拼的想法,因為我就是不懂。在這樣的班級,我能吸收的有限,就算習慣的自己讀書,卻也是壞脾氣的只選擇自己喜歡的。

  有時候總覺得自己很奇特,我只是別人生命中的過客,一個不會被記憶的過客,為什麼老師會記得我?

  當老師看見我畢業的時候,她送了我一本書,國文的參考書,我愣了。

  「別淹沒自己的才華,別老是挑自己喜歡唸的,雖然我是一名國文老師,不是妳的班導,但是我還是希望妳能走的好。」是的,我的國文只是在中上一些,很平凡,偶爾還會掉下來,老師卻記著我,真的很奇怪。

  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習慣在圖書館看些雜書的我,常常被老師見到,她一直認為我是個認真的孩子,只是能力較差而已。

  當然,畢業後,我跟班上就沒了連絡,因為我習慣自己。就如同國小畢業後,見到他們,就算記得,別人也總是疑惑的想著妳是誰。

  然後,我考的成績,夠我推上職科,可我卻不想要這麼走……

  「妳還想要讀書嗎?」在我說我不想讀任何一科的時候,爸爸很嚴肅的問我。

  「想,可是那不是我想要讀的。」我很認真的看著爸爸的眼眸,或許是真的有效,爸爸沉默後,他道:「妳知道妳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走的路。」我依舊堅定的看著父親。

  「好,那爸爸就再給妳一年的時間,妳要不要補習妳自己要求,要工作還是要做什麼都隨妳,只有一年,一年後看妳的成績決定妳能不能讀到妳要讀的,能不能走到妳要走的。不能的話,妳就乖乖的去讀職科,好嗎?」爸爸總是疼著我,不!或許該說,總是疼著我們這群孩子,明知道我只是想要任性,甚至達不到的目的,他卻要我堅持的走下去,包含姊姊也是。

  當然,我沒有去報學校,擺明是浪費那筆錢去考試的;當然,我沒有白費這些天,我很努力的聽著姊姊的教學。

  在沒有上學的日子裡,平時跑市立圖書館唸書,假日在家深造。圖書館內,平時和假日,一直都是天壤之別,吵雜和安靜。

  拼了一年的時間,在姊姊閒暇的時候,她會拿著紙筆,一再的教我,不論我多麼的笨,多麼的令人難以忍受,她還是很努力的教我,直到我會為止,而她,總說:「妳國小老師一定也在打混!連基礎都打不好,難怪妳都考這麼差!」然後又繼續教導我。

  雖然對國小,我沒有多大的印象,但是,我知道,在那時候的我,一直都在懵懵懂懂的狀態。

  生命中,我覺得這段時間,是我最珍貴的時候,還有那時候,也是。

*  *  *

  然後,我順利的考上名氣不錯的公立學校,雖然是在墊底的位置,至少我進入了。

  本來是想要就讀私立學校,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我進入了私立,但是成就一般,這樣好嗎?我知道我的答案是:「一點也不好。」所以我進入就讀,在這種毫不考慮的狀態下。

  不過,在還沒確定是哪間學校的那段時間,我回到國中曾經的學校,那安靜的校園,如似曾經的我們,曾經的能力分班,因為結束,所以寥寥無幾。然後,我看見後山的小路,突然想這麼走過去,好像是小時候來過一般……明明對小孩子的印象不大,卻似乎來過這。不曾回想的過去,我不猶豫的踏上了。

  頂,是一個無邊際的天空連結,還有城市與山脈,坐下,欣賞著那樣的景色,一旁的樹林,就像是告訴我,曾經來過的細語,而我卻來不及細聽,見著的,是一名憂鬱的少年。

  我是聽見腳步聲回首的,卻沒想到會是被他直視著,就像是踏入他的地盤一般,他不悅著,而我卻是不知所措,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妳是誰?」沉默後,他的聲音是偏低沉,卻像微風般的細膩,回蕩著。

  「我……以前是這裡的學生。」說到最後,我是低下頭的。原本想說出自己的姓名,卻突然轉彎,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說,有一種慌張,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反應。

  然後,我聽見他的笑聲,抬頭,他已經走近:「這裡一直都很少人來,所以我才好奇。」語畢,他也坐下,就在我的身旁。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麼,很緊張。是我不習慣與陌生人相處嗎?

  「這裡的雨天很美麗。」莫名的,在沉寂許久後的啟口,可我卻是一臉茫然。他笑了,沒答話,只道:「明天這裡會下雨,妳可以看看差別哪裡不同。」起身,他走了。

  這算是默許我出現於此嗎?我不明白,也不懂。

  隔日的我,就像是魔咒一般,在家裡徘徊。早晨清醒開始,就是下雨,不停的下著。記憶回覆當時,那句會下雨,氣象報告也沒這麼準過,可是他卻是說的理所當然。

  想出門,非常的想要出門,可是外頭的雨,卻是兩個世界一般,那句話像魔咒,把我扯進深淵。

  拿起傘,只道句:「我出門了。」惹得母親慌張的跑來玄關詢問:「去哪?」而我卻是笑笑,朝著大門,道:「去學校後山。」就這麼不顧一切的去了,沒有回首,沒聽見母親的慌忙,像個任性又害怕的孩子,像是在期待什麼。

  學校後山,氣喘著向那山坡望去,很疲憊,也很心酸,可是卻是在期待頂上有著什麼,像是魔咒一般,走不開。不知道愣在那裡多久,我見著的只有霧一片,同似雪花飄下的雨點,以及茫茫的城市籠罩,我的傘早已不知何時掉下,衣裳是濕淋的……真的,好美。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打聲噴嚏,這才發現,我的頭頂,不知何時多了把傘。

  「妳愣很久了。」原以為會是那名少年的,可聲音,卻不是那日所聞。是他,一個再眼熟不過的人。不經意的露出表情,我在失落。

  我的眼沒有面對他,可是,我能感受那眼光,一直存在我的身邊。他道:「伯母很擔心妳,所以打電話問我,我才趕過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的。」不由得想沉默,什麼話也答不上來,我只是很想他,想念那個一面之緣的人。

  時間流逝,我也不知道過多久,他捨棄傘,脫下外套,就這麼往我頭上擺;我,卻是不明白的目光看向他,卻不是見著他站在我的身旁,而是離去,撐著傘。

  那日過去,在烏雲密佈之下,再度歸來,我熟識的家,卻似乎忘了帶最重要的東西回來,像是被捨棄般。

  屋內,母親著急的看著我這荒謬的女兒,急忙的幫我擦拭,開始,覺得視線見不著了。

*  *  *

  聽說我錯過報到,可是母親已經事先幫我跟學校溝通過。我昏迷,為了一個高燒,昏迷好幾日,記憶中似乎有斷續的聲音飄來,可是那不是重要的事,卻又像是安寧的聲音,我正熟睡著。

  上課,是我醒來後,真正記得的一件事。連包含前幾天吃什麼,玩什麼,看些什麼電視,這些事情,都不記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記得,至少會記得一些的……可我忘了。

  延續著上學的日子,很悠閒,真的很悠閒。因為來不及報到的關係,又因為情況特殊,我的班級依舊在最終的一班,爸媽對學校有些反彈,因為我以前也是在最後一班……放牛班。不過,經過校方解釋,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爸媽才放下那顆心,對我道:「不論如何,妳都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們捨不得妳吃苦。」淚水就這麼不爭氣的差點落下,頓時不明白為何我要傻傻著淋著大雨,讓他們憂心。

  時間流逝,半年就這麼離去,在末考結束後,我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他。

  我沒去打招呼,我只是在校車出發之前站在原地看著他,我就是不自覺的盯著,他就像是感受到我的視線一般,他見到我,可是他沒說些什麼。大概就這麼盯上十分鐘,校車都離去,他還是看著。這時候我才注意,他穿著的衣裳,就是這間學校的,哈!我怎麼忘了,他先前考上的,不就是這間學校嗎?

  他走近:「妳過的好嗎?」國中變聲,卻沒有太大的注意,現在想起來,那天的雨,他也是這樣低嗓的嗓音。

  「很普通。」我很平淡的語調,沒有想說些什麼,可他卻像是要吐露些什麼事,吞吞吐吐,我都快看不下去。

  「你究竟要說些什麼就明白點說。」我皺眉,只是這麼一句話,他愣了,而後,只是道:「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妳是否就這麼打算待到妳昏迷也不走?」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我愣了,我不懂為什麼我哭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拿起面紙就這麼輕易的幫我擦拭,我不想懂,也不想明白。

  「妳……好好保重自己。」就這麼的把面紙往我手上塞。

  他離去了,沒有再說些什麼的離去,我則是犯傻的盯著那紙。

  那天之後,我開始不搭校車,母親問我為什麼,我則是沉默不語,有時候喜歡挑戰遲到時間,還有末班公車的時間。

  我害怕,也不想懂的事情,一直都很多,包含現在的情境,我只是希望不要見到而已。

  終於,父親找我約談:「妳為什麼要讓家裡擔心?」

  「我只是想要晚點去學校而已。」我看著父親,父親的神色是凝重的,他答:「那為什麼不肯早點回來?」

  「……不知道。」從原本看著父親的眼神,不知道何時,我已經把焦點移走。或許是害怕、或許是逃避,心底本該沒有事情讓我在意,卻又像有份心思遺落,回不來。

  父親沉寂,好一段時間過後,他道:「早點回來吧。」起身,我看著他,他只是走向我,摸頭:「快去休息,妳明天還要上課。」他休息了,而我,卻在原地愣著,就像是無神一般。

  隔天的我,很早到校,騎著腳踏車,很久沒有這麼做了。

  學校很遙遠,我提早上學,雖然很危險,可是我就想這麼做。一路上的我,只是看著附近的景色,突然間,想起那個少年,一直忘不了的面貌,總覺得心底一直在祈禱,能就這麼再見著他。

  當到教室,發現有個人在那裡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他看著黑板,坐在我的位子上,突然覺得他好寂寞。

  好一段時間,就這樣,我盯著他的背影,他盯著黑板,直至開始響起的鐘。我躲了,在那一刻響起的時候,我選擇在校區隨便走,就是不願見到他──邱子穎,我的青梅竹馬。

  時間太快,快的如似眨眼般,我高二。

  那天起,再也沒見過子穎,或許是我刻意逃開教室,或許是我刻意躲開所有能相遇的機會,我變得連圖書館都不愛去──除了特定時間。

  心底記憶的人,始終沒有出現。為什麼騎腳踏車,主要原因也是想要上山去找他,刻意的繞到山上,同一個地點去等待,遲遲等到的都是日落後的影。

  祈禱不到的雨天。

  再次的假日,下起大雨,從醒來的那刻,我一直在房內面對著窗外,手指不經意的觸碰著窗,倒影上窗,我的眼框是紅,那句魔咒,我始終走不出。

  那日的我再也受不了那句咒語,我痛哭,思念那個人。

──這裡的雨天很美麗。

  時間就是這樣失去的,我在那日後,再次高燒,沒有淋雨、大吼。我休養了一個星期左右,開始邁入人群。

  記憶中,高一時候的人們,我像是若有若無般的存在,開始溝通、出門、面具,遺落課業、家人、記憶。

  終於,第一次段考後,父親找我約談。

  「為什麼妳要放棄自己?」我愣住了,以為父親會說:「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可是,他卻說了這句話,我不懂,不明白。

  「孩子,可以面對的,妳就要好好面對。」當父親再次開口,我的腦海裡,只剩下這兩句話。姊姊過來找我,把我帶回我的房內,我像個娃娃,沒有反應,沒有微笑,沒有哭泣。

  「我們是妳的家人,有事情可以說出來,不要一直悶著,這樣我們看著妳,也為妳難過。」姊姊講好久的話,可是,進入我耳裡的,只剩下這麼一句。而我,抱著姊姊痛哭,心底想著那個見不著的人,泣不成聲的話語,只剩下:「喜歡……」

*  *  *

  那天痛哭過後,我開始回歸原來的生活,只是偶爾和同學出去,只是偶爾和書店約會,只是偶爾和那山相遇。我依舊騎腳踏車上課,依舊望著天空發愣,依舊努力的讀著書本。

  期末,我拿回前十名,然後笑笑的,告訴爸媽。姊姊高興的說要帶我出去,她說:「我要帶妳去見一個人。」

  我愣住,待我回神後,我已經被姊姊牽著出門。微笑問:「要見誰?」

  「一個好朋友。」姊姊的話語帶著笑意,總覺得,姊姊變得好美麗。

  到達,在一個熟悉的環境,總覺得越來越奇異,總覺得越來越相近,相近的記憶,就像是慢慢浮現一般。

  上樓,電鈴,開門。我終於想起──邱子穎。

  門開,我卻想掙扎的離去,不想見到,就是不想見到。姊姊要我回頭,見著的人,我乾笑。

  「……慧亭學姐,妳有事嗎?」他的目光沒有停駐。讓我覺得,我的行為像是個孩子般,像個任性的孩子,無地容身。

  「嘻嘻……不請我們進去啊?」當我的目光停留在姊姊身上,發現,姊姊的目光,變得好耀眼、好燦爛,突然覺得好孤單,想就這麼離去。

  姊姊拉著的手,鬆落,而我卻慌忙的想要找些什麼。頓時一個聲音:「不進來嗎?」看向他的目光,我不自然的想要閃躲,低著頭,我進入。

  姊姊和子穎一直在聊著,我卻不明白我要做些什麼,總是有人會發現我,一道目光,只是在我面前放下一本書,然後離去,持續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歡愉。

  雜音不再,眼中所見只剩下黑色覆蓋,這才發現,原來我沉沉的睡去。醒來,目光依舊存在,只是睜眼的剎那,消散。

  沉寂,在這個空間裡,我沒答腔,直至許久,子穎終於開口:「慧亭學姐先回去。妳睡了,不方便叫妳。」

  「……嗯。」沉默後的啟口,我還是選擇沉默,看著窗外,我一直在發愣。子穎的目光,停駐的人不會是我,我只願這樣能說服自己,我只願這樣能告知自己──是朋友。

  又是沉默,我想離去,卻聽聞:「外面下雨。」我愣了,頭沒有回首,看向窗外,沒有感受。

  「……是客房,妳不用擔心。」像是觸碰心底,回首,他沒有見我。專注著的事物,原來他一直都懂。

  再次沉默,雨聲趨大,我卻突然開口這麼說:「還是姊姊比較好。」他則是無奈貌的望向我。

  「……入社團是一個錯,何況,如同妳說,她不過是生命的過客。」

  沉寂後,我們微笑。

  出去,他沒有留,我沒有開口。如果平行線開始傾斜,我要怎麼矯正,才不會交錯?

  撐著雨傘到家,母親在門口,我是犯傻著停了腳步。記憶中,熟識的景物呈現,傘,再次遺落。

──李芷寧,我喜歡妳。

  我像睡了許久,夢中有名少年,他說他的喜歡,他說他的生命,他說他的夢想。而我靜靜的一直聽著他說著,一直看著他說著。

  睜眼,數年的回憶一擁而來,我抱頭痛哭,無力承擔的話語,無力接受的話語,就這樣破繭而來。

  然後,寒假眨眼而逝,穿著厚重衣裳,我上山,在這最後一日。

  從瀰漫,煙霧,平靜的心,一直在等候雨季到來,遲遲到不了的,我該是明白,分明已經不抱希望,卻呈現心底的願望。

  我傻愣,像個傻女孩般,那人已經改變的模樣,卻改不了烙印在心底的樣。他走近,心跳趨快。

  他轉頭看我,笑著對我招手,他說:「這裡比較美呢。」我回過神,小跑步的方式前進,問:「你記得我?」總能感受到紅潤的面,如似燙傷所紅,好不了。

  「嗯。一直都注視著。」他專注的目光,認真的語調,深信,陷入深淵,早已起不了身。

  冬季過去,春歸來,我和他沒有進展。只有我陷入,一下微笑,一下擔憂,一下傷感,我的情緒變得多樣,卻得不到最後的答案。

  「喜歡一個人,何其難。」課本,這一頁,寫滿我對他的思緒,對他的愁。

  時間就這麼邁進,第一次段考,成績也陷入深淵,父親沒有說我,只是看我一眼;母親對那近乎紅的字句沒有訴說,繼續生活;姊姊沉默,在那段時刻裡,沒有理采我。

  我,深深墬落,沒有援手。

  越接近期末,我越懂,成績早已滿江紅,救不了,也沒有餘力回頭救。那段時刻,依舊上山,只為了喜歡。埋入自己的世界,無可自拔。害怕停手,深怕摔的碎骨,也只願埋首。

  然後,在教室內,我成了最後一個走,還沒有離去,一抹熟識的影,就這麼呈現在面前,我愣了。

  「妳還想放逐多久?」子穎的啟口,我卻只有沉默。

  「跟我走。」他何時靠近我,我沒有知覺,就這麼被牽著手,就這麼被拉著走,似曾的總總,沒有下落。

  停頓,圖書館的燈亮著,他鬆開的手,轉身對我說:「妳要的是書本?是功成?還是一敗塗地?」

  我眨眼,沉寂,他則是靜靜守候的目光,專注的等著我。

  「……順其自然。」當我開口,我的目光,不自主的望向圖書館內的燈,哪?這樣算是什麼呢?

  好些日子就這麼去,現在的我被拉著走。母親要我出門,我愣,不懂。發現門口有抹影正守候,想逃,卻走不了,如同獵物。

  一個點,再熟不過,不知多久沒有呈現的答案,從沒想過,是這麼被帶回自己最愛的總總,曾經的總總。

  「妳該讀的書都幫妳拿了,不懂就問我。」他是這麼對我說。低首,他再度讀著他需要的,真的,有那麼些被感動,他也是與書為伍,我忘卻何時開始,他成為一個我不熟識,卻又拉拔我的一方。那能耐,成就他名列前矛的能力。

  熟睡,記憶中有個人會幫著我,好多事。比較,又回到那座山,他是心底的過客,卻是最深刻的過客,念念不忘,訴說著一再的相逢。

  在夢裡,我依舊跳不出那句魔咒,他是誰,我一直不懂。

  「該醒了。」耳邊的聲響,我清醒。揉著眼,我明白我錯過時光,錯過許多總總。

  抬頭,我頓時明白那無奈的目光,總覺得我微笑,而他卻像是犯傻般的愣住,一會,我見到他的目光不再有我,他撇頭,道:「去我家,我教你。」這才明白,時光走太多、太多。

  那日的我,睡不好,我在那間客房沉睡,隱約聽見的聲音,隱約知道的事情,被教導,被提及,被訴說,心底的失落感,越趨深重,不明白,不懂得,眼角泛下的淚水,帶不走心底的難過。

  不到早晨,我清醒,靜悄的室內,我不知道該做什麼,隨意觀看,卻又看不著什麼,終於,在書架上發現滿是塵埃的相本,不疑有他,我拿下。

  或許不該觀看,又或許早該記得,那許久的記憶,頓時的湧現回來──三個人。

  生命中的過客,一直以為最重要的,一直不多。三個人的時光,除了子穎,還有這麼一個,他對我訴說他的喜歡,他對我訴說他的思念,他對我訴說他未來的一切,他對我說──我一直都注視著。

  日光未出,卻覺得自己已經了悟,我的生命何等脆弱不堪,我一直都是過客,一直都是。

*  *  *

  天亮,我竟無知覺的在這床上,不明白自己怎麼回事,可我卻看見自己頭上有條毛巾,想爬起身,卻被按下。

  「妳高燒,躺好吧。」多麼熟識,多麼在乎我的人,我一直遺忘他,卻一直被照顧著,頓時感到羞愧,我沒來由的流淚。

  他卻是輕易的一句話,打破我的悲傷,打破我的思念。

──妳明白的,縱使蒙塵了過去,縱使我是過客,我也願意如此。

  刻意忘記的過去,刻意忘記的曾經,我無法拾回,只能伴隨著靈魂起舞,他們卻是一直守著。我想起他是誰,我想起他訴說的話語,我想起他為我做的過去,他一直是刻意隱瞞著。

  「他離開了。」那是最初,子穎說的話,一直不以為然的話,沒有緊張,沒有害怕,只是說:「他明天就會來的。」

  當明天的明天,每天到來,遲遲見不到,我幾乎泛下淚水,依舊答:「他明天就會來的。」

  小時後不懂得什麼叫做承認,不懂得什麼叫做許諾,只明白消失的人,他一定會回來,不願承認的話語,子穎終於看不過去:「楊漢宇不在了,他和爸媽搬走了!」終於,事實還是被掀開。

  曾經的告白,曾經的許諾,曾經的友好,曾經的總總。而我卻忘記還有未來可以相見,只是他太遠、太遠,遠的寧可掩埋。

  終於踏在回家路上,到家,姊姊開門,卻是第一個擁抱我,不願承認,我好思念他們的懷抱,好思念他們在乎我的模樣,好思念他們對我說的每句話,明明我只是病一天,明明子穎說過他們去見過我。但是,我依舊不能否認,哪日他們成了過客,我打進心底的烙印,肯定會反覆的記憶曾經總總。

  當爸媽告訴我,不要勉強的時候,我真的哭在母親的懷抱,一直訴說著對不起,我很不肖,而爸媽則是一句話:「人好就好。」了悟的事情,絕對不會在當下遺落,我深信,我會好好的走。

  而我再次踏入子穎的家,則是在升上高三的暑假,他畢業,我送他走,緩緩的走。

  終於,在那間客房,再次拿下來的相本,他記錄著我們的總總,記錄我們的歡笑,記錄我們的過往。而子穎終於開口:「他在國中就連絡到我,一直都與我保持聯絡。」

  「可你總是瞞著我。」我笑著看他,而他則是釋懷的笑:「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此後,那日開始,我與漢宇有了聯絡;那日開始,思念終於釋懷;那日開始,我也終於釋懷。

  記憶終於瓦解,我回家後,終於將封塵的日記本解開來,我終於抱其痛哭,我終於回憶曾經總總,我終於大哭著訴說那份喜歡,然後道:「不願再是你的過客。」

  沾濕的日記本,將再被塵蒙回來。

END
---
總共八千多的字數
五年前的作品了,當時投稿,沒有過
現在回頭看,這算是以前較為成熟的作品
可惜、我的風格,一直都不穩定

提個題外話
兩年前,曾經想過要公開,最後讓一名網友看的時候
他說,你認識李芷寧嗎?
我說,不認識
他說,太可怕了……我以前喜歡的女生,就是這個名字
最可怕的,大概就是在等吧
這篇文章等到了,一名認識和主角同名同姓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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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夏日型賽拉
好成熟OAO...(汗

06-07 22:55

苓風曉曄
…………………我比較好奇,阿亞你到底看進去什麼?06-07 23:05
夏日型賽拉
太多了QAQ頭要爆炸了

06-07 23:11

苓風曉曄
爆炸吧,阿亞(X)06-07 23:38
霏霏
不願意面對卻被強迫著面對現實,
感覺上失去什麼空洞讓本質也變得和原本不相同。
畢竟,人們總是以逃避來面對失去嘛。
該誠實回答其實自己還不夠成熟所以看不太懂其中想表達的嗎XD
不過我很喜歡這篇文章哦owo

06-07 23:26

苓風曉曄
或許是吧?
會看不懂好像很正常(苦笑)
謝謝你喜歡這篇文章
這算是當時,比較顛峰的作品(挖地洞把自己埋進去)06-07 23:42
夏日型賽拉
已爆炸@@(蹦

06-07 23:40

幽人
搶五香!!http://kura1.photozou.jp/pub/154/1442154/photo/174150180_org.v1365403805.gif

06-08 08:55

苓風曉曄
發神經XDD06-08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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