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兒。
爸爸......不要丟下我，我會怕。
──維兒，你能看的清楚，這個世界嗎？
爸爸，我的眼睛不好，所以我看不清楚。
──有時候，看不清楚是......幸福的。
可是我想看爸爸的臉啊！看不到我很困......困擾！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出現。模糊的畫面，基於身體當時的殘缺，記憶的片段不可能清晰，卻是我最寶貝的回憶。
好冷啊......爸爸。
──妳學的真快，已經會用『困擾』兩個字。
我還想學更多，想跟爸爸一樣，知道很多事情。
爸爸那時教了我一個成語，事與願違。也就是你不管多努力，事情的發展卻跟你想的不一樣。
現在，我用的上這一點也不喜歡的四個字。
爸爸，你說過，如果一個人沒有體溫、心臟不跳動、身體僵硬，那個人就已經死掉了。
我會不會也跟之前看過的『孩子們』一樣，發瘋最後一動也不動？
──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頂著，不會讓你死的。
──所以妳就好好睡、再把不愉快的東西忘了。
有時候，我張開眼睛前，會感覺到爸爸的手指放在我的脖子上，位子固定幾點。
在爸爸離開的幾天，我效仿爸爸，把手指輕輕放在那幾個地方。指頭感覺到的，是陣陣的跳動，手指的位置往下移動到一個感受最明顯的位置，左胸口。
依然感覺低溫，這次可能見不到爸爸了。
沒有多餘的力氣，只是靜靜的等待......心跳停止、無法再動一根手指的一刻。
「......救...亞勒詹達...」已經不管用的耳邊傳來聲音，斷斷續續的，不過我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聲音沒有了，取代聲音出現的，是一股暖流流入體內。
好溫暖啊.......
§ § §
「真是個麻煩的小鬼。」把手從維兒額頭移開的亞勒詹達，出口就是與剛才救援違合的這句話。
方才潔依絲見維兒倒下要扶對方去附近就醫，亞勒詹達就已經站在門口看這一切了。
若要說是巧合，還不如說是對方像是知道什麼的刻意現身。
「......」身為室友的潔依絲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聽亞勒詹達抱怨不回應。
「這傢伙除了心臟，還有東西在支持她的生命，不會這麼早死了。」平淡的語氣，自亞勒詹達口中說出驚人的事實，還是帶來不小的震撼。
「其他......東西？」照理來說，潔依絲不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甚至有那麼點厭惡感的人感興趣。
可是受過潔琳在眼前死去衝擊的潔依絲，在看到維兒倒地的畫面，明明身型、外表完全不像，潔依絲卻將兩人的影子重疊，她們都是倒在潔依絲面前的女孩。
「聽杰倫特說過，她是被當實驗體養大的，身上就算是少一個或多一個器官都算合理。」亞勒詹達撇了眼還未清醒的維兒。「只是沒有想過這麼麻煩。」
亞勒詹達轉身離去，留下潔依絲與維兒，還有一個未解的問題。
既然維兒有另一個東西能幫助她存活，剛才的那句『麻煩』有是怎麼一回事？
§ § §
在暖流出現之後，我便感覺不到寒冷，應該要說，什麼也感覺不到。
依照我已經習慣的身體狀況，我大概正在睡覺，然後現在的情況是我想起來也起不來的情況。
爸爸，夢中見。
咿、呀──喀......開關門的聲音把已經習慣聽到聲音就爬起來的我叫醒。
看了窗外，太陽還沒有露臉，不過天空有些發白，應該快天亮了。
被吵醒就睡不著，是最近作息比以往還正常才知道有這個問題。
無法繼續的情況下，沒事做的我走往一個方向──有潔依絲在的訓練場。
皇宮的訓練場很多，有訓練士兵的、訓練法師的、訓練牧師的。
分不清楚是哪一個訓練場的我，直接發揮自己從以前經常代替眼睛的聽覺，聽到一個方向有細微的聲音就去了。
「找到了。」
遠遠看見一個粉紅的影子，閃著奇異的光芒，接著放出魔法、調整角度。
「潔依絲早安。」
潔依絲大概沒有察覺我的存在，很明顯的停頓，才回我個字。
「早。」沒表情的回應，我有點好奇，她還有其他表情嗎？
早上我照蕾娜的安排去找她報到，跟她一起受貴族教育......原來吃東西的禮儀還可以這麼講究、書本要拿來頂頭上。交到社交舞的時候，我想的是，要是找到爸爸要他跟我一起跳社交舞。
下午，跟蕾娜一起學習防身術......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停的向被我當壞人狠狠丟出去的老師道歉。
「看來防身術可以不用教了。」蕾娜給了我這樣的評語。
劍術的訓練，道格拉斯將軍安排我去跟他手下的一個厲害的士兵學習的。
「妳學過劍術？」
他看著不遠處掉落的劍，那把是他的劍，是我照爸爸教的方式打飛的。
「爸爸教我的，跟爸爸打總是輸的很慘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去幫他把劍撿回來。
爸爸在訓練時很嚴苛，可是我卻知道，他比誰都還要溫柔，總能在我好不容易拖著隨時倒下的身體練習結束，給予我一個擁抱、一個鼓勵。
那是支持我的一份力量，現在換我去找爸爸，給予他支持與力量，希望他不要讓我找不到。
「喔？若小姐您找到令尊......也就是您的父親，可否讓我與他過兩招？」這位先生眼中似乎閃著什麼光芒，我看不懂啦──
「如果找到，我幫你問問。」其實我有點不想讓他跟爸爸打，又說不出口怕傷到他。找不到可以講的話，我只好拿這句話先擋一下。
爸爸說過，『凡事要三思，三思再想不通，就選一個可以拖時間......不，是「可以再思考」的答案』，這是我哪次問爸爸一個我還沒得到答案的問題，他說長大在告訴我，順便跟我說了這個對話技巧。
我說爸爸，我現在想一想，你是不想跟我講還是不能講？──小孩怎麼出生的這個問題很深澳嗎？
時間過的很快，從蕾娜那而離開後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也只好回房間看潔依絲在不在。如果她在，我至少還可以跟著她走，能聊幾句也好，我只是希望，不要一個人。
「你們有沒有聽說？黑山山角那裡有人目擊到黑髮紅眼的男人。」「啊？你說那個實驗體要找的人嗎？」「是啊是啊，不知道長的怎麼樣......」
幾個魔法師三三兩兩的在聊天，路過的我直接就聽到這番對話。
有人看到像是爸爸的人？在黑山山角？
「請問，黑山山角在哪裡？」我走到那幾個魔法師旁邊，他們指一個方向給我。
對於那個方向我不陌生，那是我剛到神聖天堂時，被人追趕逃亡的方向。
我對他們說聲謝謝就動身前往可能有爸爸在的方向。
我不會知道的是，在我離開不久後他們的對話──『我就說她傻傻的很好騙吧？說好要請我吃飯，記得吧？』
創作內容
【07】線索(上)
【Seeds of Stars】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