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木馬嘩啦啦~」
女孩看著眼前造型前衛,作出仿真筋肉造型的旋轉木馬,以及像是從恐怖遊戲裡搬出來的晦暗場景,無力地笑了笑,年代久遠的歌詞脫口而出。
要不是旋轉木馬都是小孩子玩的,那造型一定很吸引人,尤其是他們這種用番茄醬下飯、無血不歡,俗稱變態的族群。
真是怪了,她只喝了水果酒,把伏特加當白開水灌的是丹丹,連阿燕硬要她喝的八八坑道都被偷倒掉了,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幻覺?
會不會是那群損友不知道從哪打聽到荒廢的遊樂園,自己塗裝成如此前衛的風格,想嚇她?
想嚇唬看恐怖片長大的玉馨女王大人?想得美!
本著"誰怕誰啊?老娘是恐怖片女王耶!"的精神,女孩伸出手,往木馬上摸了一把。
出乎意料,不是木頭或塑膠塗裝的,也沒有未乾的塗料,而是貨真價實,肉類的滑膩觸感。
好吧!如果這是整人遊戲,那群損友成功了。
看恐怖片畢竟和實際體驗不一樣,老說自己是張大膽,是有點太囂張了。
可是,有必要做得這麼逼真嗎?
她伸手摸摸斑駁的牆,嗅了一下半乾的紅色塗料,隨即把才吃下肚的燒烤全數吐了出來。
那根本不是該死的番茄汁或紅色油漆,而是血!已經開始發臭,不知道什麼生物的血。
女孩抬起腳,往鞋底一看,差點又吐了出來,腳下軟綿綿的不是泥土,而是滿滿的蟲子,鞋底滿滿的都是被她踩爛的蟲屍。
終於看到沒有蟲子的乾淨地面,她三步併作兩步走過去,找到一塊或許曾經是招牌的木頭,把鞋底抹淨。
「噁……這到底什麼地方啊?」
「丹丹!阿燕!不要鬧了啦,很噁心耶!」
如果這是常常亂調飲料叫他們喝下去,或是提議去亂葬崗夜遊的報復,那她確實知道錯了。
可是有必要嗎?大家朋友一場,有話可以直接說嘛。
「呵呵呵……妳好,我是月嬋,你迷路了嗎?」
終於有人了,女孩以為整人遊戲告一段落,欣喜地轉向左方。
不過,還是不對勁,向她搭話的長髮女孩身材很好,一雙長腿和她有得比,就是那雙上了煙熏妝的眼睛,紅得讓人反感,彷彿血液就在裡頭流動般艷麗的深紅,一點都不像彩色鏡片的效果。
還有月嬋這名字,頗具古典美,就是聽起來很熟悉,似乎是頭條上看過?
月嬋見她若有所思,衝著女孩笑了笑,親暱地靠上前問:
「覺得這名字很耳熟是不是?」
玉馨點頭如搗蒜,又往後退一步,雖然她是目前遇到的第一個人,但是月嬋血紅的眼始終讓人不舒服。
「冷血!少年殘殺女友,只因不想當爸。」
「那新聞是這樣報的吧?還把我的屍體照片直接登出來,真不給面子。雖然我是肚子被搞大了,才逃家找人投靠沒錯啦……」
月嬋若無其事地掀開上衣,密密麻麻地一堆刀痕,集中在原本應該很白皙的腹部上,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該死,我一定要逃!此念頭一出,玉馨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
「妳逃不掉了唷!我等了好久,終於有人能陪我講八卦了。」
月嬋非但沒被甩在後頭,還笑嘻嘻地飄在前頭,撫上女孩的臉。
「看樣子,妳還不明白。」
月嬋冰涼的手往女孩雙眼撫過,一幕幕場景像走馬燈般,在玉馨腦海裡重播。
「喝!喝!」
那群損友的酒品不太好,所以,不例外地,他們又開始發酒瘋了。
玉馨自認酒量小,向來不多喝,可是意識模糊以後還是被灌了一些烈酒,加上混酒的後作力反而強,所以他們的理智全放假去了。
「張玉馨!妳老說是自己張大膽,敢不敢用菜刀插自己指縫?」
阿燕醉了,整張臉紅得和番茄一樣,要不,她不會提議這種危險的舉動。
「李燕燕,妳自己都不敢了,還說我!」
阿燕真的醉了,所以她二話不說拿了一柄水果刀,壓著玉馨的肩膀:
「妳不敢,就由我來!」
接著,就像電影片段,喝醉的人不會控制力道,所以刀一開始就插歪了,筆直地往玉馨的腹部捅了進去。
「啊啊啊,好痛!好痛!」
「阿燕,幫我叫救護車啊!好痛!」
玉馨痛得掉下椅子,在地上打滾,哀求友人趕緊救人。
幾個酒鬼發覺事態嚴重,一個個清醒過來時,玉馨已經因失血過多,沒力氣哭嚎了,只是睜著一雙眼,看著不知所措的眾人。阿燕、丹丹,和一些臨時約來的酒伴沉默了許久以後,決定把玉馨棄屍到空屋。接著,各自脫下沾血的衣服燒掉,離去。
「那邊規定很硬,說什麼死於非命的新魂,一定要在這裡待上百年才能淨化,都沒人能聊天,憋死我了。」
月嬋看著一臉徬徨的玉馨,不耐煩的嘆了口氣。
「妳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嗎?」
她伸手從褲袋裡摸出一面小鏡子,遞給玉馨。
鏡子裡照出一個眼神渙散,肌膚黯淡無光的女孩,再往關鍵的肚子一照,那裡確實有道極深的創口,肚皮上還有一大片乾涸的血跡,毫無疑問,她死透了。
「我不要死!我不該這麼早死的!」
「我不要啊……為什麼會這樣?」
歇斯底里的哭喊久久無法停止,在那晦暗的空間裡迴盪,更添了一份絕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