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落難小姐
見駱少歡這麼一喊，山賊一夥與沈家皆是面露訝色地往聲音傳來處望去，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後者又驚又喜。
那三寨主二度露出沉重臉色，該是未曾想過局面會演變成如此情形。
卻聽遠處有個渾厚的聲音道：「你們先暫留此處，待我上前一探，你跟我來。」
一聽此言，三寨主面色稍緩，沈家眾人看得心下恍然，同時清楚官府和這群山賊定是平日就有往來，而此番行動或許已為官府所默許，只是不知道為何突然有此變卦。
不到半刻，易鈞偕同駱少歡從不遠處而至，後者為一般平民打扮，領在易鈞前方，半奔跑的朝沈家一方而來，前者則是身著官服、腰配長刀，比較之駱少歡的匆忙，易鈞僅只是快步前行，臉上帶著不急不徐的表情，雙方皆是變了個聲調換了張臉，可說是做足了戲，不怕其他人不上當。
值得一提的是現下駱少歡的那張臉極為平凡，易鈞的臉雖無原先那般俊秀，但以尋常人的眼光看來已是不錯。
兩人在沈家一方立定，離山匪們有數尺之距，三寨主只是隨眼打量了下扮作老百姓的駱少歡，隨後目光緊盯著易鈞沉聲道：「敢問這位官爺，這是什麼意思！」
易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配合上目前臉上這張面孔，讓人感到其有所憑恃，不需稍加理會這三寨主。
就他不直接遣手下圍剿便已讓三寨主大感不簡單，也因而使山賊一夥十分忌憚。
只見易鈞朝沈家小姐拱了拱手，正容道：「本人林鋒，奉官府之命特來救援沈小姐。」
沈家小姐秀眉微蹙，卻仍是對易鈞還了個禮。
事實上易鈞此舉頗為巧妙，他刻意不正面回答三寨主的問題，轉而向沈家小姐寒暄，且公事化地說出目的，不只讓沈家眾人心下稍安，更讓山賊因易鈞的『後著』感到惶恐。
駱少歡倒也沒閒著，在易鈞開口說話時已快手快腳地將先前那兩名受傷的年輕男子給扶至沈家一方，那女婢見駱少歡如此細心，朝他露出了個燦爛的微笑。
駱少歡表面上裝做尷尬地笑了一笑，心下則是暗罵怎麼連個女婢也能笑得這麼漂亮。
見易鈞如此不給自己面子，三寨主失去了耐性，露出猙獰的表情道：「他奶奶的！真以為老子怕了你嗎？哼！可別忘了此番乃是你們毀約，蘇州官府過河拆橋，顛山絕不會忘！」
語畢三寨主即想令手下拚盡最後一口氣亦要將這壞他大事的林鋒給砍死，卻見易鈞伸出右手示意他暫勿妄動：「三寨主切勿動怒，本人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可否先讓本人說罷再決定是否要刀劍相向？」
三寨主本不願理會易鈞，但見己方人馬皆是全無鬥志，顯是被易鈞這『兩全其美』的方法給吸引住，既然易鈞會這麼說，不難猜出他應是要放山賊們一馬，在有活路可選的情況下，誰還會想死？
心下暗嘆了口氣，三寨主揮了揮手道：「講！」
「大人給了我五十名人馬，在目前的情況下，三寨主只有力戰而死的下場，而大人確實也交代本人要滅閣下之口。」說到此處，易鈞稍稍停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三寨主驚疑不定的神色，滿意地接下去道：「但本人卻不願因此交惡顛山，也想趁此機會與三寨主交個朋友。」
頓了頓又道：「哈，大人想要本人當替死鬼，我又怎會蠢得如他的願？」
這時眾人才知道這名官差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沈家一方立即對易鈞露出鄙夷神色，駱少歡也配合地露出又驚又怒的模樣。
任誰見到駱少歡的樣子，都只會覺得他是個為易鈞帶路卻給蒙騙平民百姓，落在山賊們的眼裡，易鈞的話更有說服力了。
始終不發一語的何姓中年男子緊緊握著手中長矛，打算覷準時機攻擊易鈞為沈家製造逃跑的機會。
三寨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緩緩道：「那你不如將沈家一方交予給我，我保證往後絕不虧待於你。」
易鈞堅定且緩慢地搖頭道：「不行，若是帶著這麼一大群人卻空手而歸，不被懷疑才怪！」
三寨主露出懷疑神色道：「那你說該怎辦？如今你放走我們，沈家可是眼睜睜地瞧著，回去之後只怕也沒有好果子吃吧？」
這句話表現出他已對易鈞有所懷疑，若是易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將維持原先決定叫手下不顧一切攻擊沈家。
因此易鈞的下一句話極其重要。
易鈞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伸手晃了晃藏於袖中的小瓶子，淡淡道：「本人自有方法讓他們乖乖閉上嘴……廢話休說，早先我已令五十名官差在數丈之外待命，隨時都可趕到，假若三寨主還想保命就快帶著手下快逃，相信閣下應可想到好的理由使大寨主不追究責任，但要是三寨主不智到想如我大人所願，本人也無不奉陪。」
此番話語可說是恩威並施，還展現出如果三寨主妄想在短時間內抓走沈家小姐，易鈞將會親自動手，以雙方目前實力來說，縱然官兵仍在數丈之遙，但沈家一方還是有撐段時間的實力，屆時三寨主等人只能飲恨當場。
更何況這名喚作林鋒的官差深藏不露，在不明他底子的狀況下動手也只是多添凶險。
沈家眾人雖是對這個名叫林鋒的官差十分不滿，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僅只是為了自保而無奈做此決定，只可恨眼下自己無法手刃敵人，還任由他們離去。
三寨主點點頭道：「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若林兄能回答出這個問題，老子不但立刻就走，
絕不為難林兄，更是交定了你這個朋友！」
待易鈞點頭示意後，三寨主則是緊盯著駱少歡道：「請教林兄弟，雖方才你說你有辦法讓沈家等人乖乖閉上嘴，那這名為你帶路的臭小子又該做何打算，總不能要他和沈家等人一同服下那瓶藥吧？」
意思就是駱少歡不可能和沈家等人以同樣的方式『閉上嘴』，此話更顯現出三寨主本身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因為這句話無異是要易鈞把駱少歡交到他手上，令駱少歡做他們的出氣筒。
易鈞心道若真的把駱光棍交到你們手上，那麼明年的今天肯定是你們顛山賊匪的忌日，沉思一會之後，心中已有計較。
駱少歡臉上閃過一絲殺機，但見易鈞略略搖了搖頭，便知機的道：「你這山賊說這啥混帳話，官爺怎會因你區區一句話便——」
正當他說至一半時，易鈞突然伸手止住了他下半段話。
駱少歡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易鈞，忐忑不安地道：「官爺？」
只見易鈞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一字一字的道：「和山賊作戰時，一名無辜百姓不幸被捲入戰鬥身亡，這藉口該不是那麼難想的吧？」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為之色變，所有人都想不到這名林鋒如此心狠手辣，毫不猶豫就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三寨主暗讚林鋒的手段，邊暗叫好險，若非有蘇州官府與顛山兩個他惹不起的人物，否則這林鋒定早已率眾將己方給殺光。
駱少歡心中大罵易鈞這時居然還要他出醜，卻仍不得不認份地『噗通』一聲地跌坐地上，語帶驚恐道：「林、林鋒！你、你、你該不會是、是想要——」
易鈞強忍著笑，硬是裝作一副殘酷無情的表情，冷笑道：「是便如何？」
說罷目光即又落在三寨主身上，表示本人已給足了你面子，若再不走休怪本人要翻臉無情。
三寨主亦不知為何一名區區官府衙役竟有如此深沉城府，在剎那間彷彿有股莫大的壓力直往三寨主身上壓下來，叫他難以喘息。
三寨主點頭道：「好！今日胡某人若還不就此罷手便不是男人啦！咱們走！」
易鈞提醒道：「三寨主切莫朝各位來時方向離去，對於他人本人可沒多餘空閒細說，若貿然闖去後果請自負。」
三寨主一呆，心想這個林鋒實在是好心計，因為誰也想不到他會偷偷要手下繞至他們背後，只要時機一到，哪到自己不認栽。
由此可知他肯開口提醒自己，已經十分夠意思。
全場僅有駱少歡知道這番話只是虛言恫嚇罷了，畢竟任那三寨主如何膽大包天，也絕不敢在這種非常時機派人一探。
而在三寨主感激地向易鈞拱手示意的同時，駱少歡也在心中暗嘆又一個被騙還替別人算錢的可憐蟲。
那三寨主在臨走前還向駱少歡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容，顯然在表示這便是和他作對的下場，此時駱少歡心想真不知是誰該揶揄誰。
時機一到，哪到他不認栽？
突然沈家小姐一個嬌喝道：「林鋒，沈家雖感謝你此次出手相救，也體諒諸多理由而放走這廝，但絕不能任由你如此草菅人命！」
沈家女婢也不忍地看了一眼駱少歡，壯著膽子道：「還道是老天開眼，誰知蘇州官府和山賊皆是一丘之貉！」
何姓男子依舊默然不語，卻是早已蓄滿全勁，只待易鈞露出破綻之時他將給予雷霆萬鈞的一擊。
「住嘴！」易鈞低喝了一聲，隨後向三寨主道：「三寨主還不走？」
三寨主朝著易鈞拱了拱手，知道他將對駱少歡下殺手，唯恐對方忽而反悔，連忙帶著手下繞路往顛山方向撤逃。
待山匪一夥走光之後，易鈞沉著臉一言不發地拔出腰上長刀，緩步逼向駱少歡，後者則是連滾帶爬的連說不要殺我。
值此同時，何姓男子也已蓄勢待發地要向易鈞刺出致命的一矛。
易鈞深呼了口氣，長刀不住地靠近駱少歡，卻在此時聽見駱少歡以極其稀鬆平常的語調道：「喂喂，還嫌演得不夠啊？還是說你真的想做掉我？」
沈家一方不禁同時一愣，何姓男子卻因過於緊張竟真的朝易鈞刺下蓄其全勁的一矛。
這一刺，雖不能說是驚天地泣鬼神，但集一人之全力所發出的一刺亦不是說著玩的，只見那矛飛速地朝著易鈞，破空而至。
但看在駱少歡眼裡卻是不怎麼樣，暗道即使他是猝然偷襲，易鈞也可輕鬆避開，甚至給予他最致命的反擊。
不過出乎駱少歡意料的是，本該輕鬆避開的易鈞卻面色凝重以極險的姿勢閃過這一矛，且還差點因此跌坐在地。
這個結果雖是令在場眾人皆是有些意外，但對於沈家三人而言卻是目前最好的解釋。
只有駱少歡才知道易鈞是刻意以此向沈家一方顯示出他僅有如此實力，而理由嘛，想來又是人心險惡那一套了。
沈家女婢看著易鈞和駱少歡，怯怯地道：「請問……」
卻見駱少歡及易鈞互看一眼，旋而爆出一陣大笑。
這時沈家眾人才知道此二人原來是作戲給顛山山賊看，不禁又面面相覷。
易鈞將駱少歡從地上拉起，向沈家小姐拱手笑道：「失禮之至，在下叫路鈞，他是路歡，我兄弟二人原是蘇州戲班，因種種原因得暫離家鄉去遠方一趟，適巧碰到各位遇上了點麻煩，為救各位只好行險一搏，扮作蘇州官差。好在之前吃飯的傢伙還在身上，不過還請各位恕我兄弟沒辦法替各位報仇。」
易鈞這一席話不但說得十分得體讓人如沐春風，還順帶編了個身份解釋自己及駱少歡方才的表現。
駱少歡則是露出古怪神色，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就以目前的長相而言，除非眼睛瞎了，否則無論橫看豎看這兩人絕不會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沈家小姐欲言又止，想必是在想駱少歡方才的疑問，最後才釋然道：「原來如此……方才失言，還請原諒。」
畢竟有著同父異母的兄弟說多不多，說少亦不少，反正誰也管不著。
不過她心思細膩，自然沒漏掉易鈞也許是在撒謊的可能性。
女婢噗哧一笑，道：「你們演技著實逼真，肯定是蘇州城最棒的戲班子吧？都怪你們，唬得人家一愣一愣的，害人家剛剛忍不住罵了你們。」
這話說得前後矛盾，卻是十分逗趣，令易鈞和駱少歡皆是會心一笑。
沈家小姐卻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輕輕道：「小碧莫要亂講話！」
那叫小碧的婢女這才低下頭，眼睛卻是不自覺地看著駱少歡。
小碧雖不比沈家小姐漂亮，卻也長得十分好看，駱少歡不知該怎回應，只好裝作不知道。
小碧像是又想到什麼般向易鈞道：「路公子，那你先前拿出那瓶子是……？」
「碧姑娘指的可是這個？」易鈞從袖中探出方才給那三寨主看的小瓶子，待小碧點頭確認後，易鈞洒然笑道：「這裡面裝的不過只是一般的調味料，說起來還真得感謝路歡平時嘴巴刁，否則在下哪能忽然生出這麼個小瓶子呢？」
說罷便瞟了駱少歡一眼，後者連忙答是。
然後又在心裡大罵易鈞你這混蛋總有一天老子會把那瓶毒藥一口氣倒進你嘴巴裡。
沈家小姐及小碧見易鈞說得如此風趣，皆是噗哧一笑，朝駱少歡那張毫無特色的臉多望了一眼，大大沖淡雙方的不信任感。
何姓男子這才上前賠罪道：「先前不知你兩兄弟乃是作戲，那一矛——唉，路兄弟，真是對不住了！」
易鈞微笑道：「是我兄弟倆自個貪玩，不關何老師之事。」
沈家三人又是一愣，似是沒想到易鈞怎會沒來由地提及『何老師』這三個字。
何姓男子追問道：「路兄弟怎知我乃沈家雇請的師傅而非鏢師？」
「原因有三。」易鈞道：「第一、尋常鏢師極少有何老師這般耐性。第二、從何老師從剛剛為止的表現也可見端倪。第三、說來諷刺，一般鏢師在遇上方才危機只怕是早已逃之夭夭，哪會像何老師般重情重義？」
何姓男子上下打量著易鈞，像是對他重新估計了一番：「本人何耀雙，想不到路兄弟如此聰穎，一下便猜出我的身份，莫怪顛山山賊要被你給耍得團團轉。」
易鈞拱手還禮道：「過獎，不過只是偷聽過幾年書，這點小聰明實在算不上什麼。」
駱少歡終忍不住插嘴道：「你們別再誇來誇去了，這兩位小哥狀況並不樂觀，先救人好嗎？」
沈家小姐一雙美目終不自覺地朝駱少歡瞧去，露出些許訝色。
※ ※ ※
眾人安置好受傷的兩名年輕男子，順帶從何耀雙口中知道此二人一個叫沈昭，另一名則是沈濤，皆是沈家的下人，當易鈞問到此行目的時，何耀雙卻是面有難色地顧左右而言他，顯然是不想讓他知道。
易鈞也不迫他，微笑帶過後便不再提起。
在沈昭二人稍加好轉後眾人決定今晚過去先前駱少歡紮營處休息，天亮便走。
此時已過子時，沈家眾人雖早已累得精疲力盡，卻仍得勉強打起精神準備木床、柴火等瑣事，小碧和受傷較輕的沈濤便被派去撿柴火及做木床，只留下沈家小姐和受傷較重的沈昭及擔任保護重責的何耀雙。
駱少歡向沈小姐道：「這些雜事交由我兄弟做便可，小姐及各位可暫先休息，等我二人布置好——」
沈家小姐截斷他的話道：「此次蒙你二人相救，未報救命之恩已讓君容慚愧，怎可還讓你們做此等雜事？」
駱少歡心中默念兩次『沈君容』，這下才知道眼前這美人的的名字，不禁暗自竊笑。
火已生起，這時駱少歡才有機會好好一睹這位剛毅的女子，沈君容姿色確實過人，她看來年約雙十，身具所有美女應有的外在條件，但她最吸引人的部位該屬那對隨時都閃爍著堅定的眼眸，還有裝飾著它的修長睫毛。
駱少歡雖不至露出一臉色瞇瞇的模樣，卻也是呆看著她好一陣子。
何耀雙清了清喉嚨，讓正在發呆的駱少歡回過了神，而沈君容則是稍稍紅了紅臉。
易鈞彷彿早已看穿駱少歡的意圖，起身便道要去幫忙撿柴火，並要駱少歡留下來陪沈君容。
這道命令駱少歡歡迎都來不及，怎會拒絕？
倒是沈君容還想婉拒，卻讓易鈞搶先一步道：「無妨，也算是探查一下還有無山賊蹤跡，
路歡這小子拳腳功夫還算可以，一兩個小毛賊應該難不倒他。」
說罷即轉頭而去，何耀雙猶豫了一下，藉口說是怕易鈞遭遇危險，向沈君容提出跟去的要求。
沈君容哪裡不知道何耀雙是對這叫做路鈞的少年產生了興趣，便也由他去了。
在何耀雙去後，沈君容饒有興趣地對駱少歡道：「看樣子何老師是對你的兄弟感到有點意思，說來或許失禮，不過雖說其中有些僥倖的成份，但他能閃過何老師全力攻向他的一矛，實屬不易。」
駱少歡一面將小碧及沈濤陸續撿來的樹枝等物品製成木床及柴火等物，一面心不在焉地胡謅道：「我兄弟二人平日在戲班子裡本就有一身功夫，不過當何老師出那一矛時，我確實也替路鈞捏了把冷汗。」
沈君容似是沒遇過像駱少歡這種來自戲班子的人，不自覺多問了一句：「今後你二人有什麼打算？」
駱少歡偷瞄了沈君容那張漂亮的臉孔一眼，嘆道：「看著辦唄，本來我們是要西行，誰知路鈞那頭蠢豬笨得以為不用錢就能過活，累得我們明日還得先跑回蘇州籌錢。」
「往西？」沈君容沉思半晌，忽然道：「你二人可否有意和我們結伴而行？」
駱少歡一愣，道：「什麼？」
沈君容好笑地看了駱少歡呆住的臉孔一眼，解釋道：「現在沈昭和沈濤皆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多你們二人頂替他們的位置就不必耽擱時間，你們也順道解決旅費問題，更何況路鈞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姐是認真的嗎？」駱少歡試探道：「況且我們來路不明，武功亦不高明，說不定什麼忙也沒幫上，反倒會成了拖油瓶。」
「路鈞的智計君容相當佩服，我有信心，他定能成為強大助力的。」沈君容露出稍微調皮的笑容，道：「至於你嘛，若是對自己的武功這麼沒自信，就暫時代替沈昭的位置吧！」
沈昭便是那受傷較重的沈家下人。
駱少歡聽她只讚易鈞而絲毫沒有提及他，心裡大感不是滋味，卻又不便發作，只好悶著一張臉繼續手邊的工作。
而他更沒有興趣開口詢問沈昭是做什麼的。
沈君容一雙美目悄悄地瞟了駱少歡一眼，嘴角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好啦！」此時小碧完成了手邊的工作，來到駱少歡和沈君容身旁，好奇道：「小姐你們在說什麼呢？」
沈君容從善如流道：「我正在邀路歡同我們結伴而行呢。」
小碧對駱少歡二人似是很有好感，開心道：「好呀好呀，路鈞公子才智過人，有他在那群壞人再來也不怕啦！路歡你說對不對？」
駱少歡皺了皺眉頭，不懂她為什麼稱呼易鈞後頭會加上公子二字，而稱呼自己卻是直接稱呼名字。
沈君容見駱少歡沒回答，輕輕道：「路歡？」
「抱歉，我剛剛不小心發了怔。」駱少歡尷尬地笑了一笑，答道：「這事不是我說了便算了，得要路鈞也同意才成。」
沈君容道：「放心吧，何老師不會放過路鈞的。」
小碧亦點頭附和道：「是呀，很少見到何老師會對一個人如此有興趣呢！」
駱少歡一面走向柴火堆，一面嘆道：「唉，真不知這何老師究竟是看上路鈞哪一點……罷了，估計我們兄弟倆命中註定要當一陣子的沈家下人了。就是不知道小姐此行是要前往何處，目的又是什麼？」
小碧有些為難地看著沈君容道：「這個……」
「小碧，沒關係。」沈君容眨了眨眼睛，續道：「就算我和小碧不說，你那兄弟自能向何老師問出所有來龍去脈的。」
我想也是。
駱少歡如此想道。
然後又心不在焉地把一根枯柴丟進烈火裡。
※ ※ ※
易鈞才剛離開沒多久就被何耀雙追上了。
正如沈君容所料，何耀雙確實對易鈞有著極大的興趣，而在知道易鈞二人是往西行時，也開口詢問易鈞是否願意同行。
易鈞一邊探查附近樹林是否還有殘留的匪徒，一邊道：「想來沈小姐此時應當也詢問過路歡同樣的問題，不瞞你說，我們兄弟倆這趟趕得過於匆忙，因此忘了帶足夠的旅費，本來我們是打算明日回蘇州取錢的，但既然何老師願意暫時收留我們，在下便卻之不恭了，大家結伴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何耀雙喜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此時易鈞卻搖了搖頭。
何耀雙知道他還有下文，只是露出不解的眼神示意要易鈞說下去。
易鈞看著夜空中流動著的浮雲，淡淡道：「雖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沈家還願意提供我們一路上吃住，這麼優渥的條件本是想都不想便該答應的，但若是何老師不願告知此行的目的……那麼請恕在下無禮，相信路歡也沒打算在什麼也不知情的狀況下，便捨命陪君子吧？」
易鈞不知道的是駱少歡的確是打算這麼做的，只是他把問題通通丟給易鈞就是了。
何耀雙此時更是對易鈞的才智佩服不已，卻仍是相當猶豫該不該說出實話。
易鈞依舊沒有迫他，確定附近沒有可疑的行蹤後，便又往回走向營地。
這一路上何耀雙只是默默地跟在易鈞旁邊，像是十分苦惱似的，但始終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易鈞又刻意多走了一段路，始開口道：「既然何老師有所顧慮，在下也不便多加追問。但多走一段路，總好過多送一條命好，你說是吧？」
何耀雙愣了愣，臉色微變道：「路兄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覺得自己已充分表達自身的立場及條件了。」易鈞雙眼炯炯有神一瞬不瞬地盯著何耀雙道：「既然沈家沒有足夠的誠意，在下也不願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走這一遭，還得搭上路歡的性命，若何老師仍有顧慮，便不要再提起這個話題，另請高明吧！」
何耀雙哪曾見過這麼迫人的視線，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尷尬道：「是我方才失言了，不過我絕沒有其他意思，同行一事還請路兄弟慎重考慮。」
易鈞僅是回以一抹客套的微笑便頭也不回地往營地走去了。
何耀雙知道若他再顧忌這顧忌那的話，易鈞是絕不會與他們一起同行的，一咬牙，大聲叫住易鈞道：「路鈞兄弟，算我認栽了！」
而背向他的易鈞此時臉龐早已浮現出勝利的笑容。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皆是與先前易鈞所料想完全一致。
在何耀雙像是鬥敗的公雞似地走向易鈞時，易鈞則是略略抬眼看著顛山，小聲道：「那三寨主應該也已經回到山寨了……就是不知道特意讓我和駱光棍換上這兩張臉孔是否有用，也罷，先聽聽在江湖上名氣不小的沈家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亦無妨。」
創作內容
《玩轉江湖》03 作者：鵠羈
三三三三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