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曾經問過我,我們一個是星,一個是月,那光芒雖閃耀著彼此,但那遙遠的距離該如何使我們兩人相會?
如今我正坐在那架即將翱翔至異國的班機上翻弄著一本深棕色的冊子,耀眼的日光自那橢圓的狹小窗外透了進來,那本子上頭的黑色墨水尚未乾涸,我吹了幾口氣,但卻始終不知該寫些什麼句子,就這麼寫了又塗,塗了又寫。
我緊握著那細小而冰冷的圓珠筆,登時一股熟悉的感覺冒上心頭,在三個月或是更久以前,我不就是用著這隻筆這麼頻繁的寫信給妳嗎?儘管我的辭藻不夠華麗,無法完善的形容出我對於妳的那份情感,但我依舊殷切的期待著那來自另一個縣市的住址所回的信件,而那信封上頭所標註的便是妳親手所寫的愛人的名字。
我撫過那已經辨識不出上頭印刷的筆管,依稀還記得,我也曾用它寫過訴說我對於妳那難以啟齒的情感的卡片,而妳給我的答覆是充滿尷尬的微笑與一句拒絕的話語,我沒有感到難過,至少那成為我們倆相互通信的開端。
在那社群網站、通訊如此發達的時代,我卻堅持要用寫信的方式與妳溝通,總覺得自己是多麼不知變通、食古不化的人!
但那愚蠢的舉動卻感動了妳……
連見面都如此艱難的兩人,被妳喻作天上的星與月,與妳相聚的時光有如牛郎和織女的香會一般稍縱即逝,就連牽手和擁抱我都覺得珍貴,初次聽到妳那嘹亮的歌聲時我甚至害羞的不敢看向妳的臉龐。
如今妳在何處,星?
突然間,我寄出的那些信紙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無人予以回覆,我每天希冀著那樸素但厚實的信封出現在我家門口,卻總見到空無一物的信箱。
就連電話也沒了回應,我遍尋不著那屬於我的星,若是晚上抬頭望望,不曉得妳是屬於何處的那顆星星?──而今,只有那掩蓋住所有光芒的太陽未受雲層阻攔的照射下來。
日光靜靜的流瀉在我的掌心上,突然間我像是領會了什麼……月不過是反射那日光的天體,星卻是個得以自行發光發熱的存在,是不是因為這樣我才從未發現呢?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來自於妳,但卻忘了那遮蔽我視線的鋒芒。
艙內顯得靜默,那應當顯得柔和的光芒卻刺痛著我的雙眼,我拭著那溫熱的液體,卻不見停住的跡象。
我正坐在那即將起飛的巨大金屬容器裡頭,若我們兩人相聚的距離已有如星與月般的遙遠,那麼當我在那地球的另一端時,我們的距離又相隔了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