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船小姐……請進。」
雫這一聲欲言又止的灰暗哭腔重重沉在栞子心頭，令她一時心跳顫抖、緊抿雙唇。
她輕聲呼了幾口氣後，心裡總算不再顫抖，得以點亮眼眸裡的堅定。一身潔白連身裙循著先行鑽進黑暗的走廊照明燈，身體斜向左前方踏入陰霾襲來的無光房間內。
栞子第一眼瞧見的是頭髮後腦處勺顯眼的粉色蝴蝶結，沿著垂落的棕色髮絲目睹了臉龐下方半遮，溫存淚液的藍色瞳孔。
她接近雫之時，雫的眼眶中甚至竄出了一滴淚水，在滿佈淚痕的白皙皮膚垂落。
當栞子不自覺懸著擔憂的手，朝無力趴在桌上的雫喊著：「櫻坂小姐！沒事吧……」那一刻，她白色的長袖盡力壓著的，散亂的鮮紅塗痕還是跳入栞子的視線裡了。
她紅色瞳孔睜大，還來不及擬出欲講之詞，只見在門附近的陰影處，雙刃丸上淺下深，通體藍色的身軀張開雙臂，阻擋了她前進的腳步，不過牠並沒有抽出腰間貝殼。
趴著的雫僅是半閉雙眼，道出灰暗又沉重的話語：「我被三船小姐指責也是自找的，別這樣。」途中白色的長袖不斷向內縮，原本半遮的臉更是遮到只剩右眼露出。
栞子見她這個舉動，只好暫時把視線放遠，望著整個房間。鹹苦的空氣徘徊在無光的房內，且不僅是書桌，書桌後方的床墊上，枕頭與被子一樣十分散亂。
房間右方因為陰影過重，細節看不清楚。至於床架後方的窗簾被緊密的拉了起來。即便如此，貼來的自然光倒還能勉強充當臨時照明。
再往下看，傷痕未退的舞天鵝，與傷痕不多的百變怪全身發抖，依偎於窗簾之下表露驚慌。
不知何時，當栞子瞳孔愈漸放大，眼前的世界開始變暗，她才發覺門已闔上。轉頭一看，在後方還尚能見到貼著房門的雙刃丸，其眉頭深鎖的緊繃眼神，在陰霾底下也能明顯感受到。
此刻栞子已知雫的用意，這時候才把原本欲講的講出來：「櫻坂小姐。妳沒有做錯任何事，請別這樣說。」期間她雙手置於心臟處，瞳孔也留有無垠擔憂。
只聽她一句隔著衣服的沉痛回答：「三船小姐真的很溫柔呢。可是我差點害妳打不過伊蕾托，差一點……沒命了。」
沉重語句尚未全數溶於空氣，栞子即刻拋出：「沒有那樣的事，櫻坂小姐。最後我們能倖免於墜落，都是櫻坂小姐的功勞，非常謝謝妳。」
她喉嚨後方本來溫存著：「我昨天亦有很多不足……」為首的自我檢討，本打算跟隨方才的語尾一併拋出。
然而黎夜那句不耐煩的吶喊：「栞子，妳有完沒完啊！」再次迴響於腦海，故栞子緊闔雙唇，順著唾液吞回肚子裡。
為了打破不發一語的沉默場面，栞子聚焦在桌上白紙的鮮紅塗痕，與記憶中滿載淚痕的計畫紙互相通電之下，心思隨之道出：
「我覺得櫻坂小姐是個可靠的領導者。」上揚的語氣才剛鑽出栞子的嘴唇，立即被帶淚的悲傷壓住：「那都是假的。我根本不配。」
這句話傳到栞子耳內，立即膨脹出互相推擠的眾多問號。使得她一度除了下意識的「欸？」以外，暫時吐不出其他言詞。
忙著解讀含義，浪花高漲的壅塞腦海，總算因下一句話而茅塞頓開，瞬間平息下來：「妳所看到的『可靠的我』都是精湛的演技而已。」椅子向後挪開的刺耳聲響加劇了痛楚。
雫緩緩起身後，以垂低臉龐、前額棕髮遮住雙眼的模樣面對栞子無光的眼神：「拜託妳了，三船小姐。請轉過頭去。」語句內所含的眼淚過多，聽來情緒起伏頗大。
轉身後的栞子面朝雙刃丸撤回的腳步。接下來只聽沉重的步伐踏遠自己。爾後床墊些微下陷、雙手緊抓枕頭、某樣物品埋在枕頭裡的聲響亦在後方綻開。
周遭瀰漫著鹹苦又低迷的氛圍，其順著雫的傷感用力的掐著栞子的耳膜：「我才不可靠！」
「我無論喊啞幾次喉嚨，也無法捍衛自己的舞台劇；再怎麼伸手阻擋，也制止不住那些狂妄嘻笑的警察，大肆劫走劇團的心血與設備。」
「到頭來面臨困境的時候，我什麼都挽救不了。只能躲在家裡啜泣……」明明尚無淚水，但栞子心頭已然揪的頗厲害，讓本來凝重的表情壓得更低了。
然而她努力撐著無光的眼神，持續地聆聽綻放的苦悶：「自從劇團被迫關門後，就算想構思新的劇本，也完成寫不出來……」
「只要我一動筆，就好像有千萬道聲音對我指指點點……我好怕，好怕再被登報謾罵一次……」此刻雫的哭腔再起，不只其後的言詞僅餘含糊的恐懼，聲波亦比方才更不穩。
栞子一聲尾音下降的擔憂：「櫻坂小姐……」之後，令人焦躁的寧靜再度昇起。為此栞子凝重的臉背後，也盡力擬出可以使雫冷靜下來的言詞。
良久，待栞子正欲接話之時，雫突然接續下去：「當然家人跟劇團也有鼓勵我：『請振作起來、請振作起來』……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三船小姐。妳聽到這裡，對我的既有印象已經幻滅了吧？我是位沒用的領導者。」中途放緩的語速，甚至逼出了雙刃丸與栞子閃著淚光的雙瞳。
到此，栞子拋棄原本的詞彙，改以另一道上揚語調：「並沒有那回事。我能感受到櫻坂小姐是真心想要幫助我的。」語音剛落，右手還置於胸前維持原本語氣：「有妳在，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即使栞子遞出了許多溫柔，雫抓著枕頭的雙手愈來愈緊了：「妳的遭遇是因我而起，我有義務要幫助妳。就算我振作不起來，也得強迫自己有所行動。」
栞子的嘴唇又一次被雫拋來的苦痛掐著：「輿論作戰、誘餌作戰，盡是沒有校稿的劇本。昨天的突發狀況過多，甚至多到我沒辦法即興演出了。」
「至於最後的那幕，只是因為碰巧與以前演過的情境雷同而已。『你高興太早了，鐵面忍者。』這句也只是台詞，不是我的心聲。」
哭腔之內猛然充斥著大量疑惑：「都到這個地步了，團員們為什麼不提出質疑？明明是個超胡來，而且運氣成分過重的策略啊！」
這之後無論栞子說了多少鼓勵或者安慰，始終沒聽見雫的身體有半點移動的跡象。如此無法振作、滿溢傷感的模樣，與昨日她笑著傳頌堅強歌聲、不時給予安慰的臉孔完全無法疊合。
栞子想到此處，轉瞬間一股意志悄悄地在心裡油然而生，與記憶中那段曾唱過的旋律同步。她以此為契機，憑藉比雫還低音的嗓子唱出：
「就算於戰鬥中♪ 一度敗下了陣來♪
那位女孩也總是♪ 無數次重新站起來♪」
音符成功的吞掉一些不成詞彙的不安與恐懼。然而只聽她身子些微向內移動，似是身子蜷縮的更緊。
對此，栞子的嘴唇垂得更低了。在呼出沉重以後，只好改以平淡地語調開話題：「這首歌真的很好聽，我很喜歡。這是在敘述什麼樣的情境呢？」
雫的話語不甚清晰，有種東西阻擋的感覺：「這是去年的舞台劇『時空裂縫討伐隊』裡面，我飾演的角色的主題曲。」不過聲波聽來平穩很多。
栞子聽完以後，把傳來的不清晰回答，綜合前面兩次緊抓枕頭、以及某物品埋在枕頭裡的聲響。數秒後，腦袋裡才形塑出雫緊抓枕頭，把整張臉埋在枕頭裡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
當栞子腦海才剛形塑這句話：難怪櫻坂小姐請求我不要看她。雫繼續說了下去：「我演的是不苟言笑、面對什麼樣絕境都不退縮的討伐隊隊長。」
語音落在耳裡的剎那間，栞子腦際裡一幕幕雫努力指揮的自信模樣、與黎夜談判時想主導方向的心情愈漸清晰。這使她不自覺的說出：「果然很符合櫻坂小姐的形象呢！」
霎時間，帶笑意的稱讚正面碰撞悲痛的吶喊：「那是演技而已！！」
不知不覺間，乾燥的空氣開始添加了寒冷又鹹苦的淚液：「因為一堆記者與狗仔的鏡頭面對著我，更何況三船小姐妳如此地懼怕、慌張，我也只能……我也只能……只能盡力演一個看似可靠的幫手！」
聽來眼淚愈來愈多，隨時會潰堤的哭喊大力地壓著栞子的心頭：「我其實……其實很不安啊！我好怕有一天我們被抓到監獄裡關起來；我好怕爸媽交給我的劇團毀在我手裡……」
「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到頭來只剩一場空！！！」
此刻她已泣不成聲，言詞聽的更不清楚了：「對不起！！我明明是妳最後的希望！明明是妳僅存的依靠！我卻、我卻……」餘下的言詞盡數被淚水吞噬。
栞子凝重的神情未有發聲，任由崩潰的淚水迴盪房內，把雙刃丸嚇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聽得雫一句顫抖的哭聲：「罵我吧！求求妳責罵我吧！這樣我會好過一點的……」
雙刃丸才剛踏出的短促腳步再度被推走：「都叫你別過來了。」牠只得掛上一臉沉重目視前方。
栞子往堆疊的痛楚之中，抓出了一絲黯淡的端倪，並眼眸亮起堅定的迅速擬了接下來的大綱。
只見栞子朝雙刃丸點了點頭後，腳步輕盈且安靜地帶動身體轉向雫的面前。
她如同栞子所猜測的，她背朝自己、頭左腳右的側躺床上。臉部與雙手也緊貼枕頭不放，不時顫抖的身體亦蜷縮的很厲害。
栞子雖然用有溫度的語調，配合言詞一起聽卻有違和感：「我知道了。那可不可以請妳坐起來。」
雫一聲發抖的：「好。」帶動腹部向右出力，同時兩隻小腿內縮，不讓膝蓋大幅度的移動，迅速地背朝栞子跪坐。
至於原本緊埋枕頭的臉龐不僅埋得更緊，雙手甚至抬高枕頭兩端，把雙耳一起摀住。此刻她的頭部只差後腦勺以及粉色蝴蝶結未陷進去。
這個細微的舉動被栞子收進眼底，也令她心中懸著的猜測變得更加閃亮。她下意識雙手抓緊裙擺之際向前了幾步，腳步聲在陰霾底下放大許多。
下一剎那，栞子開始緩慢蹲低身子並以膝蓋撐地。不顧雫大聲地驚呼：「三船小姐！」她伸直的大腿倚著床架，上半身重心偏右且彎腰向前，此刻離雫十分接近。
當她面對雫極力捂臉的恐慌，喊出了毫無猶疑的語氣：「這才不是妳的真心話。」
雫未反應過來，她的雙臂已然飛快地前摟雫的腹部，右傾的上身支撐著貼在她右肩的下巴，額頭已然碰觸到她緊抓的枕頭。
儘管房間內厚重又寂靜的陰霾仍存，然而栞子那臉祥和的微笑竭盡全力照耀雫的哀傷。
雫的腹部同時感受到栞子掌心遞來的溫暖。雙雙貼緊的體溫亦輸送至她心中，化作發熱的防護罩全力保護結凍的內心，盡力抵擋壓過來的一切陰寒，她的呼氣漸漸減少許多負面的黑暗。
除此之外，她那首次感受到溫暖的心靈升起了平穩又帶有一絲溫度的情緒。暖和的溫度從心底極速升高，周圍的陰寒隨之褪去。
當她心跳不再劇烈顫抖後，身體的顫抖同樣緩和很多了。連淚滴都盡數被蔓延開的溫暖蒸發大半。甚至口中喃喃自語的不解：「為什麼……」也愈漸淡化。
一時之間，原本充當防護的枕頭剎那間有股冰涼的浸濕感，鹹苦的味道亦抓著她的雙手稍稍將其挪開臉部，改以貼著鼻頭。
此刻雫維持雙手舉高，抓著枕頭的跪坐姿勢，沐浴在周遭刮向濕透臉頰的低壓裡，首度睜開原本閉緊的淚眼。
視野裡濕了一大片的枕頭佔了很大面積，角落間舞天鵝跟百變怪的臉更為恐懼，彼此緊擁不敢行動。
當她視角瞄向右方栞子頗具溫度的那抹微笑時，濕潤的眼眶還是溢出了不解：「為什麼……」
這臉疑惑反而加深了栞子祥和自然的微笑，把溫情真心話表露無疑：「妳並不是一個人。」語畢，雫不自覺緊抿仍然抖動的雙唇，十根手指都快要把枕頭抓破了。
只聽栞子柔和嗓音中挾帶堅定：「這場艱難地戰鬥不只是妳的責任，我、黎夜小姐、還有劇團的各位都有份。求求妳別獨自承擔，把想要一起共進退的我們排除在外。」
這話換來了垂著臉部，殘留傷感的微弱反駁：「我是櫻坂劇團第二代傳承人『櫻坂雫』，是大家的依靠……」
原先喉嚨裡溫存的壓力，因為栞子接連的柔和語調，有了化開的跡象：「願不願意聽我一個建議？」
「我覺得……倘若身份改不了，倒可以改變心態。領導者也能反過來依賴他人，甚至是下屬的。試著向大家坦承妳最真實的不安與恐懼。拜託大家一起幫忙比較好。」
「我想劇團團員們也是因為感受到妳的依賴，所以哪怕是天馬行空的計畫，也會盡全力回應妳。」
就算壓力逐漸崩解，其仍然驅使著雫心中的陰霾：「不行。萬一我在她們面前低頭顫抖，大家會覺得我很弱小，不夠格當領導者……」
「才沒有那種事。」這句話在雫的耳道內無限放大，亦促使她睜大了雙瞳。
她再次瞥眼望去，栞子的真誠微笑不曾淡過：「坦白說，妳剛剛道盡絕望，哭訴著其實自己很害怕的時候，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妳是個智勇雙全；冷靜沉著；卻又離我很遠的隊長般的存在。原來妳跟我同樣抱持著害怕與擔憂。知道後反而心裡舒緩很多。」
雫道出尾音下降的語調：「是因為『領導者自己也很惶恐』這件事很可笑嗎？實在對不……」語音未落，栞子一度繃著臉，直接截斷雫的道歉：「我並沒有感到困擾，請別擅自道歉。」
雫在自己的驚呼聲中揣摩栞子的臉，瞧見她溫暖笑容很快又掛回去的那刻，栞子的自白亦讓她放鬆不少：「我的意思是，若只有自己忐忑不安，其他人都能冷靜沉著的話，反而壓力很大。」
聽完的那一剎那，雫感覺自己的濕潤眼眶停止竄出寒冷的淚水，自己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這引來了栞子短促的笑意，與一句聽來輕鬆的嗓音：
「妳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呢？能不能告訴我妳所認識的三船栞子？」
此言鑽進她的腦海裡，抓出許多栞子眼神閃爍、低頭不安的惶恐神情，耳邊也繞著當時她如刀割的哭聲……本想給予類似回答的嘴唇，因為更多臉孔接連的冒出，欲言又止。
像是瞳孔高光亮起，嚴肅又認真的神情；對戰中堅定地表露決心，指揮櫻花兒的模樣；以及現在遞過溫柔，露出祥和微笑，讓內心暖呼呼的柔情語句……
最終她把以上臉孔與回憶濃縮成寥寥幾個字，臉微微右瞥說起：「跟我很像……吧。都很在意別人。」
她的笑意更多了：「我也這麼認為。我們對待別人時，都很容易保持自以為是的顧慮，最終很難把話說開。」
「哪怕別人說的是真心，自己也只會覺得是場面話。」語畢，雫還不小心脫口而出：「沒錯！」
當她目睹栞子接下來眼神游移、抖動嘴唇的模樣，本欲張開的嘴唇被數句堅定言語堵回去：「姊姊、星耀同學、還有晴嵐。你們能平安回來的話，往後我一定要接受你們的真心。」
「當然，我一定會敞開心扉，也試著以真心對待眾人，盡量不要多做自以為是的揣測……包括妳。」
到此雫的語調開始有了上揚：「三船小姐……」在自己才剛露出微笑之際，栞子突然高舉著原本摟著自己的右手，伸到自己貼著鼻頭的枕頭前方，不顧枕頭上的濕滑，用力推往床的另一邊。
雫的雙手還來不及掩住自己眼眶內淚液尚存，五官撐大的驚呼，感受著栞子溫柔又大膽的宣言貼向自己：「謝謝妳，雫小姐。能與妳相識我真的很高興。」
「逞強的演技已經不需要了。無論是什麼樣的櫻坂雫，我都會全盤接受。」雙臂也擁抱雫的腹部，抱得比剛才更緊。
「當然，也請接納我這個不完美的三船栞子。往後讓我們一起面對困境，好嗎？」
語音剛落，雫心裡的欣慰迅速昇起，充滿溫暖的力量已然把心裡的陰寒全數驅散。可不知怎麼，明明是充滿喜悅的情緒，居然竄到眼眶裡化成潰堤的淚水。
她挪開原本遮掩臉龐的雙手，改以緊握她摟著自己腹部的手背，抬高頭部放聲大哭。然而這一次滴下來的淚水不再有鹹苦的味道，甚至低落到手掌時，還多了股不燙手的溫暖。
一旁的栞子不僅僅笑容更加溫柔，雙瞳亦欣慰發光，更促使她心底的決意，混雜著熟悉的歌聲一同唱了出來：
「就算於戰鬥中♪ 一度敗下了陣來♪
那位女孩也總是♪ 無數次重新站起來♪」
只要雫上揚的哭聲未有停歇，她便逐漸調高音量，逐步混以堅定又溫柔的情感，重複著相同的旋律。
如是幾次，雫的啜泣聲開始急促的收縮，從中迸出了幾聲混合啜泣、高低起伏不平穩的歌聲接續：
「在流連……時光之中♪ 悵然……回首♪
體會、到♪ 『最真實……的自己』♪」
「拜託、了 別再侷限於過去、偽裝的自己
一起、來♪ 踏步……前進吧♪」
當雫唱到此處，歌詞又一度在她心裡綻開。只見她兩行淚水滑落，挾帶驚呼的喃喃自語著：「體會到最真實的自己……別再侷限於過去偽裝的自己……」
「我……我……」這幾日自己的行為猛然大量的於雫的腦海裡灑落。無論是獨自啜泣亦或指揮戰鬥、共同抗敵等一幀一幀的畫面，毫無保留的貼在她眼前。
當自己以歌詞的內容重新審視著過去的行為時，好幾個舉動都貼上了許多的標籤。
然而這一次她的黑暗並沒有再起，反而終於破涕為笑，一派輕鬆地道出：「原來歌聲裡面早就有答案了，我怎麼一直都沒去注意。」語音未落，一抹燦爛的微笑上揚。
她更以膝蓋支撐起身緩慢轉過去。面朝栞子表露眼淚未乾的臉龐，緊抓栞子的雙手送予重新亮起的水藍色瞳孔，還加碼了如釋重負的中高嗓音：「栞子小姐！我們再唱一次！」
「我很榮幸。」當栞子欣慰的柔和笑容面對雫滿是淚痕的一臉開懷，彼此面面相覷之時，兩人不約而同笑了好幾聲。
爾後房間內迴盪著中高音與中低音相互交織；彼此輝映；攜手閃耀的美妙和聲：
「就算於戰鬥中♪ 一度敗下了陣來♪
那位女孩也總是♪ 無數次重新站起來♪
在流連時光之中♪ 悵然回首♪
體會到♪ 『最真實的自己』♪
拜託了 別再侷限於過去偽裝的自己
一起來♪ 踏步前進吧♪」
最後一個音節都還結束地不完整，雫心中的喜悅已等不及了，立刻握緊栞子的手，遞出大聲的道謝：「栞子小姐！謝謝妳！」
「雫小姐，我才要謝謝妳！」語音未落，兩人已緊緊擁在一起。她們的眼眶挾帶溫暖淚水，不間斷的笑聲，分享著開懷大笑的喜悅。
她們沐浴在歡笑之中，竟完全未覺舞天鵝與百變怪掛著開懷的眼神從雫後方飛來，雙刃丸則一臉放鬆的徐步朝著栞子湊了過來。
沐浴在如此氣氛下，栞子的話語卻有些冷場：「雖然說了這麼多堅強的話，果然我能被依賴的也只有各種輔助招式，以及草系大絕招『陽光烈焰』而已……對付張肇勳的經驗我倒也有。」
此刻雫右手輕輕戳了下栞子臉頰，笑臉回應：「栞子小姐。如同妳說的，不要執著於誰應該依賴誰了！讓我們互相依賴、一起面對困境吧！」兩人各送給彼此最柔和的微笑。
創作內容
【長篇小說】神奇寶貝－命運之光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