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四期創作】【第四十一幕】生存的資格

---

　　瘟疫之災剛結束時還沒有這種感覺，直到飢荒之災開始，各國的領導者先一步察覺這件事，再到現在的死亡之災，終於連平民也注意到了。

　　曾經以為是「送死」的四災義勇軍，其實才是活命的門票。

　　這並不是指義勇軍的行動有助於跨過四災、跨過終焉審判輪迴，而是假如真的能有那一天，那也得成為義勇軍才能撐過七滅諍，目前來說。

　　高等生命的長壽神靈死去了，曾經高高在上的權勢者也死去了，然而那些平平無奇，僅僅是持有房卡的普通人們，卻因為代行者權能庇護而逃過一劫。

　　不過，義勇軍是奮戰至今，從四災手下拯救世界的英雄，所以他們值得擁有這項特權？不。死亡的恐懼會催化人心的惡劣根性，即使無可奈何，但也難堪而可悲。

　　如果只是站一下哨，在外紮營時負責煮食，那我也可以吧？戰力強大的人員尚且也會遭受絕望崩潰者的怨懟，更遑論那些專職後勤、個性氣質較溫和柔弱的成員。

　　當然，這樣的聲音可不能大肆聲張，一個弄不好恐怕就會被義勇軍的總召放逐，到時候不用奢望什麼倖存到最後，只倚靠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其實比想像中還要困難許多。

　　在義勇軍全員出發攻略十殿後，本就微小的非議變得更加渺小，但還沒完全消失，再加上現在還只是七令之二，待七滅諍繼續推進執行，存活的人越來越少，人的理性也將隨之被削減。

　　——只要打敗原義勇軍，就能取代對方奪得資格，像這樣的傳言或許真有被聽信的一日。

　　「瑞比特小姐……在想什麼嗎？」

　　身旁的問句將飄遠的思緒拉回，黑面罩的少女斜望發問的內米德人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一些無聊的小事。」換是其他人收到這樣的回答，大概會以為對方沒有談話意欲而自討沒趣離開，但這名內米德人知道並不是這樣。

　　這樣的回答，代表瑞比特真的覺得自己在想的事很無聊，同時不是方便直說的內容而已。

　　雖然說不上對瑞比特的想法瞭如指掌，但卡薩布蘭卡也多少知道她的價值觀與常人不太一樣，要具體一點形容的話，就像是感情受器的功率較低，對許多事都沒有感覺，以致行事只憑原則與邏輯。

　　所以，不是要故意反駁，但瑞比特現在在想的事，她本人可能認為是「無聊的小事」，但讓別人評價的話，或許就會是牽連甚廣的麻煩，卡薩布蘭卡有這樣的認知。

　　「最近過得如何？」

　　接續的提問，放在這末日略嫌尷尬，但其實是上一道題的提示，於是就能得出「瑞比特剛才在想的事與臨時城鎮居民，或她所認識的人有關」的推論。

　　和瑞比特談話就是如此，她總是不會把自己所想坦然地全盤托出，但又會留下一些微乎其微的提示，讓能發現的人發現，然後追上，聽取她的真心。

　　也有可能是不想被追問而帶開話題，但這種時候就得自行判斷，畢竟瑞比特終究還是個人，而非制式的機械人，沒有萬用且必然準確的公式可套用。

　　「嗯……一切如常，糧食存量充足，也沒有爆發大型暴亂，可以說是很平穩？」猜測瑞比特或許是想要獲取城鎮的情報，卡薩布蘭卡的回答因而偏向這方面，不過也再補充道：「奧茲小姐也平安，不過她在第二令後說『沒死掉還真是幸運』……？」

　　後半句的語氣帶了點遲疑，因她不解話中所提及的那人為何會有那樣的感想。制衡之罪，審組織領袖，但奧茲明明只是普通的心理醫師，理應不在受審之列。

　　卡薩布蘭卡其實具有解答相關的記憶，只是她一時間沒能想起來；但哪怕她想起來了，不知內情的她也無法解開箇中緣由。

　　只有知曉那個祕密的瑞比特才能在聽到的當下就理解原因，她在心中默默同意，這個判定實屬幸運。假如那天沒有起意，奧茲毫無疑問會死在第二令。

　　「維持治安的禁衛隊還好嗎。」統領一類的人物多半也被燒了，但既然是這樣的組織，底下應該會有人願意頂上，而瑞比特的這個猜想也被證實了。

　　至此，該問的也差不多都問了，等式中的元素不在，應該也燒不起來。所以果然就只是無聊的小事吧。瑞比特邊走邊張望附近景象，內心不以為意。

　　打開貓箱前，沒人知道裡頭的貓是生是死，七滅諍卻是個必死的斷頭台，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下一令審的是何種人，自己能撐多久，雖是註定，對世人而言卻仍是未知，只能心驚膽跳的等待結果揭曉。

　　因為未知，才能說是運氣，所以到頭來，生存的資格是運氣。

　　但也正因為是未知，在被觀測到「全滅」的結果前，不是也還有「通關」的可能嗎。

　　「那麼……瑞比特小姐呢？也還好嗎？」

　　二人沉默的再走了一段路，這回換是卡薩布蘭卡詢問瑞比特近況。自義勇軍出發紮營在阿斯嘉特城外後，人們能掌握到的資訊甚少，而又有離營需要即日來回的規定在，基本上普通人都已有一段時間沒能看見義勇軍身影。

　　這也是奪去怨言立場的主因，義勇軍要一次又一次面對即死的渡火，再也沒人有資格抱怨他們。

　　面對這問題，瑞比特歪歪頭，然後輕輕頷首，「沒有大礙。」真的有事的話就不能回來了，「任務時沒受太多傷。」

　　輕描淡寫的一句「任務時」，其實是常人無法想像也不敢面對的凶險，意識到這點，卡薩布蘭卡出神地停下腳步注視瑞比特。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都會恐懼，都會不捨，都會本能地求生，有人會為此不擇手段，卻也有人能跨越這些，挺身而出面對災厄。

　　感覺就像是看着與自己不屬同一層級的存在，儘管從以前起她就已經仰慕瑞比特，但生死關頭的現在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假如生存真的需要資格，應該就是這樣的人值得擁有資格吧，她這樣想。

　　若說本來就是看淡生死的人，例如奧茲那樣倒也還好，但卡薩布蘭卡知道瑞比特不想死，那淡漠的外表下其實也和常人一樣，會害怕、會有種種不安，但不同的是，她克服了。

　　即使自己會死在之後的七滅諍，假如能有一個許願的機會，她希望眼前的這個少女活到最後。

　　「那個，瑞比特小姐。」將瑞比特事先交代準備的鍊金素材放到對方手中，直到現在也仍感恩當日相遇的百合花勾起微笑，「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假如……也請你不要難過。」

　　平凡如她或許活不到最後，但她相信拯救了她的這個少女有資格拯救更多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