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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蘭史記 第四卷 第十章:毀滅的序曲

onion | 2022-07-11 07:47:29 | 巴幣 2 | 人氣 94


就這樣,兩兄弟的訓練生活開始了。
隨著白晝的時間愈來愈短,他們能靈活運用的時間也愈來愈少。每天太陽升起,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照顧家中飼養的狼隻。若是沒食物,就去森林裡狩獵,而那天大概也沒時間去河奈那兒了。
若是食物充足,兩兄弟就可以逕直前往伯格利亞商隊的旅舍。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加洛奇都和魔薩斯一同行動的關係,讓托托瓦的黨羽沒能找到機會為他復仇。
每年白晝最短的一天,皇城都會舉辦「鬥天祭」,全國身體健全的九歲男孩都會到場參加。
祭典的一大元素便是「戰鬥」,九歲男孩會被分成好幾群,一對一進行肉搏戰,贏家晉級,輸家會被逐出場。經過一連串廝殺,撐到最後的冠軍,聖皇會親自授予其「初現戰士」的封號,並贏得全國人的掌聲。
加洛奇便是三年前的冠軍得主,他在決賽上用不到二十秒的時間擊倒托托瓦。
魔薩斯對封號和掌聲沒什麼興趣,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想要變強,純粹是為了永遠擺脫托托瓦先前對他施予的暴行所留下的羞恥和自卑感。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在鬥天祭舉行當天,皇城湧入了大量來自全國各地的人民。
現任聖皇都京諫五世,已經在高台上準備對群眾的演說。
大片雪花接連落下,寒風以萬夫莫敵之勢湧入皇城,一向驍勇善戰的北國人也不得不戴上毛帽。
魔薩斯早早的就被主辦人員帶到高台下的競技區,等候祭典開始。
「唉,希望他能抽到弱一點的對手,不然我的面子可要丟光啦。」貝佛烈奇手中拿著酒瓶,搖搖晃晃地說。
「放心吧老爸,我有信心他能贏。」加洛奇說。
「你哪來的自信?」
「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吧。」
聖皇穿著一模一樣的皇袍,清了一下喉嚨。旁邊的侍從在他耳邊說了幾段話,聖皇只是笑了笑,然後對著群眾大聲朗誦手中的演講稿。
魔薩斯看了一眼身旁的參賽者,毫不意外,他是這裡頭身高最矮的。那些參賽者都不認識魔薩斯,大部分都在四處張望,一會兒看看歡欣鼓舞的群眾,一會兒看看正上方的聖皇。
魔薩斯吐了口氣,放下心中的其中一顆大石,在這裡被托托瓦的黨羽逮到然後斷手斷腳,甚至喪命。
聖皇的演說依然是那般簡短而具煽動力。
主辦人員將參賽者帶到一旁事先圍起來的空地,興奮的群眾已經在那兒等待。
一個年紀看上去沒比參賽者多大的男人拿著箋筒,讓每一位參賽者從中抽取一張紙條。
「紙條抽起來就保管好,不準跟別人交換!」那男人大聲說。「紙條上會有數字,那便是你的上場順位。」
魔薩斯攤開紙條,上面是個數字七,算是非常靠前的。他望向群眾,並沒有看到加洛奇和貝佛烈奇。
待參賽者全數抽完順序,那男人站在場地中央,高喊:「以聖皇之命,我在此宣布,連環肉搏戰正式開始!」
語畢,頓時歡呼聲四起。
「一號組,請來到中間。」
兩個裸體,粗壯的男孩走了上來,瞪著對方。其中一個率先撲了上去,朝著對手揮拳。「等等,我還沒說開始動手呢!」
主辦人員衝進場,連忙把兩人架開,有的觀眾忍不住笑出聲。
重新開始比賽,這次雙方就僵持了非常久。
其中一個好幾次成功勒住對方脖子,但與此同時對方就會用強大的腳勁踢對方的肚子和生殖器,迫使他放手。
魔薩斯被人群遮擋,只能踮起腳尖。他在心中盤算,以他過去三個月的特訓,只要別遇到幾個身高特別突出的選手,應該都能在場上撐好一段時間。
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終於在其中一方的連環踢擊下結束。主辦人員倒數五秒,對手都沒能再次站起。
勝利者高舉沾滿鮮血的雙手,接受大家的喝采。而失敗者的家屬哭紅了眼,急忙跑到臺上,將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且失去意識的男孩扛走。
場地上還遺留著前一組的血液、唾液和幾顆牙齒,但主辦人員顯然沒有要清理的意思,直接叫下一組上來戰鬥。
「要是死掉怎麼辦?」
不安的念頭突然冒出,但魔薩斯很快便將其壓抑下來。
「我都死裡逃生這麼多次了,這次一定也可以。」
當魔薩斯站到場地中間,眼前的景象令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心迅速潰堤。好死不死,今年最高的參賽者成為魔薩斯的對手。魔薩斯深吸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發抖,一方面是寒冷,一方面是對死亡的畏懼。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
魔薩斯不停在心中默念,一邊摸著自己比之前結實的二頭肌。
「有高大身材,就意味著反應遲鈍。」
兩人對視了幾秒,主辦人員放下高舉的手,宣告戰鬥開始。
魔薩斯率先出擊,一記飛踢轟向對手腹部。雖然成功命中,但對手也抓住魔薩斯的小腿,將他摔在地面。
對手高高躍起,想利用噸位的差距給予魔薩斯致命一擊,他快速翻身躲過對手的撲擊,然後迅速起身。對手意識到攻擊失敗後,也站起身。
雙方頓時又回到了開始前的模樣。
這次輪到對手先攻擊,魔薩斯躲過第一記直拳,但沒能躲過第二記,他跌坐在地,撞上圍觀的群眾。對手趁機把他壓在地上,瘋狂地捶打他。
魔薩斯被打得頭暈目眩,斷裂的牙齒在口中翻騰,血腥味竄向腦幹。
他伸直雙手,往對手臉上胡亂揮舞,沒想到此舉戳瞎了對手的雙眼。
魔薩斯甩開痛苦無比的對手站起身,吐掉口中的牙齒,然後撲向他,緊緊用手臂扣著他的脖子,垂直跳向空中。緊接著,傳來一個東西碎裂的聲響,一道道滲血的裂痕從對手的脖子蔓延開來。
魔薩斯鬆開對方的脖子,發覺他已經沒有意識。骨頭刺穿脖子肌肉組織裸露出來,頸部的大動脈噴出所剩不多的生命之火。
「五…四…三…二…一!比賽結束!
還沒等魔薩斯回神,群眾已經開始歡呼。
對手的家人是一對老夫婦,身體瘦得像肉乾。他們實在沒有力氣扛起孫子的遺體,只能任其浸在前人的血水之中。
歡喜、罪惡、憤怒、恐懼等種種情緒讓他的大腦絞成一團肉泥,魔薩斯無法直面回應觀眾的興高采烈,低著頭默默走回場邊。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並沒有沾到太多鮮血,甚至感覺比原本更乾淨了。
「這就是…殺人的感覺嗎…
渾沌的思緒使他逐漸無法感受到周圍的人事物,甚至是時間。除了主辦人員呼叫選手上場的聲音外,沒有任何事物足以打動他。
魔薩斯站在正中央,瞪著只比他高一點的對手。
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鑽出,是考特,對著他喊:「加油啊,幫大哥報仇!」
對手的腰間配戴一把閃亮的刀鞘,有幾個觀眾抬高音量問主辦人員:「不是肉搏戰嗎?」
「那不過是他的信物,他保證過不會在比賽中使用。」主辦人員解釋道。
魔薩斯雖然沒有開口爭辯,但他內心非常清楚,對手絕對會用那把刀取下自己的首級,這甚至是觀眾所希望看到的。他即將在幾分鐘內死去,無法留下任何遺言,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每年都有許多九歲男孩在這裡死去,自己到了天堂也不會孤單的。
抱持這樣的心態,魔薩斯準備好受死了。
他在心中默念哥哥的名字,戰鬥在一瞬間開始。
果不其然,對手立刻拔出長刀,衝向魔薩斯。他不想做無謂的抵抗,任由刀鋒刺進他的身軀。
「要是那時讓托托瓦把自己的老二割掉,大概還能活得更久。」又多了個念頭。
冰冷的長刀深深刺進他的腹部,又快速拔出,他痛得跪下,眼淚和鮮血一併湧了出來。當長刀再次刺向他,魔薩斯使盡全身的力氣抓住刀身,手掌因此被劃出好幾道傷痕,不過跟腹部的痛楚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對手和他僵持了一陣子,見魔薩斯始終不放手,索性放下長刀,改用拳頭和腳掌重擊他的後腦。
魔薩斯倒臥在自己和死去之人的體液中,和被他擊敗的人一樣,逐漸闔上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魔薩斯在一張床上慢慢地睜開眼,首先見到的是他的哥哥。
「魔薩斯,你終於醒了。」加洛奇說。
「這裡是哪裡?」魔薩斯問。
「這裡是伯格利亞商隊的旅舍,我跟河奈借了一張床。」加洛奇解釋道。「傷口還會痛嗎?」
「是不痛了,但…怎麼已經好了?我記得那刀刺得滿深的…
「因為我用了這個。」
加洛奇的手中拿著一個用開著紫花的枝條編織而成的王冠。
「這是…哥哥之前拿到冠軍時,聖皇送的…
「這沒什麼啦,還是救人比較重要。」加洛奇說。
魔薩斯吞了口口水,說道:「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那傢伙公然違反了規則。」
加洛奇蹲在魔薩斯身旁,摸摸他的頭。
「你昨天的表現可真亮眼,我以你為榮。」
「嗯。」
魔薩斯壓根不願意去回想昨天。
「我第一個面對的人,後來死了吧?」
「當然,沒人能承受那樣的傷害還能存活…也許有茵泠花的人除外。」加洛奇說。
「那昨天有多少人死了?」魔薩斯問。
「不太清楚,大概七、八十個吧?」加洛奇看著他說。「別太在乎那些死者,畢竟這祭典本來就是要死人的,多數的觀眾也期待看到一場血腥廝殺。所以,你就當作是在延續傳統就好。」
魔薩斯重新闔上眼睛,雖然傷口癒合了,疲憊的肌肉還未恢復。不過沒多久,他便想到什麼似的重新睜開眼。
「老爸…他有說什麼嗎?」魔薩斯略顯不安地問。
「他昨天看到一半就醉倒啦。」加洛奇笑著說。
「這樣啊
太陽升起才兩個小時,黑夜迅速壟罩北國。
魔薩斯和加洛奇在旅舍多待了一天,都未見到和奈的身影,無法親自向他道別。最後,魔薩斯決定寫在一張紙條上,放於床頭。
他們一起走回家,貝佛烈奇摔碎酒瓶的聲響和米諾爾佩拉的哭聲,使兄弟倆決定返回市中心。
街道上只剩零星幾個商店還開著,雖然以夏天的時間來說,現在應該還不到中午。
加洛奇在一間由天祈人開設的餐館買了烤肉串,和魔薩斯坐在街邊享用。棕色的狼肉塊在冷風中冒著白煙,透明的汁液順著竹籤滑下,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辛香料遍布肉塊表層。
魔薩斯一口吞下肉塊,不禁讚嘆道:「好好吃喔。」
「我還是覺得老媽的燉鍋牛肉比較好吃。」加洛奇說。
「是沒錯啦,這味道也不差。」
剛烤熟的肉在寒風的吹拂下,也只要幾分鐘便能涼去,他們趕緊塞到嘴裡。
「欸,魔薩斯。」
「嗯,怎麼了?」
加洛奇拿出由茵泠花編織而成的王冠,從上頭取下十株茵泠花,交到魔薩斯的手中。「為什麼要送我?」魔薩斯疑惑地問。
「你知道它有著強大的治癒能力,對吧?」加洛奇問。
魔薩斯點點頭。
「原本野生的茵泠花就有止血、止痛的功效,能用在所有哺乳類動物。而王冠上的茵泠花,是受聖皇祝福過的,有著更加強大的功效,但只能在人類身上起作用。所以我把它交給你,希望能使你遠離一些災禍。」加洛奇解釋道。
「但是我這種弱小的人,配不上這種高貴的東西。」魔薩斯說。
「你已經不再弱小了,魔薩斯。」加洛奇笑著說。「當然,若是需要幫忙,我還是會去的。」
魔薩斯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到口袋中。
「說得也是,我已經不怕死了。」
「糟糕來得及嗎?」加洛奇一邊喘氣一邊說。
眼前這頭母狼已經奄奄一息,血液染紅這片雪地。
「來不及了,盧貝多已經死了。」魔薩斯說。
加洛奇嘆了口氣,兄弟倆將它帶到森林中埋葬。
幾天之後,魔薩斯走到河奈的木屋,這還是他自從鬥天祭結束以來第一次。
「早安,河奈先生。」
河奈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閱讀,而是在將物品收進皮箱,木屋被他清理得一乾二淨。
「河奈先生!」魔薩斯又說了第二遍,河奈這才轉頭。
「喔…是魔薩斯啊。
「河奈先生今天可以教我機械嗎?」
「恐怕不行。」河奈說,然後繼續整理皮箱。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對了,皇室是不會承認這種事的…
「發生了什麼?」
「冥血族在上週從西部發動攻勢,北國派軍前往戰鬥,但接連被對手擊敗,現在已經攻到皇城外圍了。」
「冥血族?」
「所以,我們商隊現在必須逃命。」
「我不懂,北國明明是金蘭大地最強的
河奈拿起皮箱,盡可能冷靜地對他說:「魔薩斯,你現在有一種選項,就是跟著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到南方,那裡有更多的機械和知識。」
魔薩斯呆站在原地。
「趕快決定,我沒時間了。」
「我要帶哥哥一起走。」魔薩斯堅定地說。
河奈嘆了口氣,說道:「你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把你哥帶來?」
「最快要兩個小時。」
「你確定要帶上你哥,就算這樣會讓你陷入危險?」河奈用低沉的嗓音說。
「我確定,只有我一人而沒有哥哥,一點意義都沒有。」
河奈不安地蹂躪自己的灰鬍鬚,低聲說:「好吧…快去快回。
魔薩斯奔出木屋,趕回家中,用此生最快的速度。
魔薩斯只花了平常時間的一半就到家門口,但加洛奇並沒有在屋內。
「媽媽,哥哥去哪了?」魔薩斯壓低音量,以免吵醒貝佛烈奇。
「你哥哥去打獵了。」米諾爾佩拉說。
魔薩斯跑到森林,果真在那見到加洛奇,他站在兩棵雲杉之間。
「哥哥!」
加洛奇聽到他的呼喊,迅速回頭。
「怎麼了,你不是去河奈那邊?」
「河奈說冥血族發起進攻,已經打到皇城了。」
加洛奇望向遠方的硝煙。
「冥血族是什麼?」加洛奇問。
「我也不知道。」
「不過能打贏北國戰士的人,肯定是狠角色。」
「哥哥,河奈說他願意帶我們去南方避難,所以我們趕快去吧。」魔薩斯說。
「來得及嗎?」
「總之去就知道了。」
他們在風雪之中奔向河奈的木屋,但那裡已經空了。隨後他們又去了旅舍,那兒同樣沒有任何人。
「看來他毀約了。」加洛奇看著空無一人的旅舍,平靜地說。
「那該怎麼辦?」
魔薩斯不敢相信河奈拋棄了他們。
「我們留下來戰鬥。」加洛奇說。「老實說,我不認為那些商隊逃得掉。」
小鎮的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危機,風雪逐漸變大,兄弟倆只能回到家中。
貝佛烈奇已經醒了,米諾爾佩拉正在縫補衣物。
加洛奇站在客廳,大聲地說:「老爸、老媽,現在有一件很嚴重的事情。皇城似乎已經被敵人攻陷了
「胡說!北國戰士不可能失敗的!」貝佛烈奇對著加洛奇吼叫。「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說出這種瘋話。」
「這是真的,老爸。皇城現在硝煙四起,商隊都撤離了。不信的話可以親自走到外頭看看。」加洛奇緩慢地說。
「天啊,那我們該往何處去」米諾爾佩拉驚恐地問道。
「若是夏季的話還能逃到海上,但現在海水表層都已凍結。外頭這般風雪,恐怕也不能躲在森林只能待在屋裡了。」
這屋子感覺沒地方躲啊。」
「還是有的,像是衣櫃之類的。」魔薩斯提議道。
「有道理,老爸老媽就先躲衣櫃吧。」加洛奇說。
貝佛烈奇很不情願地站起身,碎念道:「怎麼總遇上這種屁事
兄弟倆將一部分的衣物清出,讓父母能躲在裡頭。
「你們也要找個地方躲喔。」米諾爾佩拉叮嚀道。
「我知道。」加洛奇和魔薩斯說。
他們用桌子堵住木門,熄滅油燈,然後蜷縮在桌下,靜靜等待援兵亦或是死神的到來。很快的,外頭傳來尖叫聲和嚎哭聲。
「來了。」加洛奇低聲說。
「嗯。」魔薩斯握緊手中的匕首。
「不論結果如何,都不要忘記彼此,好嗎?」加洛奇說。
魔薩斯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參雜了恐懼和悲傷。
「幹嘛不說話?」
「好。」
內心有種衝動,想要擁抱身旁的哥哥,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吼聲從房間傳出。
「我要酒,給我拿來!」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木屋垮了下來,兄弟倆用手護著頭,靠著桌子的保護而沒有被壓傷。
「老爸沉不住氣了」魔薩斯低聲說。
「不要…啊!」貝佛烈奇發出慘叫聲。
米諾爾佩拉從房中逃了出來,立刻被身後那暗綠色、帶有翅膀的巨大怪物用手臂刺穿心臟,兄弟倆只能隔著倒下的梁柱目睹這一切。
那怪物似乎沒有注意到埋藏在木堆下的兄弟倆,轉過身跟一個身材和正常人類相仿的怪物說話。
「正好,讓這些蚍蜉見識我納薩塔的力量。」
那兩個怪物並沒有久留,放了一把火便離開。
「糟了。」魔薩斯說。「得趕快離開。」
他們奮力挪開梁柱,但比不上火蔓延的速度。
「該死。」加洛奇的大衣燒了起來,他將其脫下然後扔回火堆。
「感覺可以了。」
魔薩斯從木條間的縫隙鑽到外頭,加洛奇跟在後面。此時強勁的風雪正襲擊世界盡頭,加洛奇冷得直發抖。魔薩斯見狀,趕緊脫下自己的大衣,讓兩人一起披著。
「這下,只能去森林了吧?」
許多房屋都燒了起來,尖叫聲變得沒那麼頻繁。
「喂,你們在這啊?」一個陌生的聲線響起。
「魔薩斯!」加洛奇大喊。
魔薩斯立刻轉身,一把邊緣發紅光的透明長刀落下。他本能地舉起手,儘管不認為能擋住它。
長刀碰到魔薩斯手掌的那一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納薩塔向後退了幾步,兄弟倆趁機逃跑。
強勢的暴風雪遮蔽了人們的視線,兩人像是處在孤島,周圍沒有任何生物,也沒有任何文明,只有純粹的潔白。
一開始只是手指麻痺,隨著時間流逝,腳趾、手臂、小腿接連失去作用,最後當大腿也完全凍僵時,死神已經在他們身邊徘徊,伺機而動。
魔薩斯現在僅能吐氣,再有一點冷空氣進到他的氣管,他就會把整個肺臟咳出來。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不再有任何力氣前進,加洛奇和魔薩斯抱在一起,靠著這一點點餘溫支撐。
「對不起…我們失敗了。
加洛奇闔上被寒風吹得刺痛的雙眼。
「沒事的,我們已經嘗試過了。」魔薩斯輕聲說。
雪花裝飾他們了無生機的身軀,魔薩斯說:「我們接下來會到哪裡?」
「不知道,天國吧。」
魔薩斯感覺連大腦都結凍了。
「要記住對方的話…會不會唸名字比較好,咳咳…
加洛奇拍拍魔薩斯的背,在他耳邊低語:「魔薩斯。」
作為回應,魔薩斯也說了哥哥的真名。
就這樣往復,在這北國覆亡的暴風雪中,打發這如永恆一般,邁向終結的時間。
空氣溫暖得令人窒息。
雪蓮望著魔薩斯,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她所無法直接看見的悲傷神情。
「魔薩斯,你愛你的哥哥嗎?」雪蓮溫柔地問。
魔薩斯面無表情地看著天空,說道:「嗯,我愛他。」
雪蓮站起身,迎向陽光,伸出她的手。
「那麼,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代步車老舊的引擎發出隆隆聲,響遍整個田野。飛行器閃亮的上半外殼被放在一台拖車上,由代步車牽引。
「瑟提,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基次可問道。
「什麼事?」
「有關那台供電裝置…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心而把它拆開來,覺得裡面的材料看起來很神奇。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瑟提沉默了幾秒,然後緩慢地說:「不知道欸,我其實材料是從黑市買的,想說價格便宜
「黑市?」
「是啊,那個賣家就跟我說這材料非常好,所以買了一包試試,發現發電效果確實不錯。」
「豈止是不錯,說它是全金蘭大地最好的發電機也不為過。」基次可說。
「抱歉啊,我沒能滿足你的好奇心。」
「沒什麼,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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