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LOM．迴盪的歌聲(1)

聖劍傳說Legend of MANA(62)
22.1　迴盪的歌聲

　　白色浪花消逝於沙灘上，熾熱的陽光正灑在少年以及少女身上，少年帶著嘲諷的表情，少女神色滿是焦急，兩人立於一處樹根與藤蔓互相糾纏，形成彷若鳥籠的特殊建築物前，少年正和人魚大眼瞪小眼。最後是人魚伸出手指指著對方的鼻尖。

　　「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不讓路！帝茲！」

　　帝茲發出冷笑聲，望著因為毒辣日照而讓原本就是居住在水世界的人魚少女有些虛脫地對自己叫囂。

　　「這可不行啊……我還挺期待和裡頭的美人碰面喔？」

　　如此莫名其妙的發展，原因就發生在不久前。

　　書房裡，艾斯卡迪因為「某些事情」再度出外幾天，只剩一個人帝茲沉默地翻著以前整理下來的書頁內容，他托著自己的臉頰，感到有些可笑：失去記憶的自己簡直就像是笨蛋，連日常生活常見的事物都一一紀錄並詳加註解，好像深怕自己「忘記」似的。

　　不過他的確忘記過，忘得一乾二淨，或許那幾天是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雖然一無所知，但所有事情是自由的，沒有任何目的，沒有所謂牽掛，更沒有強壓在身上的重擔，只是到現在還是違背了哈爾榭以生命交換出來的機會，因為那個笨蛋還是想回去聖域，這讓帝茲感到心浮氣躁。

　　什麼狗屁使命，死掉就什麼都沒意義。

　　這種話從帝茲嘴裡講出來最有說服力，因為他就是那個不斷被重塑，一直被犧牲的那個，拜龍帝提亞瑪特的福，上一輩的自己取得過往的記憶，卻因此而崩潰，最後想要喚醒莉芙也宣告失敗，直接被刺穿本體核心，本以為會就此永眠，瑪那女神還是讓自己復甦，再次取回記憶的時候，帝茲就下定決心，不會重蹈覆轍，想要好好像個「普通人」般過活，沒想到接踵而來的事情全部都是精心安排的劇本。

　　珠魅，和自己以及莉芙一樣，擁有和人類不一樣的本體：核心，少了如人類般情感；甘願受惡魔誘惑的瑪琪爾妲，和立誓和惡魔對立的艾斯卡迪，就是帝茲和莉芙的寫照；龍帝提亞瑪特的野心，過大能力只會追求破壞和無止境的慾望，提醒著這世界居民對瑪那之樹的貪婪和醜惡……或許相反，好比瑪那女神希望所有人記得祂的存在一樣。

　　原本帝茲就想裝死，希冀那些事情皆無法發展，他卻沒料想到就只是個殘影，莉芙明知道面對而來有可能是彼此之間的互殺，或者兩人都從此消散，卻還是堅持回去。

　　帝茲自譽跟隨哈爾榭的日子，讓他更容易洞察人心，實則不然，至少，完全無法理解莉芙的用意：先是隱瞞所知，坦承公布之後又不說透，問了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要求一起唱那該死的歌之後就跟往常一樣。

　　對，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般。

　　自從那晚，莉芙對帝茲的態度不再扭捏，甚至突然解除了禁酒令，但也沒有提起任何相關瑪那女神、瑪那之樹，或是聖域相關話題，就好比一開始兩人相遇，無知的狀況下過日子，顯得帝茲恢復記憶這件事情，亦或瑪那女神發出旨意，都是不重要的，這讓帝茲感到莫名焦躁。

　　「嗚哇，我這是在抱怨嗎？」帝茲把自己的臉埋入雙掌之中，像是在跟他人對話般自言自語，「幾個月前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煩惱的帝茲在哪……我好想念哈爾榭的廢話……艾斯艾斯快回來啊……」

　　（沒想到自己變成這麼窩囊的模樣。）

　　同樣音調的聲音在腦袋響起，帝茲半瞇著眼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說道：「謝謝你的評語，要不你來當主要表徵，第七之月？」

　　等了許久，都沒獲得反應，帝茲重重地嘆口氣，第七之月我行我素的模樣帝茲早就領教過：恣意投入且享受戰鬥、調侃艾斯卡迪、對莉芙做出越矩的舉動，甚至強大到隨時可以奪去主動權，卻把行動過後的爛攤子丟給自己處理，可造成這些狀態的，的確是自己，不受控的自己……這就是巴特之前說的「等到債主興師問罪」，帝茲真的覺得超級冤枉。

　　「嗯？」

　　望著自己頭頂上的光線逐漸轉為微弱，那盞從月夜之町：羅亞中獲得報酬的油燈，裡頭有著受到誘人歌聲請託而住在燈裡面的光之精靈──惠斯普，而現在它似乎是有離去的打算，就在帝茲的指尖碰觸到精緻油燈的那瞬間，僅存的一點微弱光線瞬間消散。

　　望著裡頭空無一物的油燈，帝茲想起一位女性，她曾經住在現在琉蜜奴所經營的燈店中，那是位沉默寡言卻又帶著獨特氣質的女性，帝茲曾看著那位女性透過綻放著白色光輝的指尖，將足以媲美光之精靈所發出的光芒──只屬於月長石的寶石光輝──注入在油燈中。

　　平直的嘴線逐漸畫出上揚的弧度，微蹙的眉梢流露出淡淡悲傷，帝茲知道那是屬於第七之月的感觸，但現在也幾乎是自己的感受，他搖了搖頭，穿戴好一身裝備，拿起油燈，像貓一樣無聲地走出書房，臨走前留了張字條在餐桌上，但在帝茲踏出屋外並帶上門扉時，那張字條因為徐徐的夜風，好死不死地飄進不斷燃燒的火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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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空氣以及無止境的黑夜，羅亞的寫照。

　　應該是自己最喜歡的氣氛還有事物（酒）的地方，帝茲現在眼神除了絕望還是絕望，甫踏入羅亞，便看到一個超級突兀衣服風格的人……應該說是鳥，原本在附近晃蕩的穴熊和草人不知為何失去蹤影，而對方彷彿預料到帝茲會出現在此，眉開眼笑地張開雙手表示迎接。

　　……前幾天不應該用波奇爾去逗弄巴特的。

　　帝茲在內心自我反省，也詛咒這惡夢般的安排。

　　第七之月曾經在某一次的戰場遇過波奇爾，也是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無言」，他看到波奇爾在高空中不斷現場直播戰線狀態，順便把在場所有人的八卦和成長歷程鉅細靡遺播報一次，舉凡最後一次尿床時間、戀愛次數、糗事……想像的，想像不到的事情，在戰場上毫無節制地被公開，那次的戰爭並未被記載在歷史上，因為太過殘忍，而帝茲在接收這段記憶之後，也打從心底發誓，非必要絕對不要和波奇爾正面碰上。

　　可沒預料到對方會主動突擊啊！

　　「天啊天啊，那個小小的第七之月，啊，現在應該叫做帝茲，長這麼大了，我好感動。」波奇爾帶著哭腔，如同宣告般一手指著天，一手撫著胸口，甚至出現聚光燈效果，「原本想要對穴熊和草人來歌頌我的心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前面只是宣揚我對女神大人的尊敬，一回神他們就消失了……也才講了兩天……」

　　根本是逃跑，帝茲完全明白原因，然後也決定直接無視波奇爾，走向目標的燈店。

　　「且停緩那匆匆腳步。」

　　波奇爾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空間，帝茲的右腳隨即定在半空中，他用著想殺了波奇爾的眼神瞪著對方。

　　成為賢人後得到的能力，各自會獲得其代表稱號，也就是相對應的能力，波奇爾被稱為「真言使用者」，和聖騎士的「真言」完全不一樣，若說聖騎士的真言是一種信念，可以解除詛咒或者抵抗某種程度的魔法，波奇爾的真言是絕對的象徵，只要他希望，就會成為真實，但波奇爾鮮少使用，總是自謙沒什麼實力，只是個歌頌歷史……歌頌當事者完全不想面對的黑歷史的人物。

　　「……用這個力量不是簡單就可以完成瑪那女神所願嗎？」帝茲不甚開心咕噥著。

　　「這樣我要飛全世界耶，帝茲怎麼會想這樣折騰老人家，不不不，說到底你的年紀可能比我年長，啊，也不對，帝茲是每隔一段時間才出現，所以累積下來年紀不算大，這樣還是要懂得敬老尊賢啊，哈哈哈，討厭，這樣不就是在說我自己老了……」

　　波奇爾說話的同時，帽子上的雛鳥跟著在間斷處發出鳴叫，這讓帝茲超想直接發出火焰魔法烤了對方，不但解決噪音，還附贈大餐。

　　「……操控人心是女神大人不樂見的，而且很快的這個能力要給更適合的人用，所以現在的我，只是『敘述者』。」似乎是查覺到危機，波奇爾直接轉到正經回答帝茲的問題。

　　「嘖。」本來要發動火焰笙笛的帝茲，因為波奇爾態度丕變，導致他錯過下手的機會，「我的烤雞全餐外加點心。」

　　「哈哈哈哈哈，帝茲小淘氣真是幽默。」波奇爾嘴裡這麼說，腳步明顯後退好幾步，並且發出不自然乾笑，「你前陣子，活著進入奈落了對吧？」

　　「是從歐爾彭那邊得知，還是你當時就在現場看熱鬧？」提到奈落，原本心情已經夠不好的帝茲，瞬間暴怒到最高點，就算笑容滿面的模樣問話，也能讓對方感受到是在斷頭台交代最後遺言。

　　「嗚咳！」清喉嚨的同時，波奇爾把自己跟帝茲的距離拉的更遠一些，「奈落是死者之國，稍有點沉淪就會變成死者了，我可不希望會是這樣發展。」

　　「是因為我死掉你們的劇本就不能繼續？」

　　「或許是出於私心吧？雖然違反規定。」波奇爾身影逐漸化為透明，聲音還是迴盪在空氣中，「我很好奇，這樣的你，會創造出什麼嶄新的未來。」

　　在波奇爾消失剎那間，帝茲懸在半空的腳總算踏回地面，他瞪視著波奇爾消失的方向，馬上察覺剛剛似乎沒意義的對話中，波奇爾的暗示：很快會有新的賢人出現。

　　「明明成為賢人就可以繼續活著……」

　　「……老師有提到七大賢人的事蹟，然而其中一位已經去世了……」

　　也就是說，賢人就是一種超越生命的存在，所以第七之月才感嘆哈爾榭放棄成為賢人，但還是會有賢人死去，是因為不想遵照旨意所以回歸成普通人而殞落，還是有其他理由？

　　　帝茲想了好一陣子，沒有任何確切答案，他也不想追根究柢，波奇爾的出現也有可能是某個關鍵或陷阱，帝茲決定繼續此趟出門的理由，往著決定好的方向邁進。

　　「……」

　　看著琉蜜奴經營的燈店大門深鎖，帝茲感到滿滿惡意，簡直就是每件事情在跟他唱反調，決心不想再捲入任何事件，也不想呆呆等待，於是帝茲毫不猶豫就轉往酒吧方向。

　　酒吧依舊聚集穴熊正對著卡貝拉的表演喝采，有幾位穴熊認出帝茲，便大方的招呼他，而帝茲也很豪爽地接受，才一坐下，便已經喝完一大杯酒。

　　暢飲不知多久，帝茲注意到有兩位似曾相識的身影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鬼鬼祟祟地溜到酒吧的暗巷中，再度喝完杯中的液體，帝茲不著痕跡地跟在兩位帝國士兵身後。

　　「燈店到底是哪一家啊？到處都找不到，這裡的住家幾乎都是空屋啊？」一位士兵有些惱怒地低吼。

　　「誰『創造』這個鬼城鎮啊！」另外一位也跟著附和。

　　我。

　　勾起嘴角，帝茲在心中暗想著：原本夜月之町就該這麼安靜，就像以前它尚未被封印，就像那位月長石珠魅還住在這的時候一樣……一樣？呵。

　　帝茲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可笑，也感到意外，他沒料想到自己失去記憶時，居然還能創造出如此熟悉的街道，而在恢復記憶後，更是如此在乎那位珠魅，即使她早就已經不復存在。

　　「你們說夠了沒啊？」一聲叫吼，打斷兩位帝國士兵的抱怨，另外一位帝國士兵走了過來，看樣子他十分不悅。「別忘了，把船弄沉的絕對就是『賽蓮』，那種可以以歌聲迷惑船員的海妖，我們就是來這邊找尋最可疑的女人。」

　　「哈，說到歌聲，我覺得也有可能是『人魚』啊？」最開始發難的帝國士兵反諷說道。

　　「總而言之，有嫌疑的人都該抓起來，沒找到犯人內心會不安啊。」另一位帝國士兵提出自己的看法。「而目前，就屬燈店的琉蜜奴最可疑。」

　　聽到熟悉的名字，帝茲表情瞬間起了變化，皺起眉，舌頭彈出不悅的聲響。帝茲並未走向前和帝國士兵問個清楚，而是轉頭睨著朝自己走來的人：莉芙。

　　「你在做什麼？」莉芙單手叉腰質問著帝茲。

　　「偷窺和竊聽。」帝茲毫不避嫌地說出。「妳為什麼在這？」

　　「可羅娜和巴特一早醒來發現你不見，艾斯卡迪也出遠門，馬上腦補一堆小劇場說恐怖的你發作了，正在和艾斯卡迪於某處廝殺，為了安撫他們，所以我追著你的氣息到這邊……」

　　「我有留字條啊？」

　　「在火爐中找到一小片屍體。」莉芙停頓了一下，嗅到帝茲身上沾滿濃厚的酒臭味，「你喝了多少酒啊？真是的，一解開禁酒令，馬上就毫無節制。」

　　「沒醉就好。」避開正面回答，帝茲指著自己帶來的空油燈。「妳有去找琉蜜奴嗎？」

　　「嗯，不過她不在，但是有……」

　　「帝國士兵。」帝茲馬上幫莉芙接話並把玩著手中的油燈，無視莉芙有些驚訝的表情。「剛才有聽到他們在說要去找琉蜜奴。」

　　「喔？」莉芙看著帝茲不同以往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她也不想多說什麼，「我們應該去找……不，你想怎麼做？」

　　「莉芙居然沒有馬上淌渾水欸！」帝茲把嘴巴張的老大，以顯示自己目前心情。

　　「我只是……就……」莉芙支支吾吾的，最後才不甘願地將臉撇向一邊，「……好啦，我很在意琉蜜奴的安危，可是帝茲前陣子很明確的說不想回去聖域，所以我也沒立場拉著你到處解決事情，尤其還和帝國相關，搞不好又是讓你更接近第七之月的契機。」

　　「意思是指，莉芙很在乎我？」帶著微笑，帝茲將自己的臉湊近莉芙面前詢問。

　　「一直都很在乎啊？」對於這個問題，莉芙困惑地蹙起柳眉，「從一開始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我、我是說，因為你是第七之月，所以就腦袋只有你……嗚嗚，我在說什麼啦！總之，我尊重帝茲的選擇，對，就是這樣。」

　　看到帝茲笑容加深的模樣，莉芙這才發現自己愈解釋愈不對，最後只能硬坳出一個回應，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妳覺得哪裡可以找到『帝國士兵』、『賽蓮』和『人魚』？」帝茲沒有繼續追問上一個問題，反而拿著油燈，並看著其中空的內部，過沒一會兒便露出微笑。「嗯，港町。」

　　「什、什麼？」

　　面對帝茲莫名其妙的自問自答，莉芙尚來不及反應時，帝茲已經拉著自己走出羅亞，忽略莉芙臉頰爬升上來的紅暈，帝茲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哼著歌走向波爾波塔港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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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從大學時代就跟著我的繪圖板似乎快不行了，
開始無法對準螢幕的位置，甚至無法框選範圍，
撐著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