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式守同學不只是可愛而已08：空間和「是」與「不是」符號的限縮

　　《式守同學不只是可愛而已》，動畫進入文化季之後越發精彩，這幾集也離開了過去我個人認為是想快速吸引讀者而造成劇情上缺點，前期，為了顯出式守脫離性別印象的「帥氣」一面，而將和泉的衰運天賦發揮到極致的制式化走向，而更加深入角色們的內涵以及羈絆關係的建立歷程，描述當中的情感併發和相互關照的對應，這都使角色更加立體更有魅力，也讓我正式喜歡上這部作品。（原本只是想來看式守同學，雖然嘴上說是缺點，但其實也深陷其中。）
　　想藉此心情試圖整理劇情與分享自己的理解，特別是這集專注於狼谷同學的感情，這段能使人動情與思辯的劇情，讓我特別有感。這段式守與和泉戀愛上的小插曲，不只圍繞在戀愛之上，更是藉由面對戀愛情感的不同態度，讓人能觀察出背後建立的原因和影響帶來的後果。角色們生動的表現，讓人能自我省察，在當中學習，也讓人能完全投入當中的情感，一起感到不安，一起感到遺憾，甚至於一起為了這些情緒而哭泣。故事帶動我們思緒的進程與情感的抒發，我認為這段描述是相當值得特別紀錄，且也期待能透過整理解決我一開始在糾結的問題，為何和泉對狼谷來說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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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標題和劇情都不斷提醒著我們，「式守同學不只是可愛而已」，式守同學身為女孩的「可愛」氣質，以及在和泉身邊能突顯出的「帥氣」氣質，這兩者在我們一般認為氣質載體上有所衝突，「可愛」被認為是柔弱需要被保護的，而「帥氣」被認為是直率陽剛的能夠給予幫助的一方，這種既定預設印象也是作品得以展開的原因，除了戀愛喜劇故事本身讓人得到樂趣，皆由男女之間的氣質無轉換所帶來的衝突，也製造讓人進一步重構刻板印象認知的機會。
　　而這些認知，大大的影響我們對他人的期待，反過來也讓我們自己受到這些期待的侷限。如在作品前期的觀感，看到許多認為和泉「沒有魅力」難以看下去的說法，因若是要迎合身為男性的刻板印象，他不應當如此軟弱（或許在某個世界線，我們能看到有人說式守太過於「男人」也說不定）。後來的劇情，讓人漸漸明白和泉的溫柔體貼，也看到他因為受到他人的評價，想盡力克服自己的運氣問題的努力，和因長期受到保護而生的自我挑戰，完整的展現了身為「他自己」才得以表現的魅力。
　　就這種說法延伸，不只有文化染習中的性別因素會影響我們的期待，在任何場域中建構出的形象都影響著我們的看法。
　　狼谷的自我壓抑甚至能說是封閉，這行為本身符合自於環境由她外貌所定義的內在，人們對她那帥氣又冷酷外表的期待。這種視點讓人只能觀察到狼谷身上的這些條件，狼谷也為了在團體中不被失望的對待，對這種印象不斷的操演，難以使真正的他與人產生連結，所以也只能依照外在的形象來確認自己，眾多不曾停歇的評價，如永無止盡的急流帶走狼谷，似乎讓他在當中使真正的自己越來越模糊。若是沒碰上和泉的表現，或許他自己還不會發現自己只是在扮演著他人眼中的狼谷。在狼谷與和泉的互動中能發現，雖然和泉也受到大多數人視野的影），但他並不刻意排除原先印象的其他可能性，也就是說，狼谷認為稍微嶄露真實的自己會「被失望」的命題也被稍微化解了，這更能讓她表現自我，所以才會說自己在與和泉相處時，感到特別「自在」。如發現狼谷的溫柔，狼谷說自己是第一次被這麼說，我們可以想像，就算狼谷展現了能被稱上溫柔的一面，大家也會使用可靠和帥氣來評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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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也有看到和泉在之後如何評價狼谷「是」什麼樣子，這對比作品中總提到式守「不只是」可愛，解由這兩者間符號不同的定義，指稱一項事物「是」什麼樣子，就是投入了某種視點來詮釋事物，然而，這種像是指出某種客觀事實的說法，反而使它不自由了，使它侷限了起來，雖然看見了什麼，卻也蒙蔽了我們從其他視域觀看的可能。但得承認，我們在非全知的情況下，這是必定的限制，否則若什麼都想看，將會什麼都沒看見，但這不代表我們要否定其他可能的視域。這就能來看式守在發現狼谷情感後的表現，狼谷認為是女友的式守，肯定是來下馬威的。沒想到式守是不願視自己給予的傷害而不見，不希望狼谷為了迎合反而得對自己說謊（要是可能，她肯定也想和和泉合照）。原先狼谷也想要以同樣堅毅的態度面對，做個會讀空氣的好孩子，打算抹殺掉自己的情感，換句話說，就是對自己說謊。說著那些違心且傷害自己的話，但他絕對不想割捨這個情感，更不想再也無法與和泉互動，不敵這正視自我的矛盾與無法割捨的情感而掉下眼淚，在式守面前表現出長期被隱藏的自我。
　　式守看見狼谷哭出來後的表情讓我印象深刻，深切的表達了心痛。他意識到自己原先出於能稱上「自私」（不願視而不見）的主張反而再次正面傷害到了狼谷，但這個正面回應，也同樣讓狼谷表露真情，願意正視自己的情感。「請你好好珍惜這個感情」這個非帶有目的性的舉動，意外的從外部接納了感性的狼谷，接納了狼谷想要抹滅的真實，沒有式守的介入，這可能永遠會是狼谷無法解放的疙瘩，甚至錯過這次機會，他未來也許再也不會對人敞開心胸，只能持續的偽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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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合和以上和泉與狼谷的自我認知問題，對比在這式守對外部的展現，不出於外部的性別印象，也不是對個人評價的操演，而是直率真實的表現自我，這也讓他得以真心對人，相對的，也讓他人真心對待她，對他敞開心房，這也都展現出作品宗指，她「不只是」侷限在某個框架之內。也許有人會說式守只是正好表現的都是「好」的部分，不必去在意外部眼光，又或是他已經和心上人交往了，自然不必像狼谷依樣顧慮太多。但首先得記得，狼谷在他人眼中的評價，也不是能被稱上「壞」或是會被撻伐的，被說為高冷孤傲一匹狼的他，實際上是被許多人崇拜著的，但她選擇迎合。而與和泉的關係，也並不全然讓她安心，這種關係反而讓自己充滿風險，在本集後段，她對和泉展現出自己因不安而生的任性甚至懦弱的一面，這些都是真實出自已心中的想法，不是偽裝與猜忌。這些舉動也讓我明白，式守無論面對於外部還是自我的評價優劣，她都能肯定，這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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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對劇情的討論，並不是希望以心得的方式來對讀者說教，或是試圖灌入「要做自己」的心靈雞湯，而是想提供在作品中指出的真實。希望能道出被背景文化等「空間」給匡列的不自由，以及在符號上「是」與「不是」的認知限制，如何使人陷入心靈反過來成為肉體的枷鎖的脈絡。
　　但，我想我們都不得不進入某個社群之中，也就是不得不進入某中限制之中，否則我們無法生活，更是甚至無法生存。可以想像，要是我們最真實的嶄露個人慾望，被認為是最全然的「自由」，那不用說進入「社會」，或許連進入某段「關係」都不太可能。但這代表得把自由給全部捨棄嗎？別忘了我們還有抉擇社群與關係的「自由」，不過這也揭示，我們抉擇的越多，選擇就會越來越少，自由就會越加限縮。但回過頭來看，這些限制，要是自己選擇給予的，不是他人給予的評價操演，也並不只是在偽裝之下存活，可能比較能夠坦然接受。我們可能常會意外某些人在某些場域表現得與平常自已認識不一樣，就認為這是假裝，但我會說這些都是「自己」，這選擇了在某個社群中自我的定位，也選擇了與這個社群的距離。所以明白被「空間」與「符號」所限縮的前景，雖然不讓人完全感覺到光明的自由，甚至在我的辯解下也會被認為有些悲觀黯淡，有種像是在不得已之中做出的退讓。不過在理解後，提供了能夠審視試圖控制我們的結構並指出它的能力，這雖然並不一定能改變我們的人生，但可藉由揭發顯現它，找出得以改變的線索，才有確認現有的限制是否值得，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機會。這也是我除了退讓外，想留下的另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