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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百合> 四季之風(重製版)《章十六.重新出發》

五仁月 | 2022-05-15 20:11:23 | 巴幣 4 | 人氣 192


《章十六.重新出發》

  比紅寶石更為深紅的眼眸,落在透出光的信紙上。他刻意舉起信紙,讓陽光凸顯秀麗的墨汁。然後翹起二郎腿,嘴角上揚,細細品味自己親手炮製的傑作。
  每個字都是他精心雕琢的,天衣無縫,是真正的藝術品——寄出後發生的事也是。
  笑夠了,他把信放入封套,蓋上刻有家徽的紅色封蠟,便交給他的影子僕人辦理。
  收件人:布特拉爵.莫力克。大王子殿下。


  阿克西斯小姐進來後,便一語不發,坐在另一張床上,背向我。我們沉默了快十分鐘了,看來她是死都不願意先開口。
  這正好,我也要整理思緒,組織語句。
  我要指責的,是發呆的她,是沒盡責的她,是沒戰鬥的她;然而,這些她都知道,她有自責,有後悔,有反省;她或許意氣用事,或許愚蠢,或許出錯;但一提再提,便如同把傷疤一揭再揭,身心只有一痛再痛,然後傷口永遠好不起來。有必要麼?她需要的不是指責。
  既然是隊長,就更該考慮隊伍未來的發展。發展是長遠的,且不限於戰略。我不能用遊戲的角度去思考,必須更認真看待。要活過這一年也不容易的。
  好吧,我是平民就該放低姿態。方才所吵的,不必重提了。
  「阿克西斯小姐,」我一叫,她就回頭,「你相信我嗎?」
  你會接受我的指示嗎?
  「我承認,你比我更適合當隊長。我相信你。」她整個人轉過來,與我兩眼相對。
  「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信任你自己嗎?
  「我……不會有下一次發生,我保證。」
  信任別人不難。但要別人真正信任自己,得先自己也信任自己,這才是最難跨過的坎。
  「嗯。那你前天跟『帝王』……」我點頭,便轉移話題。
  「你沒話要說了嗎?」她卻扯回來。這時她的臉特別乖巧,如同犯錯的小孩盡是不安。
  「你比我認真,對自己比對我嚴厲,你的承諾比我的吩咐更為有效,而且你不會說謊。還是你想我罵你?要罵我可以很尖酸刻薄。」我輕笑,「你不嫌口臭我都嫌口臭了。剛剛對不起,是我發脾氣。而且我們應該要打聽消息和偵查環境,是我失策了。」
  阿克西斯小姐的雙眼閃亮了一下。失敗不是終結,她還有機會,還有人願意信任她,還有資格保護人,她還可以留在「四季之風」。其他貴族都看不起她,要是走錯一步,失敗就會被無限放大。她一直都逞強,就是因為害怕失敗,也不能失敗吧。
  我明白的,她生在這個家庭,背負能壓垮她的重擔,別無選擇。
  這麼正經跟人道歉,我還是第一次,好不自在啊。
  「總之我只會在隊伍的事上聽你的話,在私我還是你的主人,給我好好記住了。」她俯視著我,但已不像從前那麼有壓迫感。
  「是是。你有你的判斷是應當的,我不會再強迫你接受我的想法。」
  「雖然我沒戰鬥是我錯,但你們也太弱了吧,三個人都殺不掉一隻魔三狗,莉惠她一個人就能殺兩隻了。」
  「嗯,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戰力的問題回去再說。」
  她忽然頓下來,盯著我想著些什麼似的。然後走到我床邊,單膝下跪,提起我無力的手。她掂起手掌,握住我的前指節,垂首,唇瓣點過長指節的背面。
  什麼?吻手禮?這不是下對上做的禮節嗎?不不不,這個世界的吻手禮的意義可能跟我那邊不同……
  腦袋混亂,身體可不混亂,臉頰特別清醒,供應了源源不絕、過多的血液。
  「你、你你幹什……」我馬上抽回手,深吸氣讓臉頰冷卻,接著卻又燒起來。
  她就像童話故事的王子,還要是十有八九的金髮王子以及浪漫的單膝跪,要是充滿少女心的女生會尖叫了吧。不過,我對童話故事的公主王子沒興趣,真要說阿克西斯小姐跟王子的形象並不契合。
  我縮手的一剎那,她似乎錯愕地皺了眉。下一刻,她抬頭,臉上還是一貫的認真。邊緣的床墊凹了一個洞,那張臉漸漸放大,巨大的身體籠罩了我。
  「臉好紅,你沒事吧?」她托起我的臉,當我的臉是物件般左右扭轉,臉頰和脖子都被她看個透,「你全相我都看過了,害羞什麼。」
  厚掌長了繭,粗嚡的卻不刺痛;純淨如天空的眼裡刻劃了我的倒影,天空下有著發黑的雲霞;乾燥的嘴唇微微發白,唇紋清晰可見;她穩定的呼吸聲就在鼻尖前,彷彿連心跳聲都能聽見。
  跟春香說的一樣,她一直擔心我。現在也是全心全意地望著我。她果然,比起貴族或王子,更像騎士。啊,不像貴族……
  深呼吸,「救命啊——」
  「兔仔!」  「彩攸!」
  她們應聲破門而入。可露可衝到我身邊,張開雙手與她對峙。春香則是拉住她的手臂。
  「喂,我沒打你,」她立即退後,慌張地澄清,「我什麼都沒做,別詆毀我!」
  「等你動手的時候就晚了。」趁著這小小的騷動,我調整混亂的心跳。
  「誒,誒誒誒,是假的?兔仔你怎知道我們在偷聽!」慢了一拍才見不對勁,可露可擺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問我。
  「春香就算了,可露可你怎可能不偷聽。還好我們沒說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說得我好像是個超八掛的人。不過你們和好就太好了,嘻嘻,以後不可以打架了喔,我們要做好朋友!」這次可露可撲向的是阿克西斯小姐,她要用抱抱攻勢融化她的心。
  「嗯嗯,關係更好。雖然澪凜是貴族,但我也想……」春香也放鬆地笑了。
  「我沒有打她!唔?春香,我有把你看作朋友,你不覺得?」阿克西斯小姐的面色大變,語氣變得急促,就這麼讓可露可摟緊腰,「我要做什麼,你才把我看作朋友?」
  喂喂,反了吧,阿克西斯小姐你還記得你是貴族嗎?春香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跟我和可露可的差別待遇真明顯。不過我能明白,對認識多年的朋友的態度當然跟其他人不同。這份情誼早就突破了階級之差了。
  「誒,不是恩人和子民?我怎高攀得起澪凜你,被說有個平民朋友也對你的聲譽不好吧。」春香連忙搖頭。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沒有,春香這話聽在朋友心裡真難受……阿克西斯小姐這麼孤僻,就更大反應了。
  「才不會,春香比那些廢話重要得多!明明我都讓你叫我的名字了!」阿克西斯小姐抓住她的手,眼中盡是真誠。她真的很在乎春香。
  「我知啦,叫凜凜的名字就可以做朋友!我以後就這麼叫,澪……可是還是凜凜順口。哼哼,凜凜我也是你的朋友!」可露可的身邊冒出了一堆心心。
  「你不是春香!」阿克西斯小姐把心心撥走。
  「有一就有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就很少啦!」
  「澪凜不介意的話,那我們……和可可還有彩攸都是朋友!」
  這份熱鬧令人安心,臉也不禁發笑,但再鬧下去就會聊得沒完沒了。連阿克西斯小姐都放下一點架子,四個女人的「墟」可是能不分日夜運作的。
  這不是好朋友遊戲,我沒必要跟大家關係太好,只到有默契,能輕鬆相處的程度就好。
  「我就不用了。」我清清喉嚨,「阿克西斯小姐,跟我們說你在礦洞看到的事吧。」
  阿克西斯小姐跟大家講述她的所見所聞,說到費列多少爺的挑釁時特別生動。語畢,有一件事可以確定的——
  「我們的任務結束了。但是,大家想調查下去嗎?」我一一望向她們。
  明知道疑點重重,為什麼費列多少爺卻回去了?是不在乎弗列治家的損失,覺得線索已經中斷想不出辦法,還是任務完成就算了?
  我是沒興致多此一舉的,不多事才能活得長長久久。但我也有點在意,不是為了為死者討回真相,而是想知道更多這世界的事。搜查情報也是活著的手段。
  「我們殺的小哥布林,會是礦洞裡的哥布林的孩子嗎?我們竟然……」春香在阿克西斯小姐提到礦洞的小通道時,已皺起眉。
  「想,我想,我想知道是誰控制了哥布林和魔三狗,背後有什麼陰謀!」可露可認真地舉起手。
  「要是是魔族的侵占就不能袖手旁觀,要盡早鏟除!」
  哥布林和三頭犬是誰安排的;為何選了礦洞;礦洞為他帶來何種益處,如果是魔族造成的,是否代表寶石對魔族有用,或者能夠作出某種交易;這地區的三級貴族該是知情的,消息才會壓下來,他們跟幕後黑手有何關係;幕後黑手所在何方……
  我們大可離開,誰都不會怪責我們;怪責我們的,只有我們的心。
  「我睡了兩天,老實說有點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去礦洞埋伏,如果逃跑的敵方有人回去跟上頭報告,就可以藉來回的時間推斷對方的位置的範圍。」
  「啊!礦洞不只有看門狗和哥布林礦工。對方收到礦洞被人類清場,肯定會派人視察多次的,那我們就能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如果發現沒事了,可能會重新派哥布林進來。」可露可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
  「沒錯,採礦這麼有組織的行動,哥布林做不到,當時肯定有監工等級的人存在。而你們沒有發現其他魔族,他很有可能逃脫了。」接下來,我凝重地道,「可是,這次對方該會準備充足而來,或會派多個人視察,可能比這次的敵人更強。如果深入下去太危險,我們就馬上回去雷格爾城。不要戀戰,活著回去最重要。」
  「我明白了。」見我特意望向她,阿克西斯小姐清晰地回應,沉厚的聲音如同大石般堅定。
  「可是彩攸你的身體沒問題嗎?你才剛起來。」春香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多睡一天就沒事吧。手腳都僵了,下床活動身體就好。現在是分秒必爭,晚了到達對方可能已經走了。如果我們待三天都沒發現就離開吧。」
  現在已經晚上了,夜晚於人類而言非常不利,只好留待明天。
  「還有,我們要徵求守衛的協助。我希望他們可以提供人手,跟我們一起監視礦洞,以及提供糧食。如果他們拒絕,多半是因為領主的命令,那可以肯定這個貴族跟這次事件有關。」
  「我打聽到,一個月前管治奧利村的三級貴族下令村民不得靠近礦洞,卻沒有說明原因。先兩個星期有在礦洞附近設立守衛,再沒人靠近後便撤兵。看來領主的嫌疑好大!」
  礦洞有四個出入口,單靠我們四人最多能守兩個。
  「這件事交給我。」阿克西斯小姐道。
  「大家是不是還未吃晚飯?」我說得口都乾,肚子都餓了。
  這只是第一次失敗,我們的隊伍會變得更強,會進化,會更緊密。要跟「帝王」一樣強是沒什麼可能,但是我們沒必要成為最強,也不用跟他們比較。不是最強才有價值,我們會發掘到我們的價值。
  「我買了麵包,不過要慶祝兔仔醒來了,我們好好吃一頓吧!」可露可圓圓大大的眼睛閃亮亮的,使勁地向阿克西斯小姐打眼色,「凜凜——」
  「那到飯廳吧,只有今次才請你們。」
  「耶,多謝凜凜!兔仔我扶你!」
  「我也幫忙!」
  春香和可露可左一個右一個夾住我走,彷彿三人四足。真是的,太熱情啦,我又不是行不到路。見她們笑得那麼開心,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我好像,沒試過有人會因為我這麼高興。
  心暖暖的。不知道,我有沒有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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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作個註解:文中的粗嚡,是粵語,平常我們是叫嚡熠haai4 saap6 saap6)有粗糙的意思。我在網上找到這個是正字就這麼用了(香港人一般不懂這個字,只會用拼音或同音字的方式說。香港好多口語是有正字,但大家都是只會讀不會寫呢。)
順帶一提,彩攸說自己罵人可以很尖酸刻薄,是因為香港人說話「mean」(刻薄)到香港人自己都拿來自嘲,算是香港人的特質XD 我自己也聽過不只一次台灣人覺得香港人說話直接又刻薄了(笑 , 彩攸在這裡因為不熟文化,已經收斂了很多。相對地,對著可露可的時候會比較放肆,說話也較壞。


我好勤力!
這張大多都是對話比較輕鬆
吵架就是要和好嘛~~
這很重要喔~沒吵架關係怎會好(不是
凜凜好會撩 好想被撩嗚嗚嗚
也帶出春香想的常常跟大家不同
事件還未結束 還會發生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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