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屹立不滅的高塔（二）
側邊的男人被我踢了一腳，卻仍然爬起身，想要用雙臂擒抱我，沒料到我揮打的手臂如獅鷲粗壯，巨大的力道將他擊飛。
糟糕，要是他撞上牆壁，恐怕會發出巨響，正當我覺得完蛋的瞬間，一個人拉長的身體，清澈透明的胸膛接住男人，透明身體隨之爆散。
「呼嚕！」然後，水珠開心的滾動著，不一秒又組成人型。
「喔，喜歡玩傳接球嗎？」我看向碧翠絲那邊，她的身旁有許多抱著肚子哀號的男人，其中一個爬起身來，準備一拳捶在學姐的側腰。
「風捶！」男人的拳頭像是撞到彈力球，他整個人被反趨，我接過他的手臂，用力往小水妖（人型）身上丟。
「啪嘩啦！」「帥啦，除了小腿以下都爆開了。」
「吊繩。」
「哇啊？！」我的右腳突然被勾起，整個人被倒掉起來。
「玩得很開心嘛。」碧翠絲一邊用手臂抹去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用不快的口吻說著。
「額，不，剛才那個人要攻擊妳啊，所以我就反將一軍……這樣？」
「別用疑問句啊，真是，為什麼那些傢伙都朝著我來啊，明明阿本看起來更弱。」
「追逐找美麗的女性，是男人的天性嘛。」
「也沒看過你來追我啊，唉，算了，趕快把人給綁一綁啊。」碧翠絲放下魔杖，我臉直接撞上地毯，煙灰和塵土直接竄進鼻腔。
「喔，小皮蛋跟小碧真優秀，這樣子，與出入口相連的房間就全清空了。」
我們一走出來，老媽自然而然將雙手放在我們頭頂，像哄小孩一樣拍啊拍的。
「不，姬子的妖精幫忙解決了一半的對手吧，優秀的應該是妳。」碧翠絲反倒抓住了老媽的手，表情安心的笑著。
「那個，跟碧翠絲一起戰鬥的是我對吧？」
「你只打倒幾個自己說。」
「那也沒辦法啊……」
進去第三間房，我們終於肯定了一件事，在通鋪上睡覺的男男女女，看起來不只疲勞，有些還病懨懨的，換句話說，留在五樓住房裡的人，大多是病患傷者，即使清醒的人，也忙著敲鍵盤輸入資料，碧翠絲總是先衝上去，壓制住能動的，所以我實際上，經由戰鬥打昏的很少，大多是直接把病懨懨的般若給綁起來。
「呼哈哈，看樣子不小心搶走了小皮蛋的發揮呢，我是個厲害的媽媽真是抱歉！」
「妳完全沒有想道歉的意思吧。」
邊小小聲的聊天，回到十字架型的通路走廊，本來還能看到其他忙碌奔走的魯道斯手下，現在一個都沒看到，大概都被打昏、丟進「清理過」的房間了吧。
這時，靠在牆邊，假裝擺弄無線電的般若向我們招手，稍微靠了過去，他立刻遞過來一張便條紙，用螢光筆畫著彎拐曲折的線條，又寫了些方便記憶路徑的提示，是從昏迷的綠衣人身上搜到的吧。
「姬子，副團長，還有阿本先生，狀況如何？」眼前帶著般若面具的，記得是叫做七七苑的女性，曾經是團長毫下的騎士之一，不過會來幫忙完全是因為碧翠絲的請託。
「順利完成，你們這邊呢？」
「是，團長跟利耶格說要慢慢探去資料室。」
「已經知道位置了嗎？」
「是，就在六樓左側，靠近深處。」
「如果要跟著上樓，繼續維持出入口的聯通，戰線勢必會拉長，反而會很危險。」
「那怎麼辦？」
「這層樓就留兩、三名人員潛伏著觀察情況，位置就由七七苑女士決定。」
「真失禮！是小姐。」
「咦、喔，抱歉……」
七七苑雖然表情不滿，但還是單手背在後腰，微蹲的同時前傾臉龐，這在騎士團表示無上的尊重。
跟隨著利耶格留下的土塊碎片，我們一路經過風衣人，來到資料室前面，房門開了一個縫，正要推門的時候，它就自己推開。「姬子～副團長！」
團長邊招手邊小跑步過來，利耶格小姐則是專心的打著鍵盤。
「大家，資料室已經安全，幸好裡面的般若都非常專注，才沒費多大的功夫。」
「那……裡面都有些什麼？
「就跟你猜的一樣嘍，買賣紀錄、運出明細，然後是客戶資料～」利耶格開心的揚起語尾，大力敲響「Enter」鍵，隨身碟開始亮光下載資料。
「這樣一來，應該會有更大的談判空間。」
「可是阿本先生，奴隸暫住區跟調教室沒有看到精靈，奴隸也寥寥無幾，這不是很奇怪嗎？」
團長的提問，讓我把目光拋向利耶格身上。
「別看我，資料只記錄到兩天前。」
「又是『兩天』？」
我低頭思索的時候，團長快速溜到門口，一把掐住推開門的綠風衣人、直到昏厥。
「……此地不宜久留，等到資料備份好，就用魔法把門鎖死。」
六樓的最深處，只有一道向上的螺旋階梯，其盡頭的門通往魯道斯的住處，通稱『寶座之間』，起碼在兩百五十年前是這麼稱呼的。
名叫「猿流」的男性精靈守在通往寶座之間的厚重鐵門前，聲音聽起來繃緊了神經。
「怎麼樣？」
「到剛才都有般若進出，幸虧樓梯間的天花板色澤單調。」他邊說著，順手用魔杖解掉身上的「塗裝」，衣服和臉上的石紋逐漸消退。
「那裡面的情況呢？」
「剛才用偵查探了一次，目前裡頭還有不下二十個人在。」
「嗯……魯道斯身邊有親信也很正常。」
「利耶格小姐、猿流先生，團長，其實剛才在資料室就想問了，在一樓到四樓之間，你們總共遇過多少人？」
「二十，不，三十左右？」「對啊，大多數都忙著維護跟清潔，根本放心思在我們身上。」
「有穿著荷官、廚師衣服，或是賭客的人嗎？」
「沒有呢，應該早就離開了吧？」
「但……手下的數量還是太少了。」
「那也沒辦法呀，他們的人力分成好幾邊，看這樣子，對方大概沒想到我們會直接闖進來。」
團長說得很輕鬆，我卻覺得背脊發涼。
「……碧翠絲，妳覺得呢？」
「是呢，一路這樣闖進來，很難想像對方完全沒有發現，阿本，你曾說過寶座之間可能會有逃生通道，那最慘的情況，這二十個人會是埋伏我們的精英部隊。」
「團長，開一點小縫，讓我跟利耶格的土妖進去看探察。」
「我操縱妖精的距離沒辦法這麼遠。姬子，最裡面要拜託妳。」
看老媽信誓旦旦的肯首，團長將ID卡認證，將鐵門推開一點點。
大概三分鐘左右，沙塵才滾動著回來，憨厚的砂礫眼睛像是快睡著的老先生，用沉甸甸的聲音像主人們開口回報。
「噗咕。」「普西芬妮說，沒發現類似通道的地方。」
「噗咕。」「……完全沒有呢，門後面好像是一個球型空間，壁面只有手臂大小的冷氣口，一扇窗都沒有，除了天花板那邊像是星象博物館一樣，透明能看見天空。」
老媽清晰透徹的回報，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訝異的張嘴啞口，看來接下來該進入吹捧環節。
我先來吧。
「哇～不愧是聰明活潑又美麗的姬子大人～！啊，不小心用家裡的稱呼叫了。」
「最好是啦，你明明就一次都沒叫過！」
「咦咦～姬子會讓兒子稱呼自己是大人呀。」
「那只是簡稱啦，全名是美麗的姬子女王大人殿下。」
「小皮蛋！」
我蹲下躲過小水妖從背後的偷襲，結果它反而撲到老媽臉上。
「哼，妳以為我沒聽到小水妖滾動的聲音嗎。」
「你回去給我走著瞧！」
撇頭躲過襲擊而來的水彈，我接著說下去。
「既然構造如此，我們只能確保退路，無論有什麼埋伏都無所謂，團長，我跟你進去就好，老媽、利耶格小姐，請確保這扇門關不起來。碧翠絲，有什麼動靜就麻煩妳了。」邊說，我邊閃過襲擊而來的小水妖跟小火妖。
「我跟你去嗎？讓碧翠絲或者姬子跟著你比較好吧？」
「不，必需請你在魯道斯面前以聖利亞斯騎士團團長自居，讓他知道不能與我們敵對。」
「喔，自吹自擂嗎？那我可得想一下了……」
「呼嚕！」閃過小水妖的突襲，不過這次，它跳到我的肩上。
「哼，總算抓到你了。」老媽不知何時躲到了利耶格身旁，不太能看清楚她的表情，聲音聽起來，應該是不開心的嘟起嘴來，但心裡其實在擔心我吧。
「我出發了。」
……
跟老媽說的一樣，眼前的房間有如豪華博物館的占星室，黑亮的碳纖金屬牆壁包圍著室內，天花板挖空了一個六角形的空洞，換上完全透明的玻璃，陽光照射的暖光看來有些扭曲變形，不知道這層天窗有多厚。
不過，布置卻完全給人另一個印象──簡陋的皇宮。
沒錯，盡頭之處用一段一段長階梯，建成半腰高的平台，一張長椅就立在上頭，椅背足足有三個人高，一個穿著褐色風衣，帶著福面的人影正坐在椅上。
他身邊兩側立著十幾個般若，有如木樁一樣排排站好。
我跟團長都帶著般若面具，緩緩往前走，差不多離第一階台階五步之遙，嗯，跟怎麼做呢，要單膝跪下嗎？
「咳咳！咳喝！看來，你們比我想得要有能耐。」
「……非常感謝你的誇獎，魯道斯大人。」
「不用演了，我的手下們腳步才沒這麼優雅。」老人如此說著，口氣聽來非常愜意，倒是團長先緊張的掏出了魔杖，對準前方的一群人，我也伸長的雙爪作勢警戒。
「呵呵，不用急著炫耀武力，我就剩這點人手了，你們隨隨便便都能處置我，對吧。」
「你知道我們入侵，為什麼不行動？」
「我不知道啊，曾有個女人提醒過我罷了，但咳咳！沒想到真有誰能大剌剌的闖進來。」老人移動了一下手指，好像按下了什麼按鈕，我首先的反應就是跳開原地，團長雖然慢我一拍，不過也跟著跳開了。
只是，那個陷阱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本來應該被妖精們給撐開一個小縫的大門，硬生生的被強制關閉，妖精們被夾成碎片。
「可惡！給我打開門來！否則別怪我魔法無情！」
「呵呵，真急躁啊，你們不是很強悍嗎？」
「嘖！好啊，我就讓你吃點苦頭！千塵飛刃！」
突如其來的狂風自壁縫刮捲而起，比細沙還要小的黑灰、塵土在旋風中聚集成密集的針氈，下一秒，一聲爆響如同數十顆破片手榴彈炸裂，成千上萬的銳刺甩向正前方一百八十度的所有目標。
進來之前，團長事先詠唱了莫約三十秒左右，這是個無論對手數量，都能瞬間將其化為灰燼的必殺技。
「嗯嗯！嗯──」「嗯嗯嗯！嗯！」魯道斯身邊的般若們見狀，突然開始扭動身體，發出不成話語的聲音……扭動著，身體？
「等等！團長！」我推開團長的身體，他立刻往旁邊踉蹌，魔法自然也打偏了，只掃到最左側的兩人身上。
「『啊、啊啊啊啊！』」被刺傷的男人們發出不成聲音的悲鳴，鮮血像是戳破的水球不斷噴出來，兩位般若不一會就失去生命氣息，卻只有頭垂了下來。
「阿本！你在做什麼！魔法打偏、接下來就換他們開槍了！」
「龍捲。」我沒有理會團長的話，用捲動的颳風吹飛死者的面具跟綠風衣，死去的不是別人，是一對成年的男女精靈，他們的手腳跟身體被固定在鐵棍上。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