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室友，新氣象，烏雲罩頂？
不期不待，不受傷害。這大概是布萊克這天的心聲吧。
『請用冰開水。』
按下飲水機的按鈕，布萊克滑動手機螢幕查看訊息，上面滿是租屋的資訊。雖有幾個讓他短暫停留，但滑到權限欄位都使他迅速跳過。
邊攪動馬克杯裡的湯匙，他低頭發現結成塊狀的粉末漂浮在水面上，呿了一聲，走到水槽倒掉一些水再回來飲水機旁繼續滑手機。
『先……』
『先按解……』
『先按解除……』
『先按解除鎖定，再按熱水。』
默默抬眼看一眼飲水機，他嘆口氣。「不解除鎖定就喝不到熱水。不解除限制就沒權限租房嗎？」
由於當初是臨時被調派，上頭有給他一個暫居住所。不過一個月的「住宿福利」即將到期，他需要找新的居住地。至於他要去住哪，上頭不會管，同時，他能住哪，上頭依舊不會管。
叮咚！
也許是在軍營找租屋的舉動被發現，或許是大嘴巴的軍醫說出去，他此時收到蓮傳來的訊息。
「這是？」那是有人最近在找合租人的消息以及聯絡資訊。
馬上立正站好，他緊張兮兮打給那位合租人，懷著期待與尊重撥打號碼，只是沒想過打個電話也能打出一肚子氣。
第一支號碼──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第二支號碼──
『您撥的號碼未開機。』
第三支號碼──
『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收不到訊號？圈外嗎？他劃掉前三排號碼，繼續撥打。
第四支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的電話通話中，請稍候再撥，謝謝！嘟──嘟──』
電話已接通，並且狂響，十分鐘過去仍無人接聽。
「這個人的手機……是裝飾用的嗎？」
手邊四支手機號碼打過一輪後，他決定打第五支號碼，撥去彷彿是惡作劇所留的公家市話號碼，也就是他一開始就明白絕不可能是對方私人電話的──怪誕廳市民服務專線。
無論是誰接，他只想請對方協助調查究竟有沒有人打算要找人合租。
『請直撥分機號碼，或按9，由總機為您服務。』
當他又聽到語音時，一整個眼神死。總機應該會是真人吧？
§
『電梯門要關了。』
『電梯加速中。』
『電梯開門。』
表情拘謹，一身西裝筆挺，布萊克在捷運站裡行走，走上電扶梯準備搭車。
『緊握扶手，站穩踏階。』
怪誕廳，那個本區奇怪案件受理最多、破案率最高、警探行蹤也最為神秘的警廳是嗎……他跟隨指示握緊扶手，暗忖：雖然我在軍方警方兩邊跑，但是這個地方從來沒去過。一個軍方的人和人約在他們那邊見面會不會很奇怪？
『請退出門擋區再感應票卡。』心不在焉的他刷錯卡被門擋擋下。
不管了。反正都已經約好，現在反悔也說不過去。拉下脖子上掛的識別證感應，他走進敞開車門的車廂。
『車門即將關閉。往「寒棘」方向的旅客，請在下一站換車。』
說也奇怪，怪誕廳受理的案件類型相當廣泛，但要前往此處的話，除了公務車、計程車、公車之外的車輛是無法通行的，甚至連經過或臨停也不行。
『歡迎搭乘寒棘區公車！下一站「怪誕廳」，要下車的乘客請準備。』
異常的管制規定讓他感到不解，但他還是乖乖轉公車前往。
『「怪誕廳」到了。』
§
「你好，歡迎光臨。」
可能是接近中午顧客特別多，布萊克一踏進超市就聽見店員廣播：請支援收銀。
站在飲料區前，拿兩塊麵包果腹之外，他還打算拿罐咖啡。
「要買哪一種口味好呢？」合租人提供五支聯絡的電話號碼。他認為對方是細心的大忙人，預防別人聯絡不到，所以手機跟市話都留。雖然留警廳電話這點相當匪夷所思，但他當對方可能真的太忙才會委託怪誕廳協助。
原本在無糖口味前猶豫不決的手，最後選擇帶走焦糖口味。「忙成那樣子，想必人生已經夠苦了吧。」
「謝謝光臨。」走出怪誕廳對面的超市，他走向那個人員忙進忙出的大門。
§
「是你？」
在約好的會議室裡看見正在吃速食兒童餐的吉克，布萊克一度退出門外確認自己是否走錯間，但吉克手上的合約證明他確實就是那個在找人合租的人。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是與合租人的初次正式碰面，還是坐在他對面的人是吉克，布萊克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你是法師還是槍兵？」吉克沒來由冒出這句。
「什麼意思？」
「你剛才在樓下被總機姊姊誇可愛的時候，臉頰超紅的。」拍拍雙手，用餐完畢的吉克拿紙巾擦手。「以目前的觀察來看，你可能是將來要成為梅林的男人……的人喔！」
「後面多了！」布萊克的耳根瞬間通紅。「那槍兵又是怎麼回事？」
「一副幸運E的衰樣。」
「喂！」
努力靠深呼吸接回理智線，布萊克走上前將咖啡罐放到桌上。
「抱歉，你今天一定很忙吧。在處理國家要事，我卻打好幾通電話給你。」儘管吉克說話不正經，但得知合租人是堡壘，布萊克既驚訝又愧疚，他為自己的白目行為感到羞恥。然而……
「不忙啊，我早上都窩在家看電視。」
吉克如此回答他。
「什麼！那你為什麼都不接電話？」
「懶得接啊。」
他的回答讓布萊克十分傻眼。「和擺十幾個鬧鐘也叫不醒的人是相同概念嗎？」
「我是一個懶人。能走不跑、能飛不走；能坐不站、能躺不坐；行動的三步驟：備妥零食、佔好位置、悠哉看戲。最近的興趣是釣魚。」沒理會布萊克的反應，吉克自顧自地說。「這樣說有清楚嗎？」
「呃，明白。」每個字都聽得懂，湊起來卻無法理解用意，布萊克茫然點頭。
吉克拿起桌上的罐裝咖啡走到窗邊，直接開窗往外跳。
「我們明天見囉，室友。」鞋底的推進器運用自如，他飄在半空中回頭對布萊克微笑。「焦糖選的好！不要咖啡更好！」
「那不就變成糖漿牛奶。」
布萊克望向窗台外逐漸遠去的背影，不曉得什麼原因，他的左眼皮狂跳。
他有股不太妙的預感。
究竟這個合租合約簽下去是對是錯呢？
儘管遲疑，他還是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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