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人皇之爭 雙龍災厄篇 The disaster of twin dragons 章7

狼喃 | 2022-01-15 00:32:11 | 巴幣 10 | 人氣 196

連載中TTD
資料夾簡介
時隔六年,重新歸來的穿越者究竟是抱著甚麼目的? 歐格魯暗潮洶湧,斐迪勒似乎率先被暗流沖過... 是誰渴望腥風血雨,又是誰渴望爭名奪利?

看著逐漸蔚白的天空,芙蕊靜靜思考著昨晚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太陽已經逐漸從她的右側升起,照亮了芙蕊所在的地方。
廣場上的亞人們表情平靜,就像只是睡著一般。
 
回顧戰鬥,芙蕊開始理解,不論是戰鬥的時機,戰前的準備,戰力的評估,戰鬥的技巧…,芙蕊沒有一個事情是做好的。
可以歸咎於戰鬥經驗的不足,也可以歸咎於斐迪勒的訓練不夠,還可以歸咎於韓宇爵沒有給她正確的提醒…,芙蕊可以想到很多理由來表示自己的無辜,但她卻無法削去深植心頭的歉疚。
 
這個境遇不完全是別人造成的。硬要說的話,當初在貓人那兒就是她自己決定要繼續冒險的。
韓宇爵要她別戰鬥時,更是她輕視了二階的對手與魔具憤然參戰。
別人固然有問題,但她也絕對做了很多蠢事,綜合起來才導致了今天的悲劇。
 
但芙蕊轉念一想,如果連只是出外冒險幾天的自己,都得接受這麼多令人痛苦與悲傷的事情…,那從六歲就離開歐格魯的韓宇爵和薰央,是不是過的比她還要更痛苦呢?
 
「欸。」
「欸甚麼欸啦,很沒禮貌耶,可以叫我薰央嗎?」
「你們這些年,在外面冒險是不是也見過很多這種場合啊?」
芙蕊無視薰央的抱怨,平靜的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手指。
「這個問題的話…,因為牽扯到一些事情,薰央不確定哥哥能不能讓薰央回答欸。」
「老是哥哥哥哥的…,你自己想要做甚麼,不能自己決定嗎?」
 
芙蕊正發著牢騷,薰央卻突然用那不講理的蠻力把芙蕊給抱起。
當芙蕊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依偎在薰央的擁抱之中。
 
後腦杓感受兩團柔軟的枕頭,枕頭讓芙蕊的半顆頭都陷了進去。
 
「如果讓薰央決定的話…薰央決定讓芙蕊先睡一覺。」
「我又不累…。」
「脈搏紊亂,眼睛出現血絲,反應能力下降…這些都是芙蕊過度勞累的徵兆哦。」
「明明是屍人,為甚麼要研究人體啊?」
 
也許真的是過於勞累,芙蕊脫口問出自己的想法,但也立即意識到這個問題很失禮。
 
這句問題就像是在嘲笑薰央的種族一樣,芙蕊其實沒有這個意思。
 
還好薰央並不怎麼在意,溫柔抱著芙蕊的她只是發出一聲淺笑,並將芙蕊的手放上了她的脈搏處。
 
「咦?」
芙蕊忍不住輕呼一聲──她的手指貼在薰央的脈搏上,確實感受到了那規律的跳動感。
 
「怎、怎麼做到的?」
「也沒什麼…薰央只是研究了一下人體的構造,然後將動力來源從食物與睡眠,轉成了魔力驅動這樣…」
「也就是說,血液系統,免疫系統…你都研究過了?」
「呃,免疫系統沒有模擬。雖然薰央是模擬生命運作,但身體並不需要免疫系統維護,只要用魔力淬鍊就可以了。」
 
「是嗎…。」
雖然芙蕊並不太能夠理解,但還是裝作理解的點了點頭。
 
「所以,芙蕊要休息了嗎?」
薰央再度催促道。
 
「不了,我必須…第一時間,親自跟他們道歉才行。」
「咦?有必要嗎?」
「如果我早點出手,如果我提早做規劃…,這些人都不會死的。」
芙蕊擠出了笑容,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很悲傷。
 
「可是薰央覺得芙蕊沒有做錯甚麼欸。還是這些人有在戰鬥前請求芙蕊保護他們嗎?」
「欸,是沒有…。」
對於薰央從她沒有思考過的點切入,芙蕊顯得有些訝異。
 
「所以在薰央看來,這件事情就只是因為芙蕊被逼至絕境,而不小心波及到亞人…,」
「但、但是!」
芙蕊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反駁。
「就算是不小心的…我也還是做出了違反人性道德的事情…!」
 
「嘻嘻~這樣生氣的芙蕊就像一個,嚮往成為英雄的人呢。」
薰央沒有生氣的感覺,相反的,芙蕊甚至從薰央的口氣中感受到了期待與開心。
 
嚮往成為英雄?芙蕊並沒有這個打算,她只是不願意看著可以拯救的人失去機會,可以做得更好的就應該做到最好…。
她並不是為了別人對她的看法而行動,說到底芙蕊只是想讓自己的行為對得起自己罷了。
「我只希望,不要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芙蕊喃喃唸道。
沉默一小段時間後,芙蕊忽有所感,她視線望向城鎮外的地平線,一些遠處的黑點已經逐漸清晰,那領頭的白髮少年在芙蕊眼中格外醒目。
 
「芙蕊能感應到嗎?」
薰央看出芙蕊的視線,有些詫異地問道。
「哥哥那兒應該沒有任何的魔力反應吧?芙蕊為甚麼能感應到呢?」
「不,我只是單純的望過去…,應該說,魔力感知也不能夠這麼遠吧?」
 
「欸?難道芙蕊感知不到幾百公尺外的魔力嗎?」
「…正常人都不行吧。不過聽你這口氣…,難道你可以嗎?」
「如果不用太精細的話,薰央可以感知大概十公里以內的魔力動靜哦。」
面對薰央如此雲淡風輕的回答,芙蕊表情逐漸僵硬。
 
一般術使對於魔力的感知來自於進入三階,達到這個能將魔力離體的階段後,才能透過外放自己的魔力,幫助術者探知那些五官無法感知的地方。
 
而芙蕊作為人族中的菁英,她知道大多數的三階術使即便窮盡一生努力,往往也無法將自身的魔力外放到百公尺之外。
 
因為那需要耗費巨量的魔力,進行更穩定的輸出以及操縱更精細的魔力操作。比起努力,更大程度的影響是來自人族對魔力的先天基因…,並且不是只要求單一的相性優秀,而是要同時持有數種以上的先天優勢才能辦到。
所以在只能外放魔力數十公尺的芙蕊眼裡,薰央所謂的感知十公里這種事情,根本是人族無法達到的境界。
 
「…沒有開玩笑吧?」
「噗噗~看來芙蕊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呢~」
「…。」
比那晚戰鬥後的失落感還要重,芙蕊非常清楚的感受到薰央在魔力造詣上是多麼的遙不可及。
 
長期認定自己還算厲害的芙蕊有些無法接受,但理性卻又告訴她必須面對現實…,想到這裡,芙蕊不禁大嘆一口氣。
 
「薰央,你們沒…?」
談話間,跳下馬車的韓宇爵正朝兩人走來。他先是對著薰央招呼一聲,轉頭看向芙蕊後露出了有些震驚的表情。
那瞇著的眼睛當然沒有張開,但芙蕊總覺得從韓宇爵瞇眼下傳來的視線似乎有些心疼。
 
「…妳沒有睡覺嗎?」
「薰央有叫芙蘿去睡哦,是芙蘿自己不想要的。」
薰央連忙撇清關係。
 
自己看起來很明顯沒有精神嗎?芙蕊乾笑一聲點點頭。
「恩,因為我必須親自跟所有人道歉。」
望著其他數輛駛近的馬車,芙蕊躊躇著不知該怎麼上前。
 
下車的亞人們,看到廣場上整齊的屍體後很快理解了現實。他們悲傷的聚集在一起,有的人找尋著自己的親人,有的人拍著別人的背輕聲安慰,芙蕊看著這個畫面不禁更加歉疚。
 
「沒有道歉的必要,快去休息。」
韓宇爵皺著眉,有些強硬地把芙蕊給攬進了懷裡,並且把她的視線給遮住。
 
縮在韓宇爵的懷裡確實讓芙蕊感到莫名的安心,但這也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自己最惡劣的事情。
但只過了幾秒,芙蕊便像下定決心般,大聲的對著韓宇爵開口說道。
 
「是…我,是我殺的。」
 
這句自白過於宏亮,這讓離芙蕊比較近的幾隻亞人聽清後都僵住了臉,隨即緩緩朝他們走來。
 
「…。」
韓宇爵平靜的抬頭,面無表情的樣子反而看起來格外有威脅性,那些亞人們又因此停下腳步。
芙蕊並沒有看見這一幕。她只依偎在溫暖的懷抱中,深怕自己抬頭後看到的是韓宇爵無法寬恕的表情。
 
「接下來就交給我和薰央吧。」
「…對不起。」
「你算是我的同伴,同伴之間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當然,關於這件事情我們確實得負起一點責任,但絕不是全部…。薰央,麻煩妳先帶芙蘿去車上。」
顯然是為了讓亞人們都聽得清楚,韓宇爵抬高了音量吩咐道。
 
「好的,哥哥。」
薰央點點頭用溫柔的微笑拉著芙蕊離開。
 
因為多數的亞人們尚不清楚芙蕊在這次事件中的定位,所以並沒有起甚麼衝突。
甚至芙蕊還發現,大部分亞人在看到薰央以後都會保持著禮貌往一旁讓路──似乎薰央在達爾買也有一定的威望。
 
路上還看見了那三名跑來求助的人類,但如今這三人卻已經被五花大綁。從周遭亞人的表情來看,這三個人類該是做了甚麼足以被認定為敵人的事情吧。
 
「那麼…,芙蘿就放下心來好好睡一覺吧~」
在薰央爬上馬車後,薰央用漆黑的魔力做出半圓的遮光棚,就像一支撐起的巨大洋傘不讓芙蕊被日光打擾。
 
芙蕊看了韓宇爵的方向一眼,對方用那招牌的瞇眼笑容著朝自己揮手。
 
如果是這傢伙的話,也許真的能完美處理好吧。
芙蕊決定收下韓宇爵的好意,老實地躺倒在草堆之上。
 
緊繃的意志鬆懈,睡意如同海嘯席捲而來,倦怠感讓芙蕊連經過了多少時間都沒有辦法感知…。
明明平常總會抱怨草堆刺痛肌膚,但她此刻居然真能在草堆上立即睡去。
 
 
「那麼,薰央,麻煩你告訴我們現場的調查狀況吧。」
斯芬克清了清嗓子,以在場其他亞人都能聽見的音量開始談話。
 
「是!」
薰央微笑著站到斯芬克身邊,也模仿著用同樣的音量大小來說明。
 
「首先,大部分的亞人,確實是被高壓電給電死的。」
 
「你說甚麼?」「果然是那道雷電嗎?」「是那個女孩…。」
亞人們的聲音此起彼落,大部分人對這個事實都顯得十分震驚。
 
「芙蘿確實是造成居民們直接死亡的人,這點應該是沒有甚麼疑問了。」
斯芬克點點頭,示意薰央將話語權交給自己。
「不過,在薰央的調查之下也可以發現,芙蘿當時處於被敵人拷問的處境,且在場的其他亞人都已經失去意識。」
 
「我有問題。」
一個亞人粗魯的打斷了斯芬克大聲說道。
「你們怎麼判斷其他亞人都已經失去意識的?說不定根本就是被那女孩的雷電給電到失去意識啊?」
 
「兩個理由。第一,從最後的狀況來看,可以發現所有血羊的屍體都一致的面向芙蕊,而在他們的後方,則有著達爾買的所有自衛隊成員──如果達爾買的居民們還是清醒的,這些強盜絕對不敢全員背對他們吧?」
 
「這、這只是猜測吧…。」
另一個亞人女性小聲的說。
但韓宇爵裝作沒聽見,繼續說了下去。
「第二,芙蘿的放電能力來自於魔力的緊縮後迸發。這個招式在使用之前,會先發出耀眼的白光與電花,通常看到徵召以後是有反應空間的──要碼蜷縮身體,要碼以手護眼,從薰央現場的調查可以推斷,針對雷擊有所動作的,只有血羊團的成員。所有居民倒臥的姿勢都沒有掙扎的痕跡──我認為,居民們同時全部都傻住不做抵抗的機率很低,更合理的推測應該是他們當下根本無法反應了。」
 
「「…。」」
亞人們沒有表示意見,但他們的沉默明顯包含了大量的不滿。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青蛙鎮長。
「不管怎麼說,芙蘿是動手殺害所有自衛隊成員的人。這點,應該是我們的共識吧?」
「需要支付部分賠償這點我同意,但我希望你們能從輕處理,畢竟芙蘿實際上是為了自保,我相信她絕對沒有惡意。」
斯芬克低下頭請求。
 
「只是為了自保?她放的雷電連附近的窗戶都被震碎了,這種威力只是為了自保?」
另一名亞人大聲的逼問。
 
「當時芙蕊被敵人壓在地上,周圍沒人可以拯救她,敵人為了給她下馬威還抓著她的頭去敲地面…,一個十歲初頭的小孩不可能在這種局面下保持冷靜,所以才會釋放威力過大的雷電而沒有考慮後果──」
「你居然用意外來帶過?那那些失去性命的人呢!你有沒有替他們想過?他們明明可以活著等我們回來…,嗚嗚…。」
另一名女亞人哭著抓住了斯芬克的衣襟,但隨即被旁人給勸了下去。
 
「抱歉,雖然這麼說很不體諒,但那些參與戰鬥的人本來就該做好赴死的覺悟。」
斯芬克冷冷地回答。
「無論是友軍誤傷,或者敵軍殺死,每個人本來都該抱持著可能會死的覺悟參加戰鬥。」
 
「但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會連我們的人都一起殺啊!那個女孩應該要死刑!把我們亞人的性命當成兒戲的敗類不需要活著!」
一隻魁武的亞人咆嘯著推開人牆想靠近斯芬克,但也很快在鎮長的示意下被周遭幾名亞人拉住。
 
薰央微笑著站到斯芬克的面前,但斯芬克只是輕輕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做出更多動作。
「那麼請容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又有甚麼資格來決定芙蘿該不該死?」
 
「你說甚麼?」
那名亞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只猙獰著面孔反問。
 
「如果你真的很重視這些人的生命,為甚麼不阻止他們留在達爾買?為甚麼放任你重視的人為了區區的一點財產就賭上性命?你真的重視他們嗎?」
「…。」
趁著亞人來不及思考的瞬間,斯芬克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不甘於自己的城鎮被人毀壞,卻又不肯留下來戰鬥,期望別人能幫你捍衛財產,但還不願意看到別人犧牲…,抱持著僥倖的心態放任自己的朋友前往戰場,躲在後面無作為的你,有甚麼資格去檢討一個站在戰場上的戰士?」
 
斯芬克浮誇的張開雙臂,對著眾亞人露出輕蔑的嘲笑。
「最可悲的是,明明這些事情的起因是來自血羊,而你居然還試圖把問題全部推給一個小孩?如果芙蕊不能還手,那我問你,她就活該被俘虜嗎?她就活該要被殺嗎?」
 
「所以你為了這個女孩,就寧願放棄我們其他人!?」
「沒錯!」
斯芬克深吸一口氣,大聲地喊道。
「對我來說芙蕊就是有這個價值!『願意為了這個人而捨棄其他人』──想必你一定也有這種對象吧?然而你卻甚麼都沒有做,只躲在安全的地方指責別人…明明我也保證會去搬救兵,身為弱者的你們卻不認清現實乖乖遠離戰場,現在丟了性命還要其他倖存者賠償,多麼愚蠢!」
 
「她根本不是倖存者!她就是殺人兇手啊你這個渾蛋!」
那名亞人終於回過神來,咆哮著斯芬克比出了不堪的手勢。
 
就在亞人大吼的那一瞬間,斯芬克正想反駁,被他壓著肩膀的薰央卻突然爆出龐然魔力。
無數線狀構成的黑色尖刃如樹枝分散在所有人的周圍,並以常人無法反應的速度架到了每個人的脖頸旁。
 
「薰央!你在做甚──」
斯芬克驚慌的怒斥一聲,但沒等他說完,黑影製成的尖刺也緩緩的爬到了斯芬克的脖頸之前。
 
「薰央聽不下去了,哥哥。請讓薰央把討厭的傢伙給處理掉。」
「你!你們這群惡魔!殺人兇手!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方才氣焰最為囂張的亞人理解了狀況,他氣急敗壞的咆哮。
 
薰央無動於衷,只操縱著影子幻化成一柄黑斧,並將黑斧送向一個居民。
「你,殺了這個傢伙。」
「咿咿!?」
被指名的亞人相當驚慌,但因為被黑線交錯的鋸網給限制,這名亞人無法做出任何掙扎。
 
「薰央叫你,去殺了這個罵哥哥的渾蛋。不然…薰央就殺了你。薰央會一個一個問,如果所有人都不肯…,那薰央就全部都殺掉♥」
「斯芬克先生!您要放任您的妹妹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嗎!」
青蛙鎮長又驚又怒的叫住了斯芬克。
 
「…現在的薰央,就連我也沒辦法勸她冷靜。」
斯芬克指著也同樣架到自己脖上的黑線,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不敢嗎?只要你殺掉這個人,薰央就放你們其他人一條活路哦?」
「咿呀!」
看著不透光的尖刺緩緩朝自己的脖子逼近,那名被強迫的亞人怪叫一聲,終於顫抖著接下了斧頭。
 
方才憤怒的亞人用有些錯愕的口氣詢問這個拿著巨斧的亞人。
「你、你真的要動手?」
「我、對不起…我!」
那名亞人還在猶豫,黑影終於觸碰到了亞人乾淨的脖子──
 
「對、對不起了!這是為了大家好…!」
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尖刺觸及,亞人用滿是哭腔的語調大喊一聲,閉起眼睛就朝著對方臉上用力揮出──
 
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巨斧嵌進了一道不知何時冒出的黑線之上。
是薰央伸出的手掌竄出了堅韌的黑線,黑斧停在空中無法移動半分。
 
周圍的暗影鉅網緩緩地退回各處陰影之中,黑斧也化為粉末消散在空氣裡。
 
「──這樣的人,你要稱呼他為,殺人兇手嗎?」
薰央微笑著走到兩名亞人面前。方才剛從生死關頭逃過一劫的亞人努力呼吸著空氣沒有回話。
方才還舉著斧頭的亞人臉上滿是汗水,同時也懊悔的抱著頭蹲了下去。
 
「這個叔叔確定自己有生命危險以後,根本無法冷靜判斷局勢,認為只剩下這個辦法可以讓自己活著,所以主動選擇捨棄別人的性命…,但我們都知道,他不是自願殺人,而是被薰央逼迫──這樣的人,還能單純的稱為殺人兇手嗎?」
 
一些亞人在緩過神後虛脫地跪倒在地,其餘的亞人們也開始恢復呼吸而大口喘氣。
 
「在薰央剛剛那樣說完以後,大家應該心中都有一個答案吧?認為輪到自己被薰央威脅以後,寧願不成為殺人兇手而甘願被薰央殺掉的人,可以舉個手讓薰央看看嗎?」
薰央用甜甜的微笑環視眾人,就像在盤點誰要喝飲料那般輕鬆。
 
「夠了,薰央,說到這裡就好了。」
斯芬克連忙打斷薰央,環顧眾人後朗聲說道。
「雖然粗暴了點,但我與薰央的想法相同──芙蕊是遭人逼迫,並非自願淪為殺人犯。而比起他人更愛護自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還請各位不要以殺人犯來當面稱呼芙蕊,拜託了。」
斯芬克說完後,先是完整的鞠躬後才繼續說道。
 
「至於城鎮的毀損,以及自衛隊成員的後事,我們確實有責任分擔,還請務必讓我們幫忙。」
 
「「…。」」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插曲,也可能是因為感受到了雙方意見的衝突,眾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此時依舊是鎮長率先打破沉默。
 
「雖然很不甘心只有那女孩能活下來,但就算要她償命也沒有辦法挽回逝去的性命呱。而且最現實的一點,呱。」
他轉向達爾買的亞人後大聲的說道。
「我們還需要斯芬克先生幫忙確認鋸魂公的動向,呱。這件事情只有斯芬克先生可以做到,呱。」
 
「如果鎮長同意的話…,還有其他人有想法嗎?」
斯芬克不置可否地扭了扭脖子,牽起了薰央的手。
「──沒有問題的話,我們要先去找那三個人囉?」
 
「斯芬克先生,是打算拷問他們嗎?」
青蛙鎮長一邊眨眼一邊問。
「啊,是的,我想…關於他們為甚麼要襲擊達爾買,背後有沒有人指使,從他們身上應該能挖掘不少有用情報…有人想在旁邊觀賞嗎?」
 
「我就不了呱,斯芬克先生的拷問技術我已經領教過了呱。」
除了青蛙鎮長明確地拒絕外,周遭亞人們也都轉開了視線,顯然早就耳聞過斯芬克接下來的表演。
 
「欸嘿嘿,薰央超期待這件事情呢,為了今天薰央還特地準備了很多回復藥水哦♥」
薰央開心的攤開手,五隻手指瞬間被黑影般的魔力給包覆,幻化成五款不同的「工具」。
「而且這次,是三人分哦,薰央一定能玩得很開心呢。」
斯芬克還在一旁搧風點火,讓薰央越聽越覺得心癢難耐。
「那、那我們趕快開始嘛哥哥♥」
 
被綁在不遠處木樁的三名人類,看著壞笑的斯芬克與邪笑的薰央朝他們走來,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種不妙的事情將要發生。
「那個,請聽我們解釋──」
但沒等領頭的男人說完,一道黑影從地上竄起並逐漸擴大,轉眼便將五人的世界徹底地包裹起來。
 
無論是談話內容,亦或是現場畫面,裏頭的事情外面都再無從知曉。
 
§§§§§§§§§§§§§§§§§§§§§§§§§§§§§§§§§§§§§§§§§§§§§§§§§§§§§§§§§§§§§§§§
 
後記
安安,這裡是狼喃對於達爾買篇的後記
嗯~~一如既往的,想先跟各大平台上,願意在下方留言,點愛心,點讚,收藏的讀者們,誠摯的道謝:)
感謝你們的支持與陪伴,這是我將近一半的創作動力來源!
接著,之所以要寫後記,其實也不難看出…
是因為總覺得必須要道歉啊(;312
達爾買篇章,並不是為了虐待哪個角色,或者為了狗血甚麼的而發生這些令主角群出現爭議的事件。
相反的,是為了讓讀者更能理解,這個世界的性命比起我們所在的這個宇宙還要更脆弱,並且,為了讓主角們有所成長,才必須讓他們遭受挫折。
但筆者絕對絕對,沒有打算要告訴各位:哪方一定是對的哦。
這件事情很重要,因為任何判斷,只要牽扯到性命,就不會有完美的答案。
可能有些讀者是支持亞人的價值觀,有些讀者是支持韓家兄妹的價值觀,但並沒有哪邊絕對正確。
在兩方之中思考與反省,既使跌倒也依舊想站起身的芙蕊…,這才是筆者最想要藉由達爾買篇來展示的東西哦。
 
 
訓練室內,黑髮少女將劍高舉過頭,一次又一次的使勁劈下。
 
長劍因為落下時劈開的空氣而發出颼颼聲,在這無人的清早顯得格外魄力。
但蒂芬沒有注意周遭的狀況,她只是專注的重複這個動作,手臂的肌肉早已因疲勞而膨脹,汗水滑過她的玉手後直滴地板。
 
又過了幾分鐘,訓練室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纖弱的髮女子探頭進來,看到蒂芬後露出無奈的苦笑。
 
想當然蒂芬並沒有注意到菈菈娜的窺探,所以在少女開口的瞬間著實把蒂芬嚇了一跳。
「妳還是一樣早起耶。」
「哇!…真是的,不要故意嚇我啦。」
 
蒂芬僵硬的擦去額上的汗,這讓菈菈娜輕聲笑了出來。
「我明明很正常的推開木門,是蒂芬你太專心了啦。」
「是這樣嗎…。」
菈菈娜一邊點頭,一邊把手上的籃子打開,,拿出了裡面的肉桂捲遞給蒂芬。
 
「最近蒂芬好像有甚麼心事呢,想要和我說嗎?」
「欸,啊,沒,沒什麼啦。」
接下早餐的蒂芬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菈菈娜無奈的笑了笑。
 
「蒂芬真的很不會騙人呢。」
「呃,嗯…。」
蒂芬瞧了菈菈娜一眼,想了幾秒後嘆了口氣。
「好啦…,其實是有點心事沒錯,但這件事情會讓你們擔心,可以的話我並不想說欸。」
 
「可是妳甚麼都不說的話,會讓察覺到的人更擔心哦。」
「真、真是不好意思。」
蒂芬抓了抓頭坐到地上,菈菈娜也跟著隨地就坐。比起蒂芬不在意形象的盤腿,菈菈娜的跪坐就顯得較為禮貌。
 
「不過,能夠察覺的人也不多啦,除了我以外,應該只有貝洛和團長會注意到而已。」
「我,我看起來應該跟平常一樣吧?」
「恩~是這樣嗎?」
菈菈娜露出有些困擾的微笑。
 
「所以,到底是甚麼事情讓蒂芬困擾呢?」
蒂芬張開嘴,旋即又把嘴巴閉上。撓著下巴似乎正在猶豫該怎麼解釋。
 
「其實啊…,我的詛咒好像還沒完全去掉。」
「甚麼!?」
菈菈娜驚呼一聲,蒂芬連忙示意她安靜。
 
「目前沒有甚麼危險啦,就只是感覺…體內有股不太屬於自己的力量,然後…。」
蒂芬說話的同時將胸口拉下了幾公分,菈菈娜好奇的把身體傾向前──
蒂芬的左胸上方幾公分,有著一個像是刺青一般的愛心圖案。
 
「這、這個是…」
「其實在去除詛咒後隔天,我的手臂上又出現淡淡的黑影。當時我自言自語的說『看起來真的很可怕欸。』,結果手臂上的黑塊突然就自己變成了愛心…。」
蒂芬一臉困擾的抓著頭。
「後來我就發現,這個東西好像和我獨處的時候,是可以透過言語來溝通的──所以我就請它轉移到比較不顯眼的地方,於是事情就像你看到的這樣。」
「…。」
菈菈娜一臉疑惑的沉默片刻,幾秒後她突然看向四周。
 
「──這應該不是想哄騙我的計畫吧?」
「才不是!」
 
「但是…,比起詛咒聽得懂人話還能跑來跑去甚麼的,我還比較能夠相信是蒂芬自己在胸口刺了一個愛心的刺青…。」
「我、我幹嘛在這種事情上鬧你啊!」
蒂芬紅著臉大聲反駁,菈菈娜則是為了確認般再度把頭探到蒂芬的胸前。
 
「我覺得,如果是以這種方式依附在身上,好像就不太像是詛咒了吧?」
「對、對吧,這就是我在煩惱的點。這東西看起來好像也沒有惡意…。」
「但在胸部上面畫愛心,果然還是看起來很色情欸。」
「我、我有甚麼辦法啊!」
 
「唰!」
正當兩名少女親暱的依偎在一起,訓練室的木門突然豪邁地被拉開。
進門的是看起來剛運動完的魁武巨漢。
 
藍頓一臉茫然的看向兩位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蒂芬和菈菈娜也呆呆的回望。
 
兩邊同時一征,藍頓的表情轉為理解,接著靜靜的把門給闔上。
 
兩位少女互相望了一眼,蒂芬正輕摟著菈菈娜,而菈菈娜的一隻手則不安分地探進了蒂芬飽滿的領口之內──
 
無視了發出慘叫的菈菈娜還有蒂芬,藍頓轉身奮力跑離訓練室。
 
§§§§§§§§§§§§§§§§§§§§§§§§§§§§§§§§§§§§§§§§§§§§§§§§§§§§§§§§§§§§§§§§
 
芙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伴隨著知覺恢復,她聽見了遠處小孩的嬉鬧聲,還有森林傳來的微弱蟬鳴。
 
天空中已經看不見太陽,只有淡藍的餘暉還沒跟著夕陽下班。她扭了扭脖子,頓覺到自己躺在相當溫暖的東西之上。
 
視力恢復,她看見一隻帶著皮手套的巨大手掌,捧著一本名為「幸福」的古典書籍。
 
「呼嗯…。」
芙蕊發出了試探的低吟,那本書立刻被挪開,芙蕊和韓宇爵對上視線。
 
「晚安呀,芙蕊。」
「…為甚麼我會躺在你的大腿上?」
「甚麼為甚麼…,當然是因為怕你著涼啊。」
韓宇爵將手緩緩地放到了芙蕊的頭上。
 
皮手套觸感並沒有過於粗糙,所以芙蕊只有些不情願地瞇起眼,並沒有多做反抗。
 
那水靈靈的大眼用難以言喻的神情緊盯著韓宇爵不放。
「唉呀,不反抗嗎?」
「你…真的是韓宇爵吧?」
「我是很想說我不是啦,不過薰央都攤牌了。」
 
「你沒要她管好嘴巴嗎?」
「沒有。反正我不介意你知不知道真相。」
韓宇爵溫柔的捏搓著芙蕊的捲翹秀髮。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都會用一樣的方式來對待妳。妳也不必因為我的身分而對我表現出不同的態度。」
 
「父親當時說你和薰央死在貧民窟走私的魔具召喚物:血魔的手上,所以…是他在說謊嗎?」
「那比較算是…對外宣稱的善意謊言吧?畢竟薰央已經成為會被軍方通緝的種族了。」
 
「他知道現場的狀況…。」
「是的。就跟這次的狀況一模一樣。」
「…所以他知道我沒死,卻又對外宣稱我死了?你們到底想要做甚麼…?」
「我們是為了將要發生的事情在做準備。不過…芙蕊先不用管這些,就當作是被我騙了,好嗎?」
「…你早就在騙我了,從六年前就開始了不是?」
芙蕊不滿的直起身。
 
「善意的啦,當作我們死了不是比較好嗎?」
「才沒有比較好!」
瞪了韓宇爵一眼後,芙蕊把右手放到韓宇爵的腿上。
「是說明明天氣這麼冷,為甚麼你的身體還是這麼燙啊。」
「是妳剛睡醒體溫還沒恢復吧。」
韓宇爵溫和的把手覆蓋到芙蕊的手背上。芙蕊僵硬的顫抖一瞬後撇開視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冷,對吧?妳看要不要再坐過來一點,畢竟只有手溫暖還是會感冒的。」
「…。」
芙蕊沒再反駁,就像一隻充滿警戒卻又渴望溫暖的小貓,謹慎地往韓宇爵的方向挪去。
 
在觸到韓宇爵的體溫後,芙蕊感覺自己的身子確實也逐漸跟著暖活起來。
「對了,薰央呢?」
「在和那三個人類玩吧。」
「…拷問他們?」
「恩,差不多就是那樣。」
「拷問跟玩的意思完全不一樣好嗎!」
芙蕊忍不住小聲斥責。
 
「而且,你昨天早上如果就知道那三個人有問題,為甚麼不先跟我說?」
「欸?先跟妳說有意義嗎?」
 
「…。」
芙蕊瞅了韓宇爵一眼。從韓宇爵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真心想知道這麼做是為了甚麼。
芙蕊有些負氣的思考著理應存在的好處。
 
比方說,如果能先讓她知道,她就能有所準備,不因為措手不及加入戰鬥而導致額外的損傷…,這應該是最基本的理由吧。
──但芙蕊也立刻意識到,就結果來看,自己並沒有被捲入戰鬥。
而韓宇爵也如願的把事情處理好,根本無需芙蕊幫忙。
 
反觀這邊的情況,就算芙蕊明知會有戰鬥,實際上她還是處理的慘不忍睹…,說的難聽些,芙蕊知情和不知情的作法幾乎沒有差別。
 
無法篩選打擊目標,也不肯好好做事前規劃的術使,說白了就是一顆會走路的炸彈。也難怪韓宇爵會不把芙蕊當作戰力看待。
理解這個事實後,芙蕊非常喪氣地低下頭。
 
「在你眼中,我果然一點忙都幫不上啊。」
「也不是完全幫不上忙啦,只是能幫上忙的機會不多而已。」
韓宇爵輕輕拍了拍芙蕊的肩膀。
 
「對了,一個人的話,還可以叫你韓宇爵吧?」
「只要不是在公眾場合的話,當然是沒什麼問題。」
「那…韓宇爵。」
「有甚麼事情呢,我親愛的斐迪勒小姐。」
韓宇爵有意無意的把芙蕊的下巴給抬高,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
感受到對方指尖傳來的溫暖,芙蕊的臉不禁有些滾燙。
 
雖然芙蕊原本把這個總掛著虛偽笑容的少年當成普通的風流男,但現在知曉對方的真實身分後,芙蕊認為韓宇爵只是在一連串悲傷的童年中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逐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罷了。
他所做的偽裝,在芙蕊眼裡都只是一種自我保衛,就像她也不願意老實的向別人傳遞自己的感情那樣。
 
冷靜的平復心情後,芙蕊正經地看向瞇瞇眼少年。
 
「經過了這場戰鬥,我知道自己很難獨自學會純化魔力,但我們接下來的冒險容不得我繼續沒用…我想請你,用那個方法讓我快點學會魔力化。」
 
「這種原因嗎…?我必須先說,就算芙蕊沒學會,我們也還是能平安完成旅程,所以沒必要強迫自己變強喔。」
明明看起來很高興,但韓宇爵卻說起勸阻的話。
 
「雖然我們幾個會平安,但就像這次一樣,也會有很多人被我們捨棄吧。」
「是的,但追根究柢,那是他們身為弱者該承擔的結局。因為不夠強大無法保護他們所以自責甚麼的,這對我來說相當荒謬。」
「就算如此,我也還是希望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弱者。」
芙蕊那清澈的眼睛已經不像上午那般混亂,此刻的她意志格外堅定。
 
「這樣啊…。」
韓宇爵看著逐漸邁向夜晚的天空,沉思幾秒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那麼,等薰央玩完,我們就來做純化訓練吧。」
 
「咦?不用回到那個湖邊拿球球…?」
「不用不用,那種東西隨便找找都有。」
韓宇爵慵懶地擺了擺手。
「另外,看你的樣子,你應該已經收拾好心情了吧?」
「甚麼?」
「就是在那邊哭哭啼啼自己很沒用的階段,我可以當作你已經接受自己的弱小,並試圖成長了吧?」
「…現在的我也只能要求自己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其餘的我無法保證。」
 
「這樣就夠啦。總之,如果你已經收拾好心情,那我要跟你討些損失賠償了。」
「…甚麼意思?」
芙蕊的臉沉了下來。
 
韓宇爵像討債集團那般,一臉理所當然的托著下巴。
「擅自答應別人要留在這裡戰鬥讓我擔心,還必須派薰央到你的影子裡當守衛,這些總需要支付一點報酬吧?」
「我、我又沒有要你做這些!」
「──但我就是做了啊,誰叫你一副會出事的樣子。」
「那是你自作主張要保護我吧!」
「所以我現在也自做主張的要跟你收費啦?」
 
韓宇爵挪了挪身子,將右手用力的拍在芙蕊背後的車壁上。
雙方的體型差異明顯,這個姿勢讓芙蕊完全進入了韓宇爵的雙臂之內。
感受到了對方的氣勢,芙蕊的呼吸明顯變得有些紊亂。
 
「你、你要幹嘛…啦?」
「要讓你知道。成為我的夥伴以後,要是讓我擔心了,賠償可是很貴的哦?」
「那要怎麼…賠償你…?」
不確定自己的臉紅會不會被看出,但芙蕊還是對於自己羞怯的口氣感到憤恨。
「親親。」
韓宇爵的壞笑此刻看起來格外邪氣,但芙蕊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逐漸淹蓋了理智築起的堤防。
 
她知道這次事件的圓滿全都多虧了韓宇爵。
如果沒有韓宇爵的幫忙,事情絕對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而且韓宇爵這次的行動完全就是為了芙蕊,這點雖然韓宇爵沒有直說,但芙蕊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對方的好意。
 
如果自己甚麼報酬都拿不出來,那也對芙蕊來說是個令人不恥的狀況。
對,只是因為韓宇爵想要,所以芙蕊才考慮的。
 
如果韓宇爵沒興趣,自己也絕對不會想用這種方式來感謝對方!
真、真要說的話,用、用自己的初初初吻去答答謝謝謝謝對對方方只只只是是一一件件件小事而而而已已啦!
 
芙蕊抿著嘴,身體僵硬的朝韓宇爵靠近──
 
扶住了對方的臉,她感受到了溫暖的鼻息吹到自己臉上。
 
又靠近了一公分,少年從身上隱約散出的淡淡體味讓她如觸電般停下動作。
並非香水之類的添加物,而是單純由賀爾蒙與海水鹹味混出的氣味。
味道絲毫不刺鼻,也意外讓芙蕊感到安心。
 
要比喻的話,韓宇爵的體味大概就像是芙蕊最喜歡的那顆枕頭被自己的淚水沾濕時,會發出的那種味道。
安心感讓她認命的閉起眼──
 
「哥、哥?」
在距離韓宇爵的唇只剩下幾毫米的這一刻,薰央的聲音適時響起。
這充滿殺意的語調讓芙蕊慌張的睜開眼──薰央從韓宇爵的腋下陰影處放大了影子,探出了整顆頭。
 
雖然薰央瞪視的對象是韓宇爵,但那凌亂的捲髮與怨恨的眼神,芙蕊還是決定靜悄悄的往後縮去。
「唉呀,薰央玩完了嗎?」
「還沒──哥哥剛剛在做甚麼呀?」
表情陡然一轉,薰央笑咪咪的問道。
 
那明確的殺氣並沒有消失。
 
韓宇爵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動搖,這點讓一旁想要逃跑的芙蕊不禁有些佩服。
「誰叫薰央在裡面玩太久了嘛,哥哥很寂寞,所以忍不住就想逗一下芙蕊呀。」
「啊~這樣說起來,確實是薰央的不對…。」
薰央露出了同意的表情,並從影子裡浮出全身。
一手勾住了韓宇爵的脖子,一手繞過了韓宇爵的腰,只見薰央那嬌小稚嫩的身軀轉眼就騎到了韓宇爵的身上,飽滿的肉團煽情的填滿韓宇爵下巴到鎖骨間的空隙──
 
緊接著,薰央強硬的襲向韓宇爵的嘴唇。
 
那飢渴的動作就像渴求母奶的小貓,一會輕咬一會舔拭,芙蕊在一旁不禁看得羞紅了臉。
韓宇爵也在半秒後就進入了狀況。
他的左手調皮的鑽進薰央的牛仔褲裡,右手則撥開了擋到薰央右臉的捲髮。
 
接連換了幾個角度,兩人持續數十秒的擁吻總算告一段落。
 
但薰央並沒有停手的打算,她露出淘氣的笑容,刻意的吐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後,便再度將臉貼了上去。
「你、你們夠了沒啦!」
芙蕊滿臉通紅的大叫,兩隻手擋在臉前,但又忍不住露出縫隙偷看。
 
似乎是想用行動來回答芙蕊,薰央特意加重了倚靠在韓宇爵身上的力道,韓宇爵也順著這股推力往後方倒去。
兩人翻過身子,換成韓宇爵在上方,而薰央在下方的姿勢。
韓宇爵的攻勢也愈發激烈,形勢也反了過來。薰央的耳朵,脖頸很快被韓宇爵的口水給沾濕。
 
薰央露出陶醉的笑容,任由韓宇爵逗弄著自己的身體。
轉頭看見芙蕊,眼神流露出了滿滿的得意與自信。
 
等兩人都喘著氣停止行動時,已經過去了兩分鐘。
薰央嬌聲開口。
「這樣…哥哥就不寂寞了吧?」
 
「嗯,好多了哦,謝謝薰央。」
韓宇爵長吁一口氣,坐到一旁溫柔地把薰央有些凌亂的衣服給整理好。
 
「只是親、親親還親那麼久,你、你們兩個大變態!」
芙蕊終於把手給放了下來,紅著臉大聲斥責。
 
「總比瞄準了半天不敢親下去好吧?何況哥哥喜歡甚麼角度,甚麼節奏,薰央可~是一清二楚,才不會輕易的結束呢♥」
儘管燭火微弱,但還是不難看出薰央得意的表情。
 
「那,薰央繼續去陪那三個人玩囉?」
薰央看向韓宇爵。
「哥哥這次不會再搞怪了吧?」
 
「不,我們一起過去吧。也差不多該動身了。」
撥開瀏海,韓宇爵已經恢復了平常冷靜理性的外表。
 
雖然不太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芙蕊總感覺此時的韓宇爵已不同於方才,那種會令人意亂神迷的感覺蕩然無存。
 
「欸~?要過去的意思是,薰央不能玩了嗎?薰央才『玩』了兩次手手而已欸…。」
薰央瞬間變成了苦瓜臉,韓宇爵笑著捏了捏她蒼白的臉蛋。
「所以哥哥有給薰央特別獎勵呀,沒發現嗎?」
 
「特別獎勵…?啊,所以剛剛的親親包含了哥哥的額外獎勵嗎?原來如此,那薰央不抱怨了!」
薰央理解後笑著攬住了韓宇爵的右手。
 
「芙蕊,你也一起過來。」
韓宇爵轉頭對著芙蕊開口。
「有些事情,也可以趁現在解釋清楚。」
「甚麼事情?我們現在只是要去看那三個人類吧?」
芙蕊狐疑的問。她其實不怎麼想看見血腥的畫面,尤其是在經歷了昨晚的戰鬥之後。
「順便讓妳知道一些事。在薰央的領域內就沒有被竊聽的可能了。」
 
沿路見到的亞人們雖然都在看見他們之後面有不快,但所幸都沒有多做刁難,只很快的撇開視線。
 
拷問的地點離馬車不遠,只走了幾步三人就見到了這顆巨大的黑色球體。
薰央輕輕揮手,三人面前張開了個圓孔,放大成通道後讓三人魚貫進入。
 
多虧每隔幾步就擺放的燭台照耀,房間意外的明亮。
而黑球內的空間就和斐迪勒家中的臥房一樣寬敞,只因體感被始終一致的牆面地面給打亂,芙蕊沒辦法肯定自己所在是相對於球體何處。
 
這些牆壁甚至宛若活物一般,在三人走近後自動退開。
 
最終見到了被關在拷問室內的三個人類。
綠髮成年男性,灰髮少年,以及橘髮的女人。他們都低著頭,雙手雙腳都被黑影做成的手銬腳鍊給束縛著。
 
如同外面的景象,燭台,刑具,椅子,整個拷問室內的物品全都由暗影所組成。
多麼可怕的魔力量,芙蕊若無其事地看了薰央一眼。
 
黑影魔力化成的實體似乎也有著良好的隔音效果,這導致薰央他們都已經走到了三人面前,他們也沒聽見任何腳步聲。
直到薰央拍了一下手,其中兩人才一臉驚恐的抬頭。
 
芙蕊聽見了灰髮少年微弱的呻吟。
也藉由這聲低吟,她很快地就看出,三人的嘴裡應該都含著由黑影製成的器具,這個器具讓他們連說話都無法辦到。
 
「啊,因為芙蕊在,所以薰央先給他們戴上舌套避免他們說話了。」
薰央貼心的解釋著,韓宇爵則表示同意的點點頭。
「恩,如果他們說了些不好聽的話,芙蕊可能會做好幾天的噩夢吧。」
「別把我當成小孩子!」
儘管聲音已被黑影給吸光大半,但灰髮男孩還是試圖用那含淚的表情向芙蕊傳達不明的訊息。
 
芙蕊忍不住轉開視線。
「…他們看起來很配合吧?能老實招供的話,根本沒必要虐待他們不是?」
 
「嗯嗯!嗯嗯嗯嗯!」
綠髮的男人聽到芙蕊說的話以後,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邊哭邊點頭。
 
「哪有~~薰央問了半天都沒有一點有用的情報呀。」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面對薰央的反駁,男人用更加激動的肢體動作表達抗議。
但當薰央轉頭盯向男人,男人立刻停住了動作,顫抖著垂下頭,不敢再動。
 
韓宇爵苦笑著拍了拍薰央的肩膀。
「真是的,薰央不要嚇他們了,讓我和他們說說話吧。」
 
只見韓宇爵走到男人面前,接著倏地後躺──本應跌坐在地,但薰央在那之前就反應過來,讓地面隆起了一張椅子。
椅子巧妙的托住了韓宇爵,兩人的配合就像是特技表演一般巧妙。
 
「那麼,雖然有點多餘,不過請容我簡單說明你們現在的處境。」
韓宇爵臉上是客氣的笑容,但芙蕊仍隱約感覺到些許的殺意從那彬彬有禮的笑容下散出。
 
「你們合謀血羊來這裡燒殺擄掠,甚至覺得搶劫城鎮還不夠,決定上了達爾買的車隊來對血羊進行報位,好方便血羊追上車隊進行二度搶劫。」
說到一半,韓宇爵猛然將臉湊近綠髮男人。
「所幸我及時察覺,提前將混在車隊中的你們制服,但城鎮那邊卻依然發生了無法挽回的狀況──這就是大家眼中的事實。」
 
也許是燭光的原因,也許是角度的問題,瞇眼微笑在此刻變得格外詭譎。
 
「而為了找出你們襲擊達爾買的原因,還有懲罰你們這些倖存的惡徒,鎮民們把你們交給了我,還有薰央來拷問──這樣,對於自己的處境,有點自知之明了嗎?」
綠髮男人無法回話,只驚恐的把頭往後仰,試圖遠離韓宇爵。
 
明明不是談話對象,坐在正中間的灰髮男孩拼命地搖著頭,不難看出幾人對韓宇爵那滲人的笑容打從心底感到恐懼。
只有離最遠的女性俘虜見身旁男孩如此恐懼,竟然是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笑容,悠哉的搖晃起自己的身子。
 
當她看到芙蕊的注視以後猛然扭頭,速度快到芙蕊甚至以為女人的脖子要被自己給扭開。
「啊,那個女人已經瘋了,芙蕊別在意,只是受不了薰央的拷問而已。」
注意到芙蕊正看著女人,薰央微笑著解釋。
 
韓宇爵沒有理會女人的異樣,他繼續揶揄著綠髮男人。
「你們剛剛和薰央玩過了吧?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叫做拷問,為甚麼又把你們的嘴都封住呢?」
韓宇爵咧嘴笑說。
「其實是因為──你們能提供的情報,我們都已經知道啦。」
 
「無論是指揮你們的特工組織『花葬』,又或者是殺害精靈之子的計畫全貌,甚至是彼此聯繫的手段與條件,我們都早已從其他被我們逮到的成員身上套出,根本沒必要再聽你們再說一次。」
 
「尤其是你們利用精靈之子的方式真的是慘無人道,我個人非常反感你們把人殺了以後強行將靈魂注入到魔石的作法──薰央,你應該已經把石頭回收了吧?」
 
「是的,總共回收了十六顆精靈之石,都藏在那個男孩的大腿束帶上。」
薰央從一旁的黑影中取出了一個小袋子,芙蕊隱隱看到布袋掩藏不住的強力光芒。
魔石會隨著內涵的魔力量而有不同程度的光芒,連布都無法遮掩的光芒,應該是不知在何處遇害的精靈之子們吧?
芙蕊忍不住用鄙視的眼神看向俘虜,但看到他們恐懼的樣子又不好開口責怪。
 
韓宇爵用修長的中指緩緩抬起男人的下巴,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綠髮男終於流下了眼淚。
「所以把你們抓進來鬧上這麼一齣,除了讓薰央開心以外,最大的目的其實是,讓外面的人不知道血羊前來的真相,懂了嗎?」
 
「是說,為甚麼不能告訴大家這裡有精靈之子啊?」
芙蕊有些不安地打岔。
「既然想抓精靈之子的組織已經知道這裡有精靈之子了,這時才想隱藏又有甚麼用?」
「就是因為有人知道了。所以在這個前提下,必須要讓知道的人以為自己錯了。」
韓宇爵收起了笑臉。
 
「聯邦的情報網來自各地的花葬成員傳遞。只要在這個地區的花葬發出消息與證據表示這裡沒有精靈之子,那聯邦自然不會再來找碴。」
韓宇爵彈了個響指,薰央機靈的將男人嘴裡的東西給卸下。
一大攤黑不見底的液體從男人嘴裡飛快流出,這些液體的離開讓綠髮男人如釋重擔,開始狼狽地大口喘起氣來。
「而且,這件事情必須盡快完成,因為花葬成員只要超過一個時間遲遲沒有回報,或者是聯邦自行發現你們的任務已經失敗,藏在成員體內的自我獻祭術式就會被啟動,先摧毀你們的精神,再以你們的靈魂與肉體召喚上級魔物,對吧?」
 
「…。」
男人看了韓宇爵幾秒後,終於相信對方是真的相當熟悉關於組織的情報。
於是他有些苦澀的鬆口。
「對。」
「我的交易很簡單,我幫助你們解決術式的問題,你們幫我回報聯邦,告訴他們這裡有精靈之子是假情報,如何?」
 
「比起傳遞錯誤情報的難度,我更訝異您說…要幫我們解決術式?那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吧。」
「不,方法一直都很簡單,只是你們自己辦不到罷了。比方說,只要你們擁有外道抗性,術式就無法摧毀你們的心智,心智尚存便無法強制發動獻祭。」
「如果賦予外道抗性這麼簡單,我們早就自己處理了。但現況如您所見,我們都還是聯邦忠實的狗──」
「我可以給你們外道抗性。」
在男人念念叨叨的同時,韓宇爵朗聲說道。
除了瘋癲的女人以外,兩名男性俘虜同時頓住了身體,彷彿忘卻了方才薰央帶來的恐懼。
「你,您有辦法給我們足以抵擋術式的抗性嗎?」
 
男人再度喘起了氣。但不同於方才的恐懼,現在男人的喘氣更貼近於緊張。
「但抗性也是有分等級的。抗性二級以下的魔具可擋不住那個術式──」
「我最少會給你們四級的外道抗性。如果你們付出的夠多,我甚至可以讓你們獲得外道無效的恩賜。」
 
「需要薰央跟芙蕊解釋甚麼是外道抗性,恩賜之類的名詞嗎?」
坐在芙蕊身旁的薰央像說悄悄話一般對芙蕊小聲詢問道。
 
受過斐迪勒家族完整的教育,芙蕊自然知道全部恩賜的含義與功用。
於是她很快搖頭。
 
所謂祝福,便是指經鑑定後浮現於個人狀態欄上的增益效果。
恩賜則是指等級達到滿級十級的祝福──因為大部分種族都無法提升祝福的等級,所以能夠持有滿級祝福一般被視作上天恩賜。
 
而外道抗性則是眾多祝福中相當珍貴的存在,其效果為減輕來自精神類的攻擊與影響。
──通常這技能只會出現在精神體與神靈類的身上,芙蕊實在不能明白為甚麼韓宇爵會向他們表示自己可以給人外道抗性的祝福。
 
停頓許久,男人因緊張而乾啞的喉嚨正努力擠出字句。
「代價,代價是甚麼。」
「沒錯,就是在等你問這句。」
韓宇爵笑容可掬的拍了一下手,彷彿在誇讚男人的提問。
「我能解開這個即將奪取你們性命的項圈,但代價就是要再給你們栓上新的項圈。」
 
「你、你要趁人之危?」
芙蕊很快的反應過來,但也因此皺起眉頭。
 
「不是。這幾個傢伙放著不管就會死,我的行動肯定是在幫助他們。」
韓宇爵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要給他們新的項圈,無非是想叫他們活下來,向上層報告錯誤情報──讓聯邦認定這裡沒有精靈之子,這才是我給他們拴上新項圈的目的。」
 
「…。」
男人雖然表情苦澀,但他肯定也已經理解此時的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因為情況確實如韓宇爵所說,他們只要太久沒有回報狀況,或者是回聯邦時沒有攜帶正確數目的精靈之石,同行的三人都會死在聯邦手裡。
 
「我們願意效忠您。」
在度過漫長的沉默後,綠髮男子低下頭,用沉痛的口氣懇求道。
「好的,那麼關於新的項圈──芙蕊,這個東西也必須讓你知道,如果我們要成為同伴的話。」
 
「喔,嗯?」
沒有料到自己被點名,芙蕊發出了茫然的回應聲。
 
只見韓宇爵站起走到女人面前,同時將自己的皮手套給解下。
其實芙蕊也一直對於韓宇爵要戴著皮手套的原因感到困惑,但她並沒有詢問別人八卦的嗜好。原來是和隱藏能力有關?
 
不對啊…,隱藏技能是甚麼意思?就芙蕊所學的知識來說,應該沒有能讓技能不被鑑定石發現的方式存在吧?
 
「你說的隱藏技能是甚麼意思?」
芙蕊問出口以後,男人也同樣點了點頭,顯然也是第一次聽過這個詞彙。
「啊,是呢。恐怕人族沒幾人知道隱藏技能的意義吧。」
韓宇爵先是一愣,隨即釋然的點點頭。
「簡單說就是,技能過於稀有,或者技能的運作邏輯不詳,導致鑑定石無法準確判斷這個技能資訊,所以在狀態欄顯示不出來,像是被隱藏一樣。」
 
「咦?會發生這種事情嗎?」
芙蕊懷疑的看著韓宇爵,但韓宇爵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很複雜,而且光是持有隱藏技能就會引起別人的顧慮,所以我一般都不會告訴別人──但芙蕊即將成為同伴,而你們幾個則是我的施展目標,各種因素下,我想我都必須稍微解釋。」
 
「但,但這個名詞畢竟是第一次聽到…。」
「不用管運作原理也沒關係。只需要知道我有一個無法被鑑定的能力存在就好。」
韓宇爵強硬地做出了宣告,芙蕊與兩位俘虜都只得接受。
 
「我姑且稱呼這技能為『魅惑之手』:隨著空手觸摸目標的時間越久,目標對我的好感度就會越高,永久不可消除,但是有最大上限。」
「這、這是精神控制型技能吧?!你…!你該不會!?」
芙蕊震驚地站起身,一臉被背叛的樣子欲言又止。
 
「不不不,我可沒有對你使用過這技能──只要戴著手套就不會發動了。」
察覺芙蕊的疑慮,韓宇爵邊說邊解下了一邊的手套。
「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吧?那正好拿來示範…。」
 
韓宇爵走到兩眼無神的女人面前。
 
女人目光渙散,就算被韓宇爵抬起下巴也一副放棄思考的樣子。
 
但當韓宇爵用沒有戴手套的右手觸摸了對方的頭頂,女人的眉頭立刻微微一動。
 
「嗚…欸?」
女人發出像是疑惑又像是恐懼的聲音,但芙蕊很快就發現,她的表情還包含了一種莫名的舒適感。
 
「順便提一下,因為是隱藏技能,被我魅惑的目標甚至不會顯示自己被魅惑,就算是鑑定我也無法發現。」
韓宇爵一邊解釋,一邊將手換到臉頰上繼續觸碰著對方。
 
「啊啊…啊啊啊…。」
女人雖然已經喪失了神智,但也不難看出,她對韓宇爵的目光正逐漸變得十分熾熱──
 
「等、等等,先等一下!」
見女人的表情逐漸異樣,芙蕊有些焦急地想打斷韓宇爵。
「魅惑他們,跟獲得外道抗性有甚麼關係嗎?」
 
還沒等韓宇爵解釋,女人突然伸長脖子,張口咬住了韓宇爵的手指。
看韓宇爵的反應可以知道,女人不是用力咬下去,應該僅僅是出於慾望,想要含住韓宇爵的手指。
 
「明明已經瘋了,原始的慾望還是能夠正常表現出來嗎…?」
韓宇爵饒有興趣的喃喃自語,隨即轉頭對芙蕊回答。
「也不是甚麼難懂的事情──這是因為魅手有另一個效果,除了給予好感度,也會給予對方同樣程度的外道抗性。」
 
「甚麼?」
芙蕊一時之間無法理解。
給予對方好感度的同時,也會給予外道抗性?
 
「外道抗性不就是用來抵禦各種形式的精神系技能嗎?你用精神控制類的技能給予別人精神抗性?」
「雖然聽起來有點神奇,但我這個技能似乎不算在魅惑系裡面,所以可以與抗性同時存在。」
韓宇爵微笑著用手打了一個叉叉。
 
有著魅惑的功用,卻不會被外道抗性給減免,這不就等於「我可以魅惑別人,但別人不能魅惑我的目標」嗎?
芙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察覺女人吸吮自己手指的力道變大,韓宇爵看向薰央指示。
「這樣應該差不多有抗性5了,薰央,麻煩妳確認一下。」
「是~」
薰央站起身,一旁的地板隆起,浮出一顆透明的魔石。
芙蕊知道那是一顆鑑定石。
 
只見韓宇爵拆開鑑定石,對著女人的手輕輕放下。石頭在碰觸到人體的瞬間發出一道不算刺眼的光芒。
 
薰央走到一旁把石頭拿起,灌入魔力後顯現了一個由藍光構建的螢幕。
 
面板刻意面向兩名俘虜,芙蕊也走到韓宇爵背後觀察。
 
女人的狀態顯示區確實多出了一個『外道抗性LV.5』的詞條,而且也沒有看到魅惑相關的提示──韓宇爵真的有隱藏技能。
 
「恩,這樣可以相信了吧?」
「確實…。」
男人表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那您會選擇給我們等級多少的抗性呢?」
 
「我個人是認為等級四就足以應付精神破壞類型的術式。但考量到是聯邦禁術,可能再往上加個一級保險些。」
韓宇爵微笑著,但卻無法從這張笑容中感受到友善。
「雖然照理說抗性越高越好,但畢竟必須等級隨魅惑程度提升,我實在不想讓你們被魅惑的過於明顯…。」
 
「是說魅惑到最大限度,大概會是甚麼情況啊?」
芙蕊若無其事的開口。
「最大限度時會獲得外道無效。在這階段的人應該會一心一意,無怨無悔的追隨我一輩子吧。」
 
「那、完全魅惑應該對您比較好吧?」
男人有些膽怯的開口,芙蕊能夠理解,男人是想試探韓宇爵有沒有把他們完全魅惑的打算。
 
「不,這樣做並不明智。外道無效非常容易在各種場合下被辨識出來,但外道抗性不會。我希望效忠我的人能保有自己的心智,並且不容易被看穿陣營。所以我只會給你們四到五的抗性,剩下的精神損傷要靠你們自身的精神去對抗。」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
男人如釋重負的連連道謝。
 
「儘管如此,還是別忘了你們身為殺人犯的事實。我給你們這些是為了幫助精靈之子繼續平安的生活下去。要是你們沒有達到這個目的,那就得接受今日這女人所面對的處罰,明白了嗎?」。
「絕、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我達魯克‧札克將竭力完成大人吩咐的所有事情!」
男人慌張的誇下海口,但芙蕊總覺得男人的目光與其說是聚焦在韓宇爵身上,不如說更像在擔心自己身旁正一臉期待的薰央。
 
不過方才說的,完全魅惑下當事人會盲目的追隨韓宇爵,芙蕊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瞄到一臉陶醉玩著鉗子的薰央後,她終於幡然醒悟。
 
芙蕊氣急敗壞地站起身。
「你這傢伙!該不會對自己的親妹妹施展了完全魅惑吧!?」
「…沒錯。」
似乎沒料到芙蕊會突然問起這件事情,但韓宇爵沒有逃避問題,沉默幾秒便肯定的回答道。
 
「你這個變態!噁心的傢伙!」
芙蕊氣得想衝上前給韓宇爵兩巴掌,但突然一個視線範圍急轉,芙蕊的臉瞬間從韓宇爵身上移開。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甚麼,熱辣的痛感便緩緩襲來。芙蕊捧住自己的臉頰,一臉茫然的轉向右側。
薰央無比憤怒的表情讓芙蕊理解,自己方才是被薰央甩了一巴掌。
 
「你、你做甚麼啊!」
芙蕊氣呼呼地大吼,她本能地舉起手,但卻在看到薰央眼角的淚光後停下動作。
 
「是薰央自己連續好幾天,一直趁哥哥睡著時抱住哥哥的手才會變成這樣的,芙蕊怎麼可以隨便亂罵哥哥,芙蕊是大笨蛋!」
 
薰央快要氣哭的樣子讓芙蕊冷靜了下來。
 
正當芙蕊還想說點甚麼的時候,韓宇爵已經走到了薰央身邊,溫柔的抱住薰央。
 
「不,問題是出在,擁有這種技能卻還不警惕,不隨時戴上手套的我。」
「不是這樣的!,如果沒有哥哥給予的外道無效,薰央被屍毒感染後靈魂肯定會被破壞…。所以薰央非常非常感謝哥哥對薰央用了這個技能,讓薰央可以幸福的活到現在…!」
薰央一邊說一邊把臉埋進了韓宇爵的懷裡,韓宇爵心疼的摸了摸薰央的頭髮。
 
「…。」
芙蕊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過於武斷了,她有些倔強的垂下眼,小聲地開口。
「是我沒有了解情況就隨便指責你,抱歉。」
 
韓宇爵搔了搔頭,想了幾秒後看向芙蕊。
「嗯──那就當作欠我一個親親?」
「什…!?」
 
「呵呵呵,哥哥又說了奇怪的話呢?」
芙蕊瞬間紅透了臉,薰央則是猛地把頭抬起──臉上已經重新堆滿了甜甜的笑容。
 
「哈哈哈,沒有啦,開個玩笑緩和氣氛罷了。」
「薰央覺得哥哥不是在開玩笑哦~」
「雖、雖然在薰央這件事情上是無辜的,但你這傢伙真的是戀童癖吧?!」
 
「戀童癖…,我認為愛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會被任何條件給限制住,所以跟是不是兒童無關,單純是因為喜歡所以喜歡啊。」
韓宇爵輕咳一聲辯解道,隨即鬆開抱住薰央的手,走回了綠髮男人腳跟前。
「順帶一提,雖然男人同意了,但這個男孩還沒表達自己的意願吧?薰央,可以麻煩你把他的舌套給解開嗎?」
 
「啊,是!」
薰央連忙應聲,男孩嘴裡的漆黑魔力如液體般傾洩而出,和男人的狀況一樣,解除束縛的男孩開始大口喘氣。
眾人靜靜的等待男孩出聲,過了幾分鐘後,男孩用有些畏懼與憤怒的眼神瞪向韓宇爵。
 
「你明明想收買我們,卻還先把派人凌虐我們的同伴到她發瘋,真有夠惡劣的。」
「唉呀,不考慮一下自己的立場再說話嗎?」
絲毫沒有被激怒,韓宇爵一臉淡定的揶揄。
 
這樣的反應似乎更激怒了男孩。
「──因為必須靠你給予的外道無效來抵抗即將啟動的獻祭術式,所以我暫時會照你的吩咐去做,但可別想在那之後期待我有好的表現,懂嗎?」
「唰!」
一旁突然傳來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響,芙蕊轉頭一看,薰央已經抽出了一把不是由影子構成的血紅色巨斧。
瞳孔也散發出了那晚與自己戰鬥時發出的,那種在夜晚格外耀眼的螢光綠芒。
「哥哥,這個傢伙可以給薰央玩嗎~?」
 
韓宇爵伸手作出制止的動作後,噗哧一笑走到男孩面前。
「是不是搞錯了甚麼呢?」
 
「我是因為利益考量才打算放你們活路,而現在你告訴我你沒有利用的價值,那我就照原本最省事的作法把你給殺了吧?再拿你的屍體去證明我們與達爾買站在一起,真是一舉兩得呢。」
 
「非、非常抱歉,古可攸只是講話粗魯了點!他不是真的想與您為敵──」
「閉嘴。」
綠髮男人忍不住開口想幫忙解釋,但在韓宇爵命令的瞬間,薰央再度把男人的嘴給堵上。
 
「說到底,我沒有心思,也沒有必要去確認每個人的忠心。」
「受到酷刑是要讓你們後悔犯罪。你們能活著也只是出於我的仁慈…。」
「但現在看來,你不只不後悔自己為聯邦殺了多少精靈之子,甚至還想譴責我沒有憐憫所有人啊。」
韓宇爵邊說邊把男孩的頭髮拽起,男孩發出了疼痛的呻吟。
 
「你才沒有資格對我們動刑…,應該要把我們交給擁有公權力的機構──」
「是啊,被你們殺了的人肯定會很感謝,我把你們交給那些只給予你們痛快一死的正義機構吧。不管前面做了多少畜生般的事情,反正被抓到就拿自己的命去換就好,是不是想的太輕鬆啦?薰央,把他帶走。」
韓宇爵微笑著鬆開手。在男孩絕望的目光下,黑影飛速裹住男孩,房間裡頓時只剩兩名俘虜。
 
「至於這個女人,雖說無法幫上忙…,但既然我都已經給予她外道抗性了,留著也不礙事。所以由你來決定吧──想留她性命嗎?」
就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韓宇爵把目光轉向了綠髮男人。
 
再度被限制發言能力的男人邊哭邊點頭,韓宇爵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是嗎?那就等會一併出去吧。而男孩的性命我就收下了。你再想辦法跟上層解釋,只要能讓聯邦斷定這裡沒有精靈之子,我就都可以接受,明白了嗎?」
「嗯!嗯!」
男人瘋狂的點頭。
 
之後在男人異常的配合下完成了所有工作,也透過男孩的斷肢讓鎮民們相信這三人受到了殘忍的刑罰,並接受了關於血羊到來只是為了錢財與走投無路等等的表面原因。
 
而之後透過貨物堆蓋住俘虜,韓宇爵駕著馬車上正式離開達爾買。一直到了幾公里外的野嶺後,他才將二人放出,並連同其他繳獲的各種物品一併歸還──當然,精靈之石等危險物品自然是被韓宇爵沒收。
 
望著徒步的人影緩慢的消失在視線中,芙蕊暗暗慶幸韓宇爵有帶了隻馬出門。
「他們這樣要走多久才會走回東北聯邦啊。」
「嗯?走的話大約半年吧?但是,因為要偽裝成普通人,加上他們其實可以遠端聯絡上層,所以根本不需要馬不停蹄的趕回聯邦,肯定是一路旅行一樣的在返程,不用我們操心的。」
 
「那,那他們的生活費…?」
「那種東西聯邦早就給他們了。你沒偷看過他們的行李嗎?裡面有好幾袋錢呢。」
「我、我才沒興趣偷看別人的東西!」
芙蕊紅著臉駁斥。
 
韓宇爵老神在在的駕著馬車,看著前方繼續開口。
「今天真是辛苦你啦,薰央。」
「欸?哪邊辛苦了嗎?」
薰央一臉驚訝,似乎是真的不明白韓宇爵在指甚麼事情。
 
「在鎮民面前故意失控呀,平常沒有在人面前表演,肯定很辛苦吧。」
「哦~是那件事情呀…」
薰央笑出聲來。
「雖然薰央很不會演戲,但哥哥都有在腦海裡完整告訴薰央該說甚麼,該怎麼做,所以薰央一點都不辛苦哦~」
 
「不過,哥哥應該沒有生氣薰央用影子威脅哥哥吧?」
「當然不會,那是我的命令呀。不如說我還有點擔心薰央不敢這麼做呢。」
「哥哥沒有要薰央真的動手,演個戲是沒問題的~!」
「…。」
芙蕊並不明白兩人在說甚麼,但她知道這應該是在談論她睡著期間說服鎮民的過程吧。
 
「雖然有點預料之外的行程,不過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
韓宇爵打了個哈欠,薰央關心的從後方摟住了韓宇爵。
「哥哥一定很累了吧?換薰央駕車沒關係哦?」
 
「沒問題的,薰央要不先去找那個男孩放鬆一下?」
「但是…哥哥現在精神不太好,薰央想要陪在哥哥身邊。」
薰央露出了有些不安的表情,同時改把手放到韓宇爵的肩膀上。
「那個男孩現在還活著嗎?」
突然理解韓宇爵話中之意,有些疑惑的問。
 
因為方才把兩位俘虜從黑球中帶出以後,芙蕊是親眼看著黑球用極快的速度縮小,消失在地上的裂痕之中。
 
男孩並沒有一起從黑球中出來,照理說應該是代表他被黑影給消滅,但現在聽起來並非如此…?
 
「某種程度上算是活著沒錯。但是這牽扯到魔力純化之後的境界,也就是讓魔力歸心。芙蕊現在連純化都沒辦法,歸心甚麼的還是別管了吧。」
「知、知道了啦!因為我連純化魔力這麼基本的事情都不會,所以沒必要跟我解釋嘛!」
芙蕊自暴自棄的鼓起嘴。
韓宇爵呵呵笑著,將不知何時從懷裡鑽出的薰央一手攬住,溫柔的撫摸著薰央捲翹的乳白長髮。
 
§§§§§§§§§§§§§§§§§§§§§§§§§§§§§§§§§§§§§§§§§§§§§§§§§§§§§§§§§§§§§§§§§§
 
清晨微光逐漸照亮草原,破舊的馬車很快被照亮了每一道裂縫。
芙蕊本想翻身繼續睡,但扭身撥弄到冰冷的草堆後,她最終還是被戒心給叫了起來。
 
草堆其實並不尖銳,但在寒冷的清晨,這種異樣的偏涼刺感依舊令人無法安眠。
 
好想念家裡柔軟的床…。
芙蕊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
 
韓宇爵並不在附近。
芙蕊稍稍環視了四周,但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他們確實趕了整晚的路,芙蕊到半路就睡著了,根本不曉得現在位於何處,韓宇爵又是為何離開。
 
也許是因為薰央能透過影屑感知自己的狀況,所以這對兄妹理所當然地拋下自己去做別的事情了吧。
芙蕊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韓宇爵的我行我素,以及薰央那份堅持把韓宇爵擺在第一順位的偏執。
 
就像那天晚上,明明知道芙蕊陷入苦戰,薰央依舊要確定韓宇爵安全無虞後才跑來保護芙蕊。
 
芙蕊自然是知道不能依賴兄妹倆的保護,她必須盡快變強,好完成這趟遠超乎自己想像的冒險旅程。
上次雖然靠著雷術勉勉強強度過難關,但仍犧牲了一群亞人。
那下次如果遇到更危險的關頭,自己這樣的水準還能夠再次度過難關嗎?
 
恍神的同時,遠處連綿的山峰中衝出一個模糊物體,芙蕊的目光很快的放到黑點之上──
 
隨著黑點靠近,放大,變成芙蕊能夠看清樣貌的大小後,她驚訝的瞪大眼睛。
 
──那是飛在空中的韓宇爵和薰央,更準確的說法是,薰央正用一對威嚴、巨大的黑色翅膀,一邊摟著韓宇爵的腰,一邊振翅朝馬車飛來。
 
「啊~芙蕊醒了呢~」
「早安呀,芙蕊。」
「…早安。」
面對薰央與韓宇爵熱情的招呼,芙蕊不自覺的轉開眼,試圖表達自己對於兄妹倆的不告而行感到不滿。
 
「因為芙蕊說想要練習魔力純化,所以我們去取了幾顆魔力球哦。」
韓宇爵邊說邊抖開懷裡的布包,幾顆光球掉到了馬車上。
 
原來是去找那種魔力構成的球體…,芙蕊稍稍消了點悶氣。
 
「怎麼好像…有點髒髒的?」
隨手拿起一顆光球觀察──與湖邊的光球相比,這幾顆球體的光芒黯淡許多…,也不像那天看到的輕盈,能夠飄浮在空中遊蕩。
 
「很乾淨啦,只是因為長期待在光照不足的針葉林中,魔力球才會摻雜太多的影元素。」
「影元素…?你把暗影當作元素嗎?」
芙蕊有些疑惑的問。
「我以為是因為穢土的存在,才讓魔力球的顏色看起來陰暗呢。」
 
「要說是穢土可能算是半對吧?畢竟穢土就是暗影加上大地──但地屬性實際上跟陰暗沒有甚麼關係就是了。」
「芙蕊把影子當做附加品了吧?真是失禮!」
韓宇爵苦笑著搖了搖食指,薰央則是鼓起腮幫子嘲諷。
 
「…。」
沉默了幾秒,芙蕊投降的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接下來討論的必定會顛覆以前所學,但還是麻煩你們解釋一下吧。」
 
「哦,這麼快就願意拋棄成見,該說不愧是小孩子嗎?」
「說了別一直把我當作小孩,捏你哦。」
面對韓宇爵一臉讚賞,芙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嘛,放下成見是正確的。因為帝國所教育的東西,經常為了讓人族更好理解,而出現許多似是而非的歪理。」
 
「比方說,帝國宣稱人族通常會天生持有水火地風雷其一元素。而這五元素透過當事人的個性影響而出現光影的附魔,轉為六種位相:『火水木風土雷』。」
「例如有地之魔力的人,本性為光就會成為靈木使,本性為暗則會成為穢土使,其他四元素沒有產生相變化,僅僅是讓元素的本質翻轉,分別稱為耀火,冥火,碧水,惡水,御雷,幽雷,天風,戾風──」
「這些都已經在學院學習過了…,你的意思是,這套歸類也有問題嗎?」
 
「前提是錯的,所以歸類只有半對。如同我前幾天所說,元素是魔力造出的產物而非起始材料,打從一開始起源魔力只有影或光的本質──沒有局限誰只能用甚麼元素,被侷限的只有使用的元素是光性還是暗性,可以用御雷,就一定可以用耀火天風──只是轉換上可能沒有效率罷了。」
 
「你的意思是,擁有光影性質的魔力是基礎,依照後天的元素化才變成了我們可以觀察到的五大元素…。」
芙蕊無意識的發出低吟,同時大腦也飛快的運轉起來。
「可是對人族來說,先有元素魔力才被光暗附魔,或者是先有光暗魔力才被元素化,這沒什麼差別吧?所以帝國這樣教育雖然有點投機取巧,但我可以諒解…。」
 
「確實,對於魔力稀少的人來說,感知魔力本源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窮盡一生都無法將魔力完全轉化成元素,更別提去觀察魔力的本質是甚麼──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將魔力元素化的術使,他們察覺本源性質的早晚,會極大的左右魔力威力。」
「為甚麼啊?」
芙蕊不解的歪了歪頭。
 
拿她的父親來舉例,當代的斐迪勒當家,對於御雷術的了解無人能出其右,將魔力元素化成御雷想必也是頂尖。
但這樣精通元素化的術使在芙蕊的記憶裡,可從來沒見過他使用甚麼魔力本源,也沒聽過誰的御雷能力在其之上──
 
本這麼想著,芙蕊卻突然想起他父親御雷術的矛盾之處。
御雷無法造成物理影響,但她確實看過自己的父親踩在光板上,也看過父親用光牆擋下一些物理攻擊。
 
這些芙蕊原以為是雷術外的竅門,或者是魔具的輔助,但現在回頭一想不禁察覺端倪。
 
 
「原來我的父親,早已經認知到了魔力的本源?」
芙蕊愣愣地開口。
「他會使用可以走在天上的御光步,還有抵擋攻擊的光壁…,所以他一直都知道本源…?」
 
「沒錯,你的父親有察覺魔力的本質。大概是在雷術大成後察覺的吧。」
韓宇爵一臉佩服的點頭。
「以一個沒有走捷徑的人類來說,能夠獨自察覺並理解最初型態的存在,該說不愧是帝國三大魔導世家之首嗎…,確實令人佩服。」
 
「總之,因為帝國的理論充滿問題,而能發現問題的人往往已經照著帝國的教育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時才回頭淬鍊魔力的品質實在是太晚了,但他們依舊得這麼做──因為依照帝國的教育只能學到轉化魔力的效率,關於魔力的純度與精度簡則是毫無概念,這就是帝國教育最大的詬病。」
韓宇爵邊說邊坐到芙蕊身旁。
薰央則默默地露出忌妒的表情,芙蕊沒有看漏,只要自己和韓宇爵過於接近,薰央都會露出那種陰暗的眼神。
 
「──準備好感受魔力本源了嗎?我親愛的斐迪勒小姐。」
「你,你幹嘛突然坐這麼近啊。」
顧慮薰央的感受,芙蕊皺著眉轉開身子。
「只是要把魔力球放到我體內的話,從背後放不就好了。」
 
「不行,放入的位置一定要接近你的魔力本源,這樣才能仔細感受魔力的構造──讓我找找你的魔力本源吧。」
韓宇爵壞笑著脫下右手的手套。
 
芙蕊見狀驚慌地往後退去,她氣急敗壞的一手攢起金色電花大喊。
「你,你脫手套要幹嘛?!瞇瞇眼!流氓!」
 
韓宇爵苦笑著搖了搖頭。
「冷靜點,我的魅手只有肌膚碰肌膚才會有效,脫手套只是為了強化御龍之氣的影響力。」
「御、御龍之氣?」
芙蕊結巴著收起手上雷電。
韓宇爵歪頭反問。
「怎麼,忘記你以前五雷亂體的時候,有靠我的御龍之氣平靜一段時間嗎?」
「我!我當然記得…,但是,你要探查我的魔力本源,跟御龍之氣有甚麼關係?」
 
「御龍之氣具有安撫與吸引光精靈王魔力的性質,這個你小時候驗證過了吧。所以我想用手在你附近晃晃,看哪邊朝我聚攏的御雷最多,那裡便最有可能是你的魔力本源。」
「原、原來如此。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哦,你可別趁機碰我的身體,不管是不是意外,一碰我就放電,知道了吧!」
芙蕊依舊有點不放心這個沒有誠意的笑容。
 
「別疑神疑鬼的呀。反正之後只要用鑑定石確認一下,真的受影響了會從外道抗性那邊得知不是?」
「我也不想亂懷疑啊!可是你這傢伙持有一堆危險技能,一不留神就會出事好不好!」
「其實魅手這技能應該是沒有靈氣才對的…,我想是跟龍氣共存後稍微摻雜和了吧。」
韓宇爵也一臉困擾的看著自己的手。
 
「唔唔,哥哥要用多久呀,明明只是把球球塞到芙蕊體內而已…。」
一旁的薰央用撒嬌的口吻抱怨著。
「別急別急,讓芙蕊清楚感受到魔力的結構以後,哥哥就和薰央玩哦。」
韓宇爵用憐愛的口吻安撫薰央,轉頭看向芙蕊時又恢復了冷靜的語氣。
「我先聲明,如果等等有安心或幸福感,那是御龍之氣的效果,可別以為我要魅惑你而胡亂動手啊。」
 
「知、知道了啦…。」
芙蕊紅著臉允諾,韓宇爵的手應聲靠近自己的腹部。
 
韓宇爵的手掌在碰到芙蕊前停下,看來確實沒有要觸碰芙蕊的意思。
──但芙蕊最靠近手掌的部位還是忍不住燥熱了起來。
 
腹部,側腰,背部…,隨著韓宇爵的調整角度,芙蕊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魔力明確朝男人厚實的手掌聚攏。
 
「…為甚麼御龍之氣可以吸引我的御雷啊,那不是只對龍族有用的靈氣嗎?」
「因為御龍之氣原理上是複製龍族之王的特殊靈氣『皇龍霸氣』,所以大部分種族看到我就會把我當成類似龍皇的存在。而與世界最高等種族親近,大概是一種基因本能吧。」
 
「我,我的魔力也有這種本能嗎?明明是沒有意識的魔力…。」
「啊,所以接著來我會做點假設:我想,你們歷代斐迪勒締約的對象,那個光之精靈王,很有可能是龍族涅槃(死亡)後產生的精靈。」
韓宇爵的手繞了芙蕊的身體一圈,最終在芙蕊的胸部前停了下來。
「精靈本身由極純的魔力所組成,而能夠持有精純魔力的往往是高等種族,所以那個精靈王很有可能是龍族轉生,轉生後依舊保有對龍皇的親近…。」
「這、這個推論沒有根據,但…也許真的是這樣吧。」
芙蕊小聲表示同意,看著韓宇爵另一隻手抓起了一顆棕色的魔力球。
 
「我的魔力本源在這裡嗎?」
「恩。我要放進去囉,一開始可能會有點不舒服,畢竟沒有哪個魔力本源會一開始就接受別的屬性進入。」
「…嗯。」
芙蕊紅著臉輕輕點頭,韓宇爵的右手靈巧的握住棕色的魔力球,並用食指輕輕將魔力球抵在芙蕊輕薄的衣服上。
 
「衣服…會擋到嗎?」
芙蕊紅著臉抬眼看向一臉專注的瞇眼少年。她這時才意識到,韓宇爵的臉已經十分靠近。
 
「不算礙事。不要亂動哦。」
韓宇爵輕輕呼出一口氣,芙蕊感受到鼻子一陣暖意撲來。
球體在芙蕊失神的瞬間透入體內。
異樣感很快傳遍全身,就像平靜的湖泊中突然被扔入了一顆石頭,陣陣的漣漪讓芙蕊微微皺眉。
 
但並非只有排斥感。
 
魔力球鑽入芙蕊體內的瞬間,球體周圍亦有股溫暖的氣息一併進入體內的本源。
 
那是一種濃度極高,但接觸到本源後又立刻化散開來的陽光氣息。芙蕊說不出自己的感受,但仍然能夠意識到,這應該就是韓宇爵所說的御龍之氣。
 
溫暖,友善但卻充滿力量。御龍之氣迅速調和了土魔力帶來的不適感。甚至在幾秒後,芙蕊對於溫暖的消失還覺得有些依戀。
 
「有感應到了嗎?」
韓宇爵的聲音讓芙蕊猛然回神。
 
但迷茫感消失後芙蕊甚麼也沒能感覺到。
並不是指這個方法有問題,而是芙蕊在球體與本源融合的瞬間,大腦完全只剩下御龍之氣的溫暖,她根本無暇冷靜思考與品嘗魔力的構造。
 
她滿臉通紅的扭開視線。
「抱、抱歉,可以再一次嗎?我剛剛有點因為御龍之氣分心了。」
韓宇爵倒是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理解的點了點頭,就像早就知道芙蕊會有這種狀況一樣。
「加入御龍之氣是為了讓魔力本源接受異端魔力…,如果會分心的話,我再壓低靈氣的輸出──」
 
「不要壓低!」
芙蕊小聲喝叱。
「要是沒有御龍之氣,那進入我體內的那顆魔力球肯定會被本源排斥,然後像當年的亂雷一樣難受吧。你照方才的比例再來一次就好,我保證我會專注的。」
 
「真是的,芙蕊是故意恍神的吧,只是想讓哥哥陪~」
「才不是!」
「沒事的,應該快好了,薰央就相信芙蕊一次吧。」
「好~」
面對薰央和芙蕊的對話,韓宇爵不置可否的的聳聳肩,左手抓起棕色球體示意芙蕊繼續。
 
只見韓宇爵先用脫去手套的右手吸引本源,左手再把球體推到芙蕊胸前──
這次芙蕊沒有失神,她全神貫注的感受那異樣的魔力進入體內,並發出陣陣輕顫。
 
芙蕊也在同時感受到,本源附近的魔力飛快的朝著那股溫暖的氣息游去。
 
品嘗著御龍之氣的溫暖,探知著魔力斷續的碰撞,體內的異端魔力分成細絲,又或碎成微粒,聚攏,並不斷分合──
 
魔力的構造無法用五官來辨識,但確實地在本源消解下逐漸被芙蕊掌握原理。
解析完成以後,芙蕊緩緩地吁出一口長氣。
閉起的眼睛終於可以打開,適應光線後,芙蕊看到的是躺在柔軟床上,全身赤裸的自己。
 
「甚甚甚甚麼!?」
芙蕊想要這麼喊──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無法出聲。
這不是她的身體,眼前的也不是韓宇爵或薰央,而是一個肥胖的狗頭女人。
這名女亞人看起來似乎三十歲左右,那巨大的身軀因欣喜而顫抖,並很快的壓到了芙蕊的身上。
 
這,這個身體是…一個小男孩嗎?芙蕊本想確認自己的狀況,卻發現自己呈現一個聽天由命的大字型,動也不動。
 
「只、只要讓姊姊舒服一下,就有飯吃囉?」
狗頭女人喘著氣,一邊用那濕黏的舌頭舔舐著芙蕊的臉龐──芙蕊再度乾嘔,但卻依舊無法用這副身體表達。
 
床規律的隨著狗頭亞人的動作晃動著,而彷彿過了一萬年這麼久後,芙蕊現在靈魂所處的身體終於活動了起來。
她看著身體舉起一隻手,粗魯卻用力的擦著眼睛。
細小的手臂上抹上了一些淚水,芙蕊這才理解,這個小男孩正在哭。
 
這似乎讓女亞人更加興奮。
「不、不要哭啦,明明你也,很快就要舒服了…嗯,啊啊!」
場景逐漸被淚水給模糊,女亞人的叫聲也從本來的蒼老逐漸變成小孩的音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聲既像是笑聲,也像是慘叫…,一個人的聲音突然變成了複數陌生人的尖叫,或者是笑聲綜合的合唱──。
 
逐漸清晰的視線,看到的是廢棄房屋中的一角,一團純黑的人影。
並非是燈光昏暗所以只看到影子,而是這團不明的生物被照亮也依舊只是團影子。
芙蕊只能看出這個生物相當的矮小,並且不停的發出詭異叫聲。
而它身旁的黑影彷彿活物,陡然膨脹卻又瞬間縮減,影中似乎還可以看到更多的骨骸正用不同的口吻尖叫,或尖笑著。
 
「哥、哥…」
黑影察覺了男孩的出現,抬起似乎算是頭的部位,對著男孩斷斷續續地說著。
「稍、等、一下。薰央,快,快快快,好了,哥哥、不要,離開薰央,好嗎?」
 
芙蕊附身的身體立刻動了起來。
也許本人還有說些甚麼,但芙蕊無從知曉。她只知道自己抱住了那團黑影,無視了一旁眾多骷髏圍著黑影笑鬧,也無視了黑影眼神中透出的兩顆螢綠輝芒。
 
等到黑影終於安分的消退,芙蕊這才看到黑影的真面目──雖然她已經得知真相,但看到的瞬間還是不自覺地感到悲傷。
 
黑影的真身是一名白髮女孩,她強顏歡笑著任由周遭黑影吞噬骷髏,最後逐漸回到女孩身上。
 
 
 
「芙蕊!芙蕊!」
急促的呼喚聲中,芙蕊的視野逐漸脫離夢境。
韓宇爵一臉焦急的呼喊著芙蕊的名字,已經戴回手套的右手正貼在她的脖頸上確認狀況。
 
頭痛欲裂,芙蕊皺著眉想要低頭,卻發現她整個人已經躺平在車上。
──自己昏倒了?
芙蕊沉吟著爬起身,看著一臉擔憂的韓宇爵,還有十分困惑的薰央。
 
「發生了甚麼事情,為甚麼會昏倒?」
韓宇爵擔憂的詢問,芙蕊沉默幾秒將目光轉向天空。
「…解析魔力的時候,好像偷看到你的回憶了。」
 
「甚麼?」
「欸?為甚麼?為甚麼可以看到哥哥的回憶?」
韓宇爵一副沒聽清楚的樣子,薰央則更顯困惑。
 
「…讓我先冷靜一下。」
想要平靜方才的混亂,芙蕊用半跪的姿勢緩緩挪動身體,並靠到馬車邊。
刻意避開了兩人的目光,芙蕊低下頭確認衣物是否凌亂。
 
兩滴水滴卻滴到了她的衣服上,浸濕後糊成兩片小小的水漬。
 
咦?
芙蕊有些疑惑。
 
自己正在哭嗎?
想要擦去眼角的淚水,但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悲傷逐漸佔據眼眶。
 
方才的景象代表了甚麼,芙蕊已經完全理解。
 
那是一個沒有能力求生,帶著失控的妹妹想要在帝國外活下去,於是走上了歪路的男孩。
 
這就是韓宇爵過去的一小部分。
肯定還有更多更多她沒看見的,悲傷的事情存在,但芙蕊從來沒有發現,也只當四處風流的少年是出於心性使然,仗著自己的純人身分與形象,投機取巧的結識各地人脈。

但芙蕊都沒有去想過其中可能有甚麼苦衷,更有甚者,她總用鄙視的眼神與詞彙激烈的羞辱著韓宇爵。

後悔與歉疚無法從芙蕊的嘴裏說出,現在的局面就算她能誠懇的道歉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她表現出來的,就是正常人在看到這種情況後,會產生的正常反應。
而韓宇爵則不斷被這些反應傷害,但為了活下去卻無法拒絕,最後自暴自棄的接受了自己墮落的事實。

這個用假笑隱藏起自己情緒的少年,早已被他的童年毀去了對自己的愛護之心,童年使他習慣以這種近乎自殘的社交方式與人相處,並表現得像是樂在其中那般。
 
韓宇爵察覺芙蕊的情緒,用謹慎的語氣詢問。
「芙蕊…你看到甚麼了呢?」
「…。」
「我很抱歉,想必是很負面的事情吧,我並不知道會有這種狀況──」
「──閉嘴啦!」
正當韓宇爵想繼續解釋的同時,芙蕊忍不住激動的情緒轉頭大喊,聲音裡帶了點哭腔。
 
她知道自己的眼角正不停流下斗大的淚珠,但儘管如此,她依舊無法克制地朝韓宇爵大喊著。
 
「為甚麼不告訴我真相!我一直把你當成到處留情的色狼啊!為甚麼──!」
「…你看到滿多的啊。但,那就是我的過去,沒什麼好否認的。」
很快理解芙蕊的話中之意,韓宇爵很快恢復鎮定的表情。
 
可惜芙蕊並不能接受這個回答。
「那些亞人!有多少亞人像那個狗頭女人一樣…!你為甚麼可以忍受…!這些、痛苦…嗚嗚嗚…。」
「──不是的,他們給了我活下去的食物,或者金錢,雖然不太對等,但我也確實靠著那些行為活了下來,我並不怨恨她們。」
 
「嗚哇哇哇哇──!」
終於理解芙蕊難過的點,這讓薰央也跟著哭了起來。
韓宇爵苦笑著把薰央拉進懷裡,芙蕊努力的想抹掉眼淚。
她不希望自己連這種時候都要讓韓宇爵擔心…,明明是這麼想的,眼角的淚水卻始終無法停下。
 
「芙蕊,過來。」
韓宇爵對芙蕊露出了微笑──此時的微笑帶了點悲傷,卻意外的真誠。
芙蕊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韓宇爵正確實的笑著,於是她點點頭坐到了韓宇爵的身邊。
任憑那巨大的手臂將自己給摟入懷裡,任憑薰央捲翹的白髮戳刺著自己的臉頰。
芙蕊毫不保留的在韓宇爵的懷裡痛哭。
 
「我過去確實沒有經濟能力,也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工作,而薰央那時情況也還不穩定,我不敢把薰央帶回帝國…,所以那樣是最輕鬆的。」
「你,你明明就很難過…我知道你因此很痛苦,我感受到了你的悲傷…」
芙蕊哽咽的反駁。
「為甚麼…為甚麼你得遭遇這種事情…。」
 
「這不是能夠選擇的事情吧。」
韓宇爵的聲音平靜卻溫柔。
「遇到了,就只能接受,做出不愧對自己的選擇,並藉著這些回憶成長,就像現在的我們。」
 
「你看薰央不再因為亡靈而暴走,我也已經不再困擾經濟問題──我們都已經有所成長了啊。」
「但是!但是…!」
「更何況,我們還保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沒什麼比這更重要,對吧?」
「嗚嗚…!但我,我甚麼都不懂卻一直嘲笑你和那些亞人,真的很對不起…!」
芙蕊啜泣著把臉埋進韓宇爵懷裡。
 
「哥哥!薰央也很對不起…!薰央…薰央果然帶給哥哥很多難過的回憶對吧…!」
在一旁的薰央也哭泣著道起歉來。
韓宇爵心疼的撥開薰央的捲髮,兩人的額頭輕輕碰在一起。
「不,哥哥最感謝的就是薰央還能陪在哥哥身邊喔,薰央要永遠記得這一點。」
「哥哥…對不起嗚哇哇哇…!」
薰央也把臉埋進了韓宇爵的懷裡嚎啕大哭。
 
「接下來,也請你們多多指教啦。」
韓宇爵溫柔的在兩人耳邊低語。
「還有很多要請你們幫忙的事情,可別在這種時候就退縮啦。」
「薰、薰央絕對會…陪著哥哥做…所有哥哥想做的事情的!」
「才沒有…退縮!說了別把我當小孩子啊!」
兩個女孩都用各自的方式承諾道。
 
雖然有些悲傷,但直到這一刻,芙蕊終於感覺自己與韓宇爵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信任關係。
 

創作回應

路邊的野貓
自身性命攸關的當下確實是很難作出正常且符合道德常理的判斷呢
又或者像是處於憤怒狀態中的亞人村民也是完全失去理智希望有人能為此付出代價[e15]
2022-01-15 02:12:24
狼喃
這種題目真的比較難回答:3感謝路貓大大的支持:D
2022-01-15 07:43:38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