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訓大抽的前一天,身為新兵戰士127的我在床上緊張得睡不著,所謂大抽真的是一抽定生死,一張籤足以影響你接下來一年的軍旅生涯,這更令我這個手氣不好的男人擔心不已。
該來的總是會來,大抽當天菜兵們排排坐好,因為小抽沒我的份所以便在旁做壁上觀,看著我高中同學抽那二分之一機率的國防部沒上,他那幹到爆的樣子讓我覺得你會中什麼單位真是命中注定,任憑你家人去關說國防部的長官弄張特別籤給你,沒上就是沒上呀!
輪到我上場排隊時,二十一張籤,五張馬防部(也就是馬祖啦),一張摩步(走路走到死),一張野戰部隊,這七張我視為軍旅生涯最大敵人,剩下的就是國防部、關指部等等北台灣的單位。
第六個上場是我,排前面兩個衰小抽到馬防部時,臉都是變成大便臉,復頌自己抽到什麼單位的時候竟然還聲音微顫,真是令人同情又令人開心。抽吧,抽吧,給我他媽的把爛籤全部抽光,我不斷地在內心唸咒。
當換我將手伸入籤筒,拔出的瞬間,腦袋一片空白,等到我回過神的時候,真的好想喊出電影新家法裡面太保球的台詞:色魔雄,我操你媽!
接下來就是同梯的恭喜與祝福:你真的超屌的耶,沒幾張也給你抽到。
同梯,我操你媽。
以及教育班長的訕笑:新兵戰士127,我早說你一臉外島臉。
教育班長,我操你媽。
當然也有旅長的祝福:抽到外島的弟兄不用太傷心,這只是一個過程。
我操到沒力了。
放完結訓假後,意外地沒有直接前往馬祖,而是轉往高雄步校受訓,這樣我浮現一絲能夠在台灣過年的希望,如果能在台灣撐個兩週,就能夠在台灣放年假六天了。
光想到這點,被高雄步校的基八排長凹去山上挖樹洞,挖到手起水泡,水泡破掉繼續挖,挖完又長水泡又破掉也不算什麼,那些只不過是我回家吃年夜飯前的小小苦難。
接下來的遭遇,我覺得可以用當手上出完大老二,喊"拉斯都"卻被國軍打出鐵支攔截那樣來形容,國軍很有效率的在除夕前一週,把我送到基隆港邊準備搭船到馬祖。
原來馬祖單位的連長這麼想我,迫不及待地接我去吃年夜飯呢。
在基隆西二碼頭搭船的那晚,我趁手機訊號斷訊前與女友進行近期最後一次在台灣的通話,按下停止鍵後心情是種無法一語道盡的悲愴,如果傷心有界線,我大概踏在那條無法再近一步的白線上。
那晚,風浪不大,晃不下眼框打轉的淚水,行李太滿,裝不下那麼多的寂寞,
再睜眼,已是馬祖的陽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