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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語】無序中的英雄,以及系統下的武力「簡語」

作者:赤紅時夜│2021-09-01 00:55:42│巴幣:98│人氣:165

〈英雄對英雄〉

  「英雄」最初指的是參加暴力對抗並遵守社會規則的個體。這些規則事先得到廣泛承認,有時呈現為一種英雄必須通過的測試,例如神話故事中的英雄必須經歷某些歷練才能獲得財寶、娶到公主或是找到某個王國。
  這種歷練也可能是被幻想化和浪漫化的真實生活。在這裡,更有趣的是兩名英雄之間的單挑。無論經過怎樣的文學化描寫,這種打鬥無疑都曾發生過,且曾是某些歷史階段中較為受歡迎的暴力形式。


  歐洲最古老的史詩《伊利亞特》描述了發生在約西元前七五零年的一個例子。在這部史詩描述的戰爭中,第一天發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決鬥。

  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站在己方軍隊前,要求希臘軍隊派人來跟他單挑。站出來應聲的是墨涅拉俄斯。這很合適,因為戰爭正是由於帕里斯誘拐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倫而引發的。
  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同意,贏得決鬥的人就能贏得海倫,從而平息鬥爭;戰爭會就此結束,兩邊也發誓今後友好相處。

  不只決鬥雙方,兩邊的軍隊也發下了誓言。在祭祀中,特洛伊的老國王普里阿摩斯出面認可了決鬥,並祈求神來保證誓言實現。儀式沒有就此結束:墨涅拉俄斯和帕里斯還抽籤決定了誰先出手向對方投擲長矛。

  決鬥開始了,帕里斯處於下風。當他險些被殺時,一位站在特洛伊這邊的女神將他推開。
  史詩中的每一個關鍵時刻,都會有一位元神靈來干涉和幫助一名英雄,或是保護他不受傷害。我們可以將此類事例闡釋為逃離決鬥,不管怎樣,這都意味著在決鬥中的失敗。

  雙方軍隊都卸下了裝備,以旁觀者的模式坐在地上。此時,一名特洛伊人受到邪惡女神的慫恿,像墨涅拉俄斯投出長矛傷了他。

  敘事者稱他為傻瓜,因為他違背了儀式性的休戰協定,神靈經常會慫恿人類做出不理性的行為,這也可以理解為失敗一方的情緒爆發。希臘人將他的行為視為違背誓言,結果爆發了全面戰爭。


  《伊利亞特》的整個敘事圍繞著一場戰爭展開,期間有若干小高潮,最後積蓄到整場戲劇的最高點。這些高潮穿插在關於戰鬥的情節之中,但這些情節講述的既不是戰略操控,也不是軍隊之間的交鋒,而是某一個英雄發起衝鋒並殺死大量敵人的故事。
  英雄殺死的敵人也是受人尊重的英雄,荷馬給出了每個人的姓名和身世,對特別重要的人還描述了他曾取得的成就。正因被殺死的英雄很重要,獲勝的英雄才能因此大大加分。


  眾人景仰的英雄之間如果發生單挑,背後的社會結構就是當時的軍度缺乏紀律嚴明的等級制度。
  凱爾特戰士顯然不在乎紀律,一個廣為流傳的習俗是在戰鬥中脫掉衣服,以顯示自己豪不在意面前的危險。一個類似的例子是「狂戰士」,常見於銅器時代和鐵器時代從美索不達米亞到斯坎的那維亞所發生的戰鬥。

  「狂戰士」指的是那些在戰鬥中情緒高漲、陷入狂熱的個體,常存在於鬆散的軍隊聯盟中,這些社會型態已不僅僅是部落聯盟,卻仍未形成基於親屬關係、貴族統治或市民軍隊的穩固結構。
  這種情緒的醞釀是為了加強戰鬥表現,在格外關注個人名譽的社會尤為常見,就像人們在荷馬史詩中看到的,透過小規模戰鬥和衝突雙方的名譽傳播系統,這種結構才得以實現。

  另一個條件式戰場上缺乏能夠佔據絕對支配性的社會暴力組織。一對一的戰鬥形式,無論是極端的「狂戰士」變種,還是更加文明的方式,面對一支有組織的隊伍都是無效的。

  羅馬軍團能夠輕而易舉地打敗凱爾特之類的戰士,只要保持隊伍陣形,他們就能抵禦任何個人攻擊,無論對方多麼狂暴,他們能夠聚集起更多人,並擊敗一個個孤立的個體。
  羅馬人在戰鬥中嚴禁破壞陣形,他們關注的不是炫耀個人的勇猛,而是保持團隊紀律。

  個體「英雄」在現實中有助於恐嚇敵人,因此在打勝仗上也有不可小覷的作用。我們可以在荷馬史詩中看到這一點:赫克特是最勇猛最出色的特洛伊戰士,但名聲卻遜於阿基里斯。

  當敵人有組織的保存己方的情緒能量,並在策略上不那麼重視個體的聲名,而是用足夠的人數來戰勝敵方的弱點,依靠英雄作戰的一方也就失去最重要的武器,即情緒上的支配力。
  進入英雄或「狂戰士」狀態的人,面對紀律嚴明的部隊或現代警察力量,只不過是一個個病態的個體,一個等待被解決的輸家,而同樣一種行為,如果他是出現在缺少階層系統的無序組織裡,就會變成英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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