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談過戀愛。
聽起來非常荒謬,但請妳相信我接下來的呈述。
在我就學時期曾經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是個性格很棒的女生,常常綁著公主頭,笑起來很直率。我們在資優特別班上相遇,那時候她已經很吸引我,但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至今也形容不來。
我們會偷換上課課本讓她幫我抄筆記,下課時她偶爾會靠過來問問題。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我們兩情相悅對嗎?
大概……是吧。
從國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學,我都沒有忘記她,我用各種方法保持與她的聯絡。原先她也很樂意在國中畢業後繼續和我聊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總是不碰面,可能學業忙碌的關係,其實我一點也不忙碌,沒能考上跟她一樣的高中後我就不讀書了,一個勁兒打電動消遣時光。
妳猜怎麼著?
大學的時候我們又熱絡起來,一起聊剛上大學的種種、聯誼的趣事跟上大學後選社團的事情。然後她就……就漸漸地,不太跟我聊天了。
意識到這件事情竟然還是某天我打開社群軟體刷聊天訊息,赫然發現她的聊天視窗已經在很下排的時候。
我沒有很積極地聯絡,也沒有特別上心,我只是關掉它然後繼續打電動。
時間溜過,到我出社會的時候。
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有談過戀愛。
※
那是契機。
當我發現有個網站可以讓我用錢跟女孩發生關係,我毫不猶豫地開始狩獵。
「狩獵」並不符合我的伺機尋覓,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法。
那就像……只要這一個不對,我就會再找下一個、再下一個。
我要的不是那種形式的約會……
和一個女孩子愉快的交流聊天,在互動中尋找她把我看得重要的感覺,我給她錢、我給她她想要的東西,我很樂意陪她逛街買東西刷卡。
喔,我從來不會同時約兩個以上的女生。
但那種感覺通常約兩三次後就會消失,一切變得很現實、很現實。她們需要錢,我明白;我想要的她們不可能給,可能我也明白。
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找到那種感覺。
如果我把她們看得很重要,她們會對我做一樣的事嗎?答案是否定的,每個踏入這網站的女孩子要不是缺錢花用就是想靠這個賺錢。
我甚至可以在沒有約出來見面的情況下就先匯錢給她,也許是她生日、也許是她急需繳房租,不管如何,錢是我唯一的籌碼。
用來交換根本不存在的感情。
※
旗宛遞上一杯冰涼的琴湯尼給他,自己則自顧自地繼續研究據說是要開發成薰衣草飲品的玩意,一間咖啡館燒得到處是薰衣草香。
「那麼花錢,你幹嘛不投資我的咖啡店,起碼我能免費給你飲料喝。」旗宛打趣著說。
男子搔著爬滿鬍渣的下巴,尷尬一笑,「旗姊,我花錢不是要買飲料啊。」
「你這做法跟買醉差不多。」旗宛抬頭看他,眼神莫名溫和,瞳孔中的光彩卻無比犀利,「買了一晚的醉,你醒了,接著你又喝掉一杯。」
「可是你真的清醒後,你會發現其實醉時的美好終究帶不回理智而樸實的生活。」
「嗯。」男子低下頭,但臉上仍是笑著,「沒有辦法,我……我知道這樣不好,對自己不好,所以想說也許該停下來面對……可是我又……」
不能接受這個世界,沒有愛情。
說倒底他並沒有徹底長大,那段沒有結果的曖昧讓他迷失了感覺。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怎樣都要陷下去,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不這樣做就找不到愛、不這樣付出就感受不了在乎。
這個世界的愛並沒有分給他一點,女孩們拜金、男孩們沉迷快感,他的尋找是徒勞,何止用錯方法。
「好吧,那我每天過來喝酒,我不花錢找女孩子了。」男子撇嘴道,提杯喝了點琴湯尼,「妳能不能幫我換成茶……」
旗宛搖頭,「茶又醉不死人,別肖想我給你茶喝,除非你先把菜單上的飲料都喝過一遍──」
搖鈴輕輕響起,一名熟悉的女性帶著疲倦的神色踏進咖啡店,「晚上好,旗姊……」
旗宛揮手,接著不明原因地盯著女性瞧。
「我剛剛去銀行繳掉房租,好貴喔,旗姊啊,妳什麼時候開放客人免費住妳家我一定第一個住過去。」那女孩一屁股坐到吧檯前,就要杯水喝,順便嗅了嗅店內的怪味,「呃,薰衣草味好重,今天是薰衣草主題風?那我能點什麼喝?」
旗宛淺淺一笑,送單過去,「隨便點,妳旁邊那位買帳。」
「啊?」男子與女孩同時叫道。
大家午安,我是水冥音。
過了許久我將自己打算寫成書的部分故事放上來,這次每個故事都來自於現實,幾乎沒有任何改編。眼前你所看見的一切就是一切。
也順便說說我開始工作後經歷疫情的病況──沒有什麼比較好,診斷證明書多了個社交恐懼四個字。
我變得不想出門不願出門不能出門。
就算是出去玩也需要勇氣,在換好衣服前我只會待在家裡倒頭就睡,也因此我再次把不適合的工作辭退了。憂鬱症感染我很多很多,多到我試圖自殺過,但想想覺得難受又放開,如今一樣繼續生活著。每個禮拜每個月都在變動,不是我寄望如此,而是非得如此。
雖然經濟狀況陷入某種程度的問題,但我實際上還是過得很好吧。
所以不用太擔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