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在去賭場的路上,路過花店時買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不是因為心情多好才買花來點綴,是因為想念,特別想念。
黑眼蛙打開辦公室的門,見到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的經理,驚喜之餘也注意到了桌上的小花瓶,應該說本來是酒瓶的玻璃瓶,被插上花就成了花瓶。
他闔起報紙,瞧黑眼蛙目不轉睛地盯著玫瑰,看到忘了打招呼。「這花是哪裡奇怪嗎?」
「呃,不是。只是看著瓶子想起您好像曾對我說過什麼?忽然想不起來。」他有些懊惱地皺起眉頭。
「不重要就別想了,現在葉子良還乖乖地待在細金那嗎?」色鬼意興闌珊地問道。
「目前還在,倒是前幾天有聽雞仔說細金先生在找人。」
色鬼聽聞,低哼一聲。「找誰?」
經理的回問害黑眼蛙心跳漏拍,雖想詢問經理怎會不知情,可他立刻反應過來,他最好別多嘴。「抱歉,屬下不清楚……提起這件事單純想問經理,我們能否幫上忙而已。」
色鬼聳聳肩,狀似不在乎。找人什麼的,明明跟他問是比較有效率的,沒被交待他就當老大哥們不想節外生枝。
「謹勛。」他站起身,朝心腹招手。「來。」
「是。」許久未聞經理叫自己的名字,黑眼蛙頓時心頭一熱,他視線朝下地走近,怕被發現臉上的異樣。
見他仍恭敬地與自己保持一定距離,鍾文宇主動地站到他面前,「你也長得很高呢。」
被如此貼近,他根本無法避免經理身上的香水味,熟悉得引起他內心的騷動,他冷靜地想表現莊重,可經理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瞧,他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以後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吧?」
經理的問話輕得不具重量,可聽在李謹勛耳中是落在心上發出巨響,他甚至短暫地喪失思考能力。
「為什麼不說話?」
意識到自己讓經理等了,他趕緊回答。「是,一個人……也沒有問題。」他顫抖的語氣聽來勉強。
鍾文宇突然笑出聲,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你不要緊張嘛。我只是想確認你哪裡還需要我教你的,或是你可能也缺個副手幫你處理雜事?」
他沒因經理的笑而放心,迎合地乾笑幾聲,比起相信經理剛說的話,他更相信經理是在提醒自己,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李謹勛的臉色依然難看,鍾文宇回到位置上一層一層地拉開抽屜,邊找東西邊說道。「是說,我曾說過把你撈回來是想給你選擇的機會,但仔細想想,關於接手賭場的事,我問過你的意思嗎?」
「沒有。」
「那好,你自己選擇留或不留,我不干涉。」鍾文宇在最下層的大抽屜,拿開遮擋用的牛皮紙袋,見到黑色的堅硬物體的一角後便喃喃自語。「反正……這一切都將與我無關。」
感受到經理的不對勁,加上辦公室是他在整理的,抽屜裡放了什麼他再清楚不過,黑眼蛙斗膽地用手壓下他即將提起的東西。
「經理,我不曉得您的目的是什麼,但請交代給我。」槍的用途能有多少,都離不開『危險』兩字。黑眼蛙擔憂地懇求。「拜託您,別冒險。」
「不行,這樣的話就更稱某人的心了。」色鬼挪開他的手,將槍插進後腰,走到門邊的衣架,穿上西裝外套後說道。「不過,我的確需要人手。」
他沒再多說就開門下樓,黑眼蛙趕緊跟上經理的腳步,最後來到經理停車的地方。
「我要去DEEPNIGHT找葉子良,拿他當交涉的籌碼。」色鬼笑笑地看了他一眼,拿出車鑰匙,解鎖車子的防盜系統,「不想被牽扯進來的話就回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今天的你來賭場時就沒遇到我,有人問就這樣回答。」
他又給了一次機會,但黑眼蛙不理會地拿走他手上的鑰匙,上駕駛座發動引擎,等經理上車後才開口。
「非得要您親自出馬嗎?」
「少爺戒心重,他跟你又不熟。」色鬼悠然地拉下安全帶扣上,彷彿等會是要去玩般地輕鬆自在。
他不理解經理的意圖,但實行綁架前,不是應該要計畫一下嗎?隨興到令人害怕,難不成……經理其實是想計畫失敗嗎?
「有需要我先探探店裡的消息嗎?」
「不用,就算細金在場,我也不會失敗的。」色鬼苦笑一聲。「不過是多年的信任毀於一旦罷了。」
想起前天在酒店過夜,洪永瑡在把自己逼得失態,幸好他還算有良心,就抱著心力憔悴的自己,沒再多做什麼可惡的舉動,不然他可能會怨恨到再吐他一身,隔天清早,桌上就留著一張便條:等你消息。
他聯繫了壓根就沒想過要合作的人,對方不出所料的表明不相信,要他先拿出誠意。
如今,天時地利人和,說明他得走了。
快到DEEPNIGHT的途中,色鬼打電話給目標人,說上兩、三句話後就掛了電話。車子停在夜店後巷,下車前,色鬼交代幾句。
「套頭用的布袋應該放在後車廂,你躲在門後,不要給他看見臉了。就按照電影上演的那樣,可以吧?」
「可以。」
「見機行事,察覺不對就跑。」色鬼往正門口走前不忘給站在車旁的人一個俏皮的眨眼。
色鬼打開夜店大門,顧門的服務生就想趕緊上前說明尚未營業,一見是色鬼就反口問是否要通知老闆。
「不用了,拿個東西給小少爺而已,大家最近都忙,我不方便打擾,等會就走。」
「好的,那需要我通知少爺嗎?」
色鬼揮手表示沒必要。「我跟少爺聯絡好了,他叫我直接上去。現在店裡就你嗎?」
「是的,大家都出去找人了,目前就我,其他比較早來的同事在休息室準備。」
色鬼點點頭,客套地說完勉勵的話後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早等在感應門後的葉子良聽見上樓的腳步聲,就刷了感應門的磁卡,門一開,只見色臉笑臉盈盈的,兩手卻空空的。
「應凡是要拿什麼給我?」不想待在樓梯口說話,葉子良邊問邊轉身往房間走去。「有事進來說吧。」
「只是一張邀請函,問你想不想去別人家做客。」
葉子良在房門口停下,狐疑地看向掛著假笑的人。「誰家?應凡不是要我哪都別去,乖乖待著別添亂嗎?」
該死,腦子要不要這麼靈活啊?還以為只是血性方剛,滿腦都是性的傻小子。色鬼沒想浪費唇舌去說服他,現在的他其實很煩躁,煩躁到想上前擊昏葉子良,然後把人扛下樓,可惜在現實方面,他無力達成,因為葉子良看上去不好一下擺平,衝突會引來不必要的人。
礙於色鬼是同陣營的,是孟應凡的副手之一,是細金信任的人,葉子良站在相信他的立場再問了一句。
「如果我不去,會怎樣嗎?」
色鬼思考著是要編謊,好說服他乖乖跟自己下樓,還是乾脆點……掏槍要脅比較快,可目前少爺離自己的房間很近,弄個不好會錯失良機。正當色鬼選擇謹慎為上而打算誘騙他時,身後的感應門發出短促的聲響,他們雙雙看向正要開啟的鐵門。
離門最近的色鬼,從門縫看見來人是提著洗衣籃的尤月萍,他沒半點遲疑,直接拉過渾然不知發生何事的人,下秒就將她的雙手緊緊地反扣在身後。
「你、你要做什麼!」
尤月萍下意識惶恐地掙扎,她才剛想回頭看是誰,色鬼就將槍抵在她頭上,要她安分點,顯然這無聲的恫嚇很有效。
「月萍,妳的手腕可真細,記得要多吃點,多長點肉,抓起來才不會像在抓骨頭。」色鬼帶著笑意的關心令人反感。
「我跟你走,不要對她動手。」葉子良無視尤月萍小幅度地搖頭試圖阻止,死盯著色鬼的動作,怕他對人質不利。
「你慢慢地過來。」
葉子良聽從指示,小心地靠近他們,豈料走到一定距離後,色鬼抬手用槍托擊昏尤月萍,槍頭改指倒躺在地上的人。
「你這傢伙!」氣急的葉子良差點一時忍不住衝上前撲倒色鬼,可槍口指著月萍,他只能握緊拳頭,用起不了作用的眼神狠瞪面帶微笑的人。
演好反派的訣竅就是得嘴賤,這難不倒色鬼。「我知道你很會玩,這女人你睡過了吧?」他邊說邊蹲下去拿取尤月萍褲子口袋裡的感應卡。
葉子良半聲不吭沒回答,不禁害人想歪,真有點曖昧?
「好的,請把您的雙手舉高。」色鬼拿到卡後將槍改指向聽話的葉子良,不敢掉以輕心地走到他身後,用槍抵著他的後背迫使他前進,開了感應門,往下走的同時,色鬼出聲提醒幾句,好打消少爺的歪腦筋。
「我反骨的事都做了,別以為我不敢對你開槍,你要是還想活著回去,就給我乖一點。」
葉子良沉默地配合色鬼,朝平時很少人經過的逃生口走去,守在後門出口的黑眼蛙,一看有人推開門,經由先露出衣服快速確認後,布套立即罩住對方頭部,趁他尚未反應過來就將人的雙手反折在後,並用繩索將其綑綁,打開車門就把人塞進車內。
色鬼見黑眼蛙這一系列的操作,熟練得不像話,忍不住想調侃他幾句:是曾經想綁誰?難不成在家演練過好幾次了?
本要開口,想想算了,要是他真動過心思,色鬼這玩笑話就尷尬了。
黑眼蛙坐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色鬼沒急著離開現場,慢條斯理地將槍收回後腰,悠哉地靠在車門上抽菸,他從後照鏡瞄向倒在後座的人,葉子良識相地不再掙扎,很安分地側躺著。
色鬼將菸彈進排水溝,轉身開了車門坐上副駕,不知給誰打電話,對話沒持續太久。
「去葉銘鋒家。」
他話說得小聲,葉子良隔著布套沒聽清楚,只知道車子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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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鬼:所以你在家都在練習綁人嗎?
蛙仔:只是興趣......如果經理您也有興趣的話,我不介意讓您練習。
色鬼:嗯......。
蛙仔:只是興趣......如果經理您也有興趣的話,我不介意讓您練習。
色鬼:嗯......。
遠方的有順弟弟:那天真該準備紅繩的,怎麼想都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