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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蘿卡與希爾>

魔卡毛毛捲 | 2021-06-12 02:02:12 | 巴幣 2228 | 人氣 424


 
哈囉超級久不見的小屋XD!
因為實在不知道要寫什麼,所以一直擱置變自然生態館了(X
這次偶然參與到BDO公會的一個企劃,和自身角色背景故事有關,覺得很有趣所以就寫了。
架構與核心和自己一開始訂的差不多,修正時只在其中的動機與轉折而已,整體變化並不大可以說是異常的順利!
整篇小說大概只花了兩天時間撰寫,第二天基本上就是從早上8點起床寫到現在,不過講這個好像不怎麼重要就是了,音樂則是搭配著名的尼爾系列!邊讀邊聽會超級有感覺:主基調哀傷的時候詭異的時候重啟希望的時候(為了不暴雷建議點進去下拉到沒有畫面確保音樂有播出來就好)。
 
 
故事圍繞著莎亦族蘿卡以及一個平凡的男孩希爾,有點淡淡的,幸福而又哀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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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希爾,我什麼時候會死呢?」

深埋在草皮間的粉色唇瓣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一個莎亦嬌小的身軀顯然無法在草上造成多少凹陷,相比一旁的男孩,撐起手側臥的樣子卻立體多了。
 
「哈哈!你才不會死呢,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得好好的,至少......到你頭髮跟你頭皮屑一樣白的時候!」
男孩爽朗的笑聲震撼著輕巧的藍色髮絲,似乎連德米江對面的農民都能清楚的聽進耳中。

「是嗎......」女孩用纖細的小手搓起自己黝黑的鬢髮,兩眼無神的看著指頭從髮間交纏出的一片雪花。
 
「希爾總是這麼開朗呢....即便..」
「即便是在這種辛苦的時候。」希爾擅自接過女孩的話語,逕自地說道。
 
「海地爾的稅務持續加重,雖然與我們這種住在偏僻地方的人沒多少關係,但被徵收土地甚至被走投無路的村民襲擊,也只是遲早的事。」希爾看著清澈的天空,淡淡地說出簡單卻沉重的現實。
「不......不會的!有阿爾倫迪叔叔會保護我們!」
女孩撐起瘦弱的身驅,在胸前握緊小手,用堅定的褐色眼眸投向希爾。
 
「居然是先想到大叔嗎......看來我好像被小看了呢」希爾有些失望的抓了抓頭。
「啊不,希......希爾也很厲害的!希爾平常的練習我都有看到哦!那個木人的痕跡都是希爾很強的證明!」突然意識到自己講錯話的女孩,通紅著臉連忙解釋著。
 

「還有還有....咳...咳咳.......!」女孩摀著胸口,一吸一吐間只換來肺部的撕扯感,空氣來回進出著氣管,產生的疼痛令女孩蜷曲著身子。
「蘿卡!」希爾呼喊著女孩的名字,一邊輕拍著背部,一邊從破舊的皮革背包拿出藥草與水。


蘿卡的咳嗽聲在遼闊的原野持續了一陣子,直到她的呼吸貧弱到無法再咳為止。
 

『對希爾來說我只是個累贅吧....』

『要是我死了,也可以減輕他的負擔對吧?』

『這副身體還可以撐多久呢?』

『身體....好痛,使不上力......』

『我.....好累...』
 
 
『...............................................................................................。』
 

當蘿卡腦中徘徊著這些話語時,再次感受到胸腑間呼吸的起伏,模糊的視線再次清澈了起來,一股液體流淌在喉廊間的觸感喚醒了她。

「嘿,沒事了吧!蜂蜜草混合一點黎明草的潤喉效果可是很棒的!這可是拉拉教我的哦」
「希爾.......」
蘿卡的頭靠在希爾堅實的大腿上,剩餘的部分則再次埋入草堆中,隨著痛苦的散去,味覺也悄悄帶來了蜂蜜的甘甜與黎明的清涼,讓被蹂躪的身軀感到幾分舒暢。
 
商團的馬車在德米江邊緩緩行進著,徐暖的陽光映照在深紅斑點的麻布上,麻布間露出的鐵色鎧甲與背景的翠綠樹林形成對比,也許是隔著一條河的距離,或者是花香的濃烈,也讓兩人無法察覺到馬車上吸引蚊蠅的芬芳。
 
「希爾,我說萬一.......萬一阿爾倫迪叔叔再也保護不了和幫助我們,那麼我們....」
 
蘿卡似乎欲言又止,語句像魚刺卡在喉嚨間,緩緩別過頭看著德米江的方向,雜亂的烏黑髮絲掩蓋了半垂的雙眼。希爾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用那長滿繭的粗糙手掌輕輕的摸著女孩的頭。
 
就這樣告訴他吧,女孩心中這麼想著。

「我們可以一起去—」

「去卡爾佩恩吧。」
 
 
『ㄙ』的脣形運行到一半,蘿卡聽見截然不同的回應便不敢繼續原本的話語。

「卡爾佩恩可是個很繁榮很厲害的地方啊!我有偷偷在觀察喔,就是因為如此強大,甚至還能讓海地爾臣服納稅,如果阿爾倫迪叔叔真的幫不了我們的話,去那邊生活似乎也不錯!」
 
希爾揮著手訴說著在平日的觀察以及書本上看到的都市繁榮,燈火比星光閃耀的街道、磅礡到能推倒巴雷諾斯山的軍隊、簇擁到地平線的鬱金香田,但視線卻怎麼樣就是對不到蘿卡那無神的眼眸,好像害怕失去著什麼,正努力的抓著將他拉回來。 
 
『似乎有什麼在崩潰著,
 但我聽不到任何碎片的聲音,
 也許,
 在碎片落下之前,
 就有人將他接起來了。』
 
蘿卡享受著大腿的溫暖,小心的彎著身體,讓身體沉浸這剎那間的幸福。
『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來報答他再離開呢?』看著嬌小的手掌,女孩心想著。

「唉呀!講著講著就這個時間了!阿爾倫迪叔叔要是知道我們遲到可是會發飆的!妳一定沒看過吧,我敢肯定妳一定不想看到。」
 
希爾簡單的將藥草包回小巧的布袋中,連同水瓶一起塞進背包。將蘿卡扶起身後,扛起數個麻布袋便往廢棄城址的方向走去。

「蘿卡妳就幫我帶著背包和那袋小麥來找阿爾倫迪叔叔吧!記得哦—!」
「嗯。」蘿卡輕揮了揮纖細的手臂,就像喬裝成風中的蘆葦草,暫時向藍髮的男孩道別。
 
看著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男孩,蘿卡想著:
 
  
『.....他的生日,快到了呢。送他能夠帶來光亮的綠提燈當作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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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提燈是莎亦族特有的道具,以能夠施展各種魔法以及發出永恆光芒聞名,構造上相當的輕巧,易於攜帶,即便有各種不同的樣式,也不會妨礙與小孩身軀相仿的莎亦活動。綠提燈的造價雖不說太貴,但畢竟是一族特有的產物,因此對於蘿卡或希爾來說都不是一筆小金額。

在海地爾的巷弄內,一名身上背著許多背袋與稀有物品的男子,正在和眼前嬌小的女孩進行交易。

「但....我只有這些了。」蘿卡捧著幾枚錢,伸向眼前這名男子。
「不行不行,這些銀幣連一萬分之一的價格都不到,我沒辦法賣給妳。」
 
男子一副不耐煩的揮著手想打發女孩,要不是後頭沒有排隊的客人,蘿卡可能沒辦法在這裡待上這麼久的時間。

「拜託....求你了....咳......咳咳......」蘿卡再次因為體質虛弱而跪在地上咳嗽,伴隨喀啦喀啦的聲響,手中的銀幣也散落在地上。

「綠提燈....是我們一族的信物....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它.......」邊強忍著胸口的痛楚,一邊用顫抖的手持起四散的銀幣。
 
男子名作「帕吉歐」,以販售大量黑石以及各式稀有物品而聲名遠播,但也因其不合理的價格而聲名狼藉,也因此只能在夜晚的巷弄間透過油燈的微光尋找到他,與莫拉克是舊識,在卡爾佩恩、海地爾、爾提諾巴甚至瓦倫西亞都有所行商。
 

「...........。」
「好吧。」男子彎下身子一起撿著,說道
 
「這個綠提燈原價二十萬銀幣,我打一折賣你,這些錢我就算你的預約金,七天後你若沒有帶上這筆金額,交易就會取消,清楚了吧?」
 
蘿卡散亂的瀏海頓時掩蓋不住充滿希望的眼神,立直了身子彷彿剛剛的痛苦不再存在。
 
「好.....好的!真的非常感謝您!咳咳.....」女孩的咳嗽聲尚未停止,頭已經連喀地板好幾下了。
「好了好了,看在你也是莎亦的份上才給你如此優惠,最近阿爾倫迪農民軍好像又有所動作了,附近應該會有很多物資補給的工作可以做,剩下的,就看你本事了。」
 
男子拎著閃爍的油燈,經過轉角後隨著光芒慢慢消逝在低垂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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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出門了哦。」蘿卡背起簡單的亞麻布包,對著流出鼾聲的房間給出一個早晨的道別。
 
蘿卡與希爾的家坐落在葛利西西南部的偏僻山腳下,破舊的木製小屋接收著白樺樹林透析的陽光,為了不被突如其來的風颳走屋頂,小屋上方堆放著或大或小的石頭。雖然釘著許多不同顏色的木板來修補漏洞,但排列還算整齊,藍色窗框鑲著透明清澈的玻璃,似乎是最近才裝上去的。
 
對蘿卡來說這是與希爾最為重要的彩色堡壘。
蘿卡輕輕關上門,越過門前劈柴的樹墩,在有些刺眼的日光中,朝著預定工作的克斯達農場跑去。
 
 
「啊,蘿卡妳來啦?」農場主人注意到門口悄悄躍進的身影。
 
「瑪爾克斯塔先生,我也準備好今天的農糧運輸工作了!」
「哈哈哈!很好!這個上午幫我把那個糧倉前的蕎麥搬到東部邊境吧,我已經和行商約好在那邊點交,可以的話在中午前幫我完成啊。」
留著一點小鬍子的男子,將手臂筆直的指向糧倉前小山般的麻布袋。

「因為這次有點多,所以我就給妳加倍的報酬吧。」
「好的!包在我身上。」
「像妳這麼有禮貌的莎亦不多見了呢,哈哈。」伴隨著豪邁的笑聲,男子轉身繼續處理農場的其他雜務。
 
「今天的......貨物有點多呢,咳咳......」對著拳頭小咳幾聲後,蘿卡彎下身子抱起有些沉重的麻布袋掛載到身旁的驢子上。由於馬車被牽去處理更高價值的貿易品,因此農糧原料的運輸,對於能夠駕馭驢子的莎亦來說是再適合不過的外快工作,
 
「離帕吉歐先生說的價格就快存到了......得好好加油才行!」蘿卡穿著涼鞋的小腳一踮就跨坐上了驢子,輕巧的步伐似乎對蕎麥的重量視若無物,兩個小小身影越過農場的木門後消失在被陰影覆蓋的小道中。
 
 
『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嗎?』

『.....希爾一直體會著這樣的感覺嗎?』

『......原來為了一個目標努力,是這麼的讓人興奮。』

『.............』
 
『......................能在最後這段時間體會到這麼美妙的東西,實在是太好了。』

 
也許是陰影造就的涼爽溫度,讓蘿卡呈現非常放鬆的狀態,希爾購買的藥草雖然暫時抵抗了蘿卡先天的病痛,但接連幾天的工作,卻也讓身體飽受疲憊的侵蝕。
 
 
碰—!
 
 
驢子的蹄聲從輕巧漸慢成停止,蘿卡因為過度疲勞從驢上直接摔落到路面。
 
『好痛......好想睡,可是不能在這裡睡著.......』蘿卡這麼想著,身體卻使不出任何力,只能任由輕輕拂起的沙塵覆蓋在略顯光澤的肌膚上,半垂著的眼眸即將拉著蘿卡進入夢鄉。
 
與希爾在一起的記憶正被快速瀏覽著,並試著抽取一段做為這次夢鄉演出的主題。

記憶之海閃過無數藍髮男孩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得好好的,至少......到你頭髮跟你頭皮屑一樣白的時候!』

還有熟練的搬著麻布袋的身影
『蘿卡妳就幫我帶著背包和那袋小麥來找阿爾倫迪叔叔吧!記得哦—!』

還有因病痛躺在床上,床邊那個難得斯文的讀書模樣
『欸.....這個字要怎麼唸?啊!對了對了,是"輪轍"啊!』

還有在草皮上偷閒時指著來往馬車閒聊的話語
『蘿卡妳看!那邊那個貴族馬車上的女生好像在看我欸!我是不是要去找她搭話一下?』

還有,還有..........。

 
這些記憶撐起了蘿卡的臂膀,令她對抗起浪潮般的睡意,重新起身坐上驢背前往東部邊境。
 
 
『現在......還不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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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的日光撫慰著大地最後的和煦,莫勒提巨大農場的塔樓矗立在農場中央,農場勞工一個個揹起行囊零星的離開,由石頭堆砌成的小型拱門後方,蘿卡與農場主人正在點收今天的農糧。
 
「今天也辛苦妳了,小蘿卡。這是今天的報酬。」
披著白色蕾絲頭巾的女人遞出一包白色且帶有刺繡的錢袋給蘿卡。
「不會不會,梅路席安莫勒提姊姊,謝謝妳讓我有這個賺錢的機會!」
「啊哈哈~妳真會說話,除了阿爾倫迪那裏,還要幫忙我們這裡送亞麻和蕎麥,真是辛苦妳了呢」
蘿卡小心翼翼的將錢袋收入包中,向莫勒提簡單鞠躬道別後,匆匆的朝海地爾奔去。
 
『今天剛好是最後一天......得快點去找帕吉歐先生!』
 
天空逐漸收起彩霞與海地爾的火光,取而代之的是斑點的星幕,路上的商人與旅者已經寥寥可數,雖然身上的金塊為數不多,但蘿卡依舊壓低身子,在一幢又一幢的住宅中尋找擁抱幽光的巷弄。

「啊,在那裏!」

「哼.......我還以為妳不來了呢」帕吉歐靠著斑駁的牆壁,似乎已經等待許久。

「對.....對不起.....咳咳............」

因為一路上都是跑著過來的,尚未調節好呼吸的蘿卡,只能雙手撐著膝蓋,不停的讓肺部交換著氧氣。
 
「沒事沒事,還能見到妳活著是我的榮幸。」
 
待蘿卡平復呼吸後,將麻袋中的金塊一個一個交給帕吉歐。除了剛從阿梅里葛兌換金塊是乾淨的以外,剩餘的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些泥土或沙塵,似乎是剛從某個土堆中挖出來的。
 
「這些金塊沒問題吧,我可不想收死人錢啊。」
帕吉歐用手套擦拭著金塊上的髒汙。
 
「沒.....沒問題的,因為是私房錢,所以我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而已,您放心!」
「喔?私房錢啊,我聽說整個賽琳迪亞都知道最近有個很勤奮送貨的莎亦呢。」
「還請您不越矩過問家事了,我只是來做交易的。」

「哈哈哈!要是其他的莎亦早就對我不客氣了,有意思的傢伙!」
 
帕吉歐點收完金塊確認是約定的價錢後,自身上的行囊堆中,拿出一顆由綠色布塊包裹著的圓形物體。在油燈的餘光下,帕吉歐慢慢退去含有白條紋路的綠布,向蘿卡展示約定好的綠提燈。
 
「雖然當初談好的那個綠提燈已經被更高價買走了,但那只是炒錢貨,這個才是道地的綠提燈。」

「!!!」
 
提把延伸下來的,是別緻的金屬花狀結構,上頭雕著許多以綠葉為主題的紋路,花瓣有如大手般的緊抓著透明的圓形水晶,水晶內部不時閃爍著點點的光芒,猶如花海中舞動的蝴蝶。
 
「好......好美。」蘿卡不自覺的發出驚嘆。
 
「妳還真的有夠特別的呢,沒見過這東西嗎?這可是莎亦族中很常見的道具呢,難怪妳會這麼需要它。」
帕吉歐確認商品無損後,重新以綠布包裹後,交到蘿卡的雙手上。
 
「那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囉,我還有其他客人要見呢。」
「真的非常謝謝您,帕吉歐先生!」
 
蘿卡鞠躬感謝男子後,以快步的姿態離開狹窄陰暗的巷道。
 
  
『太.....太好了,接著只要在後天交給他就好了。』
 
出了海地爾城後,蘿卡一個人獨自在月光的照耀下奔跑在車轍的小道上,小巧的步伐難掩心中興奮的鼓動,眼神彷彿從星空中汲取了光輝而再度閃耀了起來。
 
在一棵高聳白樺樹下,蘿卡推開自己手寫的難看墓碑,將綠提燈小心翼翼地再包上一層布後埋入其中。
 
 
 
「我回來了—!」
 
蘿卡推開還算彩色的小屋大門,頓時就被馬鈴薯濃湯的香味圍繞著。
 
「今天特別晚喔,阿爾倫迪叔叔又派額外的工作給妳了嗎?我上次才說過不要這樣的。」
「啊哈哈.....我可以的,這樣下次的報酬才會更多嘛。」

希爾將簡單的香料與鹽巴加入不算大的小鍋中,底部用小火烹煮著馬鈴薯,不時的用湯杓淺嚐味道。
 
小屋內部除了簡單的料理台外,只有一張木製餐桌與樣式不同的椅子。因為實在沒什麼錢,所以連家中的吊燈都是從垃圾堆撿來用的,是某一天蘿卡與希爾合力用繩子與木條固定在小屋中央,為每一天的夜晚帶來明亮的光源。
 
料理台旁每天都會更換一桶附近提來的井水作為洗滌和盥洗用,蘿卡用勺子汲水交互清洗雙手後,在放鬆的同時,一股來自胸口與四肢的陣痛,混雜著壓抑的睡意,讓身軀如斷了線的木偶癱倒在地上。
 
「—蘿卡!!」
 
希爾見狀馬上停止切菜的動作,一邊呼喊著蘿卡的名字一邊攙扶著,但換來的只有以咳嗽代替呼吸並且睡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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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這裡是哪裡?』
 
蘿卡試著伸出手,卻碰不到任何東西,也看不到自己的手,環顧四週也是一片漆黑。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我的願望就這樣達成了嗎?』
 
『........................也好,這樣希爾就能.........』
 
明明達成了願望,卻摻雜著不知從何傾瀉而出的悲傷與懊悔,想要用雙手環抱彼此,然而只能感受到熟悉的灼熱氣管,以及胸口緩緩的撕裂感。
 
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能否稱作空間的地方,緩緩升起了太陽,陽光遍及的地方,漸漸描繪出賽琳迪亞的輪廓。
 
陽光慢慢的,慢慢的壯大,直到幾乎快覆蓋了半個天空,當蘿卡想伸手抵擋這刺眼的光線時,太陽被無法閱讀的黑色文字侵蝕,先是一個點,接著兩個,四個,十個,然後開始向外延伸,最終形成了「黑色的太陽」。
 
「黑色太陽」散發的熱度依舊毒辣,對於感受不到溫度的蘿卡來說,這是只能用視覺來確認的事情,綠色的草原以驚人的速度枯萎,樹林的茂密轉眼間就化成了灰色的粉末揮散在空中,路上的旅者或行車也以扭曲的姿態從肉色變成紅色,再從紅色變成黑色,這不過是幾秒間的事情,蒸發的水蒸氣甚至還圍繞在附近。
 
「.....怎麼會!!」
 
已經分不清楚是不是人的東西紛紛流瀉出半透明的物體,依稀能夠看出痛苦猙獰的神情,並且往「黑色太陽」的方向飛去。那些物體本身就沒有多少顏色,匯集的速度就像暴風雨中的浪濤般兇猛,不過也只有在進入太陽外緣之前,太陽以內只有無盡的純黑。
 
『不行......不能被那個東西吃掉!要趕快跑!』
 
蘿卡如此想著,保留觸覺的同時才發現熟悉的雙腿並不存在,四肢什麼的,一樣都沒有,既跑不了甚至也爬不了,只能看著再次擴大的太陽將自己納入其中。
 
 
「不要啊—!!!!!!!!!!!!!!!!!」
 
伴隨著一聲吶喊,被瞌睡佔據的希爾頓時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啊......痛痛痛。」希爾撫摸著被餐桌撞擊的後腦勺。
 
早晨的光線從藍窗的玻璃悄悄溜了進來,在蘿卡被汗水浸溼的衣裳上走動著,瞪大著前方的眼睛垂吊著兩抹淚痕,快速起伏的胸口伴隨著劇烈的心跳,握成拳頭的小手在被褥上抓出散亂的皺褶。
 
「蘿卡,妳可終於醒了—!」
 
「希爾......?」 

希爾爬到床邊以手背輕貼蘿卡的額頭,並稍加檢查身體四處,確認沒事才放鬆了一口氣。
 
「妳前天洗手的時候突然昏倒,雖然吃了藥之後沒有特別嚴重的症狀,但還是整整睡了一天多呢!」
「是.....是嗎?」蘿卡稍稍收起上揚的眼皮,看著眼前熟悉的藍髮男孩並投以微笑。

「是啊!還好看起來只是做了噩夢而已,哈哈!我以前也遇過類似的事。」
「.............。」

「啊!對了,妳整整一天沒東西一定餓了吧,這是我昨晚做的雞肉湯,趕快趁熱喝吧!」
 
希爾速速的將小鍋中的雞肉湯勺入木碗中,用湯匙小心地送到蘿卡的嘴邊。雞肉湯的金黃色澤相當清澈,除了一點肉渣之外似乎沒有過多的味道,蘿卡緩開下顎,輕輕的含住湯匙來品嘗味道。
 
「好好喝!真不愧是希爾!」
「不用急,還有很多妳可以慢慢喝。」
一匙接著一匙,蘿卡的胃突然像無底洞般的渴求更多更多此時的美好。
 
屋內的斜陽逐漸遠離希爾的位置,才讓希爾察覺到今天的例行補給時間要到了。
 
「我差不多該去幫助阿爾倫迪大叔了,雞肉湯鍋裡還有,涼掉的話我相信妳知道該怎麼做!」
「但是.....今天不是輪到我去幫忙嗎?」
「妳的狀況今天不適合吧?要是在城址那兒昏倒的話,他們的貼心可能會讓我們沒飯吃呢。」
「.....也是。」蘿卡想不到反駁的理由,恰好今天也是希爾的生日,一面擔心希爾是否會過度勞累,一面暗自竊喜著可以好好的準備「驚喜」給他。
 
 
「那我出門囉—!妳可要好好看家啊!」
 
「嗯。」蘿卡在床上點點頭,從窗內目送希爾,直到消失在樹林彼端的小路上,才起身前往掩埋綠提燈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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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利西東南方的廢棄城址熙來攘往著農民軍的士兵,其中混雜著許多因負擔不了稅收而被徵收土地的農民,其中相對較小的身影卻背著常人無法負擔的麻布袋。
 
「今天的人.....比平常還要多呢!這樣推翻海地爾政權似乎慢慢有希望了!」
 
希爾沿著剝落的石磚牆走到一處由幾名士兵看守著的倉庫,將身上的麻布袋放下,在接觸的瞬間發出鏗鏘有力的金屬聲。
 
「喂喂!小子你可小心點啊!我們辛苦買進的武器被你摔斷了要怎麼辦!」一個瘦弱的八字鬍男子嚷嚷道。
「啊......不、不好意思。」
「希爾,沒事的啦,巴利只是鬧著你玩的,被你這傢伙一摔就斷的東西怎麼拿去捅死海地爾那些傢伙呢?」
頂上無毛的壯碩男子大手一揮拍擊巴利的背部,啪的一聲差點從木箱上摔個狗吃屎。
 
「啊哈哈!說的也是,那這邊還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這個嗎......」
「啊!阿爾倫迪隊長!」
 
一名頭戴尖刺頭盔的巨大身影出現在希爾身後,頭盔上的洞無法從外頭看到裡面的眼神,手持槍與劍的氣勢瞬間震懾在場的所有士兵。
 
「是希爾啊,剛剛聽監視塔那裡有消息說海地爾軍似乎又有討伐要來了,這是你今天的報酬,先回去吧。」
「好的!祝您武運昌隆!」希爾以雙手接過錢袋說著。
 
「哼......一定的。」
 
冰冷的金屬以深沉渾厚的嗓音吐露出父親般的自信話語,沒有多餘的動作,語畢便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今天可以提早回去....!太好了!』
按耐不住雀躍的心情,希爾簡單收拾行囊從城址的後門默默溜了出來。 
城址後方是茂密的樹林,雖然偶爾有鳥獸或稍微危險的草叢蜘蛛,但今天空氣中卻缺乏平常該有的生氣,取而代之的是如萬箭般穿刺進來的日光。

「太陽似乎特別的熱呢,得趕快回去不然曬傷就麻煩了。」男孩撥弄著藍色髮梢的汗珠說道。
 
希爾壓低身軀,小心翼翼的在草叢間移動以躲過行軍的眼線,待軍隊遠離自己的視野後,才直挺起身子朝熟悉的道路快步移動。
 
然而,一般人不會直視的太陽正在被黑色的文字侵蝕著。
 
 
『奇怪......是我連續兩天工作的關係嗎?怎麼還沒一半的路程我就快走不動了?』
 
希爾撐著膝蓋大口的吸吐著氣,日光似乎強烈到汗水無法滋養路邊的小草,視線中的物體因熱浪的舞動而扭曲著,空氣中瀰漫著從土中蒸發出的水的味道。

『不對....這個氣氛真的有點詭異,嘶.....皮膚好像被曬到有點痛了。』
 
在希爾取出水瓶飲用後,太陽已經被侵蝕大半,並且放出熾熱異常的光線壟罩賽琳迪亞。希爾的背被成群的嚎叫聲觸碰著,回頭看見本因交戰而冒出狼煙的廢棄城址,卻散發出著濃烈的黑色氣息。
 
不遠處的行人與旅者也一個個發出駭人的叫聲,痛苦地扭動著身軀且同樣散發出黑色的氣息,陽光的顏色開始改變,從單純的潔白色扭曲成塵土般的黃色,已經分辨不出大地的顏色,是枯萎還是茂密,都是同一種顏色,明明沒有任何鐵的物件,鼻息卻充斥著刺激性的鐵鏽味,或者說,更接近血的味道。
 
 
「可、可惡......這到底是.......。」
 
希爾拖曳著顫抖的身軀,蹣跚的前往著屬於自己與重要之人的彩色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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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蘿卡看著餐桌上被綠布包裹的綠提燈,一邊發出輕快的曲調圍繞著它。
 
『希爾看到這個禮物會是什麼表情呢?啊,他一定會先問「這是什麼東西?該不會是西瓜吧!」不不不,這樣太膚淺了,他的腦袋可是很靈光的!』
搖晃著的小腿與擺動的腦袋,似乎眼前的禮物完全是屬於自己的一樣,目不轉睛的視線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頭的變化,直到自窗外進入屋內的光線刺傷了蘿卡的皮膚,才感覺到異樣。
 
「啊!奇怪,今天的天氣好像怪怪的,希望希爾趕快回來。」蘿卡用手心搓揉著被照到的發紅部位。
 
 
「—嗯?」
 
眼角的餘光發現門下的陰影,有人站在門前面。
 
「會是誰呢?該不會是希爾吧?」蘿卡甫跳下椅子,還來不及往門口看,大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就先傳到蘿卡的耳中。 
 
「.........。」希爾將後背倚靠著大門,藍色的髮絲夾雜著紅色的液體,看著地板的面容無法區分出現在是什麼神情,身上的粗布衣也充滿撕扯的痕跡,破碎的縫隙還能看見粉紅色的皮膚組織,並緩緩流出赤色的珍珠渲染著附近的布料。
 
「希爾.....你好像怪怪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先、先不要過來。」異常沙啞與重疊的聲音反而勾起蘿卡的關心而靠近。
「你一定是生病在硬撐了對不對?快到床上休息—」蘿卡還沒意識過來,身體已經飛到半空,並墜落在家中的料理台邊,隨著衝擊的結束,臉頰與身體才傳來陣陣疼痛,刀叉餐具的破裂與鏗鏘聲也跟著入耳。
 
「我跟你說不要過來了—!」一陣嘶吼響徹整個小屋。
 
蘿卡仔細查看才發現,希爾的手健壯異常,動作停留在半空中,甚至還微微抖動著。

「希爾.......你到底怎麼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絕對.....不要靠近陽光......」
 
希爾仰頭看著天花板,露出咧嘴的詭異表情,藍色的眉梢下是充滿血色的眼睛,不,是不是血色已經快要分辨不出來了,雙手的指甲混雜著泥土與皮膚的顏色,甚至是沒有指甲的肉色,不一會兒開始狂抓頭皮與手臂,其力道足以將一片片組織刨取下來。
 
鮮血從爪痕流淌到木質地板上,但眼前這名男孩散發出的氣息讓蘿卡只能緊靠著任何可以貼著的東西。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長嘯,希爾開始攻擊屋內的所見事物,一會兒以手掌拍擊木板拼湊的牆壁,一會兒用身體撞擊角落的藥草櫃,好像生物的疼痛根本不存在,恣意的用肉身破壞一切。
 
被褥被撕碎了,
床板被打到凹陷了,
書桌與椅子也都被支解開來了,
藥草櫃的玻璃與粉末散落在小屋四處,
窗戶的玻璃碎片因為勁直的拳頭而穿刺在希爾的手臂上,
因為家中有的物品本來就不多,不過多久希爾的攻擊開始遲緩了下來。
 
「吼啊啊啊啊啊啊—!」餐桌的四角支撐不住希爾的雙臂重擊,應聲以筆直的痕跡凹陷成兩半。
 
桌上滾落的綠色物體吸引到了希爾的目光,發狂的希爾卸下綠布後看都不看一眼,只因為包裹著的物體若不在眼前飛散就沒有快感了,而以眼睛無法跟上的速度砸向已經被打花了的牆壁。

「那.....那是!!」蘿卡的情緒從難以置信的慌亂,在綠提燈碎裂的瞬間,連同在空中水晶閃耀著的碎片爆發成強烈的哀傷。那些苦撐身體的病痛,所換取來的善意與報答,全都粉碎成虛無了。
 
希爾跪倒在地上,瘋狂地抓著幾近染紅的頭髮。
「為什麼!為什麼都進到了屋內還是沒有用—!!」
「希爾.......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蘿卡無法止住噴湧而出的淚水,以哭腔問道。
 
「.....................。」希爾並沒有回答。
 
 
『再過不久,我一定無法控制自己不傷害蘿卡了。』
 
 
在這個瞬間,希爾領悟到無法扭轉的現實。
 
「我、我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什麼了嗎?還是......還是你已經受夠我這副照顧的很麻煩的身體了呢!!」蘿卡以全身的力氣擠出無助的話語投向希爾。
 
「不......。」沙啞與重疊的聲音已經分辨不出是不是希爾了。男孩緩緩的挪動身子,撿起一塊綠提燈的水晶碎片走向蘿卡。
 
「你聽我說,蘿卡。」
「.......?」蘿卡以哭到紅腫的雙眼看向希爾。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什、什麼約定?」
「我來完成你想完成的一件事,你來完成我想完成的一件事。」
 
男孩用沾滿血跡與木屑的手掌,像過往一樣溫柔的觸碰女孩的頭。
「我和你相處這麼久,我知道你想完成什麼事,所以,我想完成的事情你一定要仔細地聽我說。」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這......這是什麼意思?」蘿卡以雙手擦拭著臉頰的淚痕。
「妳一定要按時吃飯,食譜在地上的碎紙中應該還有,妳一定可以做出比我更好吃的料理。
 記得按時睡覺,妳只要稍微晚一點睡,隔天就會特別沒有精神。
 調配藥草如果記不得,床板下應該還有我藏的筆記,記得隨時帶三瓶在身上,天曉得妳什麼時候會咳嗽。
 如果當天出門前咳超過五次那天就不要勉強自己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
 雖然妳的身體不適合鍛鍊,但還是要每天出去活動一下,外面的木人會是妳的好朋友。
 每天都要去井那邊提水,不然放著髒掉就不好了。
 要懂得用笑容去迎接其他人,妳笑起來肯定比我還好看。
 嘗試任何妳想做的事情,
 嘗試在生命中找到活著的快樂,
 嘗試.......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我才不要!沒有希爾的—」「蘿卡,妳聽著!」
希爾以雙手扶住蘿卡的肩,垂著頭不讓發狂的那一部分對蘿卡產生哪怕一丁點興趣。
 
「....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無法控制自己不傷害妳了。」
 
蘿卡的肩膀被逐漸增大的力道掐出淡紅色的掌紋,但女孩卻沒有去理會疼痛。
此時蘿卡注意到希爾的臉龐,靜靜的滑落數滴淚珠,伴隨著扭曲卻哀傷的啜泣聲。
 
 
空氣沉默了好一段時間,蘿卡似乎不想因為做出任何選擇而結束掉現在這種時刻。
 
 
「好,我答應你。」粉色的唇瓣輕輕吐露出這幾個字。
 
「謝謝妳。」
 
希爾慢慢收回顫抖著的雙手,重新拾起地上的水晶碎片。
 
「這些碎片原本是綠提燈吧......妳哪兒弄來的?」
 
「祝你.....生日快樂。」

「........這樣啊,哈哈.....不小心弄壞了它」希爾再次以粗糙沾血的右手輕輕搓弄蘿卡的頭頂。
 
 
—!!
 
在蘿卡面前的,是她從未見過的,希爾幸福與滿足的笑容,雖然髮色不再像天空一樣湛藍,眼睛也不像過去一樣清澈,甚至已經看不到眼白在哪了,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與瞇成一線的雙眼,這是確確實實的那個希爾。
 
 
希爾的手離開了蘿卡。
 
拚盡全身力氣壓抑殺戮的衝動,緩慢地離開蘿卡身邊,掐緊碎片的手在地上留下深紅色的斑點。
 
 
「謝謝妳的生日禮物。」
 
 
彷彿將抑制已久的力氣集中在手上,水晶碎片在炙熱的陽光下自頸部劃出鮮紅色的弧線,生命的脈動從分開的皮膚與組織間傾瀉而出,不同大雨的鼓譟,而是為希爾靜靜的在地上舖上一片紅毯,讓他安詳的睡去。
 
不耗費一絲話語,希爾也知曉自己一開始想完成的事情是什麼。
 
「希爾........」
「希爾.............」
 
 
「不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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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交織的窗花,在木製的地板上留下一塊碩白的花紋,另一邊同時也映照著粉紅色的被褥,塞滿棉花的被單中只能瞥見一個小小的黑色頭型。
 
叩、叩、叩,大門輕輕的發出被敲擊的聲音。
 
「嗯—.....在讓我睡一會兒啦.....」
 
叩、叩、叩。
 
「沒有人在家.......」
 
叩、叩、叩、叩、叩、叩......
 
「就跟你說.....!唉唷氣死!啊啊啊啊!!」少女連著藍白相間的睡衣自床上迅速彈起。
以雙手先著地的下床姿勢接著雙腿帶起步伐,快步移動到門前。
 
「哼—!又是你,怎麼每天都是你啊約翰克里夫。」少女開門的風勁帶起烏黑散亂的頭髮。

「你睡昏頭啦?確實的將報紙送到客人手中可是我的職責。」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可以放在收報箱了!」
「哈哈哈!這是我對職務的堅持,女士。」
「那不然我做一隻假手放在收報箱如何?」蘿卡翻了一圈白眼後,叉腰斜靠在一旁的石柱裝飾。
 
「您的幽默我心領了,我比較喜歡有溫度的。」約翰投以淡淡的一抹微笑,並遞出今日的報紙。
「切......難搞的傢伙,報紙拿來啦!」
蘿卡手臂一揮搶過報紙。
 
「那麼祝您有美好的一天,蘿卡女士。」
「哼,快走啦!」
約翰簡單的行舉帽禮後,轉身消失在卡爾佩恩的街道中。
「真是的.....這下子回床上也睡不著了。」
蘿卡搔了騷狂亂的頭髮,折返回床上的路線轉而走進廁所進行早晨的盥洗。
 
相比過去的小屋,蘿卡在卡爾佩恩的房子寬闊了許多,精巧卻又不花俏的柱子自地面整齊的頂著天花板,四分之一圓的梁柱裝飾朝四周延展開來,崁入牆中的木製書櫃擺滿了各式書籍,包含小說、圖畫書、遊記與各種知識參考書,自玄關進來可見由三張沙發圍成的簡約客廳,其中一面窗的地板前寫著密密麻麻的白色文字與數字,是蘿卡藉由陽光角度來計算時間與日期的紀錄。
 
進入卡爾佩恩後,蘿卡發展出優秀的計算與觀察能力,透過艾莉娜雷特的引薦,除了幫忙商會的帳務,同時也身兼建築商會的測量師。
 
 
「呼啊......今天的帳務,挺少的呢。」
蘿卡將小手十指交扣並向上拉伸,延展僵硬的脊椎。書櫃前是少女的工作桌,厚實的文件與書集資料堆疊成或高或矮的小山,各式尺規道具散亂在桌面四周,亂中有序的排列似乎只有她自己知道。
 
少女的視線瞥見陽光貼齊地上的某一數字。
 
「啊!都這個時間了!」
 
蘿卡摘下眼鏡,匆匆的套上簡單的白色洋裝,除了零星的蕾絲並沒有過多的點綴,眼神掃過衣櫃內幾秒就隨手抓出小巧的草帽套在頭上,提著餐桌上的野餐籃後小快步蹬向玄關。
 
「等等,怎麼可以忘了那個東西。」蘿卡令小快步倒帶回書桌的位置。
 
書桌的旁邊擺著一盞極為破舊的綠提燈,除了C形的木製展架很新以外,提把垂吊著的金屬裝飾依舊閃爍著銀色的光澤,其下花狀結構抓住的,是充滿碎裂紋路的圓形水晶,彷彿只要輕輕一戳就會再度爆發成四散的碎片,蘿卡的身軀一靠近,水晶內部慢慢閃爍零星的光芒,透過碎片的反射顯得為數更多。
 
唯獨水晶中央的其中一個碎片,沾染著深紅色的斑紋痕跡。
 
「.........。」蘿卡瞇著眼欣賞著眼前的綠提燈。
 
「我上次調配的黏著劑應該很黏吧,那可是加入了普根的口水呢,希望他不要生氣。」
 
蘿卡輕輕的拾起提燈,掛在腰間後重新播放剛剛的小快步前往玄關。
鎖上家門後,蘿卡被不同於屋內的亮度刺激到瞇起了眼,小心地走下階梯,穿越曲折的巷弄,從北門波利斯曼的馬廄牽出灰藍色的驢子。
 
「啊!是蘿卡啊,今天又要去哪個商會丈量了呢?」
「不,只是私人的外出而已」
少女對眼前的獸人投以簡單的微笑。
「看你平常似乎相當忙碌啊,還有私人的時間可以外出真是難得。」
「因為今天的帳......漲潮時間就快到了,我想去看看海邊的狀況是什麼樣子,你也知道,整天悶在裡面我都能轉職當波嵐帝奧了呢~」身為貴族與商會的記帳師,透漏任何的帳務資訊都可能是一個不必要的風險。
 
「哈哈哈,你最好別被他聽到,全城的蘑菇都是和他買的呢。」
蘿卡跨上驢背,避開街道的人群,自北門沿著城牆向東門前進。沿途蘿卡欣賞著遍野的鬱金香花田,與遠處的北部蕎麥農場結合似乎可以當成一幅畫作,雙手比著七,形成一個小畫框構思著畫面。
 
沿著河岸穿過被鳥妖騷擾的戴爾佩騎士團城,從山坡上依稀可以俯瞰被午光籠罩的賽琳迪亞。
 
「呼.....好久沒有回來了呢,對吧,文森。」蘿卡輕輕撫摸著驢子的頭部,驢蹄輕快的腳步在兩側的樹林踢躂地回響著,兩個嬌小的身影經過中立區域的跨河木橋,隨著深入林中雜草叢生的小道,過往熟悉的記憶緩緩開始在腦中浮現。

驢子的步伐停止於一顆巨大的白樺樹前面,蘿卡卸下簡單的皮革側包,提著竹編的野餐籃在一塊碑石前坐了下來,碑石與其說像墓碑,不如說像刻著名子的石頭,沒有碑文,沒有生卒年,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好久不見,『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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