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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夜裡的北極星-第三十六章

李勤英 | 2021-05-06 18:00:04 | 巴幣 16 | 人氣 186


  「又是第一名啊?」

  劉訓輝在電話另一頭,滿不在乎地問著。

  「……你也替我開心一下嘛。」

  「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以前根本完全進不了前三名欸,現在我可是超有信心的。」

  「是是是,恭喜你啊!在新的學校適應得很好嘛。」

  「但現在不用翹課打工了,有些課真的是不太想上啊……」

  「你就好好地當一個好學生吧。」

  「我本來就是好學生啊!」

  陳聖硯來到新學校已經過了一學期,第三次段考果不其然地又是班上第一名。一開始劉訓輝還會發自內心地恭喜他,但到了第三次後覺得只不過是實力正常發揮罷了。比起這個,劉訓輝或許更在意陳聖硯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一直在翹課。

  陳聖硯繼續和劉訓輝講著互相調侃的廢話,一邊牽著腳踏車走回家。他發現考完試後沒有和劉訓輝說話,就覺得好像不算為期考劃上句點,所以後來考完試後的幾天都會打電話給對方,好險劉訓輝並沒有覺得很奇怪。

  「倒是你,沒有我幫你惡補數學是不是又退步啦?」

  「欸我覺得我抓到訣竅了,還不至於回到以前的成績。不過還是有點辛苦啦〜」

  「有空我可以回去幫你補習喔!」陳聖硯俏皮地說。

  「好啊,到時你就會急著想逃回去。」

  回家的路並不遠,因為紅綠燈很少,走路大約將近五分鐘就到了,但陳聖硯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騎腳踏車上學。一進到家門,其其和睿睿便衝過來吵著要他陪他們玩,他們兩人每天從幼稚園回來後就是滿心期待等著陳聖硯。

  「哥哥回來了!」兩人蹦蹦跳跳地一起喊著,彷彿一刻都不能等待。這時候個性迥異的雙胞胎意外的很有默契。

  陳聖硯只好用溫柔的聲音先安撫他們:「你們先去旁邊等我,我還在講電話。」

  等到兩兄弟乖乖跑去沙發上坐好,陳聖硯才有機會拿起電話繼續說:「抱歉,我弟他們太嗨了。」

  「保母去忙吧!」

  「掰啦,有空再打給你。」

  掛上電話,到廁所洗完手後,陳聖硯便回到客廳。兩個小表弟從鐵盒裡拿出了彩色筆,看來今天的活動主題是畫圖。

  「今天要畫什麼?」睿睿雀躍地問,抬起頭等待陳聖硯出題。

  「我想想……畫你們最喜歡的人吧!」

  「只能畫一個嗎?」這次換另一邊的其其問道。

  「對啊,最最最喜歡的那個人喔!」

  因為限制了範圍,讓雙胞胎陷入了沉思,像是在解著艱澀的考試題目一樣。看著他們認真思考的模樣,陳聖硯覺得很可愛,並暗自期待其中一個人畫的是自己。

  「聖硯回來啦?」謝雅莉從樓梯口探頭,手裡抱著洗衣籃,準備要趁太陽還沒下山時洗衣服。

  「回來一陣子了。」

  「哥哥考完試就可以一直陪我們玩了對不對?」其其拿著鉛筆在圖畫紙上構圖,帶點期待的口吻問。

  謝雅莉把籃子放在一旁,蹲在其其旁邊回答:「不行喔,哥哥雖然考完小考了但是還有更大的考試在等他唷。」

  「今天的話可以稍微放鬆一下,就陪你們玩吧。」

  「耶!!」睿睿大聲歡呼,接著拿著圖畫紙和鉛筆遞給陳聖硯,說:「那哥哥也要一起畫!」

  「啊……好。」

  原本出完題目就想放空看電視的陳聖硯,勉強接受派給自己的功課。為了不要讓小孩們失望,他還是面帶著笑容。看出他難堪的謝雅莉在一旁偷笑,拍了拍他的肩說「加油!」後就又抱著洗衣籃離開客廳了。

  這時其其還在畫鉛筆稿,而睿睿則是直接拿著彩色筆豪邁在紙上作畫。陳聖硯湊近想看其其的圖畫,沒想到他卻把紙張抽走。

  「不可以偷看啦。」

  「我要參考啊。」

  「哥哥先自己畫嘛。」

  其其轉身背對陳聖硯繼續埋頭,另一邊的睿睿大致上已經畫出了人物的輪廓了,看起來應該是畫他爸爸。

  陳聖硯低頭看著自己手裡什麼都還沒有的空白圖畫紙,憑著印象開始畫著最喜歡的人的模糊輪廓。

  好一陣子客廳只有彩色筆與紙張接觸的唰唰聲,三個人都很專心在自己的作品裡。

  「畫好了!」

  最先開口的是動作很快的睿睿。他高高舉著剛畫完的圖畫,急著想要給陳聖硯看,於是蹭到旁邊把畫拿到他眼前。

  「喔!畫得很好耶,這是爸爸嗎?」

  「對呀!」

  圖畫裡的梁世聰佔滿了整張圖畫紙,上半身看起來很壯,下半身卻相對縮小很多,大概是想要凸顯爸爸的魁武才這麼畫的吧。

  在陳聖硯欣賞圖畫的時候,睿睿趴在他盤坐著的腿上,仔細看了陳聖硯的畫問:「哥哥在畫誰呀?」
  
「猜猜看,你也知道的人喔。」

  睿睿歪著頭思索,看著圖畫上那和小朋友的繪畫水平相去不遠的作品,然後臉上爬滿笑容說:「是姑姑嗎?」

  「真聰明。」陳聖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

  「你會想她嗎?」

  陳聖硯有點意外他這麼問,愣了一下。心想小孩子果然還是什麼都知道。

  「當然想啊,所以才畫。」陳聖硯繼續拿著黑色彩色筆畫著母親烏黑的頭髮。

  睿睿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用力把陳聖硯抱住,但他短小的手無法完全環抱。儘管如此他好像還是很想藉此給陳聖硯一點安慰。

  此時完美主義的其其終於放下彩色筆,但眼神還是一直注視著圖畫,似乎在看哪邊還不完美。

  「畫好了嗎?」陳聖硯小聲探問。

  「嗯……好了」

  其其的語氣很不確定,但還是拿著圖畫紙遞給陳聖硯,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這個是?」

  「是你啊。」

  沒想到剛才的幻想居然實現了,陳聖硯笑的嘴巴合不起來。所有特徵都畫出來了,大大的眼睛、齊眉的瀏海,甚至是他很喜歡穿的那件橄欖綠襯衫也畫了。

  「怎麼不畫爸爸媽媽?」

  「因為他們之前都畫過了,梁睿勳也畫過了,只有你的還沒畫。」

  這句話像是告白一樣讓陳聖硯心動了一下,差點忘記梁其勳只是一個還沒上小學的男孩。

  「好開心喔,那這張畫可以送我嗎?」

  不知是不是害羞,其其假裝忙著收拾畫筆說:「可以啊。」

  「謝謝你啊。」

  「嗯。」其其默默地點頭回應。

  「那我也要把畫送給爸爸!」睿睿說完便拿著畫跑上樓,打算突擊剛洗完澡的梁世聰。

  因為弟弟跑掉了,其其拿著鐵盒順便將所有散落在地上的畫筆全部收好,也沒有多說些什麼。陳聖硯心想這兩兄弟個性也差太多了吧,也順手一起整理。

  整理完後,陳聖硯突然發現剛才自己畫的圖沒有辦法送給對方。他盯著地上的畫撇嘴,覺得有點失落。

  「你那張可以給我嗎?」

  「什麼?」

  陳聖硯轉頭看著其其,他稚嫩的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

  「我把我畫的給你了,你也把你那張給我吧。」

  「喔……好啊。」

  其其沒有說話接過了圖畫紙,把它好好地夾在其他空白的紙張裡。

  「聖硯,你們畫完了嗎?你可以來廚房幫我嗎?」廚房傳來謝雅莉的聲音,陳聖硯抬頭看了一眼時鐘,要開始準備晚餐了。

  「好,我馬上過去!」接著轉頭對其其小聲說「要好好幫我保管喔」就起身去廚房了。

  鍋裡的塊狀白蘿蔔隨著滾燙的高湯起舞,香濃的排骨味漸漸散發出來,表面的一層油脂讓湯看起來更加美味。陳聖硯用湯匙舀了湯,小小啜了一口,拿了裝著鹽的方盒,朝湯裡灑了一小匙鹽巴。

  「聖硯明天有空嗎?」

  「怎麼了?」

  「要不要陪我和孩子們去哪玩呀?」

  陳聖硯突然想起這週末是約定好每個月會帶他們出去玩的日子。

  「嗯……舅媽抱歉,我明天有事情要去一趟台北。」

  「喔〜要去見男朋友嗎?」

  「差不多吧。」陳聖硯漫不經心回答,喝了一小口湯試味道後把火關掉。

  「沒關係你就去吧,很久沒見了吧?」

  「也還好啦。」

  陳聖硯語氣很輕鬆,但他表情嚴肅地看著湯裡載浮載沉的白蘿蔔,像是要把它看穿似的。


  快接近暑假,天氣漸漸炎熱。陳聖硯起了個大早,想趁暑氣還沒降臨前趕緊出門。

  陳聖硯把後背包放在桌上,將鑰匙錢包和行動電源這些出門必須的東西放進去後,拉上拉鍊。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轉身走出房門。

  但他像是想到什麼般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盯著手機良久。大拇指在光滑的螢幕上游移了一陣子,終於還是解鎖了手機。他打開通訊錄而不是LINE,打電話給吳元青。

  雖然早知道結果會一樣,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陳聖硯嘆口氣,掛了電話。這幾天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得到的都是那冰冷的系統回覆。

  吳元青失聯的時間確切不知道是哪一天開始,只不過從發現他把手機關機後也已經四天了。

  原本以為會和之前一樣,第二天就會自己出現,但再怎麼等依舊都沒有回音,訊息也都沒有回。等到第二天的晚上打電話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發生這樣的事,陳聖硯一點頭緒也沒有,他再次感受到吳元青身上依舊存在著未知又陌生的部分。

  再不出門的話回來的時間就會太晚了,他打算把今天的時間都拿來處理這件事,因為不確定會花多少時間,還是早點出門比較好。

  陳聖硯揹起背包,帶著有些慍怒的心情前往台北。


  明明是週六卻沒什麼人,曹一郁在櫃檯拄著下巴算著需要訂貨的東西,平常這件事都是副店長在做的,但今天實在是太無聊了,只好把這枯燥乏味的工作搶來做。

  門口的鈴鐺搖晃,發出了今天難得的清脆鈴聲。

  曹一郁低頭按著計算機,因為還沒算到一個段落所以沒抬頭,但還是先開口說了「歡迎光臨」。他眼角瞥到了進門的客人沒有自己找位置坐,而是停留在自己前面,於是抬起頭。

  在對方臉上停留了幾秒鐘,說:「你怎麼來了?」

  「店長,我有話和你說。」

  因為陳聖硯的表情太過嚴肅,曹一郁沒有拒絕但也沒有馬上答應,看著他環視店內情況的側臉。

  「今天客人不多,但我們還是去後面戶外區講吧。」陳聖硯說完看了一眼旁邊他沒看過的店員,眼神示意對方,像是在問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吧?

  「不好意思,你先自己顧著店。」曹一郁對著那有點驚恐的店員說,隨後就跟著急著先走的陳聖硯到戶外區的位置。

  雖然快接近中午,但在陰涼處還算是舒適。陳聖硯把後背包放在地上後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透明的玻璃桌子上映著上方的樹蔭。

  曹一郁坐下前,手在口袋裡摸索著,但又覺得這時候抽菸好像不太好,因此什麼也沒拿就坐下了。

  「你想說什麼?」曹一郁先開口問道,臉上掛著僵硬的輕浮笑容。

  陳聖硯皺著眉頭,口氣有點不好地說:「你應該知道吧?」

  「啊?你在生氣嗎?」

  陳聖硯驚覺自己已經開始情緒化,但他並不想以這種狀態談話。深吸了一口氣緩和心情,接著問:「他人在哪裡?」

  曹一郁沉默,他此刻真的很想抽菸。

  「你知道吳元青人在哪對吧?」

  「他失聯了嗎?為什麼這樣問?」

  陳聖硯快要失去耐心,一方面也是不忍心看到店長繼續裝傻下去,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

  「他好幾天前就沒有和我聯絡了。」陳聖硯像是在等著曹一郁自己說出口一樣,停頓了一下,但對方並沒有開口。「所以我打電話給他的朋友,就是他公司的老闆。」

  曹一郁沒有看他,漂移的眼神早已洩漏了些什麼,但陳聖硯還是語氣平淡地繼續說:「他說元青向公司請了長假,原因也沒有和他說。他只知道元青現在住在朋友家,但是不知道那個朋友是誰。我和他說這些事情我完全都不知道,他只說希望我可以找到吳元青,因為他現在狀況可能很糟。」

  這些都是陳聖硯逼問江奕翔,他勉為其難透漏的。關於吳元青的行蹤,對方好像就真的只知道這麼多了,但身為一個多年的好友,只知道這些實在非常可疑,不過陳聖硯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

  陳聖硯直覺吳元青既然不想讓好朋友知道太多,那曹一郁這個對他來說比較「特殊」的朋友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當問他吳元青在哪的時候,眼神透漏的訊息,陳聖硯就覺得自己猜對了。

  「都說到這樣了,你真的不直接告訴我嗎?」

  「我不知道他沒有和你聯絡。」曹一郁像是自言自語,垂著頭說。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在你家?」陳聖硯加重語氣問道。

  「對,他現在住在我家。」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樣,陳聖硯還是突然很想哭。他呼吸變得沉重,忍耐著情緒。遲來的吃醋湧現,胸口酸酸的。

  「他會住我家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想太多。」

  「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不想讓你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說。」

  「你覺得這樣合理嗎?我是他男朋友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或許是和陳聖硯有一樣的想法,曹一郁稍微卸下心防說:「我其實前陣子一直想和你說,但我怕讓他有壓力,如果他知道我說了他一定會胡思亂想。而且我也不是全部都知道,我覺得他也沒有全部告訴我。」

  「既然這樣,你先把你知道的和我說。」

  「你不親口聽他說嗎?」

  「他對我也會有所隱瞞,所以我也想要聽你這邊的說法。」陳聖硯看了眼曹一郁抖動地右腳,說:「店長想抽菸的話就抽吧。」

  曹一郁像是獲得了久違的自由,馬上拿出一支菸點燃。然後順便和路過的店員點了一杯奶茶和一杯咖啡。

  「現在咖啡都是誰在煮?」

  「就是你剛剛在櫃檯看到的那個新店員,表現當然比你差,但也是滿用心的。」

  「但還是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了呢。」陳聖硯笑著說,但眼睛沒有笑意。

  「阿聖。」

  陳聖硯朝店內望去,說:「這邊已經完全沒有我的足跡了。」

  「聖硯,你聽我說……」

  「不要用大人對小孩的口氣和我說話。」

  陳聖硯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憤怒。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氣,有太多原因了。

  曹一郁愣了一下,雖然陳聖硯低著頭,但反覆起伏的肩膀透漏著他的心情。曹一郁知道他不是在針對自己,所以並不把他的失禮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很生氣,元青他會這麼做是因為考慮了很多。他一方面是要保護你,也保護他自己。他現在真的狀況很不好……你知道他有焦慮症嗎?」

  「不太清楚。」

  「我前陣子有帶他去看醫生,目前狀況已經好很多了,但是因為藥物的副作用所以有時候會不大清醒。」

  「我大概知道他有這種狀況,只是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因為那個……他爸爸回來找他了。」

  陳聖硯驚訝地抬頭,睜著大眼問:「他爸?」

  「對,好像是很久沒有聯絡了。對方因為一直坐牢所以好一陣子沒有來找他。」

  「坐牢……?他之前和我說他爸過世了。」

  「他好像對每個人都這麼說。」

  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陳聖硯不太明白。只覺得自己內心某處好像受傷了,但他怎麼樣也責怪不了吳元青。雖然被騙很生氣,他更想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聖硯用手摀著臉,需要時間消化剛才聽到的所有事,好不容易才把這些事實勉強套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身上。

  這時店員端來了咖啡和奶茶,放在玻璃桌上。這個店員陳聖硯也不認識,於是對她點了點頭道謝後就低頭喝了口飲料。

  「之後元青為了不要被他爸找到,換了手機號碼,連原本住處也都不回去了。」

  陳聖硯突然想起上次吳元青手機摔壞時為什麼要換號碼,當時覺得很怪但沒有開口問,原來是因為要躲人。

  曹一郁吸了口菸,打發掉一些緊張感後繼續說:「之後他就一直住便宜的旅館,每幾天就換一家。然後有次剛好在路上遇到他,他看起來很累,我就請他去我那裏住。我當時只是想反正我和他並不是同事,也稱不上是多好的朋友,所以應該比較安全。他一開始很為難,但真的找不到地方所以才勉為其難答應我的。可能一方面我也還是對他感到很抱歉,所以才這麼做。」

  陳聖硯狐疑地看著他,似乎還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身為前男友的身分這麼做果然還是太讓人起疑了,曹一郁便再次強調:「基本上我在店裡忙,也沒有多少時間回去。所以我頂多就是幫他準備需要的食物和用品而已,或是帶他去看醫生,平常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

  「他連出門都沒有辦法嗎?」

  「他只要一出門就會很焦慮,怕會遇到他爸爸。一開始他還勉強自己,但最後連公司也被找到了,他索性就請了假。」

  「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他?」

  「他說是為了錢……但我認為沒有這麼單純。」

  陳聖硯低下頭在腦中整理了一番,但只聽曹一郁說的這些,只能拼湊出很平板的時間軸而已。他所描述的吳元青的狀況,對現在的他來說一點實感都沒有。

  他需要更深入,才能夠完全理解吳元青。

  「我可以見他嗎?」

  「或許可以……但我應該會先被他罵吧。」曹一郁喝了一口涼掉的咖啡,把菸捻熄在一旁的煙灰缸。「阿聖,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你,我怕再這樣下去他就完全走不出來了。就算我這麼做會惹他生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見見他。」

  聽到這樣的懇求,陳聖硯無法想像事情到底有多麼糟糕,此時此刻他也無法直接毫無懸念地保證說交給我吧。

  「我有點害怕……」

  曹一郁溫柔地說:「別擔心,他現在狀況好很多了,和平常沒有不同。」

  「不是這個……我怕我就算去見他,甚至之後陪在他身邊,他還是會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他沒有逃,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抵抗,只是已經快到極限了。我猜他會擅自和你失去聯繫應該也是因為這樣,每天他都接到他爸的騷擾電話,之前他為了不讓你擔心所以才沒有切斷唯一和你的聯繫。」

  桌上杯子外的水珠滑落至杯底,在杯墊上暈開。

  陳聖硯盯著顏色變深的硅藻土杯墊,問:「這樣子多久了?」

  「從你去宜蘭之後沒多久,來我家是一個月前的事。」

  陳聖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生氣,原來自己給吳元青的東西根本少之又少。不禁覺得自己的承諾有多麼空洞。

  他雙手握拳,在膝蓋上發抖,說:「帶我去見他,現在。」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怎麼樣都不重要,我想要見他……」陳聖硯低頭哭了起來,連忙用手抹臉。

  曹一郁起身脫下圍裙,說:「你先到門口等我,我開車載你過去。」

  陳聖硯摀著臉起身,用連帽外套上的帽子蓋住頭,拿著背包低頭穿過店裡。「噹啷」一聲,門口外的柏油路反射著正中午的日光,讓陳聖硯有點睜不開雙眼。

  消光黑的重機車殼、亮皮牛津鞋、熨燙平整的襯衫、上揚的眼角、溫柔的新月般的笑容。

  陳聖硯在門口蹲了下來,把臉埋在手臂裡。閉上雙眼,尋找著黑暗裡的吳元青。



創作回應

悠閒紅茶
聖硯加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21-08-08 00: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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