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00:相遇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妳的監護人了,多多指教。」
雨天,天上覆蓋著暗灰色的烏雲,沒有一絲陽光照下來,滿是泥濘的廢墟街道,撐著傘的高瘦男子向蹲坐在路旁躲雨的女孩如此搭話……或著說單方面宣言。
「…?」
滿身髒污的瘦小女孩抬起頭,髒亂的頭髮隱約能看出原本的顏色是白色的,本應是漂亮鮮紅色的瞳孔黯淡無光,但是,更為顯眼的是那對自頭上垂下來的「耳朵」,她微微張開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已經許久沒有人向自己搭話了,而且男子一開口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女孩相當困惑的樣子。
「……」
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正式西服,就像是剛參加完葬禮一樣,有著一頭棕髮,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出頭,留著一搓山羊鬍,總得來說還算是個帥哥,但因為那對死魚眼的關係,男子給人的第一印象不算友善,碧綠色瞳孔平靜的看著女孩,等待女孩回應。
從旁邊經過寥寥可數的路人瞧見這狀況,有的懷疑的瞥了一眼便像是怕惹上什麼麻煩似的走掉;有的站在一旁壞笑著像是在等著看好戲;有的則是像是看到某種穢物一樣露出厭惡的神情後匆匆離開。
女孩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投以這樣的眼神,因為自己跟他們不一樣,在他們眼裡,女孩「不是人類」。純白的毛髮與鮮紅的雙瞳,還有那對垂下來的長耳朵,女孩光是在外貌上就和周遭的「人類」格格不入,加上身懷與生俱來的奇妙力量,人們出於對未知的恐懼而對女孩投以惡意,有時甚至出手加害於她。
至今以來,女孩無力改變這個狀況,只能拼命躲避那些朝向自己的惡意,活到了現在,所以,女孩希望男子快點離開,男子的舉動相當引人注目,雖然現在還只是有人看著而已,但再繼續下去的話,可能會替自己惹上麻煩。
說時遲那時快,等不到男子走開,女孩打算自己離開的時候,她的視野角落瞥見了某個朝自己飛過來的物體,女孩下意識地閉上眼舉起瘦弱的雙手護住頭部,迎接即將到來的衝擊,不過,東西並沒有砸到她身上。
「…诶?」
以為自己要被砸傷的女孩怯生生地張開眼,而後睜大眼訝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男子將身體移到了飛行軌跡上,用身體替女孩擋下了這一擊,砸過來的石頭在擊中男子的背後落到了地上,從落地的聲音聽來,重量不輕,被那個砸到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但挨了這一下,男子卻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男子回頭看向了後頭───石頭飛來的方向,只見犯人因為沒有得逞而不滿的咂嘴,但在看到男子的眼神後突然臉色發青,試圖轉身就跑卻因泥濘的地板而摔了一跤,然後連滾帶爬的跑掉了,雖然女孩並沒有瞧見男子剛才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卻也因男子發出的駭人氣息而顫慄,周圍其他圍觀人士的表情在此時也都變得不是很好看。
雖然只是巧合,但就像是老天爺也被男子所震懾一樣,雨勢開始變得越來越小,逐漸停了下來,烏雲漸漸散去。
那股駭人的氣息僅出現了一瞬間,男子將傘收了起來,慢慢將頭轉了回來看向女孩,蹲下來,對女孩伸出手,女孩看著男子的死魚眼,卻無法從中看透男子的想法。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數十秒後,愣愣地看著男子的女孩回過神,輕輕地點了頭,猶豫的伸出小手,在即將碰到男子的手掌時又微微縮了回來,而後才將手放了上去。
女孩並不理解男子的真意,雖然看不透男子的想法,但至少,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同,當中並沒有那令她不適的惡意。
男子的表情並沒有明顯變化,只是在女孩將手放上來後,輕輕握起了那隻手,在站起身的同時將女孩拉出陰暗的角落,陽光穿過散去的烏雲灑了下來,照在兩人身上,女孩抬頭和男子對視著。
「我的名字是萊恩,你呢?」
男子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接著如此向女孩自我介紹並詢問她的名字,但女孩只是愣了一下,而後搖搖頭。
女孩沒有名字,自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男子見狀挑了挑眉,伸手摀著嘴似乎正思考著甚麼,接著開口。
「…是嗎?不過沒有名字很不方便,那麼今天開始,妳的名字就是蕾媞了。」
「Le...ty...?」
男子不問女孩的意見,單方面決定了女孩的名字,女孩聽到後,偏頭用不標準又有些含糊的發音唸了一次。
「走了喔。」
接著,男子拉起女孩的手,帶她離開了生活九年的這座城市,周圍的人詫異地看著他們,卻沒有一人敢多說甚麼。
以這天為分界,伴隨著新得到的名字,女孩展開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