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莫娜收到了來自波坦因家的宴會邀請函。
學院裡的平民學生本就不多,全都是真材實料考進來的,加上各個貴族都會有一些手段能搞到學生名單──至少要拿到平民的不難──所以這些邀請函全都是實名制的。
莫娜把邀請函翻來翻去看了好幾遍措辭,的確都是很簡單客套的邀請語句,似乎沒什麼問題,但莫娜早知道以她的狀況來說,任何乍看普通的事情都有可能不普通,於是她也只能去找王子求教。
這次她很識相的做了一些高甜度的零食,成功滿足王子的味蕾,所以要得到答案並不是很難。
「很簡單的人際關係,這位叫做萊曼的,是克羅米亞的朋友,而他的表弟雷森,則是克羅米亞的手下。估計是其中一人想要繼續對你下手,才會請你去吧,還能順便讓克羅米亞看熱鬧。」
「那為什麼其他平民學生也收到邀請函了?」莫娜很奇怪。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波坦因家的習俗...」奈爾立刻給她講起了波坦因家幾百年前不得已宴請平民的趣事,當然如今他們已經變成互利共生的關係了。
莫娜眼尖的發現奈爾長年完美的面容竟然出現了一點黑眼圈跟痘痘,驚奇的問:「天哪!奈爾先生,你有注意到你的黑眼圈嗎?還有額頭上的痘!」
奈爾鬱悶的嘆氣說:「看到了看到了。其實是我去見了那位涅絲小姐,果真名不虛傳。見面聊幾句就知道我昨天跟哪位小姐共度下午茶時光,還順便摸出我常去的店面在哪裡,只看我臉上的微表情說不定連我以前有沒有尿床都能猜出來。她的確沒惡意,但待在旁邊會有一種時時刻刻被審視檢閱的感覺,所以有點失眠。」
安鐸、羅德和伯恩王子聞言,臉上都有些古怪,想笑又想忍住。莫娜則是稍微放心了一點,患有涅絲恐懼症的不是只有她一人,畢竟涅絲認真起來的笑容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你有問到什麼嗎?」伯恩王子決定轉移話題,不然可能會忍不住笑出來。
奈爾點點頭:「該說是有嗎,又好像沒有意義。涅絲小時候曾經作為見習文官,在克里斯手下工作,還有好幾位貴族的子女也是,都是搭上經濟發展後繁榮的那幾家。不過涅絲似乎是做不習慣,幾個月後就離開了。」
「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還是繼續打聽吧,不過優先度可以降低。」王子想了想對奈爾說。
「然後...來談談你的問題。總之,這封邀請函擺明是在請君入甕,不過很少有平民敢拒絕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也是可以幫你想個正當理由。」王子說。
「如果我去,要怎麼確保安全呢?」
「這就是盲點所在了。」王子攤開手,「實名制給每個平民發邀請函就算了,沒人在乎。但給同級甚至上位的貴族發函是有限制的,要嘛平時有交情,要嘛是上級,否則平時沒有交集的貴族哪可能一封邀請函就請過去,那等於白發,至於王族連口頭邀請都是有限制的。」
「也就是說你們五位都沒有收到邀請函?」莫娜驚詫的說。
「實名制的沒有,匿名的雖然可以,但我們也沒有理由出現在那裡。你覺得呢?」王子詢問。
莫娜想了一會,試探的問:「我可不可以找其他人?比如...克里斯閣下?」
她是怕王子誤會她會趁機告密,但如果要找能保護她安全的,除了王子派系,她也只認識克里斯了。
王子卻是不怕,只是讚賞的看著她:「沒想到你這麼勇敢嗎?好,那你就去問問他的口風吧!」
嗯???你什麼意思?
莫娜有些傻眼:「等等等等,王子殿下...我怎麼就勇敢了?我只是問說能不能找克里斯閣下喔?」
王子點點頭:「對阿,你不就是冒著被他發現你是我安插的探子的風險,準備去打聽他的消息嗎?保證手下出席宴會的安全,我想克里斯是會同意的。」
我沒這樣打算啊!莫娜心中崩潰地想著,然後用怨念的眼神射向伯恩王子,後者只笑咪咪的當作沒看見。
還真是把我當工具,處處都要想著讓我發揮作用嗎,你還真是狠心阿王子!然後我這工具人也是笨笨的!
莫娜臭著臉想,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王子此時的確是想著把莫娜效率最大化的利用來著,看她氣鼓鼓的臉只覺得有些可愛,但也沒多想隨即說:「既然你都說了要找克里斯,那就順便打聽一下情報呀,又沒什麼不好,而且我覺得你的安全絕對無虞了,你只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克里斯身上就好。」
「殿下您說的倒容易...但我也不知道該打聽些什麼,你們之前是讓我做靶子吧?我沒有理由在宴會上突然問他的狀況呀。」莫娜唉聲嘆氣的發著牢騷。
伯恩王子點頭:「我知道,其實也沒指望你能打聽到這種重要事情。我是要你近距離觀察他,看看他的性格是否真如表現出的一樣,還是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不然,單純去見見世面也是可以的阿。享受一下紙醉金迷的生活,見識王都的享樂程度吧。」
「...我來王都可不是為了這個的。」莫娜嘆氣,「殿下,正因為我父親是派對策劃師,我很早就領悟出貴族的下限就是沒有下限這個事實了。父親不止一次人前微笑背地咒罵那些貴族,也常在帶我工作時突然把我帶離某處房間。我想王都也好不了哪去,我也不想以後繼續這樣過日子。」
莫娜說的頗為認真,讓伯恩王子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開了點過頭的玩笑。
不過他沒有生氣,畢竟以前他沒有平民的朋友,哪知道平民的底線在哪,現在有人肯告訴他,自然是好的。
「恩,莫娜小姐,對不起,我的確玩笑開過頭了。」王子誠懇的道歉。
莫娜點頭接受了王子的道歉,隨後遲疑了一會,還是起身告辭,將邀請函也帶走了。
安鐸看看奈爾跟羅德都沒有要打岔的樣子,不由得奇怪的問:「你們...不說些什麼?」
奈爾搖搖頭:「說了也是解決不了貴族與平民間的那道鴻溝的。」
羅德平靜而冷然地說:「蘇華德家參加過不少貴族的宴會,王都就算了,在他們領地宅邸舉辦的才叫誇張,莫娜小姐說的那句話沒錯,有些貴族是根本沒有下限的。別看克里斯跟我們是敵人,但他可沒有那些該死的習慣跟噁心的癖好。」
安鐸抿了抿嘴,忽然不知道怎麼接下這個話題。
而他們也不知道,在遊戲裡莫娜在這一章節,除了揭發波坦因家的罪證以外沒有任何成功的路線可走,而那些罪證,其實就跟他們口中說的那些事情差不了多少。
雖然乙女遊戲看似浪漫,但真要寫實的話,揭開貴族的那一層臉皮足以使遊戲本身提高到限制級。如果不懂,歷史也完全可以訴說過去發生的那些爛事。
因此,歷史上注定會發生的那些變革與暴動,也注定會在這個原本是遊戲的世界發生。
打從第一章節開始,這遊戲就不像標題所說的心動動閃亮亮,遊戲廠商根本沒想過要塑造出一款充斥著粉色愛心戀愛風的遊戲,真轉生了也不能爽爽過日子,現實就是這麼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