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花香

接近天亮的早晨。

天空才剛從深藍色轉成灰白色，橘紅色的陽光還沒從地平線透出來，沉穩的引擎聲劃過寧靜的清晨。

一個看似有點年紀的壯漢騎著野狼125，從聳立的大樓間緩慢的出現。

吳是個開五金批發的人，每天接近天亮的早晨，他總是騎著自己的愛車，載貨到市區的零售商那兒。

吳很享受這時的都市，在微寒的空氣中，平時喧嘩吵鬧的都市，難得清新安靜，路旁樹上盛開的花朵，也只有在這時候才聞的到花香。

吳每次從店到市區時，會騎上一座高架橋，越過淡水河才能到達市區。

高架橋中央有寬廣的汽車專用道，旁邊靠河的則是機車專用道，吳騎上橋後會，用眼角餘光欣賞這已經混濁的河景；即使是早晨的空氣再怎麼清新，淡水河混濁的汙水味還是會撲鼻而來，讓吳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他懷念以前還沒這麼發達的年代，淡水河還是清透的日子。

騎到橋的中央時，一股花香迎面撲來。

「又~又來了!」

吳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左右張望的找尋花香來源。

大約半年前，他發現每次早晨，騎到橋的中央時，總是會聞到一股花香味，前後離岸邊相當遙遠，所以不大可能是從岸邊傳來的，而且每次都只有在清晨往市區方向才聞的到，他已經學著不再如此大驚小怪了。

平常，吳可能都會順順的騎到市區送貨後，騎回家準備開店。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吳心血來潮的把摩托車停了下來，趁著還沒有車潮出現，他沿著機車道走過去，想一解花香疑問。

他來到花香最濃郁的地方，身子趴在橋旁的護欄，人往橋下方望去，隱約看到一個灰白的圓形物體卡在橋墩之間，上頭長著美麗的小白花，左右兩小叢、下方一大叢，就像一個笑臉似的。

圓形物體像花盆般提供了花生長的著立點，吳將身子往外推的更多，想仔細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吳身後的機車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陽光透過橋墩，照清楚了那個灰白的影子，吳也終於看清楚那個灰色物體是什麼。

那是一個已經乾枯掉的人頭骨。

花填補滿那個骷髏原本空洞的雙眼跟嘴巴，從橋上往下看，剛好呈現一個完美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