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章在介紹到《我想吃掉你的胰臟》的結尾時,解釋了為何作者的驚喜觀眾無法接受這樣的展開。這就是伏筆的重要性。
今天,就針對伏筆來做介紹。
會提及《輝夜姬想讓人告白》奉心季篇漫畫劇情,還沒看的請自行迴避。
一、伏筆?Flag?傻傻分不清楚
首先,我們要先知道伏筆的定義:指作者藉助文中的一系列暗示來讓讀者能夠預知故事情節將會有的發展。這裡要注意,必須是一系列可連結的線索,且只能透過暗示的方式來傳達,才能夠被分類成伏筆。
有一種情況很容易跟伏筆搞混,也就是明示的Flag。
這裡我就以《我想吃掉你的胰臟》為原型延伸假想劇情來舉例,再由讀者們看完兩個範例後,判斷何者是伏筆,何者是明示Flag,以及思考原因為何。
A→
店裡收聽的電臺播報著新聞:『無差別殺人犯目前下落不明,請各地居民外出時多加注意周遭環境,盡量結伴而行。』
對此,坐在咖啡廳窗邊的春樹並不是很在意,他啜飲著手中忘記吹涼的咖啡,隨後一邊小聲懊悔著一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聽說有無差別殺人犯,還真是嚇人。」春樹傳了簡訊給正在等的女孩。
「怎麼可能這麼剛好遇到啊~!今天可是出院的大好日子,我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女孩這樣回覆。
春樹看了簡訊笑了一下,隨後繼續望著窗邊等待女孩的出現,但這一等,卻等不到任何結果了。
B→
兩人在旅館一邊喝著酒一邊玩著真心話大冒險。
「啊,輸了!!」女孩不太甘願地喊著。
「是我贏了。」春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妳不害怕嗎?」
「害怕甚麼?」
「之前在路上妳曾經看到老奶奶被欺負而毫不猶豫上前責罵那些小混混吧?」
「嗯,誰叫他們要欺負老奶奶。那~樣踢一下也是剛好而已吧!!」
「對方是素不相識的人,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武器,這樣不可怕嗎?」
「嗯...沒辦法呀~看到有人需要幫助我可不會袖手旁觀!」
「是嗎。」
春樹拿起酒灌了一口,回想坐新幹線時短暫被播報過的無差別殺人犯。也只能在心裡稍微希望不會遇上麻煩。
若AB通向相同結局的話,且新幹線時播報的殺人犯新聞都一樣有聽過。那麼B比起A的說服力就會強力許多。為什麼?
因為A已經是在接近事件發生時,才唐突補充的Flag,單純講述事件發生的可能性;那麼B呢?B的劇情仍然是在故事中段兩人關係發展中的時期,於是觀眾的目光不會過多留意在閒聊的話語而是聚焦在兩人之間,同時也不會太過露骨地把事件直接說出來,並把人物動機正式從角色口中親口證實一次,讓觀眾能夠了解「她是這樣的人,若是遇到那樣的事,就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伏筆不是超展開,也不是直接說出即將發生的事情,而是必須透過一系列的暗示,同時當下不能讓觀眾發現這是伏筆,並在之後伏筆被引用後,才能被揭穿。
二、伏筆的運用
一樣用我目前最喜歡的作者的作品來做示範吧,沒錯就是赤坂的《輝夜姬想讓人告白》。
該作品上一個高潮的長篇,毫無疑問就是奉心季篇,在這一長篇中,回收的伏筆可說是族繁不及備載,無論是橫跨100多話的,或是僅有5話距離的,所有伏筆都隨著奉心季的真相揭露而隨之昇華成劇情的絕佳設計。
心理測驗時說了想拿一卡車花的白銀,在此刻獻上了一卡車的愛心;煙火大會時「讀取四宮輝夜的思考模式,並且找出四宮輝夜」的遊戲,在此兩人的角色反了過來;在整理服裝時嶄露中二氣息的白銀,在最終舞台的屋頂穿上了中二的斗篷和帽子。以及隨後輝夜在向早坂炫耀時,早坂說出了:「要是讓雁俺大人知道了...」,雖然看起來像是作為侍者的用詞,卻在下個長篇的早坂線中讓我們看見了這句話的原意。
前面舉例除了最後一項外,都算是比較沒有掩飾的伏筆,但儘管沒有掩飾,觀眾當下在看到伏筆被揭穿前,大部分人不會認為那是伏筆,那麼這就是成功的運作。
那麼,經過掩飾的伏筆是甚麼樣的呢?大概就是目前漫畫正準備展開的全新篇章─蓬萊篇。
藤原千花在大多數人眼中就是亂源役,事實上在故事中的表現也確實如此。那麼,這次的蓬萊篇不是應該讓大多數人感覺不適嗎?一個陽光外向的角色,突然被接露陰沉過往。
但事實上大多數讀者都能接受這樣的發展,為什麼?當然有一部份原因是赤坂老師之前就在推特說過藤原會有個人篇章,依照作品的調性,個人篇章大多是和過去的傷痕有關。
另外一點則是伏筆的安排,藤原無論在動畫中還是漫畫中,不要說清一色,可以直接肯定的說:完全都是在搞笑。除去偶爾被打擊時的抱怨,就是完全在搞笑。那麼這樣搞笑的角色伏筆是怎麼被埋下的呢?
偽裝。
舉例來說,像是白銀學漁民舞時的段落,在聽完輝夜的教學理念後,藤原就有個分鏡是坐在台上的演奏椅,頭上被潑下了一盆水。由於是運用在這個橋段的畫面,所以基本上完全當成一個搞笑畫面來看也可以。
但是伏筆就是這樣有趣的東西,一個一個看就是亂碼,全部組起來後才是真正的伏筆。
作品從未描繪過千花的內心想法(除了吃拉麵)、她本人說過自己的成功體驗來自鋼琴、搞笑被潑冷水的畫面大多是在鋼琴的演奏椅上...等等要素,都再再向讀者隱隱約約透露:這個角色不只是這樣。但同時甚麼都沒說。
直到現在,當作者打算講這個故事時,前面的伏筆一路串聯,這樣的發展才能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要注意,這些東西一個一個看不能叫做伏筆,最多只能稱呼為引線,到最後引爆的點才能被叫做伏筆。
例如:藤原做過的種種蠢事(引線)、作者認定主角群最高IQ(引線)、成功體驗來自鋼琴(引線)、潑水畫面(引線)、身為後輩學鋼琴的伊井野強烈憧憬(引線)、陰沉過往(伏筆)。
三、來個一卡車的伏筆?
也許有人會想:水哦,伏筆這麼神的話,不如我在作品裡塞一堆吧?
當然可以,但是有前提。首先,伏筆這種東西是需要篇幅消化和堆積的,所以你光是想把一個伏筆埋下,那就需要眾多的引線才能說服觀眾及製造高度。否則像是《我想吃掉你的胰臟》中的殺人犯那樣僅是稍縱即逝的,連引線都稱不上。
再來,你的作品是需要讀者大量思考的嗎?不是的話,當然就不適合需要大量思考的伏筆這種東西,因為和作品調性不合。你總不會在珍奶加辣吧?
最後,伏筆終究只是創作技巧中的一環,還是得先練好基本功再去掌握這種更高的技巧,不然還沒學會走就想飛,遲早摔得渾身是血。
四、結語
可能會有人想問,出自同位作者的作品《我推的孩子》,前十話的前導訪談能不能被稱作是一種伏筆?我會建議先依照前面的條件思考過,你做出決定再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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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正好相反。他這次的做法則是明確的Flag,直接將目標點出,再給你劇情發展,讓你好奇為何會發展成那種狀況。最新的38話則已經回收了第4話的偶像宅訪談。
這就是我們很常聽到的「倒敘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