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人知道,但叢雲曾經是松永久正的初始艦。
那一年,松永久正出任新米提督,剛從日本帝國海軍教導院畢業的他,冷漠的注視著面前的艦娘。
這是叢雲第一次與松永久正的見面。
在經歷了一連串動盪不安的事件之後,日本海軍才最終敲定給各個新米少佐搭配的的初始艦娘人選。
分別是吹雪型一號艦的吹雪及五號艦的叢雲、綾波型的九號艦的漣、曉型四號艦的電,最後則是白露型6號艦的五月雨。
自從艦船轉化為人型開始,叢雲就開始有了記憶,與其他初始艦的夥伴站在一塊,她知道自己這一批初始艦並不是唯一一個個體,同樣的個體也站在了不同新米提督面前。
接著,年輕的松永久正開口了,那是他擔任提督的第一年,也是叢雲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年。
「我不需要廢物。」松永久正的表情始終帶著冷漠沒有一絲變化,他看向她們的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
就好像在評估她們身為兵器的性能什麼似的,叢雲很不喜歡他的那個眼神。
叢雲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的,但面對松永久正那打量的目光,她鼓起勇氣便開口了。
「哼!區區一個新米提督還敢說這些大話!」
「哦?」
叢雲永遠都記得當時松永久正看著她的那個笑容,隨後他就指定了自己成為了他的初始艦。
隨後叢雲就從見證了這個世界的殘酷,更正確的說是松永久正刻意讓她看到的血淋淋的真相。
她是一個艦娘,同時也是世界為了對抗深海棲艦所造出來的兵器。
不管春夏還是秋冬,不管炎熱還是寒酷,不管狂風還是暴雨,不管多麼艱辛的作戰。
叢雲能看到的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戰鬥,也僅有這些。
入渠、休息、補給、出擊,每天都是既定好的事情,曾經她用秘書艦的身分試圖去說服松永久正,但得到的回應卻是……
「有必要嗎?如果跟不上的話那也就表示妳們就只是這種程度罷了。」
這一刻,叢雲的心莫名的寒冷,她這才認識到面前的男人究竟有多麼的無情。
然後從那天之後,她就不再是松永久正的秘書艦了,因為他不需要會質疑命令的艦娘。
再然後。
有一次的遠征任務中,一個艦娘倒下了,她導致整個遠征任務都失敗。
無數的同伴都用著責難的目光看著那個艦娘,本應分配給她的資源全都被同伴們用各種理由瓜分乾淨,本該給她使用的高速修復劑也被奪走。
一次失敗,遭受了排擠,她想排隊去入渠卻趕了出去。
同伴們說:這裡沒有失敗者的位子。
她被趕到了泊位的一角,用著沾著機油污漬的布簾蓋著因大破受損的軀體,沒有及時獲得治療的傷口還發出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叢雲知道那是傷口腐壞的味道,當她站在那個艦娘面前的時候,對方想站起來,可是卻怎麼樣都站不起來。
淚水在那個艦娘的目光中打轉。
知道自己背後傳來議論的聲音,叢雲只是低著頭遞了一個水桶給她開口。
「我的修復劑跟位子給妳,去修復吧。」
那個艦娘不理解的看著她,然後又看了看周遭本該是她同伴的其他艦娘,怯生生的搖了搖頭。
但是問著那股腐壞的味道,再看了看周遭的同伴,這一刻,叢雲覺得眼前的艦娘似乎比起同伴們無疑要好上許多。
至少這股味道並不會讓她感到窒息……
然後,叢雲重重的嘆了口氣,將她的手遞到了那個艦娘面前說:「我們是同伴。」
那個艦娘遲疑了很久,最終才將手緩緩的握上叢雲的手。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哭,只是一點一點。
很慢。
但卻很用力的握住叢雲的手。
隨後,叢雲帶著那個艦娘去見了松永久正,那是自從卸下秘書艦之後再度見到他。
「為什麼要幫這個廢物?」
關上門,甫一見面得到的卻是這句話。
這一年,憑藉著優秀的指揮及大量的戰功,松永久正晉任為最年輕的海軍大佐,距離少將只差一步之遙。
「因為我認為五月雨不是廢物!她是我的同伴!」
那個艦娘也就是五月雨,緊緊的拉著叢雲的裙子,不敢抬頭與本該是自己提督的男人對視。
叢雲知道五月雨真的很笨,被其他人責難的時候,她都會很難過。
所以五月雨一直都很認真,也很努力。
她咬著牙,哪怕遍體麟傷,都會努力去跟上大家的腳步。
她閉著眼,勇敢面對砲擊,抱著轟沉的可能去達成任務。
可是對松永久正而言,努力並不能代表什麼,他所要的只有結果。
「第一次見面,我曾說過我的艦隊不需要廢物。」看著這樣的叢雲,松永久正笑了:「然後沒多久妳卻質疑我的命令。」
那個笑容,叢雲永遠沒有忘記過,因為那太冷漠無情,不帶絲毫感情。
「而這…是第二次,既然妳這麼想幫她的話,那麼就跟她一起走吧,我不會拆掉妳們也不會讓妳們就這麼死去,因為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違抗我的下場會是怎麼樣。」
那一天,叢雲跟五月雨被松永久正拋棄,成為了無主的艦娘。
那之後,叢雲跟五月雨被米田恭收留,但那也只是松永久正的命令,因為他說過他不會讓她們就這麼死去。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那怕米田恭的為人舉止在這麼惡俗,為什麼像叢雲這麼優秀的艦娘會待在他的身邊。
只有五月雨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們兩個之間僅剩彼此了。
所以五月雨感到心痛,她祈禱著,不放棄著,繼續努力著直到那天!
終於,就在兩人最艱難的時候,她們的願望成真了。
所有人都說,亂萊之所以可以僥倖擊退戰艦ル級,是因為有她們在。
但是叢雲跟五月雨很清楚,在艦隊成立最困難的時期中,是她們彼此互相攙扶著堅持下來,是她們彼此成就了彼此。
如今,現在。
看著面前的兩人,秋月她想哭,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因為她的面前有著兩隻手以及……
『啾!』
叢雲與五月雨,她們一人抱著一個長10cm砲醬對著秋月伸出了手,長10cm砲醬拚了命的揮舞著那短短的小手努力地想對著自己的主人打氣,叫她不要哭。
這一刻,秋月想起了在楚克島的那個泊地,木川久賀留給她的最後遺言。
『未能傳授妳的事還有許多,但只要妳願意學習,就必能從幫助妳支持妳的夥伴們身上學得……』
『因此,我只能給予妳這個,它永不會背叛妳,永遠與妳一同並肩作戰。』
淚水終於落下,劃過臉頰。
「不要哭,我們在這裡。」
「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面對。」
回握住面前的那兩隻手,秋月哭著抱住面前的兩人。
叢雲與五月雨並沒有罵她,只是輕輕地用手撫著她的背。
然後將這所有過程都看在眼底的松永久正笑了,依舊是那個讓人心寒至極的笑容。
「……這是第三次了,叢雲。」
後記:
小曙都改二了,趕快推出五月雨改二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