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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小日常)她與她的小鄰居

商筱靈 | 2021-03-04 22:56:23 | 巴幣 144 | 人氣 244

連載中武裝少女的小日常
資料夾簡介
她與她的各類武裝的小日常,還有她的一些生活瑣事

《序》


  時針繞了兩圈即將走到盡頭,在這個店鋪大多關門的時間點,城鎮也收斂起引擎呼嘯的喧噪,剛下班的商夜禹,在狹窄的房間內盤起雙腿,將手機的音樂開啟,戴著耳機進入禪坐的姿態,安撫著疲勞下掩藏的躁動,在觀心的狀態下開啟冥想的大門。

  雙盤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兩腳各自要疊在另一側的大腿上,要求嚴格一點,甚至要將兩足足跟貼在腹前,在小腿交叉的情況下,讓大腿接近平行,這是個很彆扭的感覺,雙腿的姿勢讓髖部被強行拉開,讓人想收起腹部,但已形成的姿勢卻讓妳必須挺直身體,下場就是商夜禹小腹的感覺像是在被誰當作拔河繩使用一般痛苦。

  下半身的糾結讓血液難以流通過腿部,體內流淌的熱血盤據在上半身,使腑臟感受到如同擁抱般的溫熱,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下半身因拉伸狀態而放鬆,那股熱血又再度下衝,貫通已經麻痺泛白的雙腿,把腿部打的一片紅潤。

  用坐姿玩弄自己的髖部與小腹,又打亂血液的流動,等到盤坐的姿勢鬆開,終止身體糾結的狀態時,原本倒錯的血液將會瞬間回歸正常走向,那對身體將是另一種衝擊,這非常不適合經期中或者正待產的婦女,而現在的商夜禹,沒有那層顧慮。

  處在煎熬和放鬆邊線的姿勢進入冥想,心靈層面也會跌入複雜的漩渦,喜怒哀樂的回憶在腦中閃爍跳躍,而逼自己去正視這些過去,正是養心的一環,這種用身體狀態調節心理的行為,是一種修行的模式,因為認為身心無法分離,所以不相信用心藥醫治心病的方法,這種功法的理論相信,唯有以身養心,才能以心馭體。

  遺忘不能擺脫過去,因為那並非是放下,即使放下屠刀,血腥味仍會殘留,正如焚過薰香的禪堂,即使灰煙散去,仍有餘香繚繞,逼迫自己去面對、思考,然後接受,這就是修行的一環,而腦袋這一關,不過是初階的門檻,更重要就是實踐在生活,讓自己去在意自己舉手投足間的每一份細節,在意自己走路是否得宜,關心自己談吐是否有錯差。

  像這種繁雜的大道理,商夜禹才不想管呢。

  修行這種事情,是修行者該做的事情,像商夜禹這種與人交際都困苦不已的人,光逃避就已經很痛苦了,遑論要在行住坐臥間逼自己去面對,她可沒有無聊到這種程度,商夜禹會想要坐禪,只是因為她非常享受那種坐禪的結束後,那種身心洗鍊的感覺罷了。

  可惜的是,今天她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手機跳出通知的聲音,瘋狂的擾亂耳機中音樂的撥放,要是她真的深入冥想狀態,估計現在已經走火了吧?

  『求救,禹姐,我喝酒了!。゚ヽ(゚´Д`)ノ゚。

  來接我回家。

  拜託妳!

  『拜託!

  『拜託!

  『拜託!!

  『拜託!!!!!!

  「……」撿起一旁的手機,商夜禹看著螢幕上不停跳動的訊息,臉上帶著一點糾結陷入沉默,還沒等她想清楚,她這隻大多只有廣告和詐騙拜訪的手機響了,通話人的名稱欄上,寫著『筱夜靈』三個象徵麻煩的大字。

  被迫退出盤坐狀態,艱困的鬆開雙腿,血液亂竄的感覺讓她看見到各種光暈在她面前閃爍,代表昏迷的白花照的她眼前一陣撩亂,移動雙腿的動作花費許多時間,鈴聲播放的歌曲都已經演奏完大半首,她也才剛紓解開一條麻痺的腿。

  歌曲走過一輪,熄滅的提示燈沒隔一秒就再度亮起,看著閃爍著手機螢幕無奈地嘆了口氣,商夜禹接起電話,她不打算等對方開口,劈頭就回覆道:「妳是明知道我買不起機車,還提出這種要求的嗎?」

  「騎我的就好了,妳說過妳有駕照的!」輕快的聲音帶著一絲模糊,開口就是要求般的口氣,商夜禹沒有生氣,只是沉默地聽,手機對面的人也只收到一片安靜,見場面尷尬,一發言就拆毀對方台階的女孩,連忙改作情感勒索:「禹姐!妳要救我!」

  「妳──唉……」面對這沒大沒小的口吻,商夜禹甚至懶得發脾氣,她放緩語氣,輕柔地做出提議:「讓同學載妳一程如何?」

  「我……我不希望他們知道我的住處嘛。」見商夜禹沒有發火,手機的另一端立刻傳來哭訴與央求的聲音,她低聲地請求著:「對不起,禹姐,拜託嘛。」

  「……」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宴會喧囂聲,她敢肯定這孩子會經歷酒酣耳熱的一晚,隔著電話都能聞到酒精味道的商夜禹,很快地就心軟了,明天就是休假,閒著也是閒著,今晚忙碌一點,其實也無妨,她也不希望手機對面的孩子,因為酒醉而發生什麼意外,於是改口說道:「妳在哪?」

  「禹姐最好了!!」

  那清脆的歡呼聲穿過手機的發音裝置,直刺商夜禹的耳膜,她強忍著耳朵的不適,儘量溫和的勸說道:「少喝一點,要是妳吐在我身上,小心我把妳扔街上。」

  「不會啦,不會啦,禹姐我發地址給妳,妳快一點喔!」

  說完這句,那人立刻掛斷電話,留下一聲對話結束的提示音,和一條餐宴地址,這態度完全看不出來在通話開始前的誠懇看著那個地址的商夜禹忍不住嘆氣,卻還是穿著外套衣物,將防身器具掛在身上,準備出發去接她的鄰居回家。

  『我怎麼會攤上這麼個大麻煩?』

  商夜禹審視自己現在這幅操心的樣子,她也拿這樣的自己沒辦法,每當身邊的人用自身安危做威脅,她總是狠不下心來放他們自生自滅,即使對方只是她一位相識的鄰居。

  整裝完備之後,商夜禹想了想,又從家具中翻出一條長繩索帶在身上,商夜禹很清楚這孩子有多會敷衍別人,這孩子過早進入社會,培養出一種狡詐的心機,對於這兩聲不會,她是一點都不信。

  另一邊,綁著馬尾,穿著白色外套的女孩剛掛斷電話,就興奮的在酒宴外的廁所中發出歡呼聲音:「好唉!喝爆囉!」


《酒宴》


  酒宴之中,人聲沸騰,一場盛大的送舊會上,觥籌交錯,笑語連綿,同學們在歡快的氣氛籠罩下互相敬酒,各種近日趣聞在碗筷碰撞間互相交換,拼湊著未來的談資與回憶,酣暢的氣氛,不需要舞台戲碼就已經熱鬧非凡。

  「唉!」一位男性帶著燻紅的醉意,來到宴會的另一頭,向他的好兄弟索取那種使人目眩神迷的飲料:「阿穎啊,我們那邊沒酒了,這桌先借我一瓶。」

  「這邊沒了啦。」被稱呼為阿穎的壯漢,揮舞著他粗壯的手臂,搖著手上的空瓶,打發著他的好友:「阿文,你要不要再去櫃檯拿一些過來?」

  「沒了?我剛才拿了一打唉!?」來者訝異非常,酒是他特別去櫃台要過來放在這裡的,怎麼會突然就喝完了呢?

  阿穎用拇指點像旁邊特別吵鬧的圓桌,小聲的說道:「她還在喝。」

  「還在喝!?」訝異昇華成驚悚,男子駭然的發出心中的疑問:「不是剛吐過!你們還讓她喝!?」

  阿穎搖搖頭,夾著桌上的雞肉塞進嘴裡,挑著眉毛說道:「勸過了,拉不動。」

  聽到這句話,阿文皺起眉頭問道:「她飲多少了?」

  阿穎眼睛飄向地上裝著空酒瓶的籃子,又瞥向隔壁桌上的幾罐喝乾的玻璃瓶,再瞄了瞄遠處角落正在被消耗的酒籃,他心中粗略估計過後,才擠出一個數字:「喝大概一打了。」

  「一打──」聽到這數字,阿文差點沒有當場暈過去,頓時變得有些激動,連忙又問:「媽的,她人咧!?」

  還不用阿穎回答,隔壁的歡呼聲就傳了過來,阿文循聲望向不時爆發出轟動聲的中央,那個鬧騰圍繞,臉紅氣粗的馬尾女孩,現在正在舉著綠色的玻璃瓶將瓶口往嘴裡塞,等罐完這一口後,她就軟倒在椅子上,扶著桌面大力的喘著。

  筱夜靈剛灌完一瓶啤酒,感覺肚子有點脹,不僅如此,酒精的味道還在不斷地搖晃著她的身體,讓她無法驅使四肢,勉強撐起身體,還差點跌下椅子,只好靠著桌子扶著暈眩的腦袋,在呼吸中試圖緩解在體內四衝的酒意。

  夜靈。旁邊一位身材略高的男人湊上前,將喝乾的酒杯再度倒滿,遞到筱夜靈的身前,順便也為自己準備好一杯自己要喝的伏特加,做出乾杯的樣子,在她旁邊勸道:「要不要再喝?」

  「喂──」走道飯桌前的阿文正想上前勸阻,卻被看熱鬧的眾人拉開,而在此時,歡鬧的宴會桌前,也陷入爆發前的沉默。

  「不是……剛喝過?」筱夜靈歪著頭,做出疑惑的樣子。

  「剛才是向老師敬酒,這杯是我們班的。」那人憋著笑意,一臉正經的胡說八道著,將手中的伏特加高舉,向她發出邀請:「來,再來一杯!」

  「可是,我想喝你那杯唉?」口出驚人之語的筱夜靈,伸手就向著對方的酒杯抓去,弄得場面又是一陣混亂。

  「哎哎哎!喂,別跟我搶。」那人也被筱夜靈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將手縮回,一口乾掉那杯伏特加,繼續的講著與事實不符的胡扯:「我醉了,快要不行了啦,我這杯是麥茶,妳喝酒吧。」

  「……嗯!」看對方將『麥茶』一飲而盡,筱夜靈也不服輸,一口飲盡手中的啤酒,引發一陣歡呼,一干同系所的兄弟姊妹們,圍著已經神智不清的她說著話,透過話語引導著筱夜靈做出各種舉動,將氣氛不斷的炒向高潮。

  看著這幅場面,阿文直接地說出心中的疑惑,要他們好好想想,這個等會兒必須要面對的難題:「靠北啊,你們誰知道她家在哪?等一下她醉死了怎麼辦啊!?」

  就在氣氛鬧騰到接近瘋狂的時候,一個女人坐到筱夜靈的身邊,輕柔的取下她手中的酒杯,和緩的勸道:「好了好了,喝慢一點啦。」

  原本正在胡鬧的筱夜靈瞬間溫順不少,在這位學姊面前,即使是酒醉,身體也不允許她亂來,她乖巧的縮在原位,不再去提起酒杯,見夜靈停止飲酒的動作,她便轉頭拉住身邊的一名女性,交代道:「我去要一瓶紅茶,她不能再喝了。」

  「紅茶?」旁邊一位女性小聲的對她說道:「不行啦,茗安姐,剛剛她認出來不是酒,還發脾氣呢!」

  「她已經神智不清了,現在分不清楚的。」一邊將椅子拼湊成一張簡易的床,一邊扶著夜靈躺下,沈茗安轉頭對著她的學弟下達指令:「阿文,幫我看好她。

  這顯然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在學姊走後,筱夜靈就從座位上彈起身子,而見到這一幕,同學們又開始圍著她起鬨。

  「她妳女友?」一個女孩湊在她耳邊,悄悄地詢問到。

  「沒有啦!哪有什麼女朋友!」筱夜靈揮著手解釋道。

  「那是男朋友?」那個女孩又語調平淡的問了一句。

  「哪有那種東西啦!!」

  伴隨著筱夜靈提高音量,氣氛再次沸騰,酒杯的碰撞聲再度響起,等沈茗安拿著紅茶回來的時候,筱夜靈正在慫恿中做著單手伏地挺身,一手藏背,單手稱地的筱夜靈在周遭的吶喊聲中上下起伏,次數甚至已經數到三十多下了。

  「倒立!倒立!倒立!倒立!──」

  筱夜靈躺在地上,已經累癱的她身邊響著各種不可能的指令,她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試圖執行指令,早有準備的同學們一擁而上,緊緊的抱著她,不讓她在酒醉中做出危險動作,沒達成指令的她還想掙扎,耳邊又傳來同學們的呼喚。

  「可以了可以了,夜靈妳剛倒立完,休息一下。」其中一人向著醉醺醺的她勸解道。

  「有嗎?」筱夜靈疑惑地問道。

  「很棒喔!有拍照的!」另一人拿著手機在她面前一晃而過,敷衍著她的同學。

  「嗯?喔……」完全失去判斷能力的她一聲低吟之後,便不再質疑,在含糊的聲音中瞇上雙眼。

  「……」看著這一幕,沈茗安嘴角翹起一抹微笑,她也不阻止,就是在旁邊默默地看。

  瞧見筱夜靈睡著,同學們又開始尋找安全的胡鬧方案,一名即將畢業的學長走過,短暫的了解狀況後,便立刻湊到筱夜靈的身邊,假做慌張地說道:「醒醒!醒醒!堅持住,第二回合了,要上台了!」

  「嗯!?」聽到這些話,筱夜靈瞬間有了反應,馬上睜開雙眼,左右環伺著,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

  「來來來,阿靈,熱身一下……左直拳!」學長對著已經爛醉卻還努力擺出架式的她抬起左手,這是平日拳靶訓練中常有的動作。

  筱夜靈此刻視線一片模糊,她勉強收攏眼前的三個學長,依照本能地揮著她的拳頭,當她的拳頭揮打在學長的手上時,四周又傳來一陣歡呼。

  「很好,再來!」學長接著筱夜靈胡亂揮動的拳頭,嘴巴上講著訓練時慣用的詞語,抬起另一隻手說道:「右直拳!

  筱夜靈依舊搖搖晃晃,勉強地擺著架式,支持著身體不要軟癱在地上,又是一拳揮去,這次也紮實的打在學長的手掌上。

  「水啦!」

  歡呼聲更加劇烈,筱夜靈腦袋已經徹底混亂,嘴裡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唔……嗯……

  「漂亮啦!她已經被妳擊倒了。」趁著這個機會,學長馬上靠上前,說出早就預備好的台詞:「比賽結束了,妳休息下,等一下記得領獎嘿。」

  聽到『比賽結束』這句話,筱夜靈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呼~」總算讓她停止動作,不再飲酒鬧事,也沒有破壞氣氛,學長看著睡去的筱夜靈露出放鬆的笑容,對著沈茗安比出大拇指,然後狀似苦惱地說道:「啊這下怎麼辦?總不能丟路邊吧?」

  「先帶到我家吧。」沈茗安看著倒在地上的筱夜靈,眼神有些飄忽的笑道:「畢竟沒人知道她住哪,就讓她暫時睡我這邊就好了。」

  此時,一個樸素的身影走入會場,在會場中央左顧右盼,在察覺到筱夜靈癱倒的身影後,就朝著她快去走去,也不管身邊那些怪異的眼神,來到她昏睡的孩子身邊,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龐,溫柔的說道:「醒醒,夜靈,要回去了。」

《離席》


  「夜靈我先帶回家休息,明天的課,我代替她在這裡向各位老師請假。」商夜禹收拾好筱夜靈的行李,走到宴會的最前方,替夜靈向老師與長輩們告別,她向著這些老師們行禮,禮貌地說道:以後我再叮囑她不要過量,非常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會,不會。」對於商夜禹的道歉,老師們也禮貌的對她做出回應,言談中,帶著對家長得恭敬與拘謹:「慢走,騎車小心。」

  打發完這些師長,商夜禹拎起筱夜靈的行李掛在身上,筱夜靈的背包異常的重,似乎是塞了許多的衣服,商夜禹也不知道她到底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但也不能將這些東西扔在會場,她背好背包,再一把抱起爛醉中帶著酒臭味的筱夜靈,將她摟在懷中向外走,快步地往離開會場的方向走去。

  「妳好,是夜靈的熟人嗎?」突然的發話,讓商夜禹往聲音的方向看去,茗安攔在她的面前,笑著問道:「我是她學姐,需要我幫忙嗎?」

  「嗯?」商夜禹看著沈茗安微笑的臉,莫名地感到危險,騰出一隻手本能地想要往武器摸,但又立刻轉念,原本往刀子摸去的手握住藏好的鎮暴筆,也回敬一個微笑說道:「不用了,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自己帶她回家就行。」

  說完,就微弓著身體,給出一個敬禮,立刻掐段對話可能,往出口走去。

  「她誰啊?」正在暢飲的阿文察覺到筱夜靈被帶走,急忙的拉著其他人說道:「你們怎麼將她交給陌生人?要是是來撿屍的怎麼辦?」

  「沒禮貌!」阿穎用力地拍了他朋友的腦袋,壓低著音量說道:「什麼陌生人,那是她媽!」

  阿文往門口了一眼,好像想起什麼,喃喃的說道:「她媽?那個提槍去訓導處──」

  聽到這段話,阿穎用手肘往阿文用力一撞,給他一個眼神,要他安靜。

  『是鄰居啦。』這段對話,既沒有結婚,也沒有未婚懷孕的商夜禹全都聽在耳中,讓她在心裡暗自抱怨著:『…我才不是她媽咧。』

  商夜禹扛著癱軟的夜靈,將她不斷向地面沉沒的身軀緊摟在懷中,忍著那濃烈的酒臭味,找尋著這位大孩子的機車,她輕輕搖晃著懷中的筱夜靈,向她問道:「夜靈,妳的機車呢?」

  完全沒有回應,這模樣何止是睡死可以形容,簡直是醉到升天了,商夜禹看她這幅模樣,輕輕一嘆,把心一橫,下了一個可能把自己累死的決定:『算了,用扛得帶回家吧。』

  「過頭了。」夜靈似乎是察覺到不對勁,她突然的開口,在夜禹的耳邊說道:「妳走過頭了啦,剛才那輛就是呀。」

  「……」

  商夜禹盯著緊摟著自己脖子,將臉藏起來的筱夜靈,她意識到這孩子雖然醉了,卻遠不到靈魂斷線的程度,這幅醉態,有多少是藉酒意展露自我?又有多少是真的瘋癲呢?商夜禹在沉默中找到她的鑰匙發動機車,安靜的將筱夜靈載回家中。

  至於那條繩索,她知道是用不著了,一上機車,商夜禹腰間傳來的力道就告訴她,筱夜靈還醒著,至少還有力氣抓著她,鮮少使用交通工具的商夜禹,載著昏睡的筱夜靈,一路顛簸的開在路上。

  「還醒著嗎?」在紅燈前,商夜禹突然對著她問道。

  「……」筱夜靈沉默以對,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睡。

  「真是的……!!!,商夜禹低聲抱怨,正想繼續說些什麼,但還沒說完開頭,耳邊就傳來不妙的聲音,而身上傳來的濕漉感與緊接而來的臭味,也跟著將商夜禹的話強行中斷。

  也許是她不常騎車讓身後的那位孩子感到過度搖晃,又或者什麼別的原因,筱夜靈在商夜禹的背上不停的嘔吐,用帶有酒臭的各種食物殘渣,將兩人淋得一身臭味。

  驚駭中強壓著自己的怒氣,商夜禹不打算停在路邊清理,在路人與旁觀者的指指點點中,她頂著一身惡臭發動引擎,用她最大的努力,謹遵著記憶中的交通規則,在自己動怒前飆回住處,並憋著將筱夜靈摔在地上的衝動,將她帶回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住處,她就忙著找衣服更換,將兩人一身髒臭的衣服取下後,商業禹就迅速的展開清洗的工作,並在浴室中一邊洗澡一邊止不住的抱怨,直到一切告一段落,商夜禹才意識到,筱夜靈不是回到隔壁她自己住的地方,而是在慌亂中被自己塞進了家門

  從不讓她人進門這件事情,總是因為這個鄰居而破例。

  『攤上這傢伙果然沒一件好事。』想到那個孩子現在還是裸體的躺在自己家中,商夜禹就感到頭疼不已,而再深思,發覺筱夜靈有在自己床上嘔吐的風險時,她更感到毛骨悚然。

  等回到房間時,筱夜靈並沒有嘔吐,也沒有倒在地上睡覺,而是靠著牆發呆,似乎是有稍微清醒的樣子,雖然脫下了滿是骯髒的衣服,頭髮上仍還沾著不少汙穢,商夜禹看著渾身赤裸的她嘆了口氣,將衣服和盥洗用具塞在她身上,指著門外說道:「妳也去洗個澡吧。」

  筱夜靈愣了一會兒,才做出回答,她簡短的吐出兩個字,向她的好鄰居發出要求:「一起?」

  「都多大了?自己去。」

  嘴巴是這樣說,商夜禹也不放心她就這樣走出自己房間,她用自己外套遮住筱夜靈赤裸的身體頭髮都還沒弄乾的商夜禹半拉半推的將筱夜靈塞進浴室,自己則是在浴室外等待,以免她睡死在浴室之中。

  沒過一會兒,她就見到筱夜靈散著一頭亂髮從浴室中走了出來,看樣子還算是能自行活動,商夜禹將她送回她的房間門口,準備回自己家中就寢,卻被筱夜靈一把拉住,看著剛洗完澡,身體各種味道減輕不少的筱夜靈,她收拾起爆躁的情緒,用溫和的口吻問道:「又有什麼事情?我要休息了。」

  「我的鑰匙……」筱夜靈一臉無辜地說著。

  「呃……喔。」商夜禹想起對方的背包,似乎還放在自己家裡,立刻開門放行,帶著她進門取回她自己的東西。

  一進門,筱夜靈沒有去尋找她的背包,而是搖搖晃晃的撲在商夜禹的身上,直接閉上雙眼睡在她的胸前。

  「妳──唉!」趕是趕不走的,面對眼前這種無賴式的行為,她只能將卡在喉中的逐客令吞回腹內,忍下和這個孩子打架的衝動,她將女孩扶到房間內側,抓起吹風機,幫懷中的孩子處理濕潤的頭髮。

  她還是第一次幫別人吹頭髮,筱夜靈頭髮長到不行又癱軟在她懷裡,讓她處理了好一段時間,等到筱夜靈將頭髮弄乾之後,商夜禹也放棄將她送回隔壁了,她將筱夜靈塞進棉被之中,然後用著平淡的口吻,對著看似正在睡覺的那孩子開口說道:「還醒著對嗎?妳是在故意鬧我?」

  裝睡的人叫不醒,裝醉的人自然也不會有回應,眼看溫柔沒辦法解決事情,商夜禹立刻改做言語威脅:「說話,再不說話我把妳扔出門吹風。」

  「對不起。」筱夜靈縮在被窩中,擠出一句抱歉。

  「還知道對不起啊?」商夜禹一邊整理房間,一邊說著今晚的感受,今天的她比自己預料中的更加健談,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又想到那個複雜的眼神,不經感嘆地說道:「妳知道我出現的時候,妳學姊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殺了我一樣嗎?」

  「嗯。」少女一個翻滾,將蓋在身上的棉被拉高,鑽進陌生的被窩,躲在棉被裡面不讓房間的主人看到自己的臉,用平和的口吻的回答道:「謝謝妳。」

  「……妳真的明白我在說什麼嗎?」商夜禹走到存放衣服的角落,拉出幾件外套穿在身上,將棉被留給筱夜靈休息,收拾著行李準備出門,然後又提醒著說道:「妳以後少喝一點吧,再醉成這樣的話,被誰撿走都不意外喔。」

  「喔。」筱夜靈縮在棉被裡,中斷對方的發言:「姊姊妳好囉嗦。」

  聽到這個稱謂,商夜禹先是呆滯了一會兒,本想開再說點什麼,但對面語氣太過稀鬆平常,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思來想去,她打算不再追究一名醉客的話語她帶好各種武器,扔下中斷話題的發言,轉身就往房外走去:「妳睡吧,我出去走走。」

  既然趕不走,商夜禹也不打算和別人睡在同一個房間,她將門窗鎖好,確保房間一切安全無虞,又在筱夜靈的枕邊擺了一支短棍,關上房間的燈後就自行下樓,找了間便利商店坐下,還順便買了一些飲料和食物,用於面對這個夜晚的尾聲。

  房間的主人走後不久,筱夜靈就緩緩的坐起,她拿起枕邊的那支短棍看了兩眼,又將短棍放回原位,帶著醉意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間搜索,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好安靜啊。」翻身再度躺回地上,筱夜靈在棉被中玩弄著自己的那頭亂髮,緩緩地閉上眼睛:……難道以前都是我的幻聽嗎?

  這個房間看起來沒有其他人居住,棉被中也只聞的到商夜禹的味道,剛才待在她身邊的人,也確實只有商夜禹一人,這和她心中的推測有所出入

  明明在隔壁的時候,這個房間每晚都是那麼的吵鬧。

《尾聲》


  「夜靈今天請假,抱歉,臨時通知妳。」早餐店前,商夜禹正在像老闆道歉。

  昨晚,筱夜靈仗著她對自己的關愛,死賴在商夜禹的房間不肯離開,商夜禹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將她趕走,看著宿醉的筱夜靈,商夜禹突然想起這孩子還有好幾份打工要做,看出對方無法起床,也不打算起床,商夜禹於是自行決定,出門幫她請假。

  「不會啦,她上周就通知過我有餐會了,早就准假啦。」老闆臉上掛著笑容,像商夜禹做出解釋,然後話鋒一轉,又疑問地說道:「啊妳不是她姊?她沒和妳講嗎?」

  聽到這個稱呼,商夜禹想起昨晚的那個稱呼,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又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最後只能吐出這句話:「我不是她姊。」

  「啊啊,您還很年輕,我以為妳們是姊妹呢!」老闆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笑著改口道。

  商夜禹總覺得老闆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比之前更加奇怪,但是看老闆這健談的模樣,商夜禹心中浮起一陣懶散,於是她收起繼續辯解的心思,敷衍著和老闆告別。

  既然確認她有請假,那接下來的送報行與圖書館也不用去了,商夜禹簡單的處理完早餐,也順便買了幾個帶給筱夜靈的豆漿和三明治,就啟程回家。

  「禹姐。」一回到家,她就看到筱夜靈綁好馬尾靠在牆上玩著手機,還很自然的跟她打招呼:「妳回來啦。」

  「妳該回隔壁了。」面對佔據自己房間的客人,商夜禹意外的發現自己沒有特別的煩躁,這孩子真當這裡自己家嗎?而自己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這兩個問題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她依舊不打算深思,將三明治送給筱夜靈後,她嘮叨著說道:「吃完早餐趕緊回去。」

  筱夜靈放下手機接過早餐,嘴裡嚼著食物還喃喃的說著:「我宿醉唉,不要這麼冷血嘛。」

  「也沒醉到那種程度,不是嗎?」

  商夜禹雖然回嘴,倒也沒有繼續驅趕,然而她獨處慣了,有一個人賴在家中讓她感到很不自在,正當她打算再找一間便利商店坐一整天的時候,筱夜靈就開口了。

  「禹姐,這送妳。」筱夜靈從她的背包中抽出一個長條狀的塑膠盒,然後她又想了想,又翻出兩盒類似的東西擺在地上:「啊,等等,還有這個。」

  「磨刀石,陶瓷製的喔!據說很耐用的,應該沒有摔壞……吧?」將東西擺了一地,筱夜靈將盒子一一打開,確認沒有缺損過後,才又再度強調:「禹姊,這些送妳。」

  「不要。」商夜禹豪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看著這些東西的眼神,就像是看金磚似的,她認識這個品牌的磨刀石,這可不是路邊幾百塊那種便宜貨,是每顆都破千的昂貴物品,這種禮物,她絲毫沒打算收下。

  「我都買了,而且又不能退貨!」筱夜靈完全沒料到對方會拒絕,瞬間又回到那個沒大沒小,賴皮撒嬌的模樣,求著對方收下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而且這東西我也用不著,妳就收下嘛!」

  「不要就是不要。」

  禮物這種東西,象徵著麻煩的開始,更何況是昂貴的禮物,這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對。

  筱夜靈這個鄰居,對商夜禹而言也是個大麻煩。

  麻煩的人物贈與麻煩的東西,商夜禹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更加堅定拒絕的意志。

  「禹姐妳收下嘛!收下嘛收下嘛……啊!還沒等筱夜靈黏上去,商夜禹就先一步奪門而出,筱夜靈追出門外時,房間的主人已經跑的不見蹤影,留下暫住的客人在門口大聲的喊著:「妳也太誇張了吧!?」

  「……」

  激動過後,筱夜靈並沒有追上去,而是關上大門上好鎖,躲回商夜禹的被窩,照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找到對方,她也會再度逃跑,沒得到口頭答應,把禮物放在她家,商夜禹也會找機會將禮物塞回她房間,這件事情,也只能等她回來才能繼續談了。

  酒宴過後的她頭很疼,也很想睡,但是就是無法進入夢鄉,只能進行隨時都會被周遭打擾的淺眠,直到現在,她才是真的睏意翻湧,即將要墜入夢境,反正自己賴在商夜禹的家裡,自己又是她的鄰居,也不怕沒機會談這些事情,她打算睡醒後再好好地跟她談這些事情。

  筱夜靈再次從商夜禹的家中往夢鄉出發,她嗅著有著商夜禹味道的棉被,那柔軟的感覺上,還混上了一點自己的味道。

  這次,她睡得比昨晚更加安詳,一直睡到商夜禹重新回家,而當一日勞累的商夜禹,正躺回床上準備休息,才發覺筱夜靈還待在她棉被裡面沒有回去隔壁時,被嚇的再度轉身逃跑,而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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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一點話:

  我一定是撞到腦袋才會寫出這一篇文章……啊,不是,還真的是腦袋撞到,靈光一閃就寫出來的……

  但是都寫都寫出來了,不發出來也太可惜了

  大概就是這樣!以上!

創作回應

東堂隼人
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麼勁爆喔[e17]
2021-03-04 23:05:59
商筱靈
應該說筱夜靈這孩子比較……特別? (′゜ω。‵)
2021-03-04 23:33:47
妘光
好特別的愛好(?)
2021-03-14 16:21:15
商筱靈
這就叫單獨久了容易悶出病d(`・∀・)b
2021-03-14 17:5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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