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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航人手記》第17章 首席

慣看春秋 | 2021-02-22 20:05:00 | 巴幣 0 | 人氣 136


當雷德與妮娜回到彼界,已經是幾個月後,冬天時節。

才剛踏進不夜酒吧,男子便看到一個對他而言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

熟悉,而且還有點煩人。

「雷德老哥啊。該不會是因為聽到本小姐剛搞定一個大任務,急著跑來祝賀吧?」

少女安潔,坐在吧檯前,向男子舉起杯子,說:「別啊,咱倆甚麼關係。犯不著這麼客氣嘛。放心老哥,本小姐今天心情挺好,請你喝一杯酒不成問題。」

「‧‧‧‧‧‧妮娜。」雷德開口:「妳今天就自己待在這吧,我先回家了。」

「前輩,不至於吧?」

「當然至於。」男子說:「妳覺得不會怎麼樣是因為妳沒看過安潔喝醉過。」

「這麼慘烈的嗎?」

「慘烈倒是還好,就是很煩。」

雖然這麼說,男子還是走向少女,對著酒保說:「既然要請客,那就來一杯『米拉』,謝謝。」

作為男子的指導員,以其名字而命名的調酒也是目前僅次於招牌『不夜』的昂貴酒品。

「酒保老大,我只付一半。」少女立刻向帶著單邊眼鏡的沉穩男子說:「老哥實在是太狠了,竟然點前輩姐姐的酒。心懷不軌啊。」

「摳門。」男子評價。

「既然要請客,那麼自然得全請了才是,安潔小姐。」酒保笑道:「不過看在安潔小姐才剛完成一個大任務,這另一半的錢就由我代墊了。」

「還是酒保老大好,童叟無欺、人品保證。」

少女頓時豎起大拇指。講幾句好話又怎麼了?好話又不用錢。

「很感謝妳,安潔小姐。」酒保說:「但有點過了。」

「不誇張,您看看那邊。」少女指向另一邊,一名小男孩正坐在椅子上喝著可樂,說:「如果是我,就會在那杯可樂裡加些威士忌。」

「啊!」妮娜大喊:「是之前比我中指的臭小鬼!」

小男孩聽到聲音,看了過來。冷笑一聲,繼續低頭,對著杯裡的可樂吐泡泡。

「那並不是『臭小鬼』,新人小姐。」

酒保說:「小萊恩是僅次於米拉小姐、與紐特屬於同期的傳奇引航人之一。」

「那小鬼是傳奇引航人?」妮娜吃驚說道:「搞甚麼?」

「千萬別用外表判斷一個人。」少女說:「特別是彼界、尤其是引航人。這群沒良心的傢伙喜歡裝嫩很久了。」

「所以呢?」

男子說:「我們大名鼎鼎的安潔怎麼會一個人在酒吧裡喝酒?看妳這樣子,應該沒有約其他人才對。」

「我這不就是因為思鄉病犯了嘛。」

少女說:「老哥你仔細想啊。我上次回彼界那都是快一兩百年前的事情了。」

「一兩百年了不起啊?我也曾經一兩百年沒回來彼界過啊。」

「那能一樣嗎?」安潔說:「老哥你可是彼界紅人,跟我這種隨處可見的跑龍套是天差地遠。」

「我怎麼覺得事實是反過來的?」雷德說:「現在的引航人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我叫什麼;但是一定聽說過安潔這名字。」

「這就是行銷自我的重要性,老哥啊。」

少女喝了一口酒,說:

「我這幾百年來,逢人便說自己叫甚麼名字。日積月累下來不也從一個沒沒無聞、別人還覺得我腦子有病的新人變成現在這樣子不是?」

「我覺得妳現在腦子還是有問題。」

「老哥啊,本小姐在說正經事。你能不能先把你那旺盛的吐槽欲先收一收?」

「我盡量吧。」男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要不先說說這次大任務的事?」

「那有什麼好說的。」少女翻了個白眼,說:「就是一群下流、沒良心、垃圾至極的敗類罷了。」

「這麼氣啊?」雷德說:「妳很少會直接抱怨任務的。」

「可不是嘛。」

安潔說:「本小姐為了這群蠢貨,還得跟他們一起走一趟雪山。天氣又冷、又要看著那幾個人渣在那邊打算對個善良的小姑娘動手動腳;身上帶的食物又沒了、酒也沒了,好不容易被那幾個小鬼發現我的存在、竟然把本小姐當成一團積雪?活該被積雪活埋啊。」

面對少女吐出一連串的抱怨,男子只是苦笑。

酒保也在聽著,此時也只能無奈搖搖頭,又給少女添上一杯酒。

「我說。」妮娜說:「安潔前輩?如果那麼不爽的話怎麼不讓其他引航人去處理啊?那個區域也有其他引航人的吧?」

「叫我學姐。」安潔說:「前輩聽起來有夠老,本小姐還年輕著。」

「快一千歲的人能叫年輕嗎?」女子問道。

「妳這問題問得真好。」少女瞧了女子一眼,反問:「所以你覺得前輩姐姐是超級老太婆的意思?」

「誰是前輩姐姐?」

「我前輩。」

「‧‧‧‧‧‧」女子乾脆閉上嘴巴,免得搞個裡外不是人。雖然她現在也不太算是個人就是。

「啊──啊。」安潔趴在桌上,說道:「垃圾職場、垃圾福利、垃圾假期。」

她喃喃:「乾脆還是別幹了吧?」

「別這樣,這樣子真的會大亂的。」

雷德說:「一個在快一千年前信誓旦旦說會成為傳奇引航人的傢伙竟然撒手不幹,說出去的話看來引航部門就可以奪下彼界年度笑話的寶座了。」

「沒差吧?反正那個獎本來就是我們連霸。」

少女伸出三根手指:「而且是三連霸。」她說。

「引航部門的公關處理也太糟了吧?」女子感嘆道。

「也不能都算是部門的問題啦。」安潔說:「這樣說對懷特老爹太不公平了。」

「絕大部分的狀況都是引航人說不幹就不幹;更糟的是這些不幹的傢伙往往會留下一攤子爛帳要其他人幫忙收拾。」

「不過引航人本來就常常往現界跑,在現界那邊幹了些蠢事上笑話寶座也是情理之中啦。」

少女說完,又將面前杯子內的液體全部喝盡。

「目前領先的是誰來著?」雷德問。

「行政部門。」安潔說:「那邊有個新人竟然搞錯傳送通道的接收地點。把一大批等待審查的靈魂傳送到一般靈魂生活街區,只好派出一堆人把那些當成是大逃殺的靈魂一個個抓回辦事處。我聽到的時候差點笑死。」

「贏面很大。」男子評論道。

「是啊,這個是我們睽違將近四百年的機會。」

「四百年?」女子問。

「對啊。」少女說:「年度笑話是一百年辦一次。一年一次的話根本就沒什麼好玩的。」

「‧‧‧‧‧‧好吧,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妮娜說。

「青春稍縱即逝啊。」

安潔感概:「想當年本小姐也是青春年華。走到哪都會吸引無數目光,同期的蠢男性們都只能圍繞著本小姐、像是一條條搖尾乞憐的小狗。」

「醉了?」

「沒醉。」

「聽著不像。」男子說:「滿口胡言亂語,記憶出問題了吧?這病得治。」

「是這樣嗎?」少女皺眉。

「我看妳等會就去行政部門報到吧,找個可以看妳腦袋的單位。」

「‧‧‧‧‧‧挺行啊,大木頭。」少女輕笑說道:「現在也可以說這種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了。」

「多謝誇獎。」雷德說:「都是因為某人老是在我身旁嘮叨。」

「嗯,不用謝。」少女說:「本小姐看人眼光一向很準,認你當老哥鐵定沒錯。」

三人沉默。

「‧‧‧‧‧‧見過前輩姐姐了?」

過了一段時間,安潔問道。

「嗯。」

「她怎麼說?」

「說是再處理一下現界的事就回來。」

「嘿,這樣啊。」

又是沉默。

妮娜覺得這裡的氣氛完全不適合繼續待下去了。

但是當她想要起身時,兩人卻同時往她看去。

「幹嘛?」妮娜哭笑不得:「你們倆敘舊還要個聽眾陪著不成?」她說。

「巧了,妳說的對。」少女笑道。

「坐下。本來要讓妳回去的,自己愛跟來。」男子說:「現在想跑?沒門。」

女子又只好坐下,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

「說到兩位。」酒保問道:「你們這一期什麼時候才能全聚在一起呢?」

「老大如果你是指我們六個的話,我覺得有點難度。」

安潔說:「我們這幾個講好聽點是隨興、講難聽點就是群我行我素的邊緣人。」

「的確。」男子附和,說:「要嘛就是打死不出彼界,不然就是出了彼界不搞個一兩百年不回來。」

「不久之前艾許先生和巴洛特先生也回去現界了。」酒保說:「而米歇爾先生自從上次出發之後還未歸來。幾位的確是相當特別的引航人。」

「不過我好像很久沒見過諾曼了?」安潔說:「你見過嗎?」

「見過。」雷德點點頭,說:「過得還可以吧,馬馬虎虎。」

「還能有說有笑的大概就是沒問題了。」少女說:「之前我出發去現界前有找過米歇爾。他還讓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文物之類的,虧本小姐還特別跑去遺跡找了好幾天來著。」

男子聽了之後只是輕笑不語。

「‧‧‧‧‧‧喂,大木頭。」

「幹嘛?」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出任務的事?」

「很難忘記吧?」

「有個白癡把自己搞到反噬,真的有夠蠢。」

少女壞笑,說:「大木頭,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種會情緒共鳴的傢伙真心就是廢物一個?」

「妳想笑我就笑,拐彎著罵人呢?」男子無奈說道。

「啊哈哈哈。」少女笑了出來,輕輕用手敲了敲對方的肩膀。

「‧‧‧‧‧‧你變了很多,大木頭。」

「幹嘛?」雷德問:「不好嗎?」

「不會啊。這樣很好。」少女搖搖頭,說道:

「但不管你怎麼變,你都是我們這一屆的首席。」

「而你,也永遠會是我們心裡,那個大木頭。」

說完之後,安潔輕輕笑著,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也同樣看著眼前少女。

──然後往對方的腦袋狠狠敲了一下。

少女頓時感到眼前一花。顧不得形象了,直接就往男子身上撲去。

「我打死你這個蠢木頭!」

「幹什麼幹什麼?說好的啊!我沒打臉!」

「我有讓你在這個狀況下打本小姐嗎?啊?」

少女一邊拽著對方衣服,一邊狠狠說道:「連個憐香惜玉都不會。活該單身九百多年啦蠢貨!」

「妳不也一樣嗎蠢女人!」

兩人便一邊打鬧,一邊對罵著。

然而沒兩下子,少女就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勝利。

男子直接倒在吧檯下,也不知狀況如何。

「安潔小姐在不夜裡打架,就從來沒輸過。」

酒保對著看得一臉目瞪口呆的妮娜說道。

「不是。」女子一臉莫名,說:「兩個人好好的怎麼就打起來了?而且前輩你也太弱了吧?」

「‧‧‧‧‧‧我‧‧‧‧‧‧」男子掙扎說道:「我這是‧‧‧‧‧‧讓‧‧‧‧‧‧」

「讓?隨便你讓啊,某些人沒被教訓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

少女聽見,氣笑道:「你就給我好好躺在那裡給本小姐反省一頓!」

說完之後,又往對方身上踹了一腳。而後心情大好地揚長而去。

沒有付錢。

酒保點點頭,看來等會帳單全部算在男子頭上了,皆大歡喜。

妮娜覺得自己應該要走,不過看到前輩這麼慘,一時間也不確定走了會不會讓自己遭到來自前輩的報復。於是又跟酒保要了兩杯酒。

酒保此時看到男子被打趴,心情正好。乾脆就免了女子的酒錢。

當然,其他兩個人的帳單還是得付的。

過了一段時間。男子才從吧檯底下爬起來,重新坐在位子上。

「走了?」他問。

「走了。」酒保說。

「心情如何?」

「還不錯。」

「那就好。」

男子點點頭,繼續喝酒。

「在這裡打什麼啞謎呢?」妮娜問。

「安潔是一個很特別的傢伙。」雷德沒來由地說著:「在同期之中,就屬安潔的心理素質最為強大。」

「但是,也因為這樣。當她真的很低落時,受到的共鳴會更強。」

「妳沒見過安潔,所以妳不知道。」

「那女人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喊我的名字。」

「學姐她也才喊你名字一次吧?」女子問:「剛進門那時候。」

「那樣就已經足夠了。」酒保說:「安潔小姐不是一個喜歡向他人求助的人;但也只有在同期面前,才會像這樣子稍微展露出自己的想法。」

「但就算是這樣,前輩幹嘛就得這麼做?」妮娜不解問道:「因為是同期?」

「不是。」

雷德說:「──因為,我才是他們的首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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