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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17】月與海的子守歌 五章 夜(4)(上卷完)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1-01-23 00:48:56 | 巴幣 0 | 人氣 92

完結五章 夜
資料夾簡介
月海贏得決鬥,救出真緒,卻遭到墨雲暗算而瀕臨死亡.....玄城之外,桑古木終於得以接近艾倫斐德,卻將窺見意想不到的畫面......

  他穿著乾淨的侍者服,身在上海最知名的酒店,參與一場上流階級的宴會,但這些都阻擋不了他身體的反射,嘔吐物衝出他的咽喉,一股腦噴濺在價值不斐的地毯上,賓客和其他服務員都被他的荒唐之舉驚跳起來,引發一陣騷動。
  情緒的激烈起伏導致腦波共振強迫中斷,將他從感官封閉的世界拉回現實,即使沒有中斷,桑古木也無法再繼續下去。這項能力的另一個副作用,就是會被迫接收到對方回憶時的感受和情緒。
  從回憶的片段,他已然了解艾倫斐德的真面目。
  這個人不是什麼諾貝爾獎得主,也不是研發出「深藍」疫苗的救世主,他是……
  其他服務員紛紛聚集過來,但理所當然不是為了他的健康。你幹了什麼好事?你是哪裡來的?我們有請你這個人嗎?諸如此類的問責之聲不絕於耳,他還在想要如何應付,兩個身材高大的服務員從後面架住他,壓住他的頭,同時拿出無線電通報上級。
  若是被公安知道,他們的計劃將步入最糟糕的發展。
  混亂之中,一個女人從他面前走過。
  女人有一頭火焰般的紅色長捲髮,穿著酒紅色的低胸晚禮服,禮服剪裁細緻,絲質布料順著豐腴的曲線貼伏而下,裙擺在修長的雙腿前翩然搖動,前胸與後背露出大面積的麥色肌膚,高挺的雙峰和幽深的乳溝輕易奪走男士們的注意,令桑古木引發的騷動相形之下,像是不值一顧的小漣漪。
  桑古木不認識她,從賓客的交頭接耳聽來,在場似乎也無人知曉她的身份。
  但桑古木發現──那個女人,正往艾倫斐德走去。
  他吃力地抬起頭,想用最後一絲力氣尋找任何線索。
  紅髮女郎踩著高跟鞋的響亮步伐,走到坐在主桌的艾倫斐德身邊,向他遞出右手。
  艾倫斐德捧著她五指纖長的手,低下頭,在手背上輕輕一吻。
  桑古木與他們有段距離,無法聽見他們的對話,不過他的「能力」只要成功一次,就會在大腦中留下對方腦波的印痕,降低再次共振的難度,即使不在最佳條件下,還是可以讀取對方的腦波,截聽他們的對話。
  桑古木假裝放棄抵抗,任憑身體被服務員壓制,實際上暗中進入艾倫斐德那令他作嘔的大腦。為了降低共振的失敗率,他專注讀取艾倫斐德的聽覺,捨棄其他的五官資訊。
  『歡迎回來,卡瑪拉。』
  共振相當成功,艾倫斐德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他的大腦,近得像在他耳旁說話。艾倫斐德使用的是英語,但不妨礙他的理解,腦波共振可以轉換簡單的字義,跨越語言的障礙。
  『你真壞心,庫斯托夫。』紅髮女郎笑著,她的聲音煽情地起伏,『當卡瑪拉我也很開心,但我最愛的還是原本的自己。』
  『失禮了,我親愛的莎拉曼妲。』艾倫斐德笑答,他們顯然並不陌生,『有什麼事值得妳親自來一趟?妳大可先撥一通電話給我。』
  『你不想見到我?』紅髮女郎捉弄地說。
  『怎麼會,我只是不想讓這場庸俗的宴會,髒了妳的高雅。』
  『呵呵。』紅髮女郎甜笑,『你的舌頭還是一樣調皮。』
  對話聲到此中斷,桑古木的頭被向下壓,無法看見主桌那方的景像。
  正當他懷疑共振是否出了差錯,一個唐突的字句在腦中響起。
  ──『找到「母親」了』?
  他沒有聽漏任何一個字,卻無法理解其意義。
  ──這是某種暗號?「母親」指的是一個人嗎?難道說……
  桑古木直覺想到,他們尋覓已久的黑髮女子。
  資訊之海突然高漲,一股難以預測的力量從海面下湧升,迅速吞沒了桑古木。他無力再維持共振的穩定,被粗暴地從艾倫斐德的腦中趕了出來,回到四肢遭到壓制,難以翻轉的絕望現實。如同今日在機場發生過的,共振中斷產生的精神衝擊,再次重擊他的大腦,幾乎令他昏厥。
  共振中斷的原因只有一個。
  艾倫斐德的情緒,出現了無從控制的巨大波動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拘謹而優雅的艾倫斐德、拉比利的頂尖科學家、倍受崇拜的救世主──爆出癲狂的笑聲。
  他的笑聲洪亮而扭曲,桑古木不透過「能力」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對這場講究空泛禮儀的宴會而言,即使發笑者是當代偉人,仍可說是嚴重的失態。何況艾倫斐德發笑的原因,乃是一名陌生女子的耳語,讓賓客們更加摸不著頭緒,他們紛紛從座位上起身,朝他投以困惑的視線,就連爵士樂隊也不得不暫停演奏,對這名貴賓的無禮感到些許不悅。
  艾倫斐德毫不在乎,他無意解釋,更無意隱藏,任憑宴會的氣氛被糟蹋得體無完膚,彷彿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又或者,這場宴會從來沒進入他的世界。
  「我就是想親眼看看你的反應。」
  莎拉曼妲勾起嘴角,塗著豔麗口紅的雙唇笑著尖形,雙眼充滿笑意,對自己的傑作心滿意足。
  「Perfekt.(完美)」
  艾倫斐德收起笑聲,用詩意的語調說著德語。
  「妳送給我一份大禮,親愛的莎拉曼妲,我要如何答謝妳才好?」
  「不如──」莎拉曼妲輕咬下唇,眼神像是懇求父親買糖果的小女孩,「准許我跳支舞?」
  艾倫斐德瞇起翡翠般的碧綠雙眼,淺淺一笑。
  他的笑臉,像是歡喜的毒蛇。
  「請務必讓我欣賞妳致命的舞蹈,親愛的莎拉曼妲。」
  「樂意之至。」
  莎拉曼妲從艾倫斐德的身旁遠離,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下,走向目瞪口呆的爵士樂隊,旁若無人地登上表演平台,彷彿她才是這場表演的主角,樂隊不過是為她暖場的陪襯品。
  她帶著神秘的眼神,走向吹奏薩克斯風的年邁樂手,用挑逗的手指撫過他布滿皺紋的臉頰。
  「可以幫我演奏一曲嗎?」
  紅色的唇湊近他的鼻尖,吹出甜膩而使人頹廢的氣息,接著她甩動一頭火紅長髮,轉身離去。
  樂手釘在原地,為這名紅髮女郎莫名其妙的舉動感到羞赧又混亂,不知作何反應。
  然而,他不自覺地對她的要求言聽計從,熟練地吹奏起中斷的爵士樂曲,其他樂手見狀,也重新開始演奏,樂音再次在會場裡搖擺迴旋,賓客們聽見音樂,似乎認為方才接連發生的小插曲都已順利平息,於是紛紛就座,將關心的義務還給酒店員工,繼續享用他們的菜餚。
  紅髮女郎背對樂隊,踩著高跟鞋在中間走道漫步而行,彷彿將會場當成她的時尚伸展台,卻沒有一絲跳舞的意味。
  直到薩克斯風手化為一團火球。
  沒有任何前兆,亦不知從何而來,熊熊烈火在轉瞬間吞噬樂手,火燄竄進他的肺部,順著他的呼吸吐出,吹進金黃色的薩克斯風,從喇叭口噴發而出,整個景象像是某種惡質而殘暴的玩笑。但理應痛不欲生的樂手,竟繼續吹奏著渾濁走調的旋律,就連同台的團員也對火燄視而不見,忘情地演奏他們擅長的樂器。
  背對著用人類點燃的火炬,紅髮女郎踏下一個明快而強力的步伐。
  以此為信號,展開她性感而華麗的舞蹈。
  紅髮女郎旋轉裙擺,拍打手掌,跳起和火燄一樣熾熱的佛朗明哥舞,拍掌熱情地呼喚著賓客們的注意,飄逸的長髮騷動著觀眾們的心,光滑勻稱的大腿在裙隙之間若隱若現,挑逗著男士們的欲望,倘若她舞蹈的背景是烈陽下的西班牙街頭,想必會是一場使人身體發熱的視覺饗宴。
  火燄像是病菌,從薩克斯風手傳染到其他團員身上,樂手一個接一個化為火炬,樂音卻依然沒有停歇,賓客們目不轉睛地欣賞紅髮女郎的舞蹈,除了被壓制在地上的桑古木,沒有人在意樂手正逐漸化為焦炭,彷彿在偌大的會場中,只有他被隔絕在相似而不同的另一次元。
  看著這幅超現實景象的桑古木,懷疑自己是否瘋了。
  這是幻覺嗎?他很快就否認這個猜想。他知道自己的精神面並不堅強,但擁有腦波共振能力的他,自認對腦內世界有一定的掌控,不可能遭到如此壓倒性的入侵,大腦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發生在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不可否認的──現實。
  「舞吧,親愛的莎拉曼妲──」
  艾倫斐德起身,張開雙臂,陶醉在紅髮女郎的舞姿中。
  他像是遇見百年一見女伶的評論家,表情中盡是興奮和滿足。
  「讓這群不知快樂為何物的牲畜,感受生命的狂喜吧。」
  傲慢而背德的話語傳到紅髮女郎耳中,她似乎得到鼓舞,舞步愈加強烈,樂音也愈發狂亂,舞步與樂音交雜,徹底扭曲了宴會高貴而庸俗的氣氛,這場盛宴不再是上流階級的社交遊戲,成為一場密而不宣的邪教儀式,慶賀著人類社會所不能容許之物。
  壓制桑古木的力道減輕,他趁隙掙脫,站起身來,卻發現服務員的視線都被紅髮女郎奪走,像是受到某種催眠,癡呆地望著她搖曳的腰枝,再也不在乎桑古木的存在。不論艾倫斐德和她用的是什麼手法,他們肯定操控了全場人員的大腦。
  火燄沒有停息,越來越多的賓客被憑空「點燃」,火勢延燒到他們身邊的桌椅和地毯,迅速擴大成嚴重的火災,但依然無人作出反應,他們注視著紅髮女郎的舞步,一面露出享受的笑容,一面被燒得冒出黑煙,空氣中飄散著蛋白質烤焦的臭味。
  事態已經超過桑古木能力所及。
  不管田中和空正在處理什麼緊急狀況,現在的他都需要她們的力量。他掏出手機,按下解鎖。
  空沒有出現。是因為她說暫時無法回應的緣故?他心想,再次按下按鍵。
  這一次,手機螢幕有了變化──顯示的卻不是空令人安心的臉龐。
  而是他──桑古木自己──的背影被高處鏡頭拍攝的畫面。
  他驚嚇地轉頭,在天花板角落發現拍攝他的監視攝影機,手機裡的他做出一樣的動作,可見不是預錄畫面。有人劫持監視攝影機的傳輸影像,轉接到他的手機,同時阻斷對外聯絡的功能,要在短時間內進行如此複雜的網路攻擊,若非優秀的駭客是辦不到的。
  對方這麼做,恐怕不是為了嚇唬他,而是要傳遞一個再明顯不過的訊息。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中。
  冷汗流下他的額頭,恐懼爬上他的背脊。
  桑古木提起所剩不多的勇氣,望向他認為最有可能是幕後黑手的人,卻發現一個異常之處。
  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艾倫斐德身邊有一個穿著套裝的矮小少女。
  小町詩音──艾倫斐德的貼身助手。
  為什麼先前都沒有注意到她?桑古木納悶。這名少女與艾倫斐德幾乎形影不離,但在這之前,她都像是背景的一部份,沒有被桑古木的視覺認知到。他提出一個假設,如果事實如他猜想,那麼宴會發生的一切瘋狂現象,就都有了解釋。
  少女轉頭望向他,在她眼鏡後頭的眼神──不,說是人類的眼神甚至太過,那對眼睛就像是機械的鏡頭,冰冷地投來毫無生氣的視線。
  就在這時,一股劇痛襲擊他的大腦,他感到頭痛欲裂,痛楚比共振中斷的衝擊猶有甚之,感覺像千斤頂夾住他的頭顱,毫不留情地轉緊,幾乎讓他的腦袋炸開。他發出慘叫,跪倒在地。
  果然沒錯──他忍受著劇烈的痛楚,心想。
  ──她和我一樣,是腦電能力者……!
  難道說……他察覺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性。
  ──……她們兩人,都是裘蕾種!?
  賓客的心智在這一刻得到解放。他們從渾然不覺的催眠狀態驚醒,旋即感到被火紋身的劇痛,他們尖叫、哀嚎、打滾、逃竄、潑灑湯汁、抽出桌巾撲打、踩踏彼此身上的火燄,歇斯底里地試圖滅火,但都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看著昂貴的禮服和重金保養的肌膚,被赤紅的火燄燒成灰燼。
  桑古木和他們非親非故,對上流階級也不以為然,但他們畢竟也是活生生的人,看著如此殘虐無情的畫面,他忍不住流下眼淚,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憤恨不已。
  「燃燒吧──淨化吧──」
  妖異的笑聲傳進桑古木意識模糊的大腦。
  會場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在紅髮女郎的身上搖曳舞動,宛如一雙雙貪婪索求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肌膚,她旋轉腰枝,望著愈發不可收拾的火勢,和一個個筋骨被燒得焦黑蜷曲的賓客,臉上浮現興奮的潮紅,微開的紅唇發出情欲的呻吟。
  「不論再醜陋的東西,燃燒時都是美麗的。」
  桑古木後悔不已。
  他、田中、空三個人,嚴重低估了艾倫斐德。
  沒錯,他不是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不是光鮮亮麗的救世主,更不是拉比利的黑幕這麼簡單。
  庫斯托夫.馮.艾倫斐德──根本不是人類。
  「來吧,我可愛的女兒們。」
  他是──披著潔白外衣的──惡魔。
  「──讓這場快樂的遊戲,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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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與海的子守歌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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