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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眠紀》081-敗將之義

九方思想貓 | 2021-01-13 10:09:02 | 巴幣 60 | 人氣 249

連載中《神眠紀》(完本後編修中)
資料夾簡介
九方豫與莫英是投身冷凍睡眠,準備跨越戰亂年代逃往和平未來的逃避者,然而,醒來以後的九方豫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董義從昏迷當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於化奇行政廳會議室的座位上。暖洋洋的癒手靈力沒入他的身軀,一位穿著黑底白紋袍的英祭恭敬地朝著廳堂主位上的大人行禮,退出了會議室。

  他一臉迷惑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主位上坐著的是奇印神國行政統治者安鉞,而我則作為神主的身份,與莫英、席月三人坐在會議室一旁的光神位上。

  「這是怎麼回事?」

  「董義大人,您醒了。不必擔心,您身上的傷勢已經治好了。」安鉞帶著安心的表情望著不久之前才以性命相搏的戰士,「此處是我奇印神國行政廳的會議室,時間寶貴,沒讓您好好休息,請多擔待。」

  董義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抬起了自己的雙手,發現本來被捲入電磁風暴,並遭受箭上鐵鍊狠很鞭笞,變得扭曲不成人形的自己,確實已完全康復。

  「是嗎,我輸了啊——」他握緊了曾經殘破不堪的拳頭,苦澀地低下頭。

  不同於開戰之前的狂傲,此時的董義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在會議桌上顯得特別渺小。

  「董義大人,依照我們對戰之前的承諾,您敗下陣來失去意識之後,我等便以諸侯之儀,收容並款待姜塔軍的所有將士。眼下雖然一萬有餘的姜塔精兵暫時處在俘虜的地位,被收繳了武器裝備,但他們都很安全,正在我國城內的開拓區,與異人們在一起。」

  安鉞定定地望著董義,自己臉上也掛著百感交集的表情。

  從前他還是個居住在化奇貧民區的異人獵師時,便曾經見過這位高大偉岸的第一諸侯。

  當時的姜塔王,騎在卡迦戰騎上受到貴族們的簇擁,與人民有著天地一般巨大的鴻溝。那時在他的心中,對這個男人的想法與形容是「雄圖一方的霸主」。

  然而此時此刻,眼前的男人僅僅是鬥敗的公雞。那個本來應該高瘦挺拔,流露出獵食者風範,如獵豹般猛迅的身影,竟成了過去。

  「我是姜塔軍的主帥,一介敗軍之將。我想應該犯不著下令,全軍已然歸順,各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又何必將我迎來議場?」

  「姜塔為萬塔伊王國身先士卒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你們的奇印神國征伐戰,在此以失敗告終。從今以後,姜塔就是我國的諸侯國了。」安鉞嘆了一口氣,望著眼前的高瘦男子說道。

  「我不同意。」

  董義從他的位置上起身,再度確認到自己的身上已經被治療得完好無缺之後,面色卻更為凝重。

  「很抱歉,我身為姜塔之王,也知一諾千金……但請容我毀約。」

  「董義大人,恕我直言,身為武人最不該的行為,就是您現在的言行。」劍星冷冷地說,「在你倒下之後,姜塔軍副官做了什麼令武人身份蒙羞之事,你怕是不太清楚。莫非就是有你這樣的主子,才有那樣的部下?」

  「那人只是個趨炎附勢的裝飾品而已,如果他做了什麼可恥的舉動,我並不覺得意外。」董義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他更像是萬塔伊王放在我身邊的監視者,嚴格來說,他對這些年的我來說,稱為『枷鎖』更加合適。」

  「呵,是這樣嗎。」雪風哼了一聲,「如此我便放心了,他原就是該死之人,殺得可好了。敢這樣大庭廣眾地欺負我的席小月,他付出了該有的代價。」

  「席小月?」我止不住臉上的笑意,「雪風,妳的『可愛就是正義』守備範圍怎麼變廣了?」

  「因、因為異神大人臉紅的樣子太可愛了……」

  會議廳裡頭一派輕鬆的模樣,只有董義一個人像是被揍了一拳的憋屈表情。

  「真是不可思議的國家。」

  「是吧,我們奇印神國僕人與主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能用你們封建貴族體制的腦袋去理解。在自由的意志之下,信賴與羈絆,不單純建立在制度面的上下關係。」安鉞笑著說:「無論在怎樣的場合,統領、真神與所有人站在一起,對彼此的信賴與尊重才是真正聯繫住彼此的價值。」

  董義臉上的悲慘容顏,逐漸漫上了光耀的色彩。

  「就如我剛剛所說的,關於成為諸侯國的提議……請容我拒絕。」眼前的武人再度重申了他的立場,「相反的,請讓我以姜塔王的權限,率領姜塔舉國上下,投降並徹底歸化奇印神國。」

  敗軍之王臉上的神色並無半分遲疑,比起不久之前的慘況,現在的他更像是充滿希望。

  「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提案,但這麼大的禮,就怕我們小小的奇印神國收不起。」我疑惑地說道:「奇印神國發展得晚,算上從各方湧入的夜人與受迫害的異人,頂多就三萬人之譜。姜塔舉國有五十四萬餘人,兵力三萬有餘,是個尚武的國家,也是萬塔伊的第一大諸侯國。光是姜塔成為我國的諸侯國,就能有效增加我國在萬塔伊島上的地位,如果演變為『歸化』,『姜塔』之名可就消失了,所有一切資源盡歸奇印神國所有,姜塔的歷史也到此終結,這你可知道?」

  「是的,自然明白。」

  「你給我們所有一切,目的是什麼?」

  「為了貫徹本人的忠義。」

  董義環視了四周,並深深地一鞠躬。

  「我已親見奇印神國的意志與強大的威儀,在人數壓倒性不利的圍城戰當中,神國的損失微乎其微,證明了你們的高強實力。我姜塔之王董義,願奉上姜塔國的一切,只求奇印神國之統領與神主救救萬塔伊王!」

  聽完他的懇求,會場當中一片寂然。

  大概半晌的時間,安鉞才彷彿回過神來,帶著大惑不解的表情看著我。

  這種發展太過超出我們的意料,我想整個會議廳裡面沒有人可以反應得過來吧。

  「董義大人,您忽然這樣說,我們也是不明究理呢。」我望著已褪去倨傲氣質,誠懇地以九十度鞠躬做出請求的戰士,「說說看吧,萬塔伊最偉大的王『倫坡納』,為什麼需要我們的拯救?」

  「其實我也不甚明白箇中原因,但據說王為了某些因緣,近八百年來一直在服用著某種藥物。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種藥物就是由骸魂將軍印虺所引進的祝福藥片『自然律』。」

  自然律。

  那是我在幽世旅團處得知,以莫英的神體為材料,提取祝福靈力製作而成的禁忌藥物。普遍而言,能夠增強靈力,以夜人的特殊體質來看,似乎也能起到延年益壽之效,但胡亂施予的話就像是一直在無端地蒙受祝福似的。

  通過五臟六腑、三魂七魄,長期吸取著不應蒙受的祝福,感官與全身、全靈的刺激不可以言語形容。那種過度容易取得的「快感製造器」,要定義的話,除了「毒品」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適合的稱呼。

  「三百年前,王穿上了紋風不透的全套盔甲,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所下的指示越來越偏激殘暴,以致當今萬塔伊島上成了當前的統治風貌。」董義的口吻當中有著歷盡風霜的蒼涼,這並不像是信口開河之人說話的份量。

  可不可能是過度蒙受祝福所造成的心智影響?我忽然想起許久以前,突如其來地給伙伴們施予祝福時,僕人們的反應就像是被幸福與快感沖昏了頭似的。

  「聽起來就像是萬塔伊王國的封建統治,曾經還井然有序,貴族階級憑榮譽而貴,而不是憑地位而貴?」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難以置信地問:「安鉞,你在化奇生活時,有聽說過這樣的時代嗎?」

  「我們異人一族因為靈力低微,所以生命短暫。三、四百年前的事情在我們這種『求生比求真還重要』的族群來說,並不是簡單能夠流傳。」安鉞苦笑著說:「實在非常抱歉,恐怕我對這段歷史無可奉告。」

  「我董義身為姜塔的第二代王,大約四百年前還曾跟隨過當時已是萬塔伊島第一大王國之主——倫坡納。那個時代雖然對異人一族也不算友善,但大抵而言,還算得上是個崇尚品德,且眾人齊心的年代。」

  「在我半夢半醒之間聽聞的傳聞當中,也曾透過我的歷代僕人理解過此事。」席月的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從前在靈力無法正常維持的時刻裡經歷的種種,彷彿歷歷在目,「確實,我的兒女們遭受到明顯的階級霸凌,大概是從接近三百年前開始的。」

  「讓妳想起了不愉快的事,真是抱歉。」我望著席月,但她卻回給我一個淡然的微笑。

  莫英戳了戳我的腰窩,從她的表情,我大概明白她微蹙的眉間所帶著的催促。

  「好吧,我明白了。」

  我從光神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安鉞的背後,雙手搭著他的肩膀說。

  「敗軍之王董義,我與奇印神國之統領安鉞,將張開雙臂接納姜塔舉國上下的一切。作為對你深明事理的歸化,也將盡力完成你的心願。」

  「願祖神與真神的凝望永在!」

  董義重新直起了身子,眼神當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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