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亞,我去採一些晚餐要用的食材。好好待在家,不要亂跑喔。」
「好──」
簡單的回應之後,榭拉米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了彌亞一個人在房子裡頭,以及一隻窩在角落休息的小狼犬。
那麼,今天要來做什麼呢。不可以亂跑,只能待在屋內,那麼就來跟生肉玩好了。
「生肉,過來。」
聽見了主人的呼喚聲,那隻灰色毛皮的小狼犬也抬起了頭,搖了搖尾巴,朝著她靠近。
記得剛認識生肉的時候,生肉還經常一邊發抖一邊的逃離自己呢。不過,相處了這麼久下來,兩人(或者說,一人一犬?)感情也好上了不少。
但是,到底什麼時候生肉才會長大啊。現在的生肉還太小隻了,就算殺了也沒甚麼肉啊。一邊這麼想,一邊將小狼抱著,她回想媽媽幫牠梳理毛時的手法,輕柔的撫摸著牠的灰色毛髮。
然而,突然之間,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小狼仰起了頭,轉向了彌亞後方,開始吠叫了起來。
「嗯?怎麼了,生肉?」彌亞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安撫對方,同時順著對方的視線,回過了頭。
有人。有人出現在這個只有自己、媽媽以及生肉居住的小屋子裡面。
男的,看上去說不上年輕也說不上老,姑且就叫叔叔吧。白色的頭毛略為凌亂,帶著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眼眶的下方有些微的黑眼圈,帶給人幾分疲憊的書卷氣。
「居然真的躲在這種危險的森林裡頭啊……那個傢伙,這回帶來了有用的情到呢。」他就這麼站在自己的身後,異常冰冷的目光掃過簡陋卻十分整潔的屋內,吐出了聲音卻帶了幾分的欽佩,「原本以為榭拉米沒有這種膽子,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呢。」
「?」見到這個憑空出現在自己家裡的不明人士,彌亞抱著生肉站起身子,有些困惑的歪了下頭,「叔叔你是誰啊?你是媽媽認識的人嗎?」
面對這般天真的發言,那人的目光游移到嬌小女孩上頭,抿起了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都沒有的微笑。然後,蹲低了身子,與年幼的孩子平行視線,伸出了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頭上。
「好久不見了,《火神》。」說到這,他頓了一拍,摸了摸下巴,「喔,不對。那傢伙應該不是這樣叫你的才對……我記得她給你取了名子……叫什麼來著……」
彌亞就這樣維持著疑惑的眼神望著他,而後者則是回想起了些什麼,再次揚起毫無笑意的笑容。
「對了……『彌亞』。這是那傢伙幫你取的名子呢。」
「叔叔為甚麼會知道彌亞的名子?」她眨了眨眼,任由對方摸自己的頭,既沒有表現出接受也沒有表現出厭惡,繼續追問,「而且你還沒說你是誰。」
「我嗎?」手再度搭上彌亞的頭,聲音也稍稍變得溫和一些,「叔叔我,是彌亞的爸爸喔。」
「彌亞的爸爸?」用有些困惑的表情思索了幾秒,然後搖頭,同時用手撥開對方的手。
「你騙人。彌亞沒有爸爸。」
「不。所有的孩子,都會有一個爸爸跟一個媽媽。彌亞應該知道才是。」
「彌亞的家人只有媽媽。」
「榭拉米那傢伙是這樣告訴你的嗎?真是讓我難過呢。」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遺憾的攤了下手,「那麼,我只好帶你回家了。」
「回家?」彌亞不解,「彌亞現在就在家裡啊。」
「不,這裡不是。」
「……!?」
簡短的回答完之後,他再次伸出了手,這次卻全然沒了溫柔、和藹的感覺,而變得凶狠且銳利。
然後,直接抓握住了彌亞的脖子,將那嬌小的身軀舉到了半空之中。一時之間,手中的幼狼沒有抱穩,落到了地面上。
「在外面的世界玩得還開心嗎?」自稱「爸爸」的那個男人,此時此刻,盯著她的紫色瞳孔卻不帶著任何的情感,「可惜捉迷藏的遊戲結束了。該回實驗室了,《火神》。」
說完,施加在指尖上頭的力道開始逐漸增大。
「嗚……放手……」
好痛苦,沒有辦法呼吸。就算彌亞露出了難受的表情,那人依然沒有鬆開手的打算。
或許是想要保護主人,幼狼就這麼躍起,朝著那人撲去──
「走開。」只是淡淡的說,然後一腳踢飛。撞上了牆面,然後失去了意識。
「生肉!?……唔!」
武器不在手邊,她拼命揮舞著拳腳嘗試反擊,卻是完全沒有辦法碰到對方分毫。
怎麼辦?
不可以傷害人類。這是跟媽媽約定好的。
但是──如果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話,那麼適當的範圍內是可以的。
沒錯,現在是為了保護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只能──
腦中閃過了某個念頭,瞳孔的色彩也從湛藍瞬間轉變成危險的鮮紅。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她仍舉起了左手,對著眼前的男人,手背上頭的石頭微微發光──
「不,不准。」
平淡的、卻充滿了威嚴,那人只是吐出了幾個字,接著聖石所發出的光輝,瞬間消散了。
彌亞瞪大了眼,這種事情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失去了最後的抵抗手段,她只能繼續無謂的扭動身子,試圖掙扎,然而理所當然的徒勞無功。
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雙眼直視著那個因痛苦而不段掙扎的孩子,然而他的眼中卻是絲毫的憐憫都沒有。
「睡一下吧,《火神》。準備回家了。」
──吐出最後的話語。
接著,女孩,徹底失去了意識。
一段時間之後,房屋的木門再次被推開了。
「彌亞,我回來了……彌亞?」
原本應該待在屋內的人影,此刻卻消失了,榭拉米感到有些困惑。彌亞又跑去哪裡玩了嗎?
她走回門外,確認一下地面──只有自己的腳印。這附近的道路畢竟沒有修整,只要踏過很容易留下腳印。而且,彌亞每次只要是跑出門都會留下腳印,然而這回卻沒有看見。
那個孩子,到底跑去哪裡了啊。帶著幾分無奈,榭拉米又走回了屋內。
「…….嗯?」
然後,注意到了桌面上的那張字條。她困惑的拿起一看──
那是她十分熟悉,然而卻已經數年不曾見過的字跡。
字條上只寫了簡短的幾個字,然而握著紙張的雙手卻不斷的顫抖。
不想面對的回憶重新湧上心頭,一度消逝的恐懼此刻也全數回歸,難以名狀的壓迫感此刻讓她難以呼吸。
那是這四年來,她一直都在害怕、逃避、躲藏的事。
此刻,這一直想躲避的惡夢,化作了現實。
「
給摯愛
火神由我帶回實驗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