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白天的時候是不是說得太重啦?啊──,都怪小愛皺著眉頭、擔心得要死的樣子,害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她。」
歷經兩小時的爭論、總算讓喬甘心認錯後,蓓絲還來不及感到愉快,與愛莉莎的一段偶遇,再次令蓓絲陷入煩惱當中。
因為物資的準備出現延遲,所以必須協助妮可菈阿姨張羅。當愛莉莎婉拒蓓絲的晚餐邀請時,閃爍的目光,以及四處張望的姿態,流露出酸澀的畏懼氣味。若非自己先前的一番叮嚀,愛莉又怎麼會顯露出如此態度?
嗚哇──,我該怎麼辦才好?明明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次的煩惱有如洪水猛獸,壓得蓓絲難以喘息。即使眼前的飯菜香氣濃郁、煙燻燉煮樣樣都有,蓓絲也難以下嚥。
「我吃飽了。」
放下湯碗湯匙、向眾人打過招呼後,蓓絲不顧哈爾瓊斯等人疑惑的目光,灰溜溜的躲回房間。只有在那裡,蓓絲才能安靜的思考,以免周遭的雜音混入、替負面情緒的張狂增添活力。
「不對。那時候,小愛的確是在等人,好像是跟供應商約好在那裡見面的樣子,所以才會四處張望。可是,那個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蓓絲靜坐在床邊、不斷在腦海中回憶,越想越覺得慌張。那簡直就像是第一次見面時,不論對誰都禮貌有加、卻也僅只於此的態度。到底,還有什麼可以解釋愛莉莎的轉變?
「不對!等等、稍等一下,我的腦袋瓜唷。」
意識到自己再次被情緒牽著鼻子走,蓓絲猛然躺下、在床上打滾數圈。再次起身時,儘管稚嫩可愛的臉龐露出疲態,但碧藍的雙眼不再混濁,抑鬱的情緒再次被壓下。
「搞不好,只是小愛覺得緊張?可是,小愛又為什麼會緊張?」
不一會兒的工夫,蓓絲正常運轉的腦袋瓜準確的搜尋、過濾,最終抓取到一段有憑有據的可能性。
「還是說,是不希望我在外頭,跟她走得太近,以免被盯上?」
基於某種原因,蓓絲是少數知曉愛莉莎真實身分的局外人。如果因為自身的處境,造成局外人的困擾,以愛莉莎的性格,恐怕會抱憾終生,難以原諒自己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應該找小愛問清楚了!」
當可能性齊聚一堂,不管是出於感性、還是理智的推測,唯一能讓蓓絲徹底放心的,唯有實際求證一途。
「好!既然用說的有困難,那就用寫的吧!」
想法、決心一應俱全的瞬間,蓓絲再無迷惘、全心全意的投入,直到結果揭曉的那一刻到來。
§
一日,一個勞工們難得休息,上下都瀰漫著悠閒氛圍的上午,愛莉莎遵循著已排定的行程,準時出現在旅店旁的倉庫、協助妮可菈清點行李。
由於行李的整備來到最後階段,需要清點的物品沒剩多少,愛莉莎的注意力自然多出許多空閒、蓓絲的身影自然而然的再次浮現於腦海。
「蓓絲最近,看起來輕鬆很多。」
愛莉莎的回憶中,近日以來,與蓓絲碰面的次數不多,但從偶然的幾次觀望中不難發現,蓓絲在工會間來回的次數確實減少許多。
「蓓絲真的好厲害,不僅說動隊長大人,也說服了喬。」
作為幕後的協助者,愛莉莎不忘向哈爾瓊斯詢問、得知整件事的最終結果。在聆聽哈爾瓊斯描述的當下,愛莉莎彷彿也能清楚看見,明確提出問題點、立於不敗之地的蓓絲,以及自知理虧、好兄弟也難以辯護,只能乖乖投降的喬。
「嗯?艾康弗魔石放哪去了?」
那可是跟哈波海豹溝通的必需品,不能弄丟了。愛莉莎正準備挪開箱內上層物品、打開位於下層的夾層時,倉庫外頭傳來蓓絲既好氣又好笑的呼喊:
「前輩!別這樣好嗎?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一個人上街買東西也不會怎樣啦!」
今天,應該是蓓絲的休息日吧?透過倉庫大門的縫隙,愛莉莎瞥見蓓絲以小跑步的姿態、逐漸遠去的嬌小背影。再回想哈爾瓊斯方才的嘮叨,愛莉莎不自禁的吐露心聲:
「蓓絲這麼可愛,應該很容易被奇怪的大叔盯上吧?」
當艾康弗魔石被翻出的瞬間,愛莉莎出手如電、連同其他物品一起收進儲物箱。鎖頭被扣上的喀嚓聲接著響起,愛莉莎身形一晃,轉眼便離開倉庫、倉庫大門碰地一聲關上。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就讓我來看著蓓絲吧。踏著微風般輕盈的腳步,愛莉莎此刻的保護慾徹底淹沒理智,絲毫沒注意到來自後方旅店、二樓房間窗口的視線:
「唉,真拿她沒辦法。」
見愛莉莎漸行漸遠,妮可菈莫可奈何,只能默默收起手中的清單。
街道上的人潮之多,讓人難以分辨東西南北,更別說是找人。愛莉莎很清楚這點,一口氣施展疾走、無音,以及雲隱術,無聲無息地遊走於樓房之間。
透過俯瞰視角的協助,愛莉莎轉眼便鎖定蓓絲的行蹤。
這件事,還是別讓蓓絲知道比較好。高漲的保護慾消退後,愛莉莎轉而擔心起自己的行為,可能會招致蓓絲的厭惡。儘管自己擁有防止不測發生的充足理由,愛莉莎依舊感到不安。
「以前,第一次知道妮可菈阿姨會偷偷跟蹤我時,我只感覺到妮可菈阿姨是出於好意。可是,今天我這麼做,蓓絲會怎麼想呢?」
有了先前對蓓絲想法的猜測,這一次的愛莉莎更加擔心,要是走錯任何一步,是否就意味著兩人的友誼到此結束?本該無聲無息的腳步逐漸放慢,甚至在屋簷上發出細微聲響。
「我不要這樣……」
愛莉莎這一駐足,短短不到幾秒鐘,但在愛莉莎的世界裡,要說有多久,就有多久。
「鏗鏘──!」金屬製品落地。
「哇啊──!」人們驚慌失措。
「有人打架啊!」看熱鬧的群眾蜂擁而至。
前方不遠處、以噴水池為中心的圓環商圈發生騷動,沉浸在情緒漩渦的愛莉莎本不想理會,卻因為一股水元素魔力的凝聚而破功。
「蓓絲她,在跟誰戰鬥?」
放眼望去,圓環左方一隅,一球水屏障包裹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名嬌小人影正高舉短杖、竭力維持水屏障。那人若不是蓓絲,又會是誰?
至於另一邊,一名大漢手持金屬棒鎚,發出陣陣怒吼:
「吼!給俺讓開!這老頭兒竟然賣壞掉的奶酪給俺,氣死俺啦!」
就像是在呼應大漢的憤怒,棒鎚竟發出耀眼藍光,數道雷火纏繞其上!
「蓓絲!」
受到如此景象震撼,愛莉莎再也管不上自身的隱蔽。極力忍住眼眸中即將燃起的火焰,風元素凝聚於腳下。透過雙足發力,愛莉莎化為砲彈,向圓環疾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