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我家主人要我陪同她前去行軍,已經經過幾個日日夜夜了,我自己都忘了算。
趁著記憶還猶新,偶然在房間小小的愜意時光,寫了這些。雖然我正用背巾把一個孩子牢牢的扛在背上,她睡的正香,香的我都有點羨慕孩子的無憂無慮。
行軍的日子不算苦,畢竟還有車有馬還有休息時間,任務也不算難。
向梵亞斯的試探行動。
雖然我家主人向我講解了很多遍,但無奈我的腦子裡只裝的下食譜跟記得準備食物,實在很難記住有點龐大複雜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
不,好像不是有點,是很大一點。
記住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麻煩了,與其要花時間去記住的話,我還是先記住幾個新的菜譜和多吃一些新的菜色吧,那些東西可以寫在本子上想到的時候再拿出來翻閱就好。
對,所以這樣我突然也不知道我跟著去是去當軍人還是去當廚師的。畢竟我對各國的關係雖然還是勉強摘錄了一本筆記,但我覺得那一點用也沒有──我還是去當廚師吧。
提供一些食物給行軍的夥伴,和每天剝堅果給我家主人的三餐加菜,就是我每天的必做事情了。
其他好像沒了。
大概啦。
〈日記外〉
夜梢正在自己的房間內醃肉,準備乾果,時不時往自己嘴裡塞一個嚼嚼。
她心情很好,至少看起來是還不錯的,因為一向沉默寡言的她煮飯時竟然哼著小曲。雖然那聲音細小猶如蚊啼,而且還破碎的根本不成調。
然後她將食物用油紙包好,揣在懷裡。
她才不會說的外套裡還有全套小巧精美的刀具跟醃料,方便吃烤全雞全鴨全羊全牛還是全豬的時候可以用。
難怪只要出門,莉蒂雅都會問她大熱天還穿外套不熱嗎?
面對孩子的疑問,夜梢有點回答不上來。
用外套背滿求生工具已經是很長久的習慣,就算當初覺得熱,如今大概也不覺得熱了。
應該說,也無所謂熱不熱了。
能活下去,一直都是她自始至終的信念。
從四處流浪到來到阿斯嘉特,來到拉薩爾莊,終於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不用每分每秒提心吊膽,夜裡聽見風吹草動以為有人追來,時時刻刻警醒的猶如一頭驚嚇過度的野獸,隨時會取人性命。
當然,她也不是沒取過人性命就是了。
夜梢在水裡洗乾淨手指上沾附的油漬,就像很久以前在溪邊洗淨手指上的血跡一樣。
那些血跡化作絲絲鮮紅流入水中隨流而去,最後消散在水中。
她竟然沒有一點取人性命的罪惡感,反而還為了擺脫一個麻煩而感到輕鬆。
也許從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已經崩壞了。
衣服下襬被人拉動,夜梢依然含笑看著莉蒂雅,並往她嘴裡塞了個零食。
她摸摸小女孩的頭,並幫小女孩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衣衫。
前進的方向不容她帶著半絲瘋狂的念頭。
哪怕是一絲絲……一點點……
都不能增長出來,必須掐死在根部。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