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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我死了。
原因大約是這樣:我可能在與他人一起在一個地方調查凶殺案,在我預判某人可能有危險時,我獨身前去解救那人,卻剛好被兇手逮到,並殺死。
但也有可能這個故事並不是這樣,而是:我在某個工地打工,卻因為高溫金屬意外而殉職。當然我比較喜歡另一種可能。
反正,不論死因如何,我死了。我和一群人一起死了。
在死後,其實,不論是「兇手到底是誰」或「工地意外是誰造成的」,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去思考。或許,是因為我已經死了,所以陽世的事物,對當時的我而言,已經無所謂了。雖然我也有在思考我父母能否得到賠償就是了。
我與人群一起走過一些灰茫茫的道路,然後處理一些我也記不太得的手續。那批人當中,有的人最後沒有被宣告死亡,於是就先行回去了。而我是確實拿到腦死宣告的幾個人之一。
那時我坐在一個類似候機廳的地方,身旁坐著其他死者。或許我們從未見過,但我想死者的世界本來就大家都互不相識吧。
我對那人問了一個問題,而那個問題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如果你還活著,那怕是再多活一分鐘,你有什麼遺憾還沒有完成,或有什麼事情想做嗎?」
我不記得他們有回答我,但我自己回答了三個答案。
「第一,我要好好活著。」聽起來像廢話,但卻是我時常沒有做到的。
「第二,我要活得很好,讓父母可以放心,也好好愛他們。」跟第一個有點像,只是多了點天人永隔後會對親人說的肉麻話。
第三個是什麼我忘了。到現在我依然想不起來。
後來,我走過了彷彿壟罩在大霧中的長路,要動身前往類似登機門的地方,會決定我是要前往哪一個世界。天國、樂園、陰間、或地獄。
記得那時,我做了一次最後的禱告。我向神說「我的生命結束了阿。我覺得我可能不會去到天國了,我做得並不好。很抱歉,自己沒有好好生活。」
……我感受到我的意識正在消逝。
……我感受到我的四肢正在消融。
……我感受到我正慢慢化為虛無。
然後,我醒了。那是個清晨的時分。天色跟夢境一樣灰茫茫。
如果我還活著,那怕是再多活一分鐘,我有什麼遺憾還沒有完成,或有什麼事情想做嗎?我開始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好好活著,不要讓愛我們的人傷心,然後,好好付出愛,讓短暫的生活變得永遠有意義——這就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