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雙開仔

「充滿謎團的都市傳說總是吸引人，對吧？」從座位上醒來，環視一片死寂只剩教授在台上滔滔不絕的教室。
對於方才在耳邊低語的聲音感到疑惑，而隔壁座位的死黨已睡的不省人事。搖了搖沉重的大腦，將剛才所發生的歸類於夢境後，我再次趴上桌子，等待下課鐘聲將我拉回現實。


「我覺得你是睡到分不清現實跟夢境了吧。」在聽完我遇到的狀況後死黨吐槽道：「說不定是草草雙開仔知道你今天要去找他，特別跑來跟你說話啊。」
翻了個白眼回敬，在走出電梯的同時我問：「你確定真的不跟我去？」「就說我沒辦法了，等等還要去開會，啊外面在下雨你自己小心不要跌倒欸。」死黨無奈的回。一直到分頭的叉路，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

草草雙開仔，那是一個流傳於校園裡的傳說。只要在飄雨又起大霧的冬天，搭上無人搭乘的過山公車，並在山頂的後一站下車，便會遇見草草雙開仔。
草草雙開仔是誰？遇見他又會發生什麼事？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這個傳說的起源也無從查起，至少在我搭上過山公車前是這樣。

孤身站在上山方向的公車站，很難不去在意路對面下山方向同學投來的奇異眼光。不，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到底什麼人會在下雨又起大霧的冬天傍晚上山。
終於，在目送完幾班下山的異樣眼光後，過山公車那亮紅的車體緩緩進入視野。就在我準備揮手攔車的瞬間，它就像知道我要搭車般打了靠邊的方向燈。
車停下後，緩緩走下了個面目慈善的老婆婆。只見她看著我，微笑的提醒了句「小心腳步」後，便緩緩離去。
不以為意，走上車後才發現自己是唯一的乘客。一刷完卡，司機不知是趕下班還是趕投胎，也不顧天雨路滑的猛踩油門。要不是我及時抓住欄杆，否則可能已經跌了個四腳朝天。好不容易走到座位後，隨著公車的搖擺我的意識逐漸遠去。


一次公車的震動，我被驚醒。急忙確認公車的位置後，發現自己離目的地只剩兩站，而周圍的景色已被濃濃的白霧壟罩。
公車依舊搖搖擺擺的向前開著，而乘客也仍舊只有我一個。
到達目的地後，司機投以一個奇異的眼光，並說道：「少年仔，下一班回程的公車是最後一班了，記得搭上啊。」
語畢，目送完漸漸消失在霧中的公車後，我環視四周。正思考著如何尋找草草雙開仔時，夕陽的光透過雲的縫隙照在我臉上。
瞇起眼，在一線的視線中，我看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朝我招手。「草草雙開仔」這個名字浮上心頭，也激起了好奇心。
我循著模糊的視線，一步步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我離人影僅剩幾步之遙的距離時，腳下突然踩了個空。整個人就像自由落體般向下掉，我嚇得緊閉雙眼。而方才的光，也在瞬間消失無蹤。
我會死嗎？就為了尋找一個不存在的都市傳說而命喪這種荒山野嶺。後悔，千千萬萬個後悔湧上心頭，卻為時已晚。
但就在我放棄求生時，有東西抓住了我的手，並毫不費力的將我向上拉。

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回到了剛剛下車的地方，周圍也再次回到濃霧滿布的狀態。剛剛經歷的一切，夕陽刺眼的光、失足踩空的恐懼感，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聲音從我身後響起：「為什麼我都提醒了你兩次，你還可以不注意腳下？」
轉過頭，只見死黨坐在公車亭附設的椅子上。我有些疑惑，方才死黨才說要去開會，怎麼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裡呢？
眼前的人似乎看穿了我的疑問：「你不是很想見我嗎？」「真假……」驚訝化作言語，不由自主地溜出嘴巴。
他笑了笑，繼續說：「我可以是你的死黨，也可以不是。」語畢，只見眼前的死黨變成了先前從公車上走下的老婆婆。看著眼前超乎理解的景象，我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你找我幹嘛？」她問。「我……」吞了口口水，我壓抑住顫抖的聲音回：「我只是想看這個都市傳說是不是真的。」
聽到我的回答，她閉上眼。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異常的冰冷，冰冷到呼吸開始感到困難。
「這樣很好玩嗎？」她問道，不過語句不再像剛剛那樣溫柔。我想說些什麼，但窒息感令我難以發出聲音。她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脖子將我向上提後，再次問道：「我問你，這樣很好玩嗎？」我用力搖搖頭。此時，冰冷的空氣就好像刀子般，從氣管緩緩的將刺痛感送往肺部。
異常的刺痛感，令我想放聲尖叫。而缺氧，則令意識逐漸模糊。
「下次想好問題，再來找我，否則我將不再守護你的腳步。」是在我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話。

「學校！學校到了！」嘈雜的廣播聲將我的意識拉回。我猛的坐起，迅速環視四周，發現車上依然只有我一個乘客。
迅速按了下車鈴後，我吃力的從座位上站起並走到門旁。待車停妥，車門打開後，莫名的恐懼感迫使我迅速的跳下車。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深深刻印在腦海中，又讓人無法分辨虛實。我甩了甩頭，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卻很真實的夢。但從我在公車上的情況看來，剛剛遇見草草雙開仔的事情，可能只是我因為想太多而做的夢。八成是上車後睡著，讓公車載到了終點站又載了回來吧。

然而就在我準備轉身離去時，司機叫住了我說：「少年仔，小心腳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