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8 定約立誓の活用
看來皇帝確實還沒有喚醒俄蘭。從所有人的供述總結起來，如同貝坎所說的，原本皇帝是打算在征服了迪馬大陸後，以慶功的理由喚醒俄蘭、登上神位。然而帝國被達安打的節節敗退，皇帝決定一改初衷，想要喚醒俄蘭來對付達安。
卻沒有想到皇帝才到沙瓦希，就因為不明原因病倒了，只能終日臥床，最後還被慕洛林刺殺了禁衛軍官，只能躺在床上乖乖束手就擒。
那麼慕洛林是誰、為什麼會背叛皇帝？慕洛林從穿梭逃走，要上哪去？還有可能約一萬名人類部隊、下落在何處？目前沒有答案。
不過要問吾韓道爾的問題，感謝高感度麥克風。你可以自言自語，我可以偷聽的概念，現在有了答案。達安在會議室與大家一起開會，撥放錄音結果給莉露來做翻譯。
「問題一、是否有不必再次下令、會視條件狀況自動生效的命令？」
「…有。皇帝危險時，保衛皇帝的安全、不能做背叛皇帝的事、皇帝當面下的指令才算數、不能自殺或於族內互相殘殺。」
達安喘了口氣，「還好沒有什麼『看到紅色水果就突然刺殺達安』這類的命令。」
潔西吐槽起來，「你想太多了吧！？…這是你們地球寫的故事，才會出現的詭異情節吧！？」
「那很難說喔。問題二、有沒有皇帝所下令、現在仍在進行的任務？」
「…去找出打敗達安的方法。」
「不就還好沒直接下令『去打敗達安』，不然說不定今天審訊時就會暴走了。」
莉露聳聳肩，「就算是這也是夠棘手了。只要皇帝一天不解除命令，放他們回去，他們還是會一直做下去。」
「看來一定得想辦法解除這道命令了。再來…問題三、皇帝尚有約一萬人的人類部隊，藏身何處？」
「…不確定，只知道王都以西的山谷內有帝國安排的據點。」
達安有點翻白眼，「好煩，有點不想管了。慕洛林背叛皇帝，但她沒有辦法對魔族下令，遲早會被魔族找到、殲滅吧？」
「妾身就怕她帶著這一萬人，跑去獻祭俄蘭。」
「有可能嗎…？」
莉露又聳聳肩，「誰知道呢。之前不是有說，還跟著皇帝跑的，都是剩下來最忠心、或是最親近的人。也許他們本來就有做出為獻祭犧牲的打算。」
「這好矛盾，背叛皇帝的慕洛林，帶著最忠心的部隊去獻祭？」
「部隊怎麼會知道慕洛林背叛？他只要說他是費盡千辛萬苦才逃出來的就好。」
「也是啦。好…繼續，問題四、關於俄蘭信仰與人魔之戰，在黯冥界哪邊還有資料？」
「…去戶里拾問看看？」
「那妳早講啊？」
「吼，我是照他的話翻譯的！我也嚇一跳好嗎！」
「所以…黯冥界是只剩沙瓦希跟戶里拾這兩個國家嗎？」
「吼…我們戶里拾可是黯冥界第一大國、第一繁榮國！會說去戶里拾問也不奇怪啊？」
達安覺得有點好氣又好笑，「所以…那妳早講啊？」
莉露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也是啦。人家剛好沒想到嘛。吼。」
「好啦。妳拜託魔王那邊調查一下比較快，說實話我也沒時間回去倫德大陸。一但有訊息就通知我，可以嗎？」
「沒問題。還有什麼事嗎？」
「再來的工作是研究『定約．立誓』的效力程度。莉露，解釋一下定約立誓到底是什麼吧？」
「『定約．立誓』是魔族的王族才能使用的魔法，至少締約者雙方之一必須是魔族的王族。在雙方都同意內容後，就會有『黑之魔息』降臨在義務者的身上。如果只有一方有義務，那就只會降臨在其中一方。如果任一方在締約時有欺騙、造假的狀況，就不會成立。」
「為什麼是王族才能使用呢？」
「這是給國與國締約用的呀！屬於我們的神賜給我們魔族的遊戲規則。」
「原來如此。所以妳說過只訂不公平的約，大概就是指跟戰敗國締約了吧？」
「是沒錯…不過我有說過嗎？虧你記得住那麼久的事，怎麼不拿來記人名呢。」
「我向來只記有意義的事情。那…定約立誓可以用來預測未知嗎？」
潔西在一旁聽著笑了出來，「噗，記人名被當作沒意義的事情了，是到底有多討厭人。」
莉露則忍不住吐槽起來，「…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定約立誓跟預測未知連在一起啦？你的腦袋真不是普通奇怪耶。」
「不會啊，假設有一個骰子被蓋上了蓋子，沒人知道點數，如果有人定約立誓，是奇數就學貓叫，是偶數就學狗叫，這樣會怎樣？」
莉露笑了起來，「哈…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立誓啊！！？？不過既然不知道，當然都不會叫啦！」
「那就有趣嘍，所以命令的執行不是基於真相，而是基於認知。」
「你這樣一說…是有道理耶。」
「那是基於誰的認知呢？好比說我跟你立這個約，我偷看了以後，妳就會叫了？還是妳要自己看到，才會叫？」
莉露想了一下，「這問題還真沒想過…我也不知道答案會是什麼呢？」
「來實驗一下？召喚，骰子與骰子盒。莉露你就與我定約立誓試試看？」
達安邊說邊甩起骰子盒，然後放在了桌上。
「我服了，這問題我也很好奇，那就來試試吧…我莉露，與達安『定約．立誓』！如果這組骰子是停在奇數，我就學貓叫；如果骰子是停在偶數，我就學狗叫。」
一陣黑色的氣息降臨，莉露卻毫無反應。
「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骰子內容是什麼。那我偷看一下喔。」
達安將骰子盒的蓋子打開一點點，偷偷往裡面看，莉露仍然毫無反應。
「看來是要我認知到才有用呢…」
「那我要開嘍。開！」
「喵～欸！確定了、確定了！要我認知到才算！」
潔西覺得很有趣，也跑來搖骰子。
「汪、汪？」
潔西忍不住笑了出來，「欸嘿嘿…超、超有趣的…！」
若玲看到很有趣，也跟著偷偷搖骰子。
莉露一臉為難的樣子，「喵～吼！妳們很煩耶…」
達安也在憋笑，「好啦…把這個定約立誓撤消掉吧。」
「撤消與達安的『擲骰子與…汪～娜蒂妳不要亂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莉露外，現場全部都很開心。
達安一直在憋笑，「噗…噗…妮希恩好像也很想玩，只剩她沒玩過，也讓她玩一次吧？」
「人家又不是玩具！！好啦，最後一次了。」
妮希恩搖了一搖後，故意偷看了一下，然後跟莉露說，「是偶數喔。」
「汪、汪？」
妮希恩打開蓋子一看，卻是奇數。
「喵～！還可以這樣的！？」
「看來就是妳本人當下如何去相信、理解的了。那這樣說起來，定約立誓漏洞很多嘛，只要騙的過去就行了。」
莉露很訝異，「果然、果然人類很可怕呀…好，我要取消了…欸潔西妳不要再偷拿了啦！」
「好啦～撤消骰子的召喚。潔西不要鬧人家了。」
潔西一副調皮的樣子嘟著嘴，「還沒玩夠呢。」
「撤消與達安的『擲骰子與學動物叫』的『定約．立誓』，達安你要說『我同意』。」
「我同意。」
一陣黑色的氣息從莉露身上消散，這就是撤銷的過程。
莉露又擔憂起來，「可是要皇帝親自下指令才算數，顯然當初也考慮了這一環啊？」
「本人還是有方法。」
莉露非常好奇，「你的妙計是什麼？」
「明天…明天要忙，所以後天再說了，今天好晚了。」
莉露眼神充滿著欽佩與期待，「你後天一定要讓我知道喔！」
於是達安跑去忙什麼忙了一整天，到了後天一早，達安不知為何穿著囚服，旁邊還有警衛樣的人押著，來到吾韓道爾的監獄房前，按下了視訊呼叫紐。
「吾韓道爾！」
「…！？」吾韓道爾看上去很疑惑。
「…！？」莉露原本就覺得奇怪，現在感覺更困惑了。
「汝聽清楚了。寡人已敗給達安，達安讓寡人在此宣布，撤銷之前的所有指令。」
「！」吾韓道爾看上去很訝異。
「！」跟他一樣訝異的是莉露。
「另，寡人給汝最後的命令是，禁止所有族人再使用蛇洞，也不得讓此技術有任何機會流傳。」
「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吾韓道爾的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莉露是越來越疑惑了。
「以及，不得阻礙達安追擊帝國殘兵，那些恩將仇報的孬種背棄了寡人。寡人已經敗了，無需多言，是退出歷史舞台的時刻了。」
吾韓道爾激動地哭了起來，久久不能說話。
看的一頭霧水的莉露跟著達安回到會議室後，終於忍不住問起來，「這…這是在搞什麼鬼！！！！？？？」
「這是可將人臉與聲音替換掉的深度學習人工智慧演算法。吾韓道爾看到的是處理過的聲音與影像。」
「這就是你說的妙計！！！？？」
「是啊。給你們看看嘍。」
達安拿出筆電連上雲端，重播了剛才吾韓道爾實際看到的影像內容，看上去就是皇帝穿著囚服在講話，聲音也非常相像。
莉露看的目瞪口呆，「天哪…你們地球人到底有多瘋狂啊…」
連看慣地球科技的潔西也很訝異，「這種程度也可以有…」
若玲的話則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竟然不是直接逼迫皇帝拍的嗎？有點可惜呢。」
「是啊，地球人搞出這種鬼東西後又開始煩惱造假影片的問題，還有人因此被詐欺了，該說還好我已經不在地球了嗎…哈哈…」
「真的太、太離譜了啦。還有這種東西，一開始就拿出來不就好了嗎？」
「要有一些皇帝的影像跟聲音做範本才行喔。而且一開始也無法確定這定約．立誓到底是怎麼運作的嘛。」
稍後用同樣的方式如法泡製，所有關押中的沙瓦希人都收到了這樣的指示。在吾韓道爾表明願意放棄對達安的敵對態度後，達安將他們全部送了回去。
達安還送了一大批糧食給吾韓道爾，表示補償對進攻王都時造成的損失，而他也接受了，至少沙瓦希迎來了一個期盼已久、且還可以接受的結局。
達安在殘破的沙瓦希王宮面前設了一個碑紀念，為這些犧牲者致哀。他站在紀念碑前，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儘管潔西已經叫他不要再用如此的高標準要求自己，他仍始終覺得，他應該可以做的更好；他認為，那怕有再大的大義名份與再多的無奈，犧牲到無辜的人都是一種罪惡。
只是在沒有衛星導航、沒有辦法使用定翼機支援、沒有導彈、沒有地圖、甚至沒有太多時間的場合，這已是達安與共和國方面，一時之間所能盡到的最大努力。
終於，帝國在這場戰爭中大部分的要角都被逮捕，在各種交叉訊問與比對證據後，要開庭審理了。
地球法官即便再優秀，也沒有哪個懂朵亞語，更別提不知道該用什麼法律來審判，所以不可能考慮。最後不論是法官還是檢察官，都由豐東、賀摩、中人聯盟各派出了人做為代表。由中人聯盟的一位矮人族長老，做為首席法官。
以地球眼光來說，這不是一場很標準的審判。除了程序、法官資格等各方面都有所不足，引用的法律還需要參考犯行所在地──如果跨地區的話，法官們就會先爭論一番，然後作出折衷的裁罰標準。
而在這之前甚至沒有「戰爭罪」、「反人類罪」可以引用，最後是達安提供了地球的國際法當參考，然後將各國國內原有的殺人罪、傷害罪、行為不當罪等重新擴大詮釋援引。
帝國的許多官員們也被迫列席，連代理皇帝都派人參加，美其名曰「參與新帝國的反省革新」，實為「殺雞儆猴」。這是屬於戰敗國的沉重。
每一個被告都是靠鐵鍊重重綑綁、蒙上眼睛來遏止意外發生。其中有的人不停的掉淚，也有的人不發一語，也有的人不時嘶吼咒罵著。帝國皇帝則是一聲不吭，只有在法官訊問時不屑的說，沒有人有資格審判他，他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經過三天冗長的辯論與法律程序，除了皇帝外，一共四十二名被告，其中三十九人被判決有罪，有的被判絞刑，也有的合作態度良好的，被判處了十到二十年不等的苦役，還有的被判交由各國帶回再審理。拉古莫與貝坎則因為轉為汙點證人，在達安的遊說下，分別判處了五年與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並交由達安處置。同樣判決交付達安處置的還有幾名掌握了高階技術的官員，儘管他們沒有被定罪。
而皇帝被判處的刑最特別、最殘酷，被叫做「石輪之刑」，是從豐東王國的舊法典找出來的酷刑。儘管達安建議還是絞刑就算了，以免激起帝國人民的仇恨與報復心。
是說達安不想向皇帝洩忿嗎？其實比起這些，他更怕重演歷史，多少戰爭乃至世界大戰就是這樣埋下的種子。如果哪天種子萌芽，還不又是他要出來收爛攤子？他實在為這些破爛事煩到快要抓狂了，但這時代沒有在管你這個的。
審判完畢，處刑時間到了。皇帝被五花大綁的放在一個平台上，由一個巨型的石輪緩慢的…旁邊還真的有回復魔法師幫他回復。細節實在不堪入目就不多談了，現場甚至有囚犯看到當場失禁、嘔吐了起來。達安當初只是打算噁心一下皇帝，沒想到其他人來真的。
整個判決與處刑過程，透過視訊串流系統，向世界各地的國王、皇帝轉播。還有一個特別的地點，是頓堂首都的廣場。最後達安決定在向公眾轉播的畫面加入馬賽克，這是這世界第一場加入馬賽克的實況轉播。
接下來，其他死罪者也一一被送上了絞刑台、替他們罪惡的侵略戰爭行為付出了代價。
貝坎與拉古莫則是應達安要求，兩人將被移送往共和國的監獄，不管怎樣下場是要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其餘服苦役的罪犯，則根據犯行的相關性，送往各國進行。皇帝與其他被判處絞刑的人的遺體，就地火化後，骨灰將送回帝國首都做後續的安葬。
最後是簽訂協約的典禮。在夕陽的餘暉中，各國的代表圍在一張圓桌旁，身旁還站著隨從，場面一副很隆重浩大的樣子，裝模作樣地在文件上簽了字、蓋上手印。
協約的內容，除了帝國要賠償給各國的地與資源、要廢止的舊約外，再由各國與帝國共同簽署了一份和平協約，表示在沒有遭受攻擊的情況下先發動武裝戰爭，是違法行為，會付出極嚴重的代價。但其實任誰也知道，這種協約最多也就只是起到一個警惕的效果，沒有幾分實質作用。
不過這一切還只是開始，後續還有非常多善後工作要做。
新帝國被迫徹底轉型，下令任何人不得公開為這些被處死者哀悼，還將舊皇帝、以及俄蘭信仰的所有形象通通拆毀、焚燒掉，俄蘭信仰從此被宣告為邪教；並且在包括教育、宗教、宣傳等各領域開始改變口徑，發動起輿論的口誅筆伐，甚至還成立了博物館來紀念這次事件，以期徹底捻熄帝國主義侵略的餘燼。
那些用於關押、迫害亞人的集中營也獲得了解放。集中營內面容憔悴、身形瘦弱、眼神渙散的亞人們，說明的是他們過去遭受了多少的苦難，也說明了為什麼各城鎮都已經只剩下人類。幾乎所有帝國內的亞人都被關押進了集中營，而且被迫害到只剩寥寥無幾。
新皇帝的政權為了鞏固自己的實力，不得不向達安靠攏；而達安也不是省油的燈，藉機推動起帝國民主化轉型，除了要求強化原本的眾議院功能、還必須開放更多公民權力、人民自由。
「帝國點的民主外送一份。這在過去世界是用來諷刺美國的，我現在竟然在幹這事。嘿。」這是來自於達安的自嘲。
另一方面，新皇帝也以此做為藉口，來增加實力、剷除異己，大量的舊人被鬥爭、被羅織罪名入獄，甚至家破人亡。這些都是後話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