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過後
杉田轉學了
而我從此沒見到她
***
【光光的拉美十日遊】
他一邊自赭紅色長廊彼端
穩健地跨著大步
為我導覽整棟莊園別墅
「哇，你是個挺活躍的人啊。」
牆上豐富精彩的體育賽事照片
主角無一例外地全由他擔綱
弗拉吉爾是我在社群網站認識的朋友
出於對機械相同的興趣
彼此通了數封電郵
無話不談
聽聞我將至墨西哥城旅行
他豪邁地出借家中的寢室供我休憩
外貌像是白種人
不過我也不太確定
問了又怕冒犯他
那粉刷得飽滿的拱廊
可能此生再無機會親睹
金屬質地亮麗閃耀著的裱框
使我赫然想起
杉田早年在網頁po過的背景
有很多張而且時間不一樣
她家嗎? 還是......
「這房子走過兩百年的歷史了」
弗拉吉爾娓娓以說書的口吻唸道
他們家，盧西安諾家族
因為銀礦致富
穩定後經營畜牧業
更坐擁遼闊的農田
沒事種種玉米與酪梨
他們是一個大家庭
階級嚴明
氣氛嚴肅
弗拉吉爾偶爾會出外透透氣
「我是第五代的家主。
原本父親選定哥哥為繼承人
但他精神出了點狀況
就由我接班
並拿到了這間別墅的金鑰匙」
他的臉似乎閃現倨傲的神情
鑰匙柄鏤刻的藤蔓花紋
綻放出的詭譎令我費解
他的手指纏著鑰匙上的藍緞帶
甩著遊戲如玩毛線的貓
晚餐時間
薔薇紅桌巾的木桌只坐了我們倆
高腳杯裡的卡本內蘇維翁紅酒
寶石色澤
溫潤的口感唇齒留香
不是第一次喝
我卻深為陳釀感動
「四十年的葡萄酒，這當然是外國酒莊買的，我家不產酒。
從我父親奮鬥到我差不多也經過了四十年。
光陰似箭啊。我能坐在這裡跟你暢談，全得歸功於他的辛勤。」
我拿出提包裡的機上盒
最初由不明人士寄發
那東西，存放了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的影像
自稱某公司的經理
當我好不容易沉靜時
那機器便自顧自講起話來
「我最近常夢見經理人。
而他不停地質疑我關於生命歷程的問題
連日的失眠導致我精神不濟。
這難道是我對誰有虧欠，才被騷擾的嗎?」
弗拉吉爾深呼吸道:
「你是想到肯了吧。畢竟他跟這位神秘的經理有50℅的相似度。」
我和肯鬧翻了
因為我把小空自他的身邊帶走
大學畢業一次飯也沒吃過
弗拉吉爾叉住雞肉蘸著紅酒醬汁
瓷盤被塗得亂七八糟
「我分享個恐怖故事替你分散注意力。
從前，我祖父的年代
家裡聘請不少礦工
監工的常以籐鞭抽打他們。
遇上不聽話的，就全都推進礦坑活埋。
我們莊園的後院，據說專門處決想通報警局的傭人，
我估計大約有三百個吧。
因而有一則傳說，剛剛帶你轉的走廊是鮮血染成的。
說回今天的主菜—『紅酒燉雞』。
它屬於法國料理
你同時能品嘗雞肉的扎實和紅酒的濃郁
法文叫Coq au Vin
Coq是公雞，法蘭西人的精神象徵。
不過啊，想稱霸海域
就必須拋棄那無謂的婦人之仁
同情心在利益鬥爭面前無用武之地。
如果是我的話，
我會把那群高盧雉雞壓進酒桶裡活活淹死
繼承凱薩的遺志。
基於盎格魯人帶著文化優位主義看待我們
我只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他是在幫倒忙吧?
我聽了之後更加食不下嚥
「你要懂得欣賞紅酒。」弗拉吉爾勸著飲
我擺著苦瓜臉
與他互碰杯壁
玻璃「匡啷」一聲空中敲擊
「小時候總夢想著能喝紅酒，長大了卻發現這味道也沒什麼。
也許是人生充滿磨難，讓我的味蕾麻痺了吧。
你呢，弗拉吉爾?」
「成長過程中我轉變了許多。至少現在我不會再被同一棵樹絆倒了。」
我們徹夜促膝長談
說起肯
說起機械手臂
紅酒的濃醇香回溯
那座還充滿歡笑的校園
延伸閱讀:
第三幕已經開啟了。
小心蟄伏陰影的惡勢力。
創作內容
《紅酒》
No.0 無明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