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白王
「還沒結束嗎?」我看著獨角猿。
目前為止,自牠失去右肢後,決定施放最後的招式。白王獨角猿吸收了附近大自然的魔力,並在嘴前畫出魔法陣,我本以為那是攻擊型的魔法。但這下看來,剛剛那道白光只是障眼法。
「比我想像中的要麻煩啊……」
既然牠身上仍然有光,那麼這魔法應該是某種身體強化的魔法,並且是最後的最後才能拿出來用的死招。不然不會留到現在才用。
「這樣的傢伙到底為什麼會來到我們村莊啊……」我不禁這樣想,畢竟村莊附近幾百里應該都沒有超過20等的怪,但是這傢伙不用說50等,某些6、70等的怪搞不好都沒這麼強。
眼前地上的發光獨角猿,自從打出射線後,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趴在那失去動靜,但是光卻一直沒有消失,正當我在好奇時……
「嗚吼吼……」牠發出了聲音。
「果然還沒死。」我緊盯著牠。
獨角猿身上的光的範圍開始變大……不,應該說是發光的部位開始變多。
……牠再生了,而且是以極快的速度。
光從獨角猿原本消失的四肢部位開始延伸,形成了雙手與雙腳,就連頭上也出現的強烈的光柱。雖然強光使得我有點看不清楚牠的樣子,但是很明顯地,獨角猿恢復了傷勢,爬了起來。
「嗚吼吼吼吼吼!!!!」獨角猿似乎找回了力氣,再次對著我大吼,如同宣告自己還能打一樣。
總算,獨角猿身上的強烈白光開始漸漸變淡,變成如同螢光般的微微亮光,可以清楚看到牠的角與四肢全回來了,同時還帶著極為龐大的力量。
這力量並不是指STR或是AGI特別高,而是一種凝聚在獨角猿身上的能量,多寡能夠顯示牠的強大。所有人都有,但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
比起原本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最終型態那樣。
「嗚吼吼吼吼吼!!!!」
砰、砰、砰、砰……獨角猿大吼的同時還用雙手搥打自己的胸膛,其用力的程度使得整個空間都在震動。
狀態。
姓名:●●●●●
性別:男
種族:白王獨角猿
稱號:白煞星
等級:80
HP:21606/21606
MP:0/7764
STR:999
AGI:753
VIT:999
INT:71
LUC:134
……看來這招還讓牠進化了,而且力量與體質的部分全部達到上限,跟剛剛完全無法比擬。
咚咚咚咚咚咚……白王獨角猿開始朝我衝來,打算再開始下一輪的戰鬥,而我也舉起雙手,準備應對牠的攻擊。
突然間──
轟隆隆隆隆隆……地面下突然傳來巨大的震動,彷彿有什麼龐大的物體在底下竄動。整個大地都隨之搖晃,我也差點沒站穩。
「這是!?」
這片亞空間的通道是由我、創造神所開啟的,不會有任何生物,只會有我跟這獨角猿。
……也就是說,應該沒有生物有能力從外面進來,除了一個可能之外。
白王獨角猿跑到一半,也因地面下的震動停下了腳步,但已經來不及了。
砰!被我們蹂躪過的地面瞬間裂開好幾道裂谷,其深度完全無法拿捏。一瞬間,從中升起了無數的樹根,隨便一條都與獨角猿的手臂一樣粗。
所有樹根全部衝向白王獨角猿,牠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樹根層層纏住,一圈又一圈纏繞在四肢、身體、頭部、獨角上,連一根都來不及掙脫,動彈不得。
「嗚喔喔吼吼吼吼!!!」牠試著掙扎,從空氣中傳來的震動,可以感受到牠那極大的力氣在試著拉扯樹根。但這只是無用功。
強大的樹根緊緊綁住了牠……這些樹根在力量上壓制了已經達到STR極限999的白王獨角猿。
接著,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更多樹根從裂谷中竄了出來,將白王獨角猿完全覆蓋,並開始向下拉。
「嗚嗚嗚吼吼吼吼……」聲音已經被樹根覆蓋了絕大部分,聽起來牠似乎連力氣都沒了,就這樣整團樹根連著白王獨角猿漸漸沒入地底,向下拖行,彷彿一張來自大地的大口,將牠吞噬,直至完全聽不到聲音為止。
就這樣埋入並分解……在大自然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這當是奴家的道歉吧。」聽起來很溫柔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果然啊……
我深呼吸了下,然後轉過身去,將手交叉於胸前:
「那也不用勞煩汝便是,牠這進化是有時間限制的,估計效果一結束,必死無疑。那麼是什麼樣的道歉?這事情與汝何關?」
如同水晶一般的淡紫色長髮散開在她附有白色羽毛的禮服上,其髮尖甚至有點半透明的感覺。她的瞳孔如同清澈的海水、如同無雲的天空般淡藍,她的肌膚則有著寶石般的剔透與嬰兒的粉嫩。而她的美貌與這些相比,有過之而不及。
「創造神大人。」大地母神輕輕端起裙子的兩側,微蹲同時低頭,表示行禮。
「禮就免了。」我擺了下左手示意免禮。
「謝謝大人。這獨角猿的事情與奴家無關,奴家是為了別的事情來的。」她恢復了站姿、雙手交疊於裙襬前。
我早就料想到她總有一天會來找我,我對於乾旱的事情太常抱怨了……
我望著四周面目全非的村莊廢墟,總覺得在這邊迎接蓋歐莉堤絲有點不好意思,在這麼狼狽的地方見她。兩個人都站著,大眼瞪小眼,於是我搔了搔頭。
「也不用這麼正式了,現在沒有其他人。」
「那麼席安大人也可以不要用那奇怪的語氣了嗎?」她瞇上眼露出微笑。
「喔、呃、嗯…好……」我愣了下。
……唉?我裝的那個威嚴的樣子,早、早就被看穿了嗎?
「咳咳!」我假咳下:「話、話說,我我我現在是叫做席亞囉,因為身分是人類啊,以後盡量這樣稱呼我。」
應該沒讓她發現我的驚慌吧?
「呼呼,好的,席亞大人。」她笑了笑。
「唉?妳、妳笑什麼?」我有點不安。
「嗯嗯~沒事,只是現在的席亞大人是8歲的樣子呢,看起來好珍貴啊。」她慢慢走了過來,眼神看起來有點奇怪。
……嗯?
「嘛、嘛~這先不提了,妳說為啥要道歉啊?」先轉移話題。
「因為乾旱的關係呢,如果提前知道席亞大人在這的話,奴家就可以早點進行調整了。」她不知不覺來到我身旁。
因為我還是8歲的人類小孩,身為女神的蓋歐莉堤絲高了我兩個頭有,在她旁邊有種莫名的壓迫感。而且不知怎麼地,感覺她有點可怕。
從以前開始,我對她就有種說不上來的警覺,像是我從來都是以隱藏形體的樣子跟部下們說話,照理來講,沒有任何神認為我有形象或見到過我的形體。但是每次在對話時,她卻好像總是知道要往哪看,不小心四目相對,還會對著我微笑,明明其他神完全沒看到我。
剛剛也是……她說「現在」的我是8歲的「樣子」。
「我、我沒有怪妳啦,本來就是萬物自然制度的問題,是我沒做好。」我裝作自然往後踏了一步。
「不不不,是奴家疏於管理的緣故,才會讓大人您需要親自處理乾旱的問題。」她也往前了一步。
「喔、喔?沒有啦,我、我沒處理啊?」為、為啥又往前了啊?
「但是因為乾旱的原因,導致大人您必須要受苦,餐餐餓著肚子,還要擔心著您的家人與那女孩。奴家很自責的喔,想著必須要親自來向您賠罪呢。」她稍微向前彎看著我,凸顯了胸前那一對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茱莉亞女士在人類中也算是身材姣好,但是蓋歐莉堤絲的更甚……這大小我還沒在人類中見過……奇怪,為什麼我會想盯著看啊?!之前有這麼吸引人的嗎?!是因為我現在是人類的身體嗎?
「沒、沒事啦!這些我會想辦法的,就、就先回去吧?我還要收拾村裡的攤子。」我知道現在不是盯著看的時候,我硬逼自己轉向側邊,作勢要離開這空間。
「嗯哼……那邊沒事了喔,席亞大人不用擔心的。」她將胸器收了回去,恢復站直。
「話說又是那女孩嗎?」她接著說,但這句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滿。
唉?什麼意思?
接著,她靠了過來,從後面以雙手交叉抱住我,頭後方與兩耳傳來了融化般的幸福的感覺,還有自然的花香傳來。
「嗨?!唉?那、那、那個?!」因為嚇到,我抖了一下。
奇怪,我動不了?!
「呼嗯……真的是豪~~~可愛呢,人類的席亞大人。不要緊張嘛,吶?奴家來表示點歉意,讓席亞大人想做什麼都可以喔?」後面傳來了危險的氣息。
她原來是喜歡小男孩嗎?!原來是變態嗎?!
要、必須要逃!總有種贏不了的感覺!
「哎、哎、哎、哎呀,時候也不早了呢,這、這就下次再說吧哈哈哈,我、我不快點回去,家人會擔心的。」我為了從莉堤絲的懷裡掙脫,用全知全能瞬間傳送到旁邊。
「那、那、那就這樣了!拜拜!」我緊張的口吃,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危機過。
「啊!」
我沒給她回應的機會,啪的雙手一拍,離開了亞空間。
感覺她話應該還沒說完,不知道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不過感覺實在太危險了,而且村裡確實還需要幫忙,剩下的下次再說吧。
等我長大幾歲再說吧……
拍手的瞬間,灰白色的空間瞬間回復了色彩,面目全非的地形、消失的高山、裂開的大地也都瞬間恢復。村莊恢復被獨角猿破壞時的景象。
現實在擊打著我,我被強制要回來面對這一切。
因為剛剛戰鬥的關係,我的位子大概在村莊外圍的道路上,遠望著村子,濃煙依舊,四周仍能看到逃亡的村民。
我得回去……蘿絲需要我……雖然依靠全知全能能夠復活盧…爸爸,但是這樣不公平,對於其他因為這悲劇而死去的人們不公平。
我開始跑了起來。
我是認為,人類本來就是終有一死,只是早到或晚到的差別,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想的,生命沒有貴賤,所以不該復活任何一人,死亡即是回歸自然循環罷了。
就連我剛剛擊殺獨角猿都是不應該的事,那獨角猿或許是無辜的、或許只是剛好來到我們村裡而已,我不該動用創造神的力量來處理牠。
我邊跑邊用手抹了抹臉。
但是我錯了,當我成為人類後,對我來說,已經有一些無可取代的人與無法取代的事物。直到村子被毀了、父親斷氣了,我才注意到我原本能夠保護他們、避免這一切的發生,而我卻因為那無聊的原則讓重要的人受苦受難。
我吸了吸鼻子。
或許會被人非議、或許會惹上麻煩吧。但是以後,我不會再猶豫了,必要時我絕不吝於使用全知全能。
這樣或許不是好事……但……
我是自私的。
呼、呼、呼……當我跑到村子門口時,看著殘破的木樁,地面的碎石被我的淚水所濺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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